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2024-09-14 18:58:50
作者: 金陵甄氏
第九十章
伯妤看著圍住自己的這八個魂魄,眼眸中的光淡了一點。
不過她也知道,這八個卦神絕不是八神原來的整個魂魄,卦陣再厲害也不可能把八個卦神全抓過來,所以她跟這八個人打,也不算是同時跟八個卦神打那麼困難了。
雖然看不清這些人的五官,雖然她也不像南萼一家可以嗅出每個人的卦道,但她還是可以根據一些細節,勉強推斷出到底哪個是哪個卦道的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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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方向的男子中氣十足,一副穩健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干神的魂魄。
東南方向的女子周身水汽縈繞,給人的感覺和夷國人給人的感覺有共通之處,一看就是兌神。
正東方向的男子雖然沒有干神那麼健壯,瘦削了些,但也給人一種不容小覷的力量感,衣服上有火焰紋樣,很有可能是離神。
而位於伯妤東北方向的女子,也是瘦高有力形象,如離神一般,但是衣服上是雷霆紋樣,應該是震神。
在伯妤正北方向的女子和西北方向的男子,腳下都有泥土灰沙,很難分清誰是坤神、誰是艮神。
好在伯妤在禁忌之地中,那個山頂的水池子裡看過艮神的記憶,知道艮神的大致樣子,所以很快她就知道在她西北方向的青年男子便是艮神。
打量完大半圈之後,伯妤把目光放在了正西方向上,離她最遠的一位女子身上。
這位女子身段窈窕,透露著一股很好接近的溫柔氣息,是這幾個卦神中唯一對伯妤沒有騰騰殺氣的人。
她好像只打算站得遠遠的,看這群人大打一架而已,並沒有想殺人的意思。
但只有和她打過無數交道的伯妤,才能在看到她的一眼就知道這個佛口蛇心的人究竟是誰。
按下各種情緒後,伯妤的目光轉向西南方向佝僂著腰背的一位老者。
「哈……哈……」老者乾笑了幾聲,這怪異的笑聲伯妤也再熟悉不過。
就算別的卦神都要自己死,這老頭子應該不至於要自己去死吧?
畢竟自己可是對方苦苦尋找了許久不會背叛他的穿越人繼承人,在他的指導和注視下步步升級,以後還要幫他一起打倒對萬卦之神之位虎視眈眈已久的坎神。
從老者的方向忽地吹來了一陣小風,這股小風落到伯妤身上,很快就延展自身,變成了一張風網,把伯妤裹了個嚴嚴實實。
這張風網上,每根由氣流組成繩子比世間任何一種麻製成的繩子都要來的緊密一些,能把人綁得透不過氣來。
伯妤:「……」
沒想到對自己第一個發動攻擊的就是巽神老頭。
果然自己把事情還是想得有些太美好了。
那幾個坎術師弄出來的卦陣召喚出來的卦神魂魄碎片,估計僅僅只能使出他們之前用過的一些卦術,而不是具有完整記憶的魂魄,不像她的阿黃、阿花、辛德瑞拉那樣。
如此一來,就不能指望巽神魂魄看在情分上饒她一次了。
……
望來、望鬲、望廉待在汶王旁邊,觀摩著不遠處的戰勢。
他們現在在汶王王座這邊,伯妤在大殿中央,離他們還有些距離,所以伯妤那邊的戰勢不會怎麼影響到他們。
即使八神魂魄和伯妤施展出什麼危害力很強的東西,散落到他們這邊也要穿過厚厚的鹽粒空氣層,而在被拋過來的中途,這些傷人之物就會被削弱很多,足以給出這些坎術師以時間應對。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刺客,就像是傳說中有九條生命的狐貍?」望來琢磨了一會,終於問出了這麼一句。
大殿中央處,電閃雷鳴,火起水涌,更有無數複雜的氣流在裡面攪動著。
他們這幾個人只能看到一些魂魄的閃影,根本看不清他們召喚出來的八神現在在何處、又使出了什麼卦術。
只有那股複雜氣流中央的少女,才能看清朝自己攻擊而來的所有人和所有招數,然後做出反應,一次又一次死裡逃生。
望來他們也不是純靠猜的,因為只要刺客少女死了,那他們眼前這些死死支撐著鹽粒們漂浮的氣流就會立馬消散。
可他們這邊的氣流仍在穩穩托舉著大片的鹽粒,使得他們照舊呼吸也很困難,這一切都向他們表明那個刺客少女並沒有死掉。
望鬲沒有回答,因為他還在忙著用巽術師的活卦子驅散快要飄到汶王和旁邊兩個坎術師面前的鹽粒。
「九條生命的狐貍,也就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罷了。這片大陸上,還沒有人真的見過有九條生命的狐貍吧?」
望廉作為他們中年紀最大的人,回答了小輩這個問題。
他也覺得形勢很複雜,不過他們作為保衛汶王人身安全的卦術師,理應履行職責到最後一刻,不做任何無謂的猜想。
「廉,你要不用卦象看一下,她究竟是個什麼來頭?」望來聽了這回答,不甚滿意,於是繼續提了個請求。
望廉是他們之中資歷最深的,看的卦象自然是最為準確的。
「你看這個情況,是看卦象的好時候嗎?」望廉被又飛入自己嘴中的鹽粒嗆著了,咳嗽了一聲道。
空中的鹽粒還在不斷增加,哪怕卦象的煙霧燃起,鹽粒們估計都會擋住卦象上呈現的許多真實內容。
「不管她什麼來頭,我們都要解決她。」望廉嚴肅道,「你要是閒著的話,不如和我一樣,加重那個刺客的痛苦,爭取早點耗盡她的體力,拖死她吧。」
望來隔著厚厚的鹽粒空氣層看過去,果真看見望廉的卦盤上刻著「坎」的那一格,一直亮著橙色的光芒。
她於是不再說話惹這位年長者生氣,也開始點亮坎格,勢必讓那位刺客更加痛苦一點。
望廉在不間斷使用坎術的同時,也在用右手大拇指輕輕按壓著佩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青銅戒指。
這枚戒指是他曾經在地下集市里重金買下的一個法器,每次按壓它之後,虛空之中就會出現一道薄薄的青銅半球殼,把所有沖向自己的攻擊抵擋在外面。
按理來說,這道有兩人之高的青銅球殼,能擋火、水、雷,擋些鹽粒也不在話下。
可每次他按下青銅戒指後,出現的青銅保護殼都被不知哪來的沙石刮著蹭著,蹭得皮都薄了一層。
接著溶了水的鹽粒變成了一層吸附力極強的水膜,瞬間覆蓋在青銅保護殼上,讓這層青銅保護殼毀於瞬息之間。
奇了怪了,哪來的沙石和水?
難道說那個刺客除了巽術、坎術、離術,還會艮術、兌術不成?
要是對方會震術、干術、坤術,豈不是八個卦道的卦術都會了,那打個八神魂魄也沒什麼問題了?
想到這裡,望廉不免臉上帶些嘲諷顏色地一笑。
然而笑完,他的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新調過來保護汶王的三位六級卦術師,正是震術師、干術師、坤術師。
他倒是好久沒見到這三個新來的卦術師了,他們甚至還沒被正式賜予「望」的職位。
望廉忍著撞擊到無數鹽粒帶來的不適,往後面望過去,卻只看到三具倒在地上的屍體,而屍體旁的卦盤皆沒了蹤影。
做了三十年卦術師的望廉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種預感甚至不需要他去看卦象,就讓一種死亡的信號通過各種怪異的事件,傳達到他的腦海。
話說,他們都被困在宮殿這麼久了,怎麼外面都沒人來救援?
這邊雖然隔著幾層空間,但也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教導各國王子們的王師都是高階卦術師,應該不會看不出來吧?
望廉的眉毛皺得更深了。
……
在汶國大殿後的三百米處,有一座新建好的「學宮」。
這座學宮是去年新建成的,用來給今年春天從各國來的王子、各族重要話事人的兒子接受汶國王師指導體術、卦術的。
學宮富麗堂皇不說,初建之時,也按照大汶朝的習俗,埋了兩萬個奴隸進去奠基,向四方來的人彰顯汶王的大手筆。
而這些各國來的王子、各族重要人士的兒子,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是被送過來當人質的,但汶國的王師們這些天倒也有好好地教導他們,沒有弄虛作假的意思。
只是這日,突然來了幾個來傳訊的奴僕,其中一個王師停止了對練習射箭的學生們的觀摩,轉而去和在場的另外兩個王師去商議。
這兩個王師剛剛還在研究方才汶宮大殿那邊的詭異動靜究竟是什麼,就聽到了最新歌城的消息,於是就算是年事已高也忍不住張大嘴巴:「夷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到歌城東邊來了?丁族人集結了大軍打到歌城北邊來了?」
最先傳訊的王師很快點亮卦格,煙霧升起,歌城現在的模樣無比清晰地出現在這些王師此刻的眼中。
如今外面的歌城正是戰火紛飛。
無數拿著卦盤的人、無數渾身水汽縈繞的異邦人、無數衣服上印著躍龍五族族標的人,正在混戰之中。
甚至其中好像還有衣服上印著潛龍五族族標的辛族人在。
歌城何時有過這種模樣?
「我們身負教導各國來的學生的責任,也有保衛歌城的責任,而且此事牽扯重大……」第一個來傳訊的王師輕輕掃了一眼學生中來自丁族人的後代,繼續說道:「得先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然後再支援外面的汶國士兵。」
「那汶宮大殿那邊的事怎麼辦?剛剛看那邊好像也出了點事情。」第二個王師說道。
「汶宮那邊有六位六級卦術師守護著汶王的安全,他們個個都比我們厲害,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第一位王師判斷道,「我們可以派一個人去汶宮那邊通報一聲,順便看看汶宮那邊是怎麼回事。情況緊急,剩下的人就去外面支援吧。」
王師和汶宮其他的一些等級不低的卦術師們低聲間分配好任務,然後留下一層氣流保護罩保護在場的學生們,就各自離開了。
而來自各國各族嬌貴的少年們,一看老師有事跑了,紛紛丟下弓箭,找了個陰涼地兒玩耍。
就算是玩耍,也是三五一群的,很快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人之間,就有了一道很明顯的界限。
比如來自躍龍五族的少年們,很自然而然地就會遠離來自潛龍五族的少年們。
而躍龍五族中,甲族、乙族人的後代,也會跟丁族人的後代們隔得遠遠的。
義辛更是跟這些人誰都玩不到一塊。
他本來就流著外邦人的血液,不被這些大汶朝高貴的王族之人認可,他也不想來這。
可是他畢竟也算是一個國主的兒子,還是被送了過來,作為汶王可以威脅西北勢力存在的一個人質。
除了身份低微,讓他們明顯不同之外,義辛也看不慣這些高高在上的王族少年們的作風。
這些王族少年平日裡練習體術卦術,還要拿奴隸來做靶子來做活人陪練,然後短短几日就折磨死了好幾十個奴隸,這些王族少年非但不感到愧疚,還在那哈哈大笑半天,義辛就更不想與這群怪物為伍了。
剛剛看汶宮大殿那邊貌似出了什麼事情,他真希望是來了什麼刺客把那罪魁禍首的汶王給殺了。
但這可能嗎?汶王身邊可是有那麼多的高階卦術師保護著他,那些卦術師的實力深不可測。
而自己才只是一個小小的二級卦術師,別說刺殺汶王了,就連旁邊這些天天搖著尾巴炫耀的王族少年們都不一定打得過。
自己什麼時候能給姐姐報仇呢?一年前偶遇的少女對他的訓斥,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唉……」想到這裡,義辛不由獨自嘆息。
「在想什麼呢?」義辛擡起頭,發現通庚來到了他的身邊。
說起來,通庚也是個神奇的存在。
他可以跟丁族來的少年玩得好,因為他的父親就是丁族長老的兒子。正因如此,他平時也樂於和那些甲族、乙族人的孩子互相使絆子。
而他的母親是在王族中有主持大會權的昆庚長老的女兒,所以他也會照顧一些潛龍五族的少年。
義辛不知道自己在這獨自嘆息,怎麼就入了這位高貴王族後代的眼,於是如實回答道:「只是想到曾經遇到的一位女子,她說話很直接,但於我十分有益。」
「這樣麼……」通庚盯著虛空,倒也想起一位說話直接但是對人有益的老婦。
不知道這位背負著丁族人希望的老婦,目前在汶宮大殿前線戰鬥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