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中秋

  郁琛和宋祈言本來打算在中秋前一天回家，然後各自拜訪對方的父母，但兩位媽媽又覺得來回折騰太麻煩，讓他們少往家跑，自己在那邊過中秋。

  郁琛買了材料，打算下午自己做月餅，讓宋祈言幫忙打下手，但宋祈言笨手笨腳，把雞蛋摔了好幾個，蛋液里夾雜著蛋殼，挑出來都費勁。

  郁琛捏了捏眉骨，向他妥協，指著門外，說：「出去等吧，小祖宗。」

  宋祈言端著碗要出去，被郁琛拽住，「碗給我。」郁琛說。

  宋祈言撒手，連著挑蛋殼的筷子一併給他了。

  郁琛繫著圍裙，一個人在料理台忙前忙後，襯得宋祈言愈發清閒，讓他有些過意不去，上網查找自製月餅的教程，想為郁琛出一份力。

  但他找著找著就跑偏了，視頻一個個的刷，逐漸忘記自己上網的目的，且一刷就是兩三個小時，停不下來那種。

  直到郁琛探出頭來喊他：「言言。」

  「啊，啊？」宋祈言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機里的短視頻都沒來得及按暫停。

  

  「你看什麼呢？」郁琛問。

  「小奶貓，」宋祈言說，「可愛死了。」

  郁琛笑他孩子氣，招手讓他進廚房，「可以用模具了，」郁琛說，「交給你。」

  宋祈言淨了手，拿起團狀的面點，隨口問道：「什麼餡兒的？」

  「各種各樣。」郁琛說。

  宋祈言笑了，「吃月餅等於開盲盒。」

  「差不多吧。」

  郁琛看他壓模具，做場外指導，然後接過壓好的月餅放在烤盤，刷油進烤箱。

  等待的功夫宋祈言已經跟常晉通上視頻，關心他在外孑然一身的生活。

  常晉沒地兒去，就住宿舍里，室友都回家了，就他一個可憐巴巴的遠鄉人。

  「我跟你說，」宋祈言把鏡頭對著烤箱，「郁琛親自做的月餅。」

  常晉翻他一個白眼，「你會不會聊天？」

  常晉，一遠鄉，二單身，宋祈言簡直就是在拿他們之間的友誼作死。

  「你要再這樣兒，咱倆就別聊了啊。」常晉說。

  宋祈言聳了聳肩，然後很快認錯：「別啊，我錯了。」

  他說：「這不是看你遠在他鄉，怕你孤獨，所以才給你打電話的嗎，不領情就算了，還要威脅我。」

  常晉手邊是兩盒牛奶和幾塊月餅，學校小超市十幾塊錢買來的，雖然他對月餅沒什麼感覺，但好歹是傳統節日，怎麼著也得有個形式。

  宋祈言窩在沙發上，餘光里的郁琛也在刷手機，但他沒在意，跟常晉你一言我一語的互懟，然後談到各自軍訓時的趣事，樂的「咯咯」直笑。

  烤箱「叮」了一聲，郁琛隨即放下手機站起來，幾分鐘後把月餅裝盤，端到宋祈言面前，說：「嘗嘗？」

  宋祈言換了一隻手拿手機，隨便拿了一個，能透過薄皮看到裡面暗紅的餡料，他說：「棗泥？還是豆沙？」

  郁琛說：「我也不知道，每種餡兒都有，反正都是你喜歡的，自己嘗吧。」

  另一端的常晉覺得自己好像在無意中被塞了一把狗糧。

  沒天理。

  然而更過分的不止這些，常晉能看到鏡頭外有一隻手伸過來，蹭掉了宋祈言嘴角的殘渣，然後聽到畫外的郁琛說：「都弄臉上了。」

  宋祈言說：「那我不能坐沙發上吃，收拾起來很麻煩的。」

  鏡頭在晃，大概是宋祈言拿著手機從沙發上起身，然後坐到了餐桌那裡。

  常晉被鏡頭晃得眼暈，好不容易等到宋祈言坐定，手機也靠住了桌上的裝飾小花瓶，他還沒來得及吐槽，一道人影又擋住了宋祈言，郁琛奪了他只咬了一口的月餅，放在旁邊的盤子裡。

  宋祈言不解的擡頭看他：「怎麼了？」

  郁琛說：「沒什麼，我想吻你。」

  常晉聽到宋祈言沒來得及拒絕的話音，像是被郁琛用唇堵了回去。

  「喂！我還在這兒呢。」常晉忍無可忍，不管有沒有人在聽，自顧自的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嘟」一聲把視頻掛了。

  常晉撂了手機，撐著腦袋，還有些憋屈，他在心裡琢磨著，要不然下次見面，我他媽的勸分好了，起碼不會傷害到我這隻單身狗。

  郁琛一下一下的輕啄，偏偏又讓宋祈言講不出話，手臂搭在桌角，又轉為攀上郁琛的肩膀，輕輕推他。

  「你幹嘛？阿晉還在呢。」宋祈言小聲說。

  郁琛的視線瞟向已經黑屏的手機，表情淡然的直起身子，說：「沒什麼，我覺得你們聊得有點久，你已經把我冷落了。」

  宋祈言伸長了手臂去夠手機，反駁他：「哪有很久？才十幾分鐘。」

  郁琛背著手，將宋祈言的手機拿遠了些，說：「十幾分鐘還不算久？」

  宋祈言哽住，覺得郁琛現在是在挑事兒，他不執著於拿手機了，也不說話，悠悠哉的拿起那塊兒沒吃完的月餅，然後又連盤子一併端起，繞過無理取鬧的郁琛，徑直往院子裡去。

  郁琛看他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就拿著手機跟過去，亦步亦趨的追著問：「你不理我一下？言言，你沒有什麼表示嗎？」

  宋祈言說：「哥，你幫我把藤椅拖過來行嗎？」

  郁琛被打斷，但還是放下手機去搬藤椅，看宋祈言躺在上面賞月，他搬了椅子過來，坐在宋祈言旁邊，然後又書接上回：「你不理我一下？」

  宋祈言極其敷衍的親了他一下，「好了。」

  郁琛：「……」

  宋祈言不能看他亂吃飛醋，這種東西還是趁早掐斷的好，不能慣著。

  宋祈言咬了一口月餅，棗泥的，他含混不清的說：「不要瞎吃醋。」

  郁琛牽住宋祈言的另一隻手，時不時扣住指縫，說：「我可沒有吃醋。」

  宋祈言轉頭看他，看他們相扣的十指，然後笑著說：「哦~是誰啊？剛還想讓我哄他來著。」

  郁琛擡眼，望進宋祈言充滿調侃的眼睛裡，他覺得宋祈言的眼睛很好看，笑起來的時候裝著滿船的星河。

  「那你哄他了嗎？」郁琛輕聲說，「那個想讓你哄他的人。」

  宋祈言和郁琛很認真的對視，身後有柔和的燈在亮著，看一層薄光籠罩在他的周身，似乎連髮絲都在泛著光。

  「沒有，」宋祈言說，「我馬上就要哄了。」

  他微微撐起身子，抓住郁琛的前襟，迫使郁琛傾身，然後吻在他的唇角，小聲的哄他：「哥哥，別吃醋了。」

  宋祈言在心裡推翻自己剛剛的想法，亂吃飛醋什麼的，下次再掐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