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分析

2024-09-14 18:26:59 作者: 宮筘月

  第49章 :分析

  江嶼白覺得他這雙眼睛也好看,瞳孔的黑色神秘端莊,望著人的時候分外專注。

  他坐在江嶼白身邊,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家裡人對我不好,家太大,孩子也多,我不是最受寵的那個,哥哥姐姐為了爭奪家產會把家裡其他小孩趕出去。」

  

  江嶼白有些意外:「你是被趕出來的?」

  新人說:「不,我是主動出來的,家裡人動搖不了我的想法。」

  江嶼白覺得也能理解,家裡太殘酷現實,還不如出來另立家門:「你不想和他們爭嗎?」

  新人出乎意料地搖頭:「我只是有更想做的事。」

  江嶼白笑了下:「為了理想?」

  新人只望著他,這個角度顯得更呆了,像只呆頭鴨。

  看了一會兒這傢伙又低著頭數馬車上的紋路。

  江嶼白支著腦袋望著沿途風景,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新人說:「……利維·阿拉克。」

  「利維·阿拉克。」

  「是的,你可以叫我小維。」小維脾氣很好地解釋,「家裡我的年紀最小,哥哥姐姐們都喜歡叫我小維。」

  江嶼白點頭。

  街道很安靜,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馬車狠狠顛簸一下,江嶼白坐得穩,卻見身邊的小維好似走神一般身子一歪,他來不及多想立刻伸手將小維猛地拽住往上一拉,只覺得抓著欄杆那處掌心撕扯般的疼,被匕首劃的稀爛的掌心又添了幾分創傷,疼得他冷汗直流。

  小維坐穩以後立刻拉住他,握著他手腕緊張地問:「傷很重嗎?」

  江嶼白不習慣陌生人靠太近,用手背推了下他:「沒事。」

  前面趕路的老傭兵聲音興奮:「你們看!」

  江嶼白擡頭望去,只見最前面的拐角處搖搖晃晃升起了一片旗幟。

  隨後,猶如石子落入湖面,無數家店門前飄起了旗子,紅的綠的藍的橙的,花紋各式各樣,沉默地飄蕩在空中。

  街上的人無一例外選擇視而不見,好像街道與平時沒有區別。

  猶如一場無聲的對峙。

  「簡直是混帳!」

  消息傳得很快,索恩知道地牢那兒損失慘重以後勃然大怒:「好,居然還有人類想劫獄,真是反了!城裡還有人類想造反,扯著旗子抗議,看來這群低賤的人類是真不把我放在眼裡,居然讓他們踩在我頭上跳!」

  他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摔在地上,抓著杯子狠狠砸到侍從腦袋上,只聽一聲悶響,杯子四分五裂,水與血液混雜著從侍從額頭流下,周圍的下人都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跪在中央的侍從便是守在地牢的血族,要不是這事還沒結束,憑藉索恩的暴脾氣,他早在進門時就沒氣兒了。

  索恩一拍桌子下達命令:「我給你們一天時間,給我把組織偷襲的人類全部拿下,殺乾淨!還有那些城裡跳腳的人類,給我把他們的店全部砸爛,捉到牢裡面好好反省,居然敢公然挑釁我的權威!」

  他覷著跪在地上嚇傻了的侍從,語氣裡帶著森寒殺意:「要是沒法提著他們的腦袋過來,你就提著自己的腦袋來找我。」

  侍從嚇得連連磕頭:「是、是!」

  一邊的管家一見侍從想走,立刻道:「殿下您等等,城裡的那批還不著急處理,這事兒您先等等!」

  索恩兇狠粗獷的眉毛一撇,瞪著他活像是要一口吃了他:「怎麼,你不同意?」

  「哎喲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聽我慢慢說清楚!」管家扶著他替他順著氣,「您想想看,將人類逼得太急,怕是他們要臨死反撲,都不願意定期供奉鮮血了。更何況人類這種物種體質向來脆弱,不像血族身受重傷還能通過沉睡修養身體。人類一旦受到重傷,基本逃不過死亡,城裡的人類本就一直在減少,您大規模清剿反叛黨,怕是會激化他們反抗的心思。」

  索恩眉頭緊鎖:「你的意思是城裡想反抗我的人,我還不能抓了?」

  「不不不公爵殿下,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這城裡誰都沒有您的勢力強盛,自然不能縱容反叛黨存在挑釁您的權威,反叛黨該殺,該狠狠打壓他們的氣焰,但城裡的人大多是跟風造反,嚇唬一下全縮在家裡,您壓根兒不用理睬。同時您要對城裡沒參與過反叛的普通人大力嘉獎,您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能帶給他們最大利益的存在。」管家殷勤道,「與其被聖殿那群人模狗樣的傢伙剝削,在您這裡只需要每月供奉一些血,就能得到長久的安寧和數不盡的財富,我相信沒有人會選擇反抗您。」

  索恩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但他長久以來從沒有把人類放在眼裡,自然蔑視這些弱小的生靈:「太麻煩了,就算我把城裡的人類屠盡,也只需要從外城搶奪而已,人類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有什麼珍貴的?更何況要說打架,我還沒怕過誰!」

  眼見索恩真的有這種心思,管家連忙將他攔下來。

  他悄悄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繼續陪笑道:「您要知道城裡這批人養活的不止您別墅中的吸血鬼,您看其他兩位公爵,他們也不見得有多喜歡人類,但在領地絕對會為人類開闢一片生存的地方,甚至圈養血仆也會給予優渥的財富。血液在吸血鬼之中是硬通貨,如果自己手中一點資源都沒有,那麼一旦外界一致對您,您不就被抓住短板了嗎?」

  索恩不屑冷哼:「我就算大大方方讓他們針對我,恐怕也沒人敢真忤逆我,這算個屁的短板。」

  管家苦口婆心勸道:「誒大人,您要這麼想,留這一城人類也是在為自己做退路,不怪我多嘴,您看莫里甘公爵那樣狡詐強大,雖然稍遜於您,但也在那位神秘的始祖手下慘敗,我們現在是要提防消失的始祖偷襲,實在不適合內訌啊。等您摸清楚了始祖的方位,將他打敗,再對城裡的人類下手也不遲。」

  「更何況人類生性貪婪,不知有多少人覬覦血族長生不老的能力,又有多少人崇拜您絕對強盛的實力,您常年身居高位,又有光環加持,只需要向下面的人稍稍揮手,就會有無數狂熱推崇者義無反顧地偏向您,您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輕易掌管一方領地,這是好事啊。」

  索恩眉頭微微鬆動,顯然是聽進去了些。不過他也不耐煩管這些瑣事,大手一揮:「這事就由你來定奪,事成之後找我領賞。」

  管家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跟索恩粗神經的性格相應的是,他這位公爵分外豪爽,除去對人類輕蔑仇視以外,他對自己人好得沒話說,他不愛財,獎賞給下人的東西一般都是曾經的戰利品,絕對是普通血族一輩子都夠不到的高度。

  又聽了些不大不小的瑣事,索恩一面覺得麻煩,一面走神想起那天回城時聞到的氣息。

  前段時間他在多蘭里沼澤巡視時無意間撿到過幾塊晶石,那晶石上附著著淺淺的魔力,因為魔力太少,他分辨不出對方能力強弱、是何物種,只覺得那魔力如同吊在他面前的美食,只是聞一下便印象深刻,他怎麼也忘不掉。

  本覺得這種吸引他的魔力主人一定是位實力強勁的血族,索恩要是能找到對方,一定會跟他狠狠打一架,他覺得自己一定能收穫頗多。

  回城的那天他總覺得周圍有那個血族的氣息,特意四處觀察了下,最終在酒館裡選了讓他覺得最符合特徵的血族,沒想到那傢伙根本就是個弱雞,一身傷口狼狽的要死,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

  索恩只記得當時說話很難聽,怒氣沖沖回去以後,仍在腦海中不自覺想著那個血族。

  他又拿出當時撿到的晶石仔細觀察,時間隔得太久,晶石上面附著的魔氣已經蕩然無存。他這段時間經常拿出來摩挲著想像對方應該是行蹤神秘的高人,或是行事低調隱秘的血族,但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只是最普通的晶石,沒有什麼特殊的。

  索恩也不由得遲疑,難道是他感覺錯了,這種魔力只是恰好吸引到了他而已,對方確實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血族。

  管家匯報完正想退下去,就見索恩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前幾天捉到的那個反叛黨,是不是養了只吸血鬼?」

  管家還有些迷茫,這幾天抓到的反叛黨起碼有五六個,不知公爵是問的哪一個。

  一見他這幅苦思冥想的表情索恩就有些嫌棄,他敲了敲扶手:「就那個酒館裡,藍眼睛的血族,看著有點傻。」

  管家這才想起來,又有些詫異索恩居然記得那個血族,要知道他平時萬事不過心,能讓他留意的血族不多:「您對他感興趣?」

  「你說吧,反叛黨明明都是厭惡血族的人類,他為什麼要留一個吸血鬼在身邊?」索恩眯眼,最終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那道模擬的主人是個平平無奇的血族,「更何況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那隻吸血鬼身上的傷口太多太不正常,什麼樣的傷能包得臉上都是?恐怕是這些人類膽大包天,在血族身上用私刑,把那隻吸血鬼硬生生迫害成這樣。」

  管家恍然大悟:「殿下,您真是英明神武,觀察得細緻入微啊!」

  索恩哼了一聲:「少拍馬屁。」

  「我對大人說的話絕對是我的肺腑之言,沒有半分摻假!」管家一臉堅定地拍了拍自己胸膛,又好奇的問道,「不過殿下,您不是向來不管其他血族死活嗎,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陌生的傢伙了?」

  索恩不耐煩擺手:「維護自己子民而已,問這麼多做什麼,滾去幹活。」

  管家昂首挺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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