千霜現世(十)

2024-09-14 19:41:13 作者: 千南北

  千霜現世(十)

  江懷月擡腳走出屋子,一片落葉飄落在她肩頭,然而她卻無暇顧及,快步向前走去。

  走路帶起的風將肩頭的葉拂落,沈渡舟從旁邊走過來,就正好接住了那飄落的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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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雪,你們這是要出遠門麼?」江懷月看著江懷雪收拾好的包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從她和沈渡舟來到江南,江懷雪就沒閒下來過。

  江懷月只知道是千霜現身鬼市,卻不知道為何現在千霜明明已經帶回來了,江懷雪還是這般忙碌。

  「阿姐放心,能應付。」江懷雪回頭抱著江懷月,「但這些天你們在家要小心些,踏雲門與歃血堂勾結,可能會想報復於我們,阿姐這幾日最好少出門。」

  江懷月有些擔憂:「那你們……」

  「放心吧,我們去清音閣,歃血堂的人還不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在別的門派里下手。」江懷雪並不擔心自己,畢竟她和謝辭的武功都足夠好。

  就算是正面交手,江湖上能有資格與他們為敵的人屈指可數。

  但江懷月不會武功,若是被那些人盯上,恐怕就麻煩了。

  江懷雪正憂心著,沈渡舟走到江懷月身後,溫柔的垂眸看向江懷月:「你們就放心吧,有我在,懷月不會有事。」

  懷月回過頭去,望向沈渡舟那滿是深情的眼,回以如沐春風的笑。

  江懷雪的視線在沈渡舟和江懷月之間來回走了幾遭,狡黠的一笑。

  沈渡舟是個值得託付之人,江懷月若真的能與沈渡舟終成眷屬,江懷雪自然也是開心的。

  但現在她沒有時間關注這個了,她很謝辭必須立馬啟程。

  江懷雪很快跟謝辭來到了清音閣,曲傾音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來,已經派人在門口等候了。

  清音閣山水清幽,庭院中央的草木掩映著一座三層閣樓。

  曲傾音正倚坐在窗口,探出身從三樓看下來,對江懷雪笑了笑。

  江懷雪來到閣樓上,卻見曲傾音面前擺著好幾封信,她應當是剛看過了信里的內容,神色有些緊張。

  「小雪,你若是再晚些來只怕都要趕不上了。」曲傾音將一封信遞過來。

  江懷雪接過看了看,轉頭對謝辭道:「秦桑已經帶人從踏雲門出發了,而且只帶了幾個他的心腹,看樣子是去與歃血堂合作的。」

  曲傾音看過來:「我有一問,這批玉料值多少銀兩,值得他們這麼大費周章?」

  謝辭靠著一旁的柱子,回憶起在明州時與秋明琇的閒談:「之前秋子蕭堂兄說過這批料子是最上乘的玉料,舉國上下也難有幾家能一次進這麼多,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至少值百萬兩。」

  曲傾音手撐著臉頰一側,蔥白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面龐:「對於踏雲門來說這筆銀子不是小數,但對於歃血堂來說應當算不得多大一筆生意。」

  或者換句話來說,歃血堂定然不會大費周章的去折騰這百萬兩銀子的玉料。

  明州那邊的事兒,八成與秦桑脫不了干係,而非歃血堂。

  「秦桑怎麼會與那西疆之人搭上關係,可是秦桑那時候還在踏雲門,明州的事他應當沒有機會參與才對。」謝辭思索著。

  「或許他只是在平江接應,可這西疆之人……」江懷雪越想越不對。

  八年前謝承安出事就是因為其友慎行知中了西疆蠱術,而她所中之毒來源蹊蹺,或許也跟西疆脫不了干係。

  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是秦桑八年前就跟那人已經搭上了關係?

  換句話說,他既然能對自己下毒,那有沒有可能也對慎行知和謝承安下手?

  謝辭站在江懷雪身後,故而她看不到,謝辭面容一貫淡漠疏離,但眼底卻藏著殺機。

  「當務之急還是先跟上秦桑,找到這批玉料。」江懷雪將信交還給曲傾音。

  曲傾音接過來放在桌上,又拿起另一封信:「就在半月前你暴露內力之後,秦桑和歃血堂的交集增多了。」

  若是從昨日她拍下千霜,歃血堂開始盯上她,那或許還只是因為她手裡的千霜劍,但若是從半月前就開始盯上她,那就真的是衝著她來的了。

  「懷雪內力暴露,秦桑覺得自己踏雲門主的地位受到威脅,他定然會對懷雪下手……」謝辭低聲道。

  而昨日的下毒,不過是個開始。

  「我已經安排人暗中跟著秦桑,晚些我們便往那邊去,過幾日找到玉料後先不要急於出手,再等等,等歃血堂的人來了,再將他們一舉拿下。」曲傾音道,「到時候,就需要小雪出面了。」

  秦桑與歃血堂勾結,若是被公之於眾定然為江湖正派所不容,但這一切若是八年來都在與踏雲門相爭的曲傾音說出來,分量還是太輕了。

  所以這件事必須江懷雪來做,她是謝承安之徒,是踏雲門原本名正言順的門主。

  「我對門主之位沒興趣。」江懷雪冷冷看著閣樓下的曲徑通幽,「現如今的踏雲門,只有爾虞我詐虛情假意,哪裡還有半分曾經的樣子。」

  「但秦桑必須死。」曲傾音又道,「若他只是被逐出踏雲門,那定然對你懷恨在心,早晚都會報復於你。只有他死了,你才能沒有威脅,歃血堂沒了好處自然也不會再對你出手。」

  江懷雪低下頭,她原來早已沒得選了……

  「走吧,去找秦桑。」江懷雪深吸一口氣,「這麼多年過去,也該有個了結了。」

  曲傾音帶著數十人從清音閣出發,一路往北出了城。

  清音閣的人早就已經暗中跟上了秦桑,而江懷雪他們在後面遠遠跟著,有狀況的時候再去跟進就好。

  秦桑帶著幾個心腹,來到離平江城極遠的一個鎮子裡,而清音閣派了幾個人暗中跟著,剩下的人都隱匿與鎮子外面。

  當晚,秦桑就帶著幾人趁著夜色出了客棧,往小鎮最外面一個不起眼的倉庫走去。

  「門主,那些玉料就在這地方?看起來這麼破爛,不會出問題麼?」秦汶恩有些擔心。

  「那難不成還能光明正大的運進平江城,運回踏雲門?」秦桑推開倉門,「這地方沒有人知曉,就是最安全的。」

  這鎮子靠近江河,轉運玉料最是方便,但里歃血堂還有一定距離。

  但歃血堂的人唯利是圖,也不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只答應在歃血堂與此地之間的關鎮交易,所以他們才不得不冒險出來運送這批玉料。

  要怪也只能怪這地方雖然不顯眼,但還是離平江城太近,怕其他門派的勢力滲入,歃血盟不願意承擔這風險。

  秦桑有些懊惱的搖搖頭,指使這其他幾人將貨物與馬匹套好。

  「走吧,去關鎮恐怕也還要幾天時間。」

  他們不敢在白日裡光明正大的轉運玉料,只敢趁著夜色趕路,一路往關鎮走,一路小心抹滅留下的痕跡。

  然而清音閣的人遠遠跟著,他們卻並不知曉。

  又過了好幾日,他們好不容易到關鎮,曲傾音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們在關鎮旁邊唯一的一個驛站住了下來,我已經安排人手在那邊埋伏起來,現在就等歃血堂的人現身了。」曲傾音說著,將一瓶藥遞給了江懷雪,「這迷藥不要命,但即刻見效,可讓人渾身無力然後陷入昏睡,你若遇到危險就將它塗於劍刃上,可以保命。」

  曲傾音並未見識過江懷雪武功,她擔心江懷雪會受制於人。

  江懷雪接過迷藥,剛想道謝卻又聽曲傾音繼續道:「你也不必謝我,在我有餘力的時候我自會盡力護你,但我若自顧不暇,肯定不會捨己救人,所以你最好保護好你自己。」

  曲傾音總是這般坦蕩,她從不偽裝。

  三人在離驛站不遠的山腰潛藏著,而驛站里也已經有清音閣的人喬裝混入。

  現在就等歃血堂的人現身了。

  夜色漸臨,停在院子裡的一車玉料被粗布包裹著,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自然也不會引起旁人注意。

  但秦桑卻分外小心的留了一個心腹在旁邊看守著,害怕會出什麼問題。

  好在沒過多長時間,歃血堂的人就到了。

  那些人一身黑衣,蒙著面,跟出現在鬼市里時一樣的打扮。

  「那幾個就是歃血堂的人,他們只來了六個人,加上秦桑他們攏共十一人。」江懷雪在他們進入驛站之時就遠遠兒認了出來,她將止戈拿在手上,隨時準備殺進驛站。

  沒一會兒,驛站突然穿來一聲尖銳的鳴響,那是清音閣的暗號。

  「上!」

  曲傾音帶著清音閣的弟子衝上前去,但她並未帶上江懷雪。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倒也不用江懷雪出手,她只需要在場就足夠了。

  也就在秦桑與歃血堂那幾人碰頭時,清音閣的人破門而入,歃血堂為首的黑衣人瞪了一眼秦桑,似是在咒罵他辦事不力,卻又不得不轉身與他們一起對敵。

  兵刃相接,驛站里頓時亂作一團。

  那幾個黑衣人里只有為首的那個實力強勁,剩下的人不多時就被清音閣的人拿下了。

  至於秦桑幾人,除了他和秦汶恩,其他的人也很快就被曲傾音帶人制服,秦桑在秦汶恩的掩護下往驛站外逃去,謝辭轉身追了過去!

  與此同時,那歃血堂唯一還活著的黑衣人往另一邊逃去,卻被已經守候多時的江懷雪攔了下來。

  「給阿霍下毒的,就是你們歃血堂?」江懷雪的聲音很冷,如同她手中利刃折射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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