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江渡。」薛盛舟跑的很急，下來的時候猛地停住，差點沒站穩。

  「你給我準備了禮物？」薛盛舟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懷裡的書包，「為什麼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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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渡面色微變，連忙否認，「沒有。」

  「沒準備，我忘了。」

  「我看到了，藍色的禮盒。」薛盛舟試探著伸出手，要去扯江渡懷裡的書包，「你都準備了，不給我不是白費心思了嗎？」

  江渡把書包抱的緊緊的，「我真的沒有準備。」

  薛盛舟有點急，「我都看見了。」

  江渡給準備的禮物，要是這次要不到，估計以後就都看不到也收不到了，這麼有意義的事，他決不能就這樣錯過。

  江渡側過臉，語氣生硬，「那不是給你準備的，你看錯了。」

  「那是你給誰準備的？你給別人準備的為什麼要帶到我家去，還拿出來了。」

  薛盛舟看江渡的表情不對勁，又說，「你別擔心，你送的我都喜歡，你拿出來好不好？」

  江渡嘴唇緊緊抿著，搖了搖頭。

  薛盛舟急的團團轉，他能猜到江渡的心思，或許是臨時決定他不會喜歡他準備的禮物，所以就不打算送了。

  江渡就像是背著殼的蝸牛，慢吞吞的向外伸處自己的觸手，按照自己的計劃向前，卻又在碰到其他東西時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縮回殼裡，以此來保護自己。

  「你都給我準備了，就給我唄。」薛盛舟厚著臉皮去扒拉江渡的手。

  江渡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生氣的和薛盛舟拉開距離，「我就是不想送給你了。」

  他不想送了。

  和別人的禮物比起來，他的禮物太拿不出手了，簡直和他這個人一樣，像個笑話。

  「你別生氣。」薛盛舟給江渡順毛，「不想送就不送了，不送也可以的。」

  「等你下次什麼時候相送了再給我就行，好不好？」

  聽見薛盛舟這樣說，江渡心裡鬆了一口氣，肢體動作也放鬆下來。

  薛盛舟卻趁他不備，一把將他的書包搶了過去，然後是三步並作兩步跨上了樓梯，直接跑上了樓。

  江渡眼睜睜看著薛盛舟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還陷在震驚中回不過神。

  他……他居然直接搶走了？！

  「江渡，謝謝！我超級喜歡你的禮物！」薛盛舟的腦袋再次伸出來，他脖子上圍了一個藍色格子的圍巾，左手舉著筆記本，右手舉著他們之前夾的娃娃，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書包我明天還你！」

  江渡站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心頭一股無名火起，他強忍著情緒，繼續下樓。

  手機不斷的震動著，江渡看著手機里薛盛舟對話框後面不斷增加的紅點，顫抖著手點開了詳請頁面，拉黑了薛盛舟。

  他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一些，江渡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走出了樓道。

  樓上，薛盛舟坐在沙發上和眾人顯擺他的禮物，臉都笑開花了。

  「雞湯沒有了，薛盛舟你去盛點。」袁宇指揮道。

  薛盛舟心情大好，沒有拒絕，端著湯碗進了廚房，把鍋里剩下的雞肉和玉米全部盛了出來。

  「你進廚房就不要戴著你的圍巾了吧，弄髒了怎麼辦？」陳嘉魚喝了一口湯，好笑的看著薛盛舟。

  薛盛舟立馬把圍巾取下來，坐在沙發上翻閱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皮也是藍色的，裡面是高一到現在的所有的數學知識點，甚至還有例題和批註，薛盛舟翻呀翻，只覺得平日裡最討厭的數學題現在都看得順眼了。

  還有，江渡的字真好看。

  他再一翻，一個東西從筆記本里掉了出來。

  薛盛舟撿起來看，這應該是江渡自己做的植物書籤，用的是大葉榕的葉子，手掌大小的一片。

  大葉榕葉片紋理清晰，形狀標誌，還保持著清新的綠色，整體沒有任何破損。

  薛盛舟拿到眼前來看，甚至還在葉柄處發現了一個「渡」字。

  給書籤拍了一張照，薛盛舟美滋滋的正要發給江渡，對話框前卻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消息下方出現這樣一條提示。

  薛盛舟震驚了一瞬間，嘴巴都忘記合上了，陳嘉魚放下筷子，「怎麼了？」

  薛盛舟把手機轉向他們，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我被拉黑了！」

  「誰叫你直接搶的，活該。」陳嘉魚翻了個白眼，她簡直要給薛盛舟豎大拇指了，薛盛舟簡直是個大聰明。

  明明有的時候機智的不行，關鍵時刻卻總是失智一樣做一些蠢事。

  「我不搶，就沒機會了！」薛盛舟又發了幾條消息出去，全部都被拒收了。

  「你先別急，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把你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袁宇看了看碗裡的排骨，問薛盛舟，「你還不吃飯嗎？」

  再不吃他就吃光了。

  「別問了，他沒有心情。」肖似錦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玩手機，頭也不擡，「你自己吃吧。」

  「哎，我哪裡是只顧自己吃飽，不管兄弟飽餓的人。」

  袁宇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對薛盛舟說，「等下要是餓了我給你點外賣。」

  方鑫湊過去，看著薛盛舟猛猛發消息，全都被拒收，點開了電話簿準備打電話，卻又停下了動作。

  「你還是挑個時候當面去道歉吧，你現在打電話就是在提醒他：這個電話還沒拉黑哦，記得拉黑~」陳嘉魚在一邊用逗貓棒逗葡萄。

  「這貓叫什麼名字來著？」

  薛盛舟覺得陳嘉魚說的很有道理，放下手機開始整理禮物。

  「叫葡萄。」

  「嘖，你能不能和方阿姨學一學，老給這些貓啊狗啊的取水果蔬菜的名字，也不想點吉利的。。」

  一聽這話，袁宇的臉立馬就黑了。

  「方阿姨怎麼了？」

  「哈哈哈，我們都沒和你說，袁宇多了個弟弟妹妹，方阿姨領回來的。」

  弟弟妹妹？

  薛盛舟轉學來之前還見過方阿姨，完全沒有聽到風聲啊。

  「什么弟弟妹妹！我又不是貓貓狗狗！」袁宇怒吃兩口飯。

  「方阿姨領了一隻狗一隻貓回去，每天寶貝一樣帶著，說是自己的二兒子和小女兒，讓袁宇叫弟弟妹妹，袁宇都要無語死了。」

  「本來就是，我媽讓那個狗睡我床上，滿床的狗毛你們知道嗎？我都要得哮喘了！」

  「而且我覺得葡萄和玉米都挺好聽的，總比我媽取的好聽。」

  陳嘉魚笑嘻嘻的，「我覺得挺好聽的，袁來福，袁來財，和你袁發財的名字挺配的，一聽就是一家人。」

  「能不能別這麼叫我啊。」袁宇無奈。

  「袁發財袁發財袁發財。」陳嘉魚抱著葡萄咯咯的笑起來。

  ——

  夜裡十點，江渡在醫院裡陪床。

  江睿的摔傷不算嚴重，但他總是喊頭疼，醫生讓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江渡來的匆忙，沒帶充電器，晚上睡覺前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只剩百分之十幾的電量了。

  鎖屏上全是薛盛舟發來的信息，他沒有點開，關了手機，在陪護床上翻了個身。

  這個病房只有他們江睿一個病人，很安靜，但深夜的醫院也不是完全安靜的。

  護士們很忙，半夜要去掛水換藥量血壓，偶爾還會收病人，江渡睡眠很淺，總是驚醒，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第二天一早江渡媽媽就來了醫院，江渡站在一邊聽醫生和媽媽說話。

  意思大概是江睿沒什麼問題，但是摔了也要恢復一段時間，興趣班可以暫時停掉，等完全恢復了再去就行，對以後都沒有影響。

  江渡若有所思的看著江睿膝蓋上的疤痕，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膝蓋，沒有說話。

  他有時候心腸不太好。

  不過是這麼一點小傷而已，江渡酸溜溜的想，以前他摔傷，從來沒有人管他。

  他有時候會控制不住的向江睿發泄自己的不滿。

  比如送江睿去興趣班的時候，故意不給江睿提書包，讓他自己背；比如和江睿一起出門，知道江睿想吃棉花糖，故意當做聽不見江睿的請求，帶著江睿路過；比如故意不和別人一起叫他睿睿，只叫他的全名。

  他就是這樣一個卑劣可惡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生出這種念頭，不過他以前過的好不好，都和江睿沒有關係。

  江渡清楚的知道，江睿只是個小孩子，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但是他還是會忍不住羨慕，或者說，嫉妒。

  他嫉妒爸爸媽媽對江睿好，因為他從來沒有享受過；他嫉妒江睿可以在爸爸媽媽面前肆無忌憚的撒嬌耍賴，而他得斟酌著字句和他們說話，只怕惹他們生氣。

  「江渡，你帶弟弟回去，媽媽要去上班了。」媽媽把江睿的手交給江渡，「路上小心，注意看著弟弟，不要讓他磕著碰著了。」

  「好，媽媽你路上也小心一點。」江渡說。

  江睿不高興的扯住媽媽的衣角，「媽媽我還沒吃飯。」

  江渡媽媽一拍額頭，她忘了帶早飯來了。

  「乖，等下哥哥帶你去買。」江渡媽媽摸摸江睿的頭髮，騎著電動車離開了。

  江睿眨眨眼，擡頭看自己的哥哥，只看見他下頜的陰影，和面無表情的臉。

  江渡頓了頓，扯出一個笑容，「江睿，你想吃什麼？」

  江睿選好了早餐，江渡拿出手機正要付款，卻怎麼也點不亮屏幕。

  昨晚沒有充電，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摸摸口袋，江渡全身上下只剩下四個鋼鏰，用於坐公交回家。

  「江睿，我手機沒電了，我們先回去，等下再去買早餐行不行？」

  江睿猶豫了一下，低頭點了點自己手腕上的手錶，調出了付款碼，「您掃我可以嗎？」

  攤主見他可愛乖巧，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當然可以啊，小朋友真懂事。」

  江渡有點尷尬的站在一邊，沒說話。

  「哥哥，你不買嗎？」江睿問他。

  江渡搖搖頭，「我不餓。」

  公交車上，江渡轉頭，對著車窗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他不能把這些壞情緒留給江睿，他應該再成熟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