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2024-09-14 19:00:00
作者: 談春
第 27 章
「叮鈴鈴」
伴隨著下課鈴聲響起,薛盛舟在試卷上寫下最後一個「解」字,第一天的考試畫上了句號。
因為月考的緣故,又臨近比賽,周銘銘他們商量降低了訓練強度,薛盛舟下午只去操場上晃了兩圈就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江渡正把跳繩收進抽屜里。
他下午應該也去訓練了,薛盛舟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聽見劉家瑞正和劉璇說話。
「你怎麼不給我看選擇題的11題!」劉家瑞不斷的念叨,「我就差這幾分救命,我就及格了!」
劉璇不耐煩的合上手裡的書,皺著眉瞪他,「你自己平時不好好學習還賴我?而且你什麼時候問我要過11題?」
劉家瑞對分數最是精打細算,每次考試都會提前計算自己能得到的分數,針對性複習,數學試卷的11、12題,他幾乎從來不做。
他比劃了半天1,劉璇給了他第一個選擇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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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瑞頓時沮喪了,「我第一題都錯了。」
如果第一題正確,他差不多剛好及格,但是他第一個選擇題都錯了。
和劉璇對不上答案的時候,他還喜滋滋以為自己掌握了真理,撿了個大漏,誰知道他把題干讀錯了!
第一個選擇題都錯,數學老師肯定要念叨他了,說不定還會讓他站起來給大家分享一下心得。
薛盛舟把草稿本捲成長筒,戳了戳劉家瑞的背,見他可憐兮兮的轉過來,問他,「第一題正確答案是多少?」
「A。」劉家瑞一臉沉痛,劉璇見有人吸引了話癆同桌的注意力,立馬把一摞書往中間一擺,低頭認真複習去了。
她不想再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了,左右都沒有掩護,太容易被人發現她在干其他事了。
她想換到靠牆的地方去,江渡的位置遠離教室門還靠牆,簡直就是她的夢中情坐,只可惜江渡從來沒挪過窩,她是沒指望了,那薛盛舟的位置也不錯。
江渡從來不愛打探別人隱私,嘴巴也嚴,也不會亂看亂摸,劉璇斜了劉家瑞一眼,簡直比她現在的同桌好一百倍。
「哈哈哈,你這個都錯了,我都會寫。」薛盛舟笑嘻嘻的,「我們來對答案。」
劉家瑞不情不願的把卷子給他,「你怎麼不看江渡的?」
薛盛舟看了眼認真複習的江渡,沒吱聲,壓低了聲音繼續和劉家瑞討論,他也算了下分,大題他就寫了兩個,選擇題好多都是瞎猜的,估計有七八十分,及格都成問題。
早上的語文應該發揮的也不怎麼樣。
薛盛舟靠在椅子上,翻動了一下自己近乎空白的卷子,又看了江渡一眼。
「你要挪位置嗎?」他想了一會兒,寫了張紙條塞到了江渡的桌肚裡。
江渡的桌肚裡全是書,碼的整整齊齊的,他位置靠牆的地方還放了一個書箱,裡面也都是書。
薛盛舟發了一會兒神,他還是覺得,應該不會有人會坐他這個位置吧。
首先江渡不愛搭理人,其次這個位置挺偏僻的,雖然很適合摸魚,但是班上的人都很努力,應該不會……
他疑神疑鬼的把所有人的後腦勺看了一遍,安下心開始翻書。
他以前英語還可以的,現在緊急複習一下,說不定還能抓一點回來。
他心裡忽然升旗了一股緊迫感,他之前想的或許太簡單了,萬一就是有人看中了這個位置摸魚方便呢?
江渡記完了今天的單詞,合上書就看見了桌肚邊上的紙條。
原木顏色的草稿紙摺疊的很整齊,微微透出墨跡,這應該是剛才薛盛舟遞給他的,薛盛舟喜歡用木色的草稿紙。
他偷瞄了薛盛舟一眼,後者正認真的翻看著他筆記不多的英語書,時不時動筆寫寫畫畫,比平時都要認真。
江渡打開看了一眼,眼神忍不住往前飄了一下,他很快寫了回答,把紙壓在書下面,翻開了物理書。
但是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薛盛舟問他這個做什麼呢?
是想繼續和他做同桌嗎?
還是不想和他坐一起了?
江渡有點焦躁的翻著書,他動作很小,翻書的頻率卻比之前要快很多,薛盛舟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焦躁,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他。
「怎麼了?」他對著他做口型,用氣音詢問他。
江渡翻書的手一頓,恰巧下課鈴聲響起,江渡悄悄將壓在下面的紙條握在手裡,手心有點發汗。
他糾結了一下,只說「沒事」,然後快速把紙條丟到薛盛舟桌上,站起來說,「我去廁所了。」
薛盛舟看他逃一般的離開了教室,打開紙條一看,下面多了兩個字:不挪。
後面還有一排被塗掉的字,被修正帶蓋住了,他看了看門口,江渡還沒回來,他祭出自己的指甲,很快將修正帶全部刮掉了。
後面被遮蓋的三個字顯露出來,江渡反問他了。
他問他,「怎麼了?」
薛盛舟把紙展開撚平,夾進了自己的英語書里。
江渡在門口做了一下心理準備,暗自深呼吸了幾下,這才走進去。
他故意用修正帶塗改掉的字,薛盛舟有沒有去看?
讓他失望的是,他小心在位置周圍找了一圈,沒有看到薛盛舟返還回來的紙條,他或許看了,但是沒有追究被他塗改掉的部分。
又或許他也看了塗改的字,只是他不想搭理他了。
江渡有點沮喪,隨後一股劇烈的羞恥感席捲了江渡的內心,他的臉不知不覺的漲紅了,耳朵尖也泛出淡粉色。
他實在是太自作多情了。
江渡把臉努力埋向桌子,這種事情任誰遇到了都會覺得莫名其妙吧?
想說的話不說,偏偏要藏起來,讓別人自己去找,去體會。
這不就是矯情嗎?江渡深深埋著頭,一陣反省的風暴在內心掀起,他的手捏著書頁,用力到白皙的手背顯出青筋,指尖都泛白了。
下次不能這樣了,別人想說自然會說。
他懷著這種從來沒有過的奇怪的心思去試探,簡直太奇怪了。
薛盛舟又不是他的誰,為什麼要理解他?
他發現一個令他恐懼的事實,他正把自己的希望寄託給薛盛舟,並且渴望得到他的回應,因此牽腸掛肚、抓心撓肝。
但是薛盛舟並沒有任何義務承擔他的希望,也沒有義務回復他。
他做出這樣的事,實在是令人感到羞恥。
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寄托在別人身上,一個莫大的不安充斥了江渡的心,他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心跳仿佛就在太陽穴的位置,甚至開始出現耳鳴。
還好薛盛舟沒有回覆,江渡稍稍安慰自己,要是回復了,他一定會變本加厲,說不定還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
江渡略微平復了一下,臉上的紅暈慢慢消下去,他吞咽了一下,眼睛落在書上,努力的讀懂書上的每一個字。
「江渡。」薛盛舟探頭過來,江渡一驚,下意識拿起筆裝作自己正在演算題目。
「怎麼了?」他克制住自己的聲音,努力讓聲音顯得平靜。
「……沒什麼。」薛盛舟看了他一會,忽然說,然後他轉過身,開始發呆。
江渡看上去好像很忙,但是他的草稿紙上只有他上次抄寫的題目,還標註了日期,沒有答案;他握緊了筆,手卻一直在顫抖,帕金森一樣,紙上全是凌亂的墨跡。
他怎麼了?薛盛舟有點摸不著頭腦,他要不要問一下?
他得問一下,薛盛舟幾乎轉瞬就做出了決定,以他對江渡的了解,不問的話,江渡肯定不會說。
但是現在江渡的情緒好像正在一個高潮期,他去問的話,大概率只能得到沉默套餐。
等會兒問吧,晚上在小區門口問,這件事不能留過夜,江渡肯定會失眠,明天還要考試。
況且,不搞清楚的話,他也會失眠的。
晚自習就在兩人的沉默中過去,這一班公交車很擠,車程就在學生們的閒聊笑鬧中結束了。。
江渡和薛盛舟站在街邊目送公交車遠去,薛盛舟忽然撞了一下江渡的肩膀。
「你怎麼了?」他問的坦誠,「晚自習的時候你很不對勁,臉都是紅的。」
江渡尷尬的站在原地,他低著頭,試圖掩飾已經崩壞的表情。
「沒什麼的。」江渡弱弱開口。
「你別唬我,我不信的。」薛盛舟拉住江渡,兩人站在路燈下,明亮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照的黑圓黑圓的,被他們踩在腳下。
那些說不出口的小心思就像是此刻的影子,被江渡踩在腳底,不低頭,不會有人發現。
但是薛盛舟偏偏低頭了。
江渡站的筆直,兩隻腳併攏,他被薛盛舟攔下來了,因此腳尖朝著薛盛舟。
薛盛舟見他一直低著頭看影子不說話,忽然伸出腳踩在了江渡併攏腳尖的空隙處。
「不許看了。」薛盛舟說,他猛地湊近,一股熱烈而清淡的香味竄入江渡的鼻腔。
他如此突然的入侵了江渡的個人空間,江渡甚至忘了控制表情,愕然擡頭看他,薛盛舟微微歪著頭,眼神中帶著零碎的笑意和認真。
「有什麼好看的?」薛盛舟問。
他們離得極近,近到江渡甚至能夠聽見薛盛舟急促的心跳聲,他被屬於薛盛舟的氣味包裹,如同溺水一般無法呼吸。
「……」他張著嘴,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呆呆看著薛盛舟。
薛盛舟忽然後退一步,重新拉開了距離。
「看把你嚇的。」他笑嘻嘻的,額頭的青筋都跳了兩下。
「你到底怎麼了,就告訴我唄,我嘴巴很緊的,誰也不說。」
或許是忽如其來的靠近沖昏了頭腦,江渡根本分不清剛剛瘋狂跳動的究竟是薛盛舟的心臟,還是他的心臟,他頭腦還處於混沌狀態,嘴巴卻先一步說出了心聲。
「你有沒有看那張紙?」
準確的說,你有沒有看那被修正帶故意塗改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