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2024-09-14 18:59:25 作者: 談春

  第 2 章

  

  第二天,天還沒亮薛盛舟就被小貓喵喵的叫聲吵醒了。

  薛盛舟給小貓鏟了屎,又換了水,陪著小貓玩了一會兒,再一看時間,居然才六點半,這是他這個暑假醒的最早的一次。

  拉開窗簾,晨霧還未散去,陽光遍灑整個城市。

  薛盛舟心血來潮想出門逛逛,他記得小區門口有個早餐店,總是排滿了人,前幾次路過的時間比較晚,排的隊太長了薛盛舟懶得等,沒有去買。

  但是看那個隊伍的長度,薛盛舟覺得早餐店的東西味道應該不會差,他想嘗嘗。

  薛盛舟居住的小區位置偏僻,但是居住率卻很高,大多是些老人帶著孩子住在這裡,暑假裡孩子都沒在學校,一大早就在小區里吵鬧起來。

  薛盛舟第三次避開一頭撞過來的孩子,出了小區門,迎面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江渡還是白色的短袖,長頭髮紮成小揪揪,面無表情的從薛盛舟面前路過。

  薛盛舟覺得有意思,他故意快走了幾步想要去拍江渡的肩膀,江渡卻對著轉角處的幾人點點頭,居然露出了笑容打招呼,「早啊。」

  「小江今天起這麼早啊。」帶著孫女的老爺爺慈眉善目的,推著的粉色小車車上掛了個裝滿菜的布袋子。

  「嗯嗯。」江渡乖巧的答話。

  薛盛舟放慢了腳步,刻意往邊上躲了躲,繼續聽江渡和他們說話。

  「去買飯啊?」另一個推著嬰兒車的中年婦女同樣笑眯眯和江渡說話,「你看你起這麼早,真懂事,我們家那個還在睡覺呢,怎麼叫也不起來。」

  「沒有,這麼早就出來買菜了,還是你們辛苦。」江渡說,「我去買飯了。」

  「嗯,去吧去吧。」

  「真是可惜啊……」江渡剛剛轉過轉角,剛才還笑眯眯的老大爺就眯著眼意味深長的念叨了一句。

  「嗯?怎麼了?」中年婦女推著嬰兒車,對著不遠處的男孩招了招手,「回家吃飯了!」

  「我說這小江一家,除了江睿,就沒一個有出息的,都笨嘴拙舌的,話也不會說。」老大爺評價道。

  「哪有?人家江渡成績很好的,人也有禮貌。」中年婦女反駁說。

  「這管什麼用?你看看他平時那樣子,悶得很,現在的社會不缺成績好的,就缺能說會道會來事兒的,你成績再好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沒點情商,領導會喜歡你嗎?」

  中年婦女默默了一會兒,拉著小男孩的手要走,這才淡淡開口,「那誰知道呢,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唄,誰也別說誰。」

  薛盛舟的感受有點微妙,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目睹了別人背後叨叨江渡,也不知道江渡本人聽到這些會是個什麼反應。

  他裝作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看著手機,剛若無其事的轉過彎,就看見江渡正直挺挺在拐角處站著。

  他站的位置那兩個人正好看不見,但是距離不遠,想必剛才的話應該一點不漏的聽到了。

  薛盛舟往後縮了縮,他不想在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湊上去,但是他也沒打算避開江渡。

  他面對這樣的評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薛盛舟很好奇,江渡看上去總是淡淡的,好像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雖然疏離卻很有禮貌,是絕對不會冒犯其他人的那種人。

  但是經過昨晚的事,薛盛舟認識到江渡或許不像看上去那麼好脾氣,至少他還挺倔的,只是表露出來的時間不多。

  他會不會生氣?說真的,薛盛舟很想看見江渡生氣的樣子。

  江渡在原地站了會兒,薛盛舟看見那個剛才在背後說小話的老大爺轉悠過來,看見江渡的背影一時有些尷尬,站在了原地。

  「爺爺爺爺,我要吃雪糕。」小女孩拽著老大爺嚷嚷起來。

  「吃什麼!」拉不走撒嬌的孫女,老大爺一瞪眼,做出發怒的樣子低聲警告。

  江渡這才反應過來一樣,回頭對著小女孩笑了笑,又對一邊滿臉尷尬的老大爺點點頭,離開了。

  薛盛舟心裡說不清什麼感受了,他只覺得江渡未免也太好欺負了,要是他,無論如何也要懟回去的。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什麼都要吃!真是個賠錢貨!」老大爺對著女孩發脾氣。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薛盛舟冷不丁開口,他上下掃視了老大爺一遍,目光輕蔑,「這麼能說會道,天天背後說人是非,也沒見你多大富大貴,一大把年紀了,連個雪糕也買不起?」

  老大爺不認識薛盛舟,被這麼一說,臉一下漲紅,他咬著牙還要說,薛盛舟已經擺擺手走了,「算了算了,我就不跟你這種人計較了,惡人自有惡人磨嘛,等你老了……哼。」

  薛盛舟腳下生風,走得飛快,他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已經七點出頭了,氣溫慢慢升高,兩邊的行人變多,不知道早餐店門口的隊伍現在多長了。

  這次不能白出來,買不到早餐薛盛舟也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去逛逛超市買點零食也可以。

  早餐店門口果然已經排起了長隊,薛盛舟嘆了口氣,正要離開,卻看見了已經排到一半的江渡。

  反正江渡也要買的,讓江渡給他帶一份兒,江渡應該不會拒絕吧?

  薛盛舟打開手機,先對著江渡拍了一張,發了過去。

  江渡低頭看了手機一眼,向著拍照的角度看過來,薛盛舟興奮的招了招手,指了指手機,迅速又發了一條過去。

  「能幫我帶一份早飯嗎?」

  「你吃什麼,給我買一樣的一份就行了。」

  「謝謝謝謝。」

  江渡嘴唇囁嚅了一下,再看了薛盛舟一眼,轉過頭專心排隊去了。

  薛盛舟靠在一邊的牆上,很認真的打量著江渡。

  江渡是那種不需要打扮就很吸引人的存在,天生就帶著破碎和沉默的氣質,你看他時總覺得他好像並不在意此刻,他看著你,你卻沒辦法在他眼裡找到你。

  不知道江渡平時都在想些什麼,他不說話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他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薛盛舟還沒遇見過這樣的人,忍不住有些跑神,等思緒回籠,江渡已經站在他面前,一雙毫無波瀾的眼正看著他。

  江渡把塑膠袋往前遞了遞,薛盛舟接過道謝,江渡微微點頭,不知是不是薛盛舟的錯覺,他好像感覺到江渡有一瞬的躊躇,最後卻沒有詢問他是否要一起走一段路,而是很快作出決定,從薛盛舟身邊路過了。

  這個人真是矛盾。

  薛盛舟咬了一口炸的酥脆的油條,滿意的眯起眼睛,在油條微弱的熱氣中,江渡慢慢走遠了。

  吃過早飯,薛盛舟去超市逛了一圈,買了點零食飲料回家。

  他回來時已經過了早高峰,路上人影稀少,小區里也是空空蕩蕩的,薛盛舟提著一個巨大的塑膠袋子挪進了小區。

  他一不留神拿多了東西,袋子很重,薛盛舟一邊往裡走一邊想,今天的運動量可以抵他前半個月的運動量總和了。

  小區門口到樓道的距離不算長,但薛盛舟這段時間疏於鍛鍊,飲食和睡眠都不健康,被熱辣的陽光一曬,居然有些頭暈。

  薛盛舟蹲在樹蔭下開了瓶礦泉水,他深刻的反思了一下,這些天的確太放縱了,做人還是自律些的好。

  等開學了,他一定好好健身。

  「江渡,這牛奶幾天前的了呀?」不知道這聲音從哪裡傳出來,總之薛盛舟是聽了個清楚,他把瓶蓋一擰,耳朵就豎了起來。

  但他沒能聽見江渡的回答,也可能是回答了,江渡平常說話聲音就不大,隔了牆壁他肯定是聽不見的。

  不一會兒,一個女人皺著眉從2號樓走了出來,薛盛舟蹲的位置剛好對著那扇開合的門,他幾乎瞬間就看到了背對著門坐在沙發上的江渡。

  那就是江渡,那衣服,還有那氣質,薛盛舟可以肯定。

  女人手裡提著兩盒空空的玻璃奶瓶,站在門口絮絮叨叨的,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臉色有些難看。

  「一個個都挑得很,牛奶也不喝,早知道不訂了。」她把玻璃瓶放在了門口的奶箱裡,又進了門。

  薛盛舟又在外面蹲了會兒,女人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江渡跟在她身後,女人不斷的對江渡說著什麼,語速很快,江渡也不斷應聲。

  「我走了,你別忘了下午去接你弟弟,知道嗎?」

  「我記住了。」江渡回答。

  「算了下午你別去了,今天太陽大,我喊你爸爸去接,你下午去買菜,想吃什麼買什麼,我新放了零錢在柜子里。」

  「好。」江渡回答的很簡短,他露出乖巧的笑容,「路上慢一點。」

  女人轉身進了車棚,江渡又在門口站了會兒,直到女人騎著車路過門口,江渡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消失,他關上了門。

  薛盛舟若有所思從樹後面轉出來,喝光了瓶子裡的最後一口水,提著袋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中時,2號樓一樓的窗簾忽然動了動,好像被人輕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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