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2024-09-14 18:35:27 作者: 我喜歡吃糖

  第06章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沈嘉述的燒才完全退下去,沒再反覆。

  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把他折騰得不輕。

  醒來的時候,渾身沒勁,手腳軟綿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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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很犯困,頭一點一點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想睡覺。

  沈澤希把他叫起來,抱在懷裡,餵他喝水。

  「哥哥,睡太久身體會不舒服的。」

  「嗯……」

  沈嘉述強撐著,睜開眼,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又可憐又可愛。

  沈澤希看著他的眼神,溫柔又寵溺,搖了搖頭,語氣略顯無奈。

  「哥哥如果實在困,就再睡一小會兒,等下我叫你。」

  沒辦法,他在沈嘉述面前,向來是沒有底線和原則的。

  沈嘉述甩了甩頭,更暈乎了。

  努力睜大眼,用力眨了眨,一滴淚順著光潔白淨的側臉滑落。

  沈澤希鬼迷心竅一般,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湊上去,吻去那滴淚。

  也許是他動作太輕。

  又或許是沈嘉述神經大條,這會兒的腦子還不太靈光,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不睡了。」沈嘉述瓮聲瓮氣地說道,就著他的手喝水。

  嗓子幹得很,還有點疼,一口氣喝了一杯水。

  放下杯子,溫熱的指腹便貼上他的唇角,輕柔擦拭水漬。

  沈澤希低聲開口,引著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哥哥是做夢了嗎?」

  沈嘉述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腦子轉得有些慢。

  「是和我有關的嗎?」沈澤希又問。

  沈嘉述先是老老實實點頭,而後一愣,瞳孔微張,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哥哥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沈澤希失笑,嘴角不自覺上揚,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促狹道。

  沈嘉述的瞌睡蟲一下子全跑了,頓時想起那個奇怪又離譜的夢,羞漲得臉色通紅。

  怎麼會夢見沈澤希對他做那種事?

  太不可思議了。

  那個夢過於真實了。

  柔軟的觸碰,仿佛還停留在他的唇上,揮之不去。

  被瘋狂掠奪口中的空氣,近乎窒息的感覺,仍記憶猶新,印象深刻。

  舌根好像有些發麻。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甚至覺得唇瓣在隱隱刺痛。

  就像真得發生過一樣。

  那是一想起就會令人臉紅心跳的旖旎。

  其實,如果他此時照鏡子,一定會發現,自己的唇紅得不成樣子,像被親腫了一樣。

  沈澤希看著他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有意思得很。

  他乾淨得像張白紙,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很明顯,那些話,那些事,他說不出口。

  沈澤希揣著明白裝糊塗,面不改色,明知故問。

  「夢裡的我,對哥哥做了什麼,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當然不可以。

  沈嘉述抿著唇,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本來就昏沉的腦子,一晃更是像一團漿糊似的。

  他連忙用手扶住自己的頭,眼神閃躲,含糊其辭。

  「沒什麼,只是個夢,你別問了。」

  這話聽起來,倒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沈澤希深深地看著他,笑容裡帶著幾分玩味,眼神明顯是不信的。

  沈嘉述被他看得心虛,頭越埋越低,有種被他看穿的錯覺。

  一切見不得光的心思,在那火熱又凌厲的目光下,都無處遁形。

  每次,沈嘉述都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沒穿衣服似的。

  最後,他實在受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悶聲嘀咕道,「別看了。」

  沈澤希有事沒事,總喜歡盯著他看。

  他不明白,有什麼好看的。

  沈澤希卻像是知他心中所想,笑吟吟道,「哥哥長得深得我心。」

  「你別胡說。」

  越說越沒個正行。

  這話讓阿姨知道,一定又要生氣了。

  沈嘉述紅著臉打斷他,一隻手轉而捂住他的嘴。

  一道濕熱的柔軟觸感,在白嫩的掌心輕輕划過。

  他竟然伸舌頭舔。

  沈嘉述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觸電般縮回手,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縮回去的手握得緊緊的,不敢再打開,像攥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到底還是臉皮薄,每次都被沈澤希逗得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又同他笑鬧了一陣,沈澤希見他精神好了許多,才問道,「想下去走走嗎?」

  沈嘉述眼前一亮,聲音都變得清脆了許多,「好。」

  顯而易見的高興。

  在房間裡躺久了,連空氣都是悶悶的。

  而且,越睡越困,好像怎麼也睡不醒,身上又酸又軟,累得很。

  還不如出去透透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外面又冷又起風,沈澤希自然不肯讓他出去。

  但能四處轉轉,也很不錯了。

  整棟房子都溫暖得不像話。

  沈嘉述本想讓沈澤希推著他去花房,看看他親手養的花。

  生病的這兩天,沒去澆水,心裡一直惦記著。

  閒來無事,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

  安安靜靜的,一坐就是半天,放鬆又愜意。

  比起和人打交道,他更喜歡和這些不會說話,只會用茁壯成長來回應的植物相處。

  卻在路過客廳時停了下來。

  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出現的,幾個熟悉的人影。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上了些歲數的中年婦女,帶著兩個十來歲的孩子。

  身邊還有一個小點的,四五歲的樣子。

  他們侷促地坐著,好奇地打量四周的陳設,臉上的神色有緊張,還有不安。

  從沒見過這麼大,這麼華麗精美的家。

  天性使然,小孩子坐不住,扭著屁股從沙發上爬下來,伸手去摸茶几上的擺件。

  玉雕的小獅子,一看就很貴的樣子。

  女人連忙把他拉回來,按在懷裡,小聲叮囑道,「不許亂碰,聽話點。」

  小孩圓圓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轉,模樣很討喜。

  身上穿得衣服舊舊的,但洗得乾乾淨淨的,甚至洗得次數太多,有些發白。

  幾人都是如此。

  看見他們,沈嘉述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濃濃的笑意。

  「陳媽媽!」他特別開心,高聲喊道。

  那些是孤兒院的院長和孩子們,是他最在意的人。

  女人一聽見他的聲音,立馬站起身,轉過來看向他,頓時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小述。」

  「小述哥哥!」

  她身邊一男一女兩個大孩子,興奮地朝他跑過去。

  剛想往他身上撲,就被沈澤希彎腰為他整理衣服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擋開了。

  「小七,彤彤,你們怎麼都來了?」

  沈嘉述的眼睛也有些紅紅的,閃動著水光,視線變得濕濕的。

  兩人一左一右拉著他的手,很是親昵。

  他走的時候,他們還是小不點,一晃眼,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長大了。

  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變淡,反而更加深厚。

  在小七和彤彤心裡,沈嘉述比親的家人還重要。

  當年,孤兒院舊址塌方,沈嘉述就是為了救他們,被砸傷了腿,再也站不起來了。

  還是孩子的他,在危急關頭,成為了兩個更小孩子眼裡的天,扛下了一切。

  陳媽媽帶著最小的那個孩子走過來,站在他面前,雙目濕潤。

  「是小沈先生接我們過來的,說你想見我們了。」

  她的語氣里掩飾不住得感激。

  如果不是沈澤希,他們永遠也沒有機會進入到這個令人望而卻步的地方。

  在沈家,沈嘉述是沒有話語權的,也不會被林知許允許。

  她不喜歡有外人來家裡。

  再想念,也只能藏在心裡。

  有時也會讓方末去看看,從他口中了解他們的近況。

  沈嘉述有些擔心地看向沈澤希,「如果被阿姨知道了……」

  沈澤希摸摸他的頭,安撫道,「有我呢,別擔心。」

  「所有事都往我身上推,這麼大個擋箭牌,可不只是好看。」

  自戀又臭屁,配上得意的表情,將沈嘉述逗得撲哧一聲笑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想他們了?」

  沈澤希意有所指地說,「哥哥的夢話可說了不少內容呢。」

  不清不楚的一句話,讓沈嘉述惴惴不安起來。

  他提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我還說了些什麼?」

  沈澤希故意吊著他,沖他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見。

  「以後再慢慢告訴你。」

  沈嘉述輕咬著下唇,有些小鬱悶的樣子,讓他真想一口親上去。

  「你和她們說會兒話吧,我去書房,有事叫我。」

  沈澤希知道,此情此景,他不方便在場打擾,非常貼心地給他們留出相處的空間。

  沈嘉述又一次被他的溫柔周到感動。

  他怎麼可以這麼好。

  太好了,會讓人忍不住淪陷,捨不得離開的。

  他轉身要離開時,沈嘉述卻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

  沈澤希扭頭,看見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擔憂。

  知道他在顧忌什麼,柔聲安撫,「放心吧,她不在家。」

  沈嘉述鬆手,又被他一把抓住,捏了捏嫩軟的掌心。

  等他離開,沈嘉述還在原地發呆,臉又不由自主地紅了。

  直到陳媽媽叫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和她們說話。

  「陳媽媽,我好想你們。」

  他一開口,陳媽媽就老淚縱橫,抹了把淚,「好孩子,我也想你。」

  「小述哥哥,我們也想你。」小七和彤彤不甘示弱地說道。

  只有最小的那個孩子,躲在陳媽媽身後,露出半張小臉,一雙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

  「陳媽媽,這個孩子是?」

  聽見沈嘉述問,陳媽媽才想起來介紹,將小男孩拉出來。

  「這是院裡新來的孩子,生下來就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有個哥哥,在上大學,沒有多餘的精力帶他,才把他送過來,托我照顧的。」

  見沈嘉述微微皺眉,她連忙解釋道,「他哥哥對他很好,很愛他。」

  「一有空就過來看他,給他買好多東西,還經常在院裡做義工,幫忙。」

  「他哥哥也不容易,是個可憐的孩子,上學還要打好幾份兼職,給他們賺生活費。」

  沈嘉述非常能感同身受,沒有父母的孩子過得有多難。

  他輕聲說,「能幫就幫一點吧。」

  陳媽媽認同地點頭。

  「他膽子小,和另外的孩子們不合群,我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下,就帶過來了。」

  她感嘆道,「多虧了你,每個月都打錢過來。」

  「現在資金充足了,能幫助更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們了。」

  沈嘉述欣慰地笑笑,「那就好。」

  可陳媽媽卻一臉憐惜地看著他,淚流得止不住。

  「只是苦了你,孩子,要委屈自己留在這裡。」

  沈嘉述拉著她的手,安慰道,「不委屈。」

  「陳媽媽,你別難過,我在這兒過得很好,沈家的人都對我很好。」

  陳媽媽卻是不全信的。

  在這樣複雜的家庭里,怎麼可能過得輕鬆自在。

  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這麼久都見不到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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