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與原著武偵宰的番外二
2024-09-14 18:35:05
作者: 安然如歌
第80章 與原著武偵宰的番外二
陌生。
我從沒想過這個詞語會出現在太宰的身上。這麼久的違和感好像終於找到了答案。
【最早先湧現的是茫然。】
我的思緒開始在太宰生疏的目光中變得雜亂無章起來。
太宰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我。
我開始不知所措, 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臂,但是才擡起就落了下去。手指擰動交織在一起,甚至因為用力, 指骨都隱隱作痛, 藉此期盼心中的茫然和不安能夠有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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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了解太宰。
就因為足夠了解,所以我才能夠從他看似側頭傾聽的姿態知道, 現在的他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耐心溫和。
他還在等著我的回答, 明明注意到了我的惴惴不安, 但仍不為所動。
——我的太宰不是這樣的。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下移,像是不敢再去看他的臉,只好落到他襯衫領口裡露出的一截白色繃帶上, 我盯著那繃帶:「……鹿呦呦, 我的名字……」
「原來是鹿小姐。」他點著頭,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一邊按著鍵, 一邊繼續問我,語氣甚至可以說是輕鬆,「所以, 鹿小姐, 我們之前認識嗎?」
我再次擡眸看他, 他的目光卻落在手機屏幕上, 白光淺淺地打在他的面容上, 照得越發冷白, 我沒有忍住, 帶了些許期盼地問他:「太宰是在跟中島君他們玩什麼新遊戲嗎?」
——太宰絕對不會裝作不認識我的。
聽到熟悉的名字, 太宰治按鍵的手停頓了一下, 意味不明地瞥了我一眼。
看來對偵探社也很熟悉。
「那你是失憶了嗎?」我又問。
天真的話令太宰治有點啼笑皆非。
寧願相信他失憶了, 也不願相信他不認識她。
太宰治乾脆收起手機,聳了下肩膀:「可能要讓小姐你失望了,我不僅沒有失憶,連前天晚上下班時,路過便利店前張貼的招聘啟事上的聯繫方式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於說,再往前半個月的事情也能完整複述出來。」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狀似苦惱,「記憶非常清晰,但是唯獨沒有小姐你的印象。」
「我……」我剛張了張嘴,對方的手機就傳來了簡訊。
太宰打開手機查收郵件,食指的指骨抵著下巴,另一隻手在手機上滑動著:「鹿並不是日本的姓氏,少見的外國名字,卻在日本查無此人。我又找了目前日本正在進行『城市人口變遷』調研的高校,一共有七所,學生里也都沒有鹿姓。這說明,要麼你是以黑戶的身份在日本生活——這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是大學生的話,要麼這個名字是假的。」
「所以,這位『鹿』小姐,想好怎麼回答了嗎?」
太宰的聲音始終不急不緩,他合上手機的啪嗒聲在這短暫的寂靜里,如同壓斷樹枝的冬雪,刺激著我緊繃的神經。
【隨之而來的就是恐慌了。】
我下意識否認道:「我沒有騙你……」
對方並沒有接話,只是豎起溫和的假面笑著對我。
被注視的久了,竟也會有種自己早已在對方的眼裡不著一縷的錯覺,他不帶感情勾起的唇角仿佛都在說,在他的面前不要想著可以有任何想要隱藏的秘密。
我的情緒像是開始咕咚咕咚不斷翻滾的溫泉水,淡卻刺鼻的硫磺味衝擊著我的鼻子和眼睛。眼裡蒸騰起霧氣,眼前的景象都在水霧裡模糊起來,連我面前這個穿著沙色風衣的青年都開始被拉長扭曲。
我沒有再說話,也沒有試圖解釋,我低著頭直接沖了過去,雙手穿過他敞開著的風衣,隔著薄薄的襯衫緊緊摟住他的腰肢,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胸前。
他被我猝不及防的擁抱衝撞地後退了半步,踉蹌了一下穩住身形,伸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清朗的聲音從我的頭頂流瀉而下:「啊呀,雖然被可愛的小姐投懷送抱是件足以被值得銘記的事,但是這算是在作弊嗎,鹿小姐?」
他的聲音甚至還帶了些許笑意,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在他的嘴裡,我仿佛成了做錯了事卻在乞求不要受到懲罰的壞孩子。
他的手微微用勁,像是要把我推出去,我摟著他的手臂慢慢收緊,將臉更深地埋到他的懷裡,柔軟的襯衫像是堵住了我的鼻子和聲音,我非常大聲地道:「我不是什麼別人!我是太宰的女朋友,是太宰最喜歡的人、最在意的人、永遠要在一起的人!」
被我抱住的青年難得啞然。
好半晌,頭頂才傳來略顯無奈的聲音:「……真是耍賴的說法啊小姐,聽上去我現在才像是那個對著小姐糾纏不清的人。」
我聽懂了他的潛台詞,呼吸有一瞬的停滯,然後堵在胸腔上不上不下的酸澀混雜著惶恐,像是要給整個胸膛打開一個窟窿。我攥緊他的襯衫,揉成皺巴巴的一團,低喃著:「……太宰……」
莫大的失落像是風吹進的空房間,寂寥地旋轉了一圈後,只能擠著狹小的窗口離開。
我慢慢鬆開了手指,主動從對方的懷抱里出來,隨著我的動作,對方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指也鬆開來。我站直身體,低垂著頭,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一層又一層的霧氣瀰漫在眼睛裡。
太宰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有了褶皺的襯衫,也不去整理,就這樣敞著懷,望向站在自己身前仿佛是在用沉默表達抗拒的人。
「既然小姐你說自己對我這麼重要,那總要有能夠說服別人的證據吧?」他雙手插進口袋裡,歪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半,距離我的下班時間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如果在這期間你能找到一些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我們之間的關係,那今天就當是提前預支的約會了。」
然後頭上就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彎腰湊過來:「不會是哭了吧?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追人手段,恐怕不行哦。」
我被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惹得有些氣惱了,捂著自己剛剛被拍過的額頭,有些凶地擡頭看他:「我才不是什麼為了追太宰編出謊話的人,是太宰自己忘記了!等你想起來,你會後悔的!」
我這麼說著,一直壓抑著的委屈差一點就要決堤。我咬了咬唇,避開他的視線:「那說好了,要是找到了證據,太宰就算跟我道歉,我今天也不會原諒你的。」
太宰治有點想笑。
因為對方用最凶的語氣說了最不硬氣的話。都這麼生氣了,竟然也只是「今天」不原諒。
笑過之後,太宰治輕扇長睫,慢慢擋住眼底泄露出的分毫情緒。
再然後他揚唇笑起來,聲音開朗活潑:「好啊。」
我開始認真思索,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命題是「如何讓自己的男朋友承認他是我的男朋友」。
於是我問他:「太宰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太宰治笑了一下:「完全沒有印象哦。」
我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決定將第一站放在我與太宰第一次見面的河邊。
我們兩個人站在靠近港口的河邊,我左右張望了一下,找到當初太宰總是坐著的台階,認真問他:「這裡太宰記得嗎?」
太宰治一直慢悠悠跟在我的身後,在半途中就猜到了目的地會是哪裡。
這裡是他沒有離開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最喜歡來的地方。
「他」與她的相識竟然早到這個時間嗎?
他隱住自己的情緒,迎著我的視線笑著點頭:「記得。但是並沒有印象有見過小姐你。」
我向著他走了幾步,擡起手比劃了一下:「怎麼會呢?我們就是在這裡見過之後,又在書店裡見過兩次,太宰還替我選過書,我們還一起去過高島屋……雖然高島屋發生了一些事,但是那次嚴格意義上可以算是我跟太宰第一次約會的。」
可他還是對我搖搖頭,甚至毫不客氣道:「鹿小姐,如果你的證據就是指通過口頭編造一些誰都可以講述的故事,那我覺得剩下的時間也可以不用浪費了。」
我有些愕然地看向他:「我沒有編……」
但他只是微笑地看我,像是在看一個說謊被揭穿後仍舊在任性的孩子。
有一瞬間我不想再繼續了,想把包扔在地上,然後撲過去跟他說不要在開玩笑了,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你怎麼可能不記得我?
可在我觸到太宰的目光後,卻在心裡瑟縮了一下。
淡漠、疏離、捉摸不透。這就是我面前的太宰。
我從來沒有這麼深刻認識到,任性是只有被偏愛的人才有的權利。
我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帶著他往另一個方向去。
太宰治視線落到攥著布料的細白手指上,像是看穿了我的膽怯,頓了一下才問:「小姐想好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了嗎?」
我轉頭看他一眼:「如果能夠證明我與太宰曾經是同班同學,那太宰就沒有理由再說不認識我了吧?」
這次換成太宰治有些愕然了。
明德的大門一如既往的莊嚴雄偉,有著百年歷史的名校,總是毫不吝嗇展示著自己應有的底蘊。
此時已經是放學時間,憑著詳細說出自己是哪一屆,幾班,班主任又是誰這些信息,在畢業了快四年後,成功回到了高中的學校里。
我有些興奮,學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曾經被太宰和福原偷偷折過枝的櫻花樹早就開過花,教學樓一層的自動販賣機也沒有挪動過位置。
但相比較我的激動,走在我身後的太宰始終不冷不淡的。
雖然訝異於另一個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走向,但是因為沒有實際經歷過,哪怕走在「回憶」的路上,也沒有太多的感覺。
直到太宰治被要求去買一瓶葡萄味的氣泡水,他繞著教學樓一樓慢慢走著,在後面的長廊台階上看到了坐在那裡的人。
太宰治舉起手裡的氣泡水輕輕晃了晃:「你要的氣泡水。」
但坐在那的人沒有回頭,只是向後伸出手,太宰治挑了下眉,將氣泡水遞過去。
瓶蓋被擰開,受擠壓的綿密氣泡爭先恐後地湧出瓶口,發出呲——的長音。
太宰治也學著對方坐在了台階上,先是微微後仰,躲在這一片太陽照不到的陰影里望著遠處盛開的小花園,有清風拂過面頰,讓他不禁眯起眼睛,真是令人羨慕的平淡和愜意啊。
因此在對方突然扭過頭來時,他好像也被慵懶的陽光照射得遲鈍起來,任由對方親在了唇角處。
親吻好像就該是這樣猝不及防又有跡可循的。
剛喝過冰飲的唇透著涼,非常膽大的將未咽完的氣泡水順著唇與唇相貼處推過來,舌尖也因此有了糾纏過來的理由。
太宰治撐著上半身,由著對方的手臂圈過自己的脖子,仰著頭與他接吻。
等我稍稍撤開,看著面前的青年。就算被我親吻,他也是冷靜自持的模樣,任由我將唇舌探進他的口中,卻不給予絲毫的回應,甚至能在結束後,伸手輕輕抹去自己嘴角的水津,然後無奈地看著我,明明沒有說一句話,卻無不在說——真是個頑皮的孩子啊。
我終於問了出來:「太宰為什麼不親我呢?」
他似乎被我孩子氣的話逗笑,儘管我此時還是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他仍舊漫不經心地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頭:「因為對小姐並沒有親吻的欲望啊。」
我怔住。
在我尚且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再次漫不經意道:「因為剛剛進來時聽到了小姐說的學屆和班級,所以在走過來的時候有去注意到牆上貼的畢業照。如果小姐確定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那就很奇怪了,因為那一屆畢業的所有班級里,都沒有看到過小姐的照片。」
他輕淡的眼風掃過我:「鹿小姐真的沒有記錯嗎?」
「什麼……」我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麼可能……」
而他只是微笑著,不置可否。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著。
因為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不僅僅是太宰沒了關於我的記憶,連我們一起畢業的高中、現在正在就讀的大學都沒有關於我和太宰的任何信息,甚至原本應該是我家的兩層小樓也住著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迷迷茫茫,這一切到底是我所幻想出來的,還是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重新站在太宰的宿舍門前,房門被青年輕而易舉地擰開,然後走了進去。
我垂著頭站在房門外,盯著地上那個虛無的線,不願跨過去。
我的一隻手始終放在敞開的背包里,攥著那個擁有家門鑰匙的鑰匙扣。
金屬的鑰匙扣早已被我的體溫捂熱,好像只有這個東西能給我莫大的勇氣了,在告知我我不是什麼妄想症患者,這些能打開大門的鑰匙就是唯一的證明。
「不進來嗎?」太宰治站在門裡,一手握著門把,正看著我。
走廊里昏暗的燈和屋內明黃色的暖燈將我與他分成兩個不同空間的人。
這種認知令太宰治微微蹙了下眉。
而我,也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擡起頭看他。
我望著他的時間有些過於久了。他的額發、眉眼、鼻樑、唇角,每一寸都被我看進眼裡。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長相,卻讓我清晰地認知到——是不一樣的。
一點也不一樣。
「你不是太宰。」
「什麼?」青年有些猝不及防,愕然躍於他的面上。
「你不是我的太宰,」我裝作輕描淡寫的樣子,「我的太宰不是這樣的。他不會不認識我,也不會不記得我。就算太宰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他的本能都會告訴他我是他喜歡的人。也許你長得很像他,但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太宰……」
當手背被燙了一下,才發現眼淚再也堵不住了,被咽下的惶恐、不安、恐懼、失落,都隨著眼淚不斷地墜落。
我用手背胡亂抹去眼淚,水漬斜擦進鬢角,也許看上去異常狼狽,但我還是假裝沒關係,若無其事般:「總之你不是他,你不是我的太宰。我會在這裡等他來找我。很抱歉,今天多有打擾了……」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拉著手臂扯進了房間。
房門在我身後關上。
「搞什麼……他把你養的膽子這麼大嗎?知道你晚上一個人在橫濱街頭會遇到什麼嗎?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沒有對你說過橫濱有多混亂的人吧?」穿著沙色風衣的青年好像終於有些破功。當他冷下臉,連溫柔的假象都不願再維持的時候,才將真正的他顯露出冰山一角。
而我則終於忍不住大哭出來,根本不管他在說什麼:「你不要看著我……太宰才不會這樣看我……」
然後就被按著腦袋擁進了懷裡。
眼淚和哭聲都被襯衫布料阻隔住,溫熱潮濕的觸感終於破開了一直以來不緊不慢從容自若的偽裝。
青年嘆著氣:「哭什麼……不是一開始就發現我不是他了嗎,擁有同樣面容的我做出冷漠的姿態都接受不了,真是被寵壞的孩子……」
他的手掌輕輕摩挲在後腦,安撫著委屈了一天的人,聲音輕而緩:「……因為知道我不是他,所以才要跟你保持距離啊,下午的時候直接親過來,真是要被你嚇死了……說什麼『世界上只有一個太宰』這種話……你也知道世界上只有一個啊?那『太宰治喜歡你』這種話的含量到底懂不懂啊?」
雖然一早就猜出是不知道因為什麼掉到這個世界的孩子,想要保持距離也始終有些難以自持。
坦率、直白又對自己的吸引力毫無自知,不停地講述跟另一個他相識喜歡的過程,提到太宰眼睛都會亮起來,盲目地自信著「太宰絕不可能不喜歡自己」這種事,失去「太宰」好像就會活不下去的依賴、信賴,真是……
——真是讓人嫉妒。
不知不覺擁抱得過久,感覺到軟軟的身體都開始往下滑,才發現竟然哭著睡著了。
太宰治有些失笑,彎腰直接將人抱起來,走進了臥室里。
臉上還帶著淚痕,頭髮也凌亂地粘在兩側,眼尾都有些紅腫,看來真的哭狠了。
太宰治輕輕撥開她的頭髮,目光在她臉上落了許久,才起身走出去。
從冰箱裡拿了瓶罐裝啤酒,食指扣在拉環上,微微用力,氣體便哧地湧出來。莫名讓人想到了下午帶著甜味的氣泡水。
他仰頭喝了一口啤酒,苦澀的糧食發酵過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卸下了所有偽裝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甚至稱得上冷漠。
他抻著側臉望著外面的黑夜和月亮,突然有些不滿:「……真是,我跟他差別有這麼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