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2024-09-14 18:56:33 作者: 雪梨川貝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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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至,從齊淵面前的落地窗俯瞰整座都城,滿目璀璨比起萬花筒的精彩也毫不遜色。

  他已經在窗前站了很久,高樓聳立,隨著天色暗沉,即使借著滿城燈火也很難分辨出閃爍車河裡哪一輛是接林序回來的車。

  時間一分一秒拖拖沓沓走得極其緩慢,齊淵的耐心在今天沒撐住多久,他已經在客廳里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圈兒了。

  算算時間,林序應該隨時都會出現,齊淵突然有些麻木的緊張,他在自己的懷疑與不解中走到了落地鏡前,仔細地從上至下檢查了自己的狀態。又迴轉身來,沉著臉一間間屋子打量過去,助理不明白他在看什麼,只是配合地開門關門,再次介紹每個房間的設計。

  原先精心準備的住宅用不上了,齊淵只能用最快的時間在都城打造一個符合林序心意的新「家」,由於時間限制,齊淵以為一切堪稱倉促。每次聽人匯報進度,助理都能看見他漠然的眉頭一點點蹙起來,直壓得乙方呼吸不暢。

  助理先生「有幸」再一次跟著齊淵驗收了這處住宅,客觀來說,真沒什麼問題,可是……眼見著走回客廳,齊淵的神情仍然不像是滿意。突然,門響了,齊淵轉身迎上去,跟門口舉目張望的林序目光撞了個正著。

  功成身退的助理趕緊一揮手,所有人終於默默歡喜地在心底噴了圈兒彩帶,集體歡慶下班。

  那一瞬間,林序突然恍惚了,一切都顯得不那麼真實,好像夢裡可見不可得的幻境,以為近在眼前,實則隔著敲不碎砸不爛的透明屏障。

  齊淵想露出一個恰合時宜的微笑來迎接他,可是嘴角笨拙地不聽使喚,瞧著居然有些哭笑不得的尷尬。這倒逗得林序如夢初醒笑出聲來,他眉眼彎彎笑著歪歪頭,齊淵那抹不上不下的僵硬笑意才緩緩自然柔和了許多。

  齊淵開口第一句是:「還走嗎?」

  林序撇撇嘴,伸展手臂圈住齊淵將人往下壓了壓,漂亮的眼睛裡亮閃閃的:「明知故問,我的入籍申請不是你去遞交的嗎?」

  算得上是滿意的答案,林序已經加入了帝國國籍,工作也往都城轉移了一大半,是要紮根在齊淵身邊的意思。

  想到這裡,齊淵整個人都輕飄飄地開心,將人攬著腰抱緊,他靜靜埋在林序頸窩半晌,才難掩興奮地低聲說:「林序,歡迎回家。」

  濕熱氣流隨著吐字一氣兒灑在林序皮膚上,他將人抱得更緊,輕輕揚起下巴貼過去要親一親。

  親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纏在一起陷進柔軟的沙發里,林序將臉埋進齊淵胸膛眷戀地蹭了又蹭,直蹭得齊淵受不住手扶著林序腰肢往後縮著要躲。

  林序乾脆軟了身子,歪倒在他身上,得逞了便輕聲笑。

  倒在一處突然便覺得很輕鬆,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都不急著做,林序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無星無月的漆黑夜空,這種感覺像齊淵的眼睛,神秘深邃看不見底,偶爾才能看見月光清淺星子零碎。

  已經湊得很近了,林序伸出手指輕輕撫過齊淵的眉眼,問他:「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回來了,你該怎麼辦?」

  齊淵捉住鬧得自己癢酥酥的手:「我在這兒,你肯定會回來。」

  「萬一我就是心狠,一走了之,你怎麼辦?」林序認真地追問,不知道是否真的想知道這種可能下的齊淵會怎麼做。

  齊淵看著他沉默了幾秒,才拉著林序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他的心跳就在林序掌下,一跳一頓鼓起來的剎那,林序錯覺齊淵那顆拳頭大的鮮活心臟被自己牢牢控在掌心。他擡眼看齊淵,看見了他眉眼間只屬於自己的溫柔繾綣。

  齊淵也在看他,目光悠遠落寞:「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身似浮萍,明月無影,浮萍無根。漂泊無依,流離半生,肩頭重擔壓得我不得片刻喘息。哪怕年少歲月里的齊淵,也不曾有多少肆意歡笑的時刻。這樣窒息沉悶的人生並不值得我多年來苦苦支撐,貪婪茍活。可真到了瀕死那刻,我卻又不甘心赴死。已經嘗遍了人世苦楚,倘若不貪口甜,豈不是白來這世間苦苦磨鍊一遭。這麼多年以來,我始終惦記著你說要給我一個家。我知道你這話還作數,對嗎?」

  這樣的齊淵像極了黑夜裡落寞的孤獨黑貓,無人可見,也就無人在意。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齊淵瞧著居然能稱得上可憐兮兮,林序是一丁點兒也受不住,當即反手握住齊淵,感慨萬千地笑了笑,話未出口,眼尾卻已經酸澀地紅了一片。

  「當然。」林序笑著點頭,「我回了一趟家,我們一起長大的家。」

  齊淵當然知道林序去過哪裡做了什麼,跟著林序的那些人每天都會實時向他匯報情況,但聽林序自己說起,他的心情比初聞時更為複雜,他默不作聲望著自己懷裡的林序,靜靜聽他說話。

  「我們雖然長在一處,卻又大不一樣。從我有記憶以來,你就已經和我在一起生活。童年,少年,青年,跟你一起生活的每一個階段,都是值得追憶的歡樂時光。我人生中唯一灰暗的歲月就是被你拋棄的那六年。你知道嗎?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暢想過的無數種未來餘生都有一個共同點,站在我身邊跟我攜手前行的人永遠都是你。從前的痛苦是因為和你走散了,從今往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患難與共,生死相依。」

  話說完,兩人的額頭相觸,林序覺得此時應該有一枚輕軟的吻像印章一樣落下才對。可是齊淵卻似乎激動之餘還有些緊張,剎那間,林序好似看見了少年時代自卑怯懦的那個齊淵,就連細細看自己一回都仿佛是罪惡的僭越。

  齊淵扶著林序坐起來,兩個人突然從纏綿曖昧的姿勢坐得十分端正,齊淵的穩重下線了短暫的一分鐘,林序竟然覺得他有些慌亂。齊淵突兀地將右手背在身後藏著,林序疑惑地看過去,方方正正的盒子會不會過於明顯了一些……

  「你曾經說如果求婚必須先告訴你。」齊淵將目光錯開了一點,中途沒忍住又倒轉回來專注地看著林序,語速快了些「我知道這很草率,和你想要的不一樣,但是我已經等了太久了,你先答應我,好不好?」

  話都說完了,他才想起要單膝跪下,「咚」得一聲有些滑稽。真是許多年沒見過這樣手足無措的齊淵,真奇怪。林序簡直搞不懂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什麼好緊張的,但他很滿意,感覺自己一瞬間被實體化的幸福滿滿包裹了起來。

  想雖這樣想,但林序一開口淚珠就不爭氣地啪啪嗒嗒斷了線,想來也沒比齊淵好到哪裡去:「那時候不懂,追求形式。現在才知道,只要向我求婚的人是你,哪怕什麼都沒有,也合我心意。」

  說著林序便迫不及待伸出手拍了拍,也是很急切的模樣:「好了,戒指拿出來,我都看見了。」

  冰涼的戒指順著手指滑下去,齊淵的吻剛落到林序手背,正欲往別的地方遊走,門鈴居然響了。

  看著門外眼眶紅腫面容憔悴的唐言一,以及明顯疲憊不堪的齊澤,齊淵大驚之下險些真的兩眼一黑。

  「我受不了離他那麼遠,每分每秒都是折磨,我必須留在都城才能活得下去。」唐言一不愧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平時狠辣慣了的人突然這樣哭起來,梨花帶雨都沒這麼悽美,瞧得林序都心痛。

  擅自來都城弄不好是能被人作一籮筐文章的,齊淵委婉相勸:「他肯定知道你來了,正在等你的動作——」

  「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等天一亮我就去他跟前哭。」唐言一打斷他,目光堅定地止住了淚水,「之後不管你想什麼辦法,必須讓我留下來。」

  林序看不得這樣的場面,提起條條就更是難受,他也來幫腔:「唐言一的要求並不算過分,孩子已經給了別人養,高聳的宮牆已經足夠令他崩潰。只是想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而已,你能幫他的,對嗎?」

  齊澤倒是一言不發,忙著給唐言一擦眼淚斟茶倒水,但是在林序話音落地的同時,三雙眼睛齊刷刷盯住齊淵不放,真是泰山壓頂一般的壓力。難道有好辦法接條條出來他不用嗎?很明顯,當前並沒有任何辦法改變現狀。

  但是唐言一能不能常見到孩子的確是另一種解法,在全家的高壓注視中,齊淵為難地閉了閉眼,還是選擇先安他們的心:「這得看陛下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只能盡力而為,他留下條條的價值在於唐言一,逼瘋唐言一對所有人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

  不知內情的林序以及腦袋不靈光的齊澤齊齊鬆了口氣,唐言一和齊淵目光一對,已經懂了是要私下再談。

  齊淵擔憂地望向齊澤,他最擔心的不是條條也不是唐言一,是這個已經死心塌地愛上唐言一的傻弟弟。

  事已至此不管怎麼發展,他都只能極力斡旋,竭盡全力控制事態。好在至少現在的他不是一個人,不管未來是何種局面,至少林序願意跟他患難與共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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