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2024-09-14 18:56:12 作者: 雪梨川貝

  第 49 章

  手銬限制了林序的手部活動,就連手機捧久了都累,等他花費一下午處理好自己的工作,心情已經不太暢快了。明里暗裡發出自己不舒服的信號,齊淵就跟裝了屏蔽儀似的,完全沒有問這個話題的意思。他只顧做自己的事,時不時才擡眼關心一下林序,林序自然不搭理他,他也好像接受不到林序的信號。

  

  兩個人就這樣磨到了外頭天黑,齊淵總算是忙完了。晚飯時,兩人就關於是否取手銬這一議題,再次進行了一番毫無營養的討論,以齊淵獲勝告終。

  飯後,齊淵似乎心情不錯,「邀請」林序在自己家四處參觀。

  在院子裡逛了一會兒,齊淵突然擡頭,貌似感慨:「我們很久沒有一起看星星了。」

  林序頂著上目線一瞟,無情地揭穿他:「這天上根本就沒星星。」

  並沒有被打擊到,齊淵收回目光看他:「我記得小時候的夏天夜晚,總是有很多閃爍的星星,我們也會一起看。你嫌髒不肯躺下來看,每次都要阿澤給你鋪一層墊子,他很喜歡這份工作。」

  不可避免地,林序腦海里隨著齊淵的牽引浮現出來一些遙遠模糊的記憶,久遠的童年全都朦朦朧朧罩了層柔光濾鏡。不得不承認,那時候的他確滿心滿眼都是美好,在意的一切全都是完整美滿的,他是一頂一的幸福小孩。

  不像現在,父母鬧著要離婚,自己中途被齊淵綁來了陌生的城市,似乎所有人都不幸福。

  唯一比原先好的似乎只有齊澤。

  「怎麼沒看見他?」林序問。

  「他們住在另一邊。」齊淵轉身指向山腳下那一大片燈火輝煌的莊園,「那一片很大的莊園是唐言一的家。大多時候,我也住在那裡,但我也該有自己的家,對嗎?」

  聽見問句,林序下意識點點頭,表示贊同。

  「雖然很少過來這邊住,但我已經準備很久了。這裡離阿澤很近,我們得守著他。」

  齊淵這話聽來滿是隱憂,林序不明所以,問他:「他已經有自己的家,為什麼你還是不放心?」

  「那是唐言一的家,不是他的。」

  唐言一的身份擺在里,就算齊澤不傻,恐怕也沒資格高攀。這個道理齊澤不懂,所以以為會永遠這樣跟著唐言一,但是齊淵不傻,他知道如果弟弟的心愿能成真,只可能是出現了奇蹟。

  「林序,我要等一個結果。現在還沒有等到,所以我不能確定自己以後會在哪裡。」兩人的目光對上,齊淵低聲確認,「林序,我不能不要他,你明白的,對嗎?」

  「當然,不管我們怎樣,阿澤也是我的責任。」但對於齊淵的擔憂,林序還是有些感受不到,他遲疑地問,「不過他現在不是很好嗎?」

  晚風掀來燥熱的濕潤氣流,空氣里飄過一陣河水的咸堿味兒,齊淵錯開眼望向林序身後那一片燈火:「唐言一的未婚夫即將凱旋,按照之前的約定就該完婚了。」

  林序大驚,難以置信:「他不是條條的爸爸嗎?怎麼又要和別人結婚?」

  「因為條條的父親是阿澤,所以我能夠理解他的選擇。」齊淵望著山下輝煌了數百年的唐家莊園,皺起眉來或許是在思考,「但還是會等,會不會有不一樣的轉機?那位將軍對唐言一沒什麼興趣,這樁婚事純粹是為了履行職責。或許唐言一會帶著阿澤父子一起去和別人結婚,但我無法預料阿澤的反應,這實在是有些恐怖的猜想。又或許如唐言一所說,等到我結婚那天就把阿澤還給我,但我怕阿澤不會願意跟我離開。」

  代入阿澤,林序的心都慌亂地突了突,問出一個自己都知道答案的問題:「他不可能和阿澤就這麼過一輩子嗎?」

  「幾乎不可能。」

  原來即使阿澤看上去已經很不錯了,也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

  林序輕嘆,心情也沉重起來:「那還是想辦法帶阿澤離開吧。」

  齊淵嗯了一聲,悄悄探手靠近林序:「只要我們結婚,唐言一就會放阿澤離開。」

  話題看似粘黏在一起,實則跑得毫無邏輯,林序拍開他撫上來的手:「說這麼多,在這兒設圈套等我跳是吧?齊淵,你自己說說,我們現在是可以隨時結婚的關係嗎?」

  「我覺得一直都是。」齊淵認真地說,語氣萬分篤定勝券在握。

  這該死的表情真欠打,林序舉起手將手銬抵到齊淵下巴:「胡言亂語,不如先把手銬給我解了。」

  「你必須先認錯才行。」齊淵背手後退一步,目光輕輕掃過林序的手腕兒,還是沒心軟。

  林序丟下一句「我沒錯」,轉身就走。

  剛走進室內,冷熱交替,林序不禁打了個顫兒。沒等到下一句,他回頭去看,才發現本以為會跟上自己步伐的齊淵只追了兩步便停了下來。

  拉上玻璃門,林序借著窗簾掩護打量突然接到電話的齊淵,齊淵站在白色的鞦韆旁,在與人對話,有來有回,似乎齊淵說得還多一些。

  草木掩映,燈火熹微,觀察了好一會兒,林序踩覺察出不對勁。齊淵的神情瞧著很是尊敬,想來與他對話的應該是一位重要的長輩,可是齊淵這樣的孤兒還能有幾個重要的長輩?這個樣子肯定不是李巧,更不可能是吳慧,那便只能是林景年了。

  想到這裡,林序恍然大悟,他們說的話肯定和自己有關。他打開門,迎著熱風走過去,正聽見齊淵和林景年告了別。

  電話掛斷,齊淵往屋裡走,林序跟上去問他:「你在電話里和我爸說了什麼?」

  「你跟周斯南的婚事作罷,和你結婚的人只能是我。」齊淵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雙手捧起杯子喝水的林序險些被嗆到,他急促地咳了兩聲:「誰讓你自作多情的,這種事只能是我說了才算。」

  「自作主張是我不對,但只要結果是你想要的,又何必非要在意過程。」齊淵扯來棉柔巾,想替他擦拭被水打濕的前襟。

  林序自然不領情,雖說掙扎無用,還是扭著躲避:「我沒說過要跟你結婚這種話,你能不能清醒點。」

  「你說過。」齊淵堅定地回答。

  這麼斬釘截鐵的話給林序震了一下,他有些恍惚,想起自己的確說過許多回,一時間愣在那裡,唇角翕合幾下,想要措辭反駁。

  齊淵的目光落在林序胸前,眼見著那一塊純白布料被水打濕,黏在皮膚上透出底下粉白膚色,喉結緩緩滑動一下,又傾身靠近極輕緩地擦了擦。

  「……早就不算數了。」林序總算找回了狀態,話卻說得不太利索,「齊淵,你不要裝傻。」

  「想不想,你心裡清楚。」齊淵話硬,態度卻很溫和,似乎真在耐心地和林序商量,「林序,一生很短,沒多少時間給我們繼續浪費。」

  「憑什麼總是你說了算?」林序扯著嘴角冷笑出聲,「我現在就是不想順著你。」

  「這次我才是對的。」齊淵好像在與人談判,面上不帶任何表情,眼皮壓下來望住林序,「讓期盼的結果儘快塵埃落定,遠比糾結在過程里無用拉扯要有意義。」

  唐言一有句話說得對,直接看結果,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就不應該在過程里浪費時間,必須選擇最直接的途徑直達目標。

  被這麼盯著,林序心裡抽了抽,別開眼躲避齊淵的凝視:「齊淵,你不講道理。」

  「如果早知道不講道理才是捷徑,那麼早些年,我也肯定會不講道理,也就不會耽誤這麼多年。」齊淵捧著臉給人扳回來,微低了頭,逼著林序同他目光交錯,「我試過放手,很明顯那是個錯誤。」

  「所以你現在這樣,是要強迫我嗎?」離得太近了,林序能看見齊淵眼睛裡的自己,他不敢用力呼吸,小聲說,「你太過分了。」

  「不算太過分,我有分寸。」齊淵在放狠話的時候,神色反而十分溫柔,「只要我想,強迫你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

  林序噎住了,本能想後退,齊淵便騰出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腰,一個巧勁兒兩個人貼得更緊了。

  燙燙的,林序有些心慌,他垂了睫毛不肯擡眼。

  齊淵專注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林序,眉眼一彎笑了笑:「但我能看出來,被我強迫,你樂在其中。「

  「齊淵。」

  「嗯,我在。」

  「……」

  本以為林序是聽不得自己的話,要懟一懟,可他卻一副不好開口的欲言又止。

  這讓齊淵很疑惑,蹙眉問他:「怎麼了?」

  林序推開他,站了起來:「解開我。」

  「要認錯了嗎?不認就不給解。」

  該死的,說來說去又繞到這個地方了,兩個人都同時有些無語。

  林序閉了閉眼,輕聲說:「想去廁所。」

  在飛機上就已經有過兩次齊淵單方面愉悅,但林序很尷尬的上廁所經歷。來到這裡之後,也很不方便,齊淵有時候壞急了。每一次林序都瞬間紅溫,秒變大番茄。

  林序很後悔,他就不該多喝水。

  齊淵跟著起身,溫柔地幫林序理了理衣服:「你不認錯,就這麼去。」

  「有本事一直別解開。」林序咬牙切齒。

  「試試。」齊淵抱臂微笑。

  臨進廁所門前,林序突然轉身踹了齊淵一腳,趁齊淵不備閃身進了廁所。為了反鎖門,他整個身體堵在門板上,兩手連著手銬卡卡噠噠搗鼓了好一會兒才放心。

  齊淵被他這番操作逗笑了,站在門口等著,根本沒有上前闖進去的意思。眼瞧著林序慌亂的影子堵在磨砂玻璃門上又急又忙,他倒是心情愉悅,垂落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敲著褲腿。

  雙手被銬,動作自然不太流暢順利,齊淵等了一會兒人還沒出來,便憋著笑問他:「需要幫忙嗎?」

  「不用。」

  聽得出林序還想踢他,齊淵繼續招惹他:「那你怎麼還不出來?」

  林序的手慌到快抽筋,又氣又急,憤憤喊了聲:「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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