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剩下的時間，江渡和薛盛舟圍觀了其他比賽，有跳遠的一膝蓋跪沙坑裡，也有跳高的直接把棍子一屁股坐斷的，看的薛盛舟和江渡都沒憋住笑。

  人群依舊是嘈雜的，耳邊全是鬨笑聲，跳高失敗的同學納悶的從墊子上起來，老師把斷了的杆子撿起來，招呼志願者重新換一根。

  「太好笑了。」薛盛舟笑的見牙不見眼，肚子都有點疼。

  也不怪參賽選手，運動會多少帶點強制屬性，每個班都分配了名額，有些人純純是趕鴨子上架，什麼也不會就直接衝上去比賽了，這才鬧出許多笑話來。

  「江渡，」薛盛舟扶住江渡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說，「我站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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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渡轉身扶住他，要將他扶到圍觀人群的外面去，薛盛舟卻站在原地不動。

  「等會兒，我不出去，我就倚著你休息一下，我笑的肚子痛。」薛盛舟拉住了江渡。

  跳高這裡樂子最多，他還要再看一會兒。

  「好吧。」江渡無奈的應了一聲，然後忽然的，他的肩膀重了重。

  江渡微微側頭，薛盛舟兩隻手握住他的手臂，下巴則擱在了他肩膀上，他們離得很近，近到江渡能感受到薛盛舟輕輕的呼吸聲。

  他依舊在笑，呼吸聲中夾雜著幾聲悶笑；他的短髮蹭著江渡的耳朵，有點痒痒。

  「江渡，你看！」薛盛舟語調興奮，江渡的思緒被拉回，正看見跳高的選手將杆子壓翹，那杆子落下的砸在了老師的腦袋上。

  老師的頭頂鋥光瓦亮，被砸的「邦」的一聲。

  人群又是一陣鬨笑，江渡也有些忍俊不禁，臉上掛了笑意。

  「抽象聖體了這哥兒們。」午休的時候，薛盛舟還在感慨。

  江渡笑了笑沒說話，收拾著桌上的東西，運動會這幾天學校其實不管午休，但是江渡習慣了，每天都要午睡半個小時，下午才有精神。

  「下午有比賽了，你來看嗎？」薛盛舟暗戳戳問。

  「來不了，」江渡把校服外套鋪在桌上，「李老師讓我幫忙去改卷子。」

  「免費勞動力啊。」薛盛舟不太高興，但是既然江渡沒意見，他也不能說什麼。

  「那你到時候抽空看看唄。」

  江渡嘴唇翹起，「我會的。」他從桌肚裡找了耳塞戴上，趴在桌上閉上了眼睛。

  江渡醒來的時候，下午一點半的鈴聲正響起，他去教室前面接了熱水，喝了兩口，站在窗口往下看。

  看台上坐滿了人，球場上人已經全部清走了，兩邊的隊員正在上場。

  看台上左邊一塊坐的全是參賽選手，江渡找到他們班的位置，眯著眼睛開始在裡面找薛盛舟的身影。

  周銘銘、李躍……江渡的視線移動，看台上忽然有人站了起來，大幅度的擺動著手臂。

  薛盛舟。

  江渡一口將杯子裡的水飲盡，也跟著揮手回應，教室門被人推開，李老師敲敲門，扶了一下眼鏡，「江渡，別忘了等下幫老師批改卷子哈。」

  「好，我馬上就來。」江渡應了一聲，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看見薛盛舟點了點頭，離開了窗前。

  李老師並不只帶18班一個班，原本他是帶兩個班的，但是暑假裡有老師辭職，開學他又臨時頂了一個班，現在總共帶了三個班。

  江渡帶了只紅筆進去，坐在空位置上認真地批改起數學卷子來。

  批改卷子並不算難，占用的時間也算不上多，但是不知不覺的，江渡批完手裡的卷子一擡頭，放學的鈴聲居然響了。

  他坐在位置上愣了片刻，李老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放學了。」

  「老師，我批改完了。」江渡翻了翻卷子，卷子上紅色墨水筆勾勾叉叉的點畫，他的紅筆墨水都下去了不少。

  「李老師明天有點急事，能不能在電腦上幫我登一下成績？」李老師臉上有點尷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以前也總找江渡幫忙批改卷子，但是從不會耽擱江渡這麼長的時間。

  江渡猶豫了一會兒，登成績其實也不會耽擱他太多時間。

  「沒問題的，李老師，您有事就去忙。」

  李老師平時也很照顧江渡，江渡剛來的時候學習上有些吃力，總是來辦公室問問題，他每次都會耐心細緻的替江渡解答。

  「好。」李老師鬆了一口氣。

  周銘銘正轉頭和薛盛舟溝通今天下午的比賽，卻見薛盛舟忽然竄了起來，眼睛發光的盯著門口。

  周銘銘轉頭看過去，江渡正從門口走進來。

  周銘銘深深嘆了口氣，閉了閉眼，「你能不能冷靜點。」

  他看著薛盛舟從抽屜里把打包盒拿出來，在江渡桌上擺開，又屁顛屁顛拿著江渡的杯子去接水，直接中斷了話題。

  江渡坐下剛吃了兩口飯，薛盛舟就端著杯子回來了，「改了多少份卷子？」

  江渡沒計數，「不知道。」

  「有沒有改到我的？」

  「沒注意。」他改卷子不關注除了題目和答案以外的其他信息。

  「好吧，我還想知道我考了多少呢。」雖然他其實不關心成績，他只是想找話題和江渡說話。

  「你們明天什麼時候比賽？」江渡把嘴裡的米飯咽下去，喝了一口水。

  「明天早上，我們抽到11班的。」薛盛舟說。

  沒想到這麼快就和11班的對上了，薛盛舟心裡隱隱有些憂慮，據他所知，11班的人踢球非常的流氓，很有可能故意踢人。

  明天就和11班的對上，如果出現傷員，他們人數不夠，可能就沒法參加周五的決賽了。

  「11班？」江渡放下杯子，也有些愣神。

  他之前的同桌，就是在昨年的足球比賽中被11班的雙胞胎踢傷了腿，傷情反反覆覆，這才被家裡安排轉學離開的。

  「不過應該沒事。」薛盛舟笑著拍了拍江渡的肩膀，「我們訓練了那麼久，也不是吃白飯的，今天的比賽輕輕鬆鬆就贏了。」

  江渡扒了兩口飯，有點食之無味。

  ——

  第二天一早，辦公室剛開門，江渡就去進去登記成績了。

  他們班的比賽排在稍微後面，他早點登記完成績，空出時間安心去看薛盛舟他們比賽。

  薛盛舟開了李老師的電腦，翻開試卷一個個的登記完畢，英語老師卻逮住了他。

  「江渡，等下，你來幫李老師登成績？」

  江渡正準備關電腦，剛擡起頭，英語老師就將一沓卷子遞了過來，「幫我一起統計一下呀，就統計我們班的就行。」

  江渡看了眼時間，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時間很充足。

  十五分鐘之後，江渡將已經登記好的表格發給了英語老師，滑鼠正要點擊「關機」，走廊中卻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怎麼了？」英語老師原本正在看手機，豎起耳朵聽了聽，端著杯子走到門邊上假意接水，不經意探出頭一看，孔文楚正黑著臉向著辦公室走來。

  「呀，孔老師。」

  江渡關電腦的手一頓，他下意識翻開了已經登記好的數學卷子，打開表格，裝模作樣的忙碌起來。

  「都進來。」走廊中，孔文楚的聲音似乎壓抑著怒氣，她走近辦公室，十多個人一起跟著她走了進來。

  孔文楚掃了江渡一眼，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周身氣壓特別低。

  江渡躲開孔文楚的眼神，大略掃了一眼，這才發現原本應該準備上場的同學居然都在這裡，除了周銘銘和李躍。

  孔文楚沒說話，江渡假意忙碌著，聽見她手機鈴聲響了，她接起來，喊的是周銘銘媽媽。

  江渡小心的擡眼，和薛盛舟的目光對上，薛盛舟對他笑了笑，扯動了臉上的青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孔文楚眼神立馬殺過去，薛盛舟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站著，只趁著孔文楚接電話，悄悄和江渡交換眼神。

  江渡看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有傷，又看孔文楚這樣子，知道他們肯定發生了衝突，還沒等他繼續想，11班班主任推開了辦公室門，笑眯眯的走進來了。

  「江渡，你先出去。」

  「好。」江渡把卷子全部背過去，退出了表格頁面，走出了辦公室，他剛關上門，就聽見孔文楚說話了。

  「陳老師，您的學生得給我的學生一個交代吧？」孔文楚臉拉的老長，面色不虞，語氣也不算友善，只保持著基本的冷靜和理智。

  「哎呀，這有什麼。」11班的班主任是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五六十歲，留著寸頭，兩顆大齙牙擠出嘴唇，臉上隨時都掛著笑，「小孩子的事，哪裡嚴重到這個地步，交代，給什麼交代？」

  孔文楚的臉色刷的變了，十分難看。

  「又不是只有我的學生打了你的學生，哎，同學們，把臉上的傷都給你們孔老師看看；看到沒有，這屬於是互毆，互毆還要有什麼交代？」

  「明明是你們先踢周銘銘的！」有人沉不住氣，先叫嚷起來。

  「你們這就是輸不起了。」陳老師一撇嘴，在李老師的位置上坐下，11班的學生立馬站到了他那邊，臉色都淡定下來。

  「比賽比賽，就是會出現意外，你看過比賽嗎？人家專業選手還有負傷的呢，你的學生自己不小心受傷了，仗著你孔文楚在現場，就全部賴到我的學生頭上？」

  陳老師靠著椅背，斜睨著孔文楚，意有所指，「不愧是你的學生，嘖嘖。」

  陳老師是出了名的臭不要臉會擺資歷，歷來就愛挖苦新老師，孔文楚以前也是被他挖苦著過來的，這下卻並不怕他。

  「哼，陳老師還真是會給人定罪，也對，你本來就不要臉，盡會說些狗屁話。」孔文楚說話毫不客氣。

  「對著領導就是一條好狗，對著別人就是一條惡犬，我也不是第一次聽你汪汪叫，狗聽不懂人話，只會狗叫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陳老師的臉色猛地沉下來，原本正在看手機的英語老師一個激靈，眼神都直了。

  薛盛舟懵了一瞬間，猛地拍了一下手，大聲道：「說得好！」

  剩餘人也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不要臉。」

  孔文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就是你教的學生，在辦公室里就敢和老師叫板，尊師重道，一點也沒學到啊。」陳老師伸手拿了桌上的卷子，一邊翻看一邊說。

  「不勞你掛心我班上的學生，至於你剛剛說的話，操場上有監控，是哪邊先動的手，鐵證如山，我已經讓人去看了；學生的家長正在趕來的路上，這件事無論如何也得給受傷的學生一個交代。」

  「交代？哼。」陳老師冷哼了一聲，態度讓人十分不爽。

  孔文楚的手機忽然叮咚一聲，她拿起來一看，臉都黑了。

  「孔老師，先讓學生們回去吧，怎麼樣，這種事情學生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孔文楚恨得牙痒痒，她面無表情的看向薛盛舟等人，「你們先回教室里把傷處理一下。」

  薛盛舟等人摸不准事情現在的發展，互相交換過眼神，點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