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動

  悸動

  

  郁琛偶爾會覺得慶幸，因為宋祈言一些奇奇怪怪討人歡心的方式。

  真到了別處，怕是也追不到什麼人。

  宋祈言盡花時間哄郁琛去了，噴泉秀也看的沒滋沒味，他在車上為自己辯解，第一次談戀愛，沒什麼經驗，讓郁琛包涵一下。

  郁琛憋著一口氣，到底沒忍住，氣道：「你拿我練手？！」

  宋祈言意識到自己失言，傾身抱住郁琛的脖子，然後從上往下順著摸他後腦的頭髮，「不會再有第二次，我是說跟你，跟你多談幾次也行。」

  郁琛非要挑刺兒，「分分合合，多談幾次？」

  宋祈言哽住，覺得他有點無理取鬧，坐直身子盯著他，說：「你要開始跟我鬧了是吧？」

  郁琛頓了幾秒，然後轉移話題，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他問：「你要看什麼類型的？」

  「隨便。」宋祈言不看他，語氣還有些橫。

  郁琛看著他的側臉，輕輕哼笑一聲，在心裡說：真的很好哄。

  「好的，馬上到。」郁琛輕快的說。

  車子從遊樂場停車位開出去幾分鐘後，宋祈言才想到，本來該是自己請郁琛看電影的。

  郁琛去買票，宋祈言抱著一桶爆米花在入口處等他，看影院的最新上架，被一部科幻愛情片吸引住目光，掏出手機給郁琛發消息：買好了嗎？沒買的話看這個吧？

  郁琛回的很快：買了，就是這個。

  宋祈言發了個擊掌的表情包，說：心有靈犀。

  他們檢了票進去，位置靠後，坐下後環視一圈，周圍都是成雙成對的，宋祈言對郁琛小聲說話：「為什麼大晚上不睡覺，都要出來看電影？」

  郁琛的頭歪向他，說：「約會。」

  宋祈言點頭，「哦」了一句，幾秒鐘後又小聲問：「那我們也算約會嗎？」

  郁琛說：「不，是你在追我。」

  宋祈言：「……」

  兩個多小時的電影，末世科幻題材，是宋祈言比較感興趣的類型，但畢竟人的精力有限，何況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宋祈言熬不住，在暗色里克制的打了個哈欠。

  電影接近結尾的時候有男女主擁吻的戲份，前面也有情侶借著氛圍接吻。

  熒幕上的光映出影房曖昧的氛圍，的確很適合接吻，郁琛在想要不要加入他們，但一轉頭看見宋祈言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郁琛的動作停了半分鐘左右，男女主已經不在畫面里了，他才小心的傾身過去，在宋祈言唇角輕輕碰一下。

  電影結束了，熒幕布在滾動片尾字幕，郁琛彎腰抱起宋祈言，走出電影院。

  室外有各種霓虹燈在閃，比影院亮度高，宋祈言被燈光晃醒了，在郁琛懷裡動一下。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他說。

  郁琛腳步停下，把他放下來了。

  「電影結局怎麼樣？」宋祈言問。

  「很好，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然後他們在一起了。」郁琛邊走邊說，「像以前的童話故事……」

  「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宋祈言接道。

  郁琛拉開車門，坐進去之前對宋祈言點頭，說：「對，就是那樣。」

  宋祈言拉開副駕車門，坐好，系安全帶，然後說：「哦——」

  郁琛發動汽車，踩下油門的時候聽到宋祈言問：「那你能跟我在一起嗎？」

  郁琛轉頭看他，帶著詢問。

  宋祈言說：「我在追你，所以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郁琛愣了一下，然後有些遺憾的說：「才追一天啊……」

  宋祈言沒說話，像是在等他答覆那個表白的問題。

  郁琛說：「好吧，我願意。」

  然後兩個人看著對方，同時用很快的語速說：「我是那個王子……」

  ——「幼稚死了。」宋祈言說。

  ·

  宋祈言在七月下旬的時候接到通知，被心儀的學校錄取，第二個知道的人就是郁琛。

  郁琛站起來給他一個擁抱，說：「恭喜了，准大學生。」

  宋祈言回抱住他，從他的臂膀露出眼睛，笑著說：「同喜了，准大學生家屬。」

  他們這樣抱了一會兒，宋祈言突然出聲說：「哥，你心跳好快。」

  郁琛抱他的手收緊，宋祈言甚至覺得勒，他拍了拍郁琛的後背，問：「怎麼了？」

  郁琛說：「幸好……」

  「什麼？」

  「學校離得近。」

  宋祈言愣住，沒想到他是在緊張這個。

  郁琛鬆開他一些，捧著他的臉，說：「你唐阿姨還讓我好好照顧你，要是走遠了，我怎麼照顧？」

  宋祈言看著他的眼睛，試圖聽到些其他的答案，輕聲問：「還有呢？」

  「沒了。」郁琛很無情的說。

  宋祈言輕輕「啊」了一聲，向後退開郁琛，然後不在意的說：「不知道能不能申請換學校……」

  郁琛的表情變得很快，重新抱住他，「不能換！懂不懂規矩？」

  宋祈言埋著頭偷笑，又聽到郁琛說：「就在我身邊待著吧。」

  「別嘴硬了，你是不是捨不得我？」宋祈言打趣他。

  「是啊，」郁琛說，「因為越來越喜歡你了。」

  宋祈言嘲笑他像個小孩兒，然後說：「是我魅力大。」

  他們各自樂了半天，郁琛出聲道：「這是你的第一志願嗎？你填志願的時候，是不是就想到了要離我近點兒，所以才報這個學校？」

  那時的宋祈言尚未表明態度，只是猶猶豫豫的迴避郁琛的感情。

  「少來了，」宋祈言說，「是學校剛好在這附近，才不是因為你選的這個學校。」

  他又小聲補充一句：「是你沾了學校的光。」

  郁琛縱容的點頭，「是啊，要找機會給學校送個錦旗，感謝它讓我沾這個光。」

  宋祈言笑的很開心，抓緊了郁琛身後的衣擺。

  郁琛扶著他的肩膀，分開一點，說：「下班的時候再告訴叔叔阿姨，他們現在應該在忙。」

  「嗯。」宋祈言點頭。

  郁琛又說：「我也要忙了，回你自己位子上去。」

  宋祈言沒動，看起來欲言又止，郁琛說：「怎麼了？」

  「再抱一會兒。」宋祈言說。

  郁琛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看來我魅力也挺大。」

  宋祈言向前走一步，然後張開手臂，示意郁琛抱他一下。

  但郁琛沒動，只在他發頂揉了揉，說：「我還有工作，你乖一點，別這麼黏人。」

  宋祈言放下手臂，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句，「好吧。」

  -

  宋祈言看著時間，在晚上的時候給林紫杉打視頻通話，然後告訴他們錄取的事。

  郁琛洗了澡，照例溜到宋祈言的臥室，要跟他一起睡。

  宋祈言舉著手機坐在床上，被剛進門的郁琛先親了一下。

  「等等……」宋祈言推開他，視線飄向手機屏幕，讓郁琛注意點兒，「我爸媽……」

  郁琛的身體動作都僵住，手腳不知道往哪放，覺得有些尷尬。

  那頭的林紫杉很欣慰的笑了一聲，說：「沒事，不用害羞。」

  郁琛在鏡頭外揉了揉泛紅的耳垂，整理好睡衣和表情，然後湊到宋祈言旁邊坐下，神色如常的跟林紫杉和宋元賦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郁琛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到那個謙遜得體的晚輩。

  林紫杉回了句好。

  宋元賦沉著臉沒搭腔，然後又湊到林紫杉耳邊說：「他是不是占言言便宜？」

  林紫杉在桌子底下踩他一腳，嗔罵道：「別說話了你。」

  宋元賦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叫這頭的郁琛和宋祈言聽了個清清楚楚，只能不尷不尬的笑，也不知道說什麼。

  宋祈言在郁琛耳邊說：「哥，別在意，我爸就那性格。」

  郁琛小聲回道：「沒關係。」

  林紫杉又對著手機堆起笑，問他們的生活和工作，最後扯到他們的感情，讓他們有什麼事千萬別吵架，又教宋祈言要懂事兒，別在生活上給郁琛添亂。

  宋祈言一直乖巧的點頭，說知道了。

  宋元賦不參與他們這個話題，見縫插嘴問道：「言言，你開學之前要回來，爸爸想給你辦個升學宴來著。」

  「不用了爸，」宋祈言說，「太麻煩了，而且我也不想辦什麼升學宴。」

  他說不想辦，宋元賦也只能作罷，又要囉嗦宋祈言以後的大學生活，但他缺乏表達，幾句話之後就不知道接什麼了。

  林紫杉沒法，接過話頭重新說。

  郁琛也只是時不時接兩句，這時候倒顯得存在感有點低。

  宋祈言在視頻通話掛掉的時候取笑他：「又乖巧又侷促，你以前在他們面前都沒這樣過。」

  郁琛抱著他陷進被褥里，放鬆愜意的說：「畢竟身份不一樣了，以後就得跟著你叫他們爸媽。」

  宋祈言側頭看他，「這麼肯定？說不定我以後不是跟你結婚呢？」

  郁琛撐起胳膊在他上方，語氣透著危險：「你還要跟誰？」

  宋祈言在心裡說不妙，在床上滾了一圈，躲開郁琛的控制範圍，尬笑道：「瞎說的，別認真。」

  他還想坐起來，被郁琛手快的扣住腰，重新壓倒在被子裡。

  郁琛很嚴肅的說：「不想我認真，那就別瞎說。」

  宋祈言察覺到郁琛溫熱的手探進衣擺，上衣被推上去，讓他沒由來的緊張，吞咽了一下，然後又忙不疊的點頭：「好好好，不說了……」

  郁琛沒說話，手上也沒停，在宋祈言的細腰上撫摸，感受到宋祈言的心慌，然後突然出聲道：「太瘦了。」

  宋祈言平躺著，緊張的不敢亂動，只能憑感覺摸到郁琛作亂的手，然後握住，說：「別，瞎摸……」

  郁琛動作停了，輕而易舉的反握住宋祈言的手，說：「不摸了。」

  他低頭在宋祈言的腰腹吻了一下。

  郁琛的唇涼而乾燥，引起宋祈言一陣輕輕的顫慄，腿也向上拱起來。

  「你抖什麼？」郁琛問他。

  「……沒有啊，」宋祈言的聲音還有些發顫，但仍然嘴硬的否認，「我沒有……抖。」

  郁琛勾著嘴角笑，然後湊到宋祈言的肩頸嗅了一下，問他：「洗過澡了嗎？」

  宋祈言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洗了。」

  郁琛埋在他的肩窩，說：「嗯，聞出來了，挺香的。」

  宋祈言突然覺得他這話說的像在嘗一道很合口味的甜糕。

  「你……聞出來了還問？」宋祈言梗著脖子說，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慫。

  郁琛輕聲喚他：「言言……」

  「嗯？」宋祈言回他。

  郁琛安靜了好長時間，宋祈言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張了，郁琛才從他側頸擡起頭看他，說了一句：「……沒事。」

  但他的語氣不像沒事。

  在克制著什麼。

  郁琛放開他，什麼都沒做，說了一句「早點睡」，就開門出去了。

  宋祈言維持躺著的那個姿勢，一直都沒動，盯著天花板發愣，好半天才回神，發現郁琛不在房間裡——他出去了，看起來今晚是不會再來和他躺在一起睡覺了。

  還有，自己的心跳很快。

  又快又亂。

  ——像是什麼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