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小果凍只敢在心裡蛐蛐二宿主。

  

  宿主也許會心疼祂，但二宿主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根本不會對可憐的果凍有半分憐惜之心。

  小果凍甚至懷疑二宿主是想藉此機會把祂趕出家門！

  007覺得自己太可憐了，祂可憐兮兮的說：「沒關係的，我繼承了很多遺產，就算宿主認不出我，我也要把這些遺產都送給宿主。」

  小果凍茶里茶氣，祂打開倉庫，開始往外搬遺產，試圖以豪華的財力來抵抗妖妃讒言。

  另一個小果凍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扭曲，但也跟著做同樣的動作。

  「你憑什麼動我的倉庫！」007很慌張。

  這可都是我的錢！

  天宮無語：「你們本就是一體，你倉庫的後門祂肯定知道啊。」

  甚至於系統本體的權限還要更高一點呢。

  007有一點點的破防。

  天宮觀察兩枚果凍，突然說：「我必須承認，我低估你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進入時間長河後就能輕易殺死系統。

  但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系統這一招他屬實沒能想到。

  其中一隻果凍嗤笑一聲：「用得著你承認？」

  話音未落，祂便扯住007高速旋轉，打亂自己和007的位置。

  勢要將真假小果凍進行到底！

  那方的裴嵐星已經拉著周哥坐回沙發了。

  007看著旁邊的模仿犯，又要委屈的落眼淚了，小果凍抽噎一下，「你別學我！」

  另一個果凍也說：「你別學我！」

  007：「是你學我！」

  另一個果凍：「是你學我！」

  天宮捂著耳朵遠離戰場，他走到裴嵐星身邊，探頭去看：「您在看什麼？」

  「真假美猴王呀。」裴嵐星把屏幕分享給天宮。

  天宮挺無語的。

  這不是有現場版的嗎？怎麼，勾起童年回憶了？突然想懷舊了？

  此時屏幕上的影像進行到——「金缽盂扣中六耳獼猴，大聖一棍子打死六耳」。

  裴總點擊暫停，並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機打死一個，活下來的就是我的七寶。」

  天宮一言難盡道：「……原片想表達的可能也許大概不是這個意思吧。」

  「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原片是什麼意思不重要，我的解讀就是如此。」裴總揮一揮手，盡顯獨|裁本性。

  天宮：……這句話好像也不是這麼理解的吧？

  天宮看向小果凍，幸災樂禍的說：「你宿主不要你啦。」

  兩枚小果凍同時瞪了眼天宮。

  天宮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裴嵐星根本不是為了選擇出誰是007，而是默許了周淮風的方案——兩個都弄死。

  系統本體讀取了007的數據，某種意義上來說，007的存在已經不再具有獨特性。

  這就是程序體的弊端——擁有原始碼，就能複製出一萬個天宮或者007。

  系統擁有007思維、記憶、邏輯，祂擁有007的一切。

  和007比賽，系統根本不可能輸。

  而且就算活下來的是007，裴嵐星能保證007不會被同化成系統嗎？

  全都殺死才是最穩妥、最可靠的方案。

  只是這對007過於殘忍了。

  這個愚蠢的果凍是那麼的信任自己的宿主。可此刻，祂的存在就是原罪。

  天宮程序有一瞬間的遲滯，他想，這大概就是憐憫的感覺吧。

  妖后周淮風對昏君裴嵐星的決策自然是全力支持。

  他凝出兩柄巴掌大的小劍懸在果凍們頭頂上，劍氣凜然，無盡殺機毫不遮掩。

  兩個小果凍同時仰起頭，豆豆眼中滿是驚慌。

  下一刻，兩柄劍爆發出悍然劍意直直衝向小果凍，兩個小果凍同時抱住頭，仿佛要一起成為劍下亡魂，但就在小劍即將觸碰到身體時，其中一個果凍飛速逃開！

  逃走的果凍褪|去外設，變為游離的數據體。

  另一枚小果凍仍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天宮指著數據：「這個是假的！」

  裴嵐星撈起受驚的007，呵斥道：「別喊口號，直接干，時間長河外不是你的主場嗎！」

  天宮愣了一下，旋即接受房屋權限，將房子變成一個斷網區域。

  系統本體頓時無所遁形。

  天宮化作無形的數據欺身而上，他纏繞上系統本體，並為系統注入一段兇悍病毒程序。

  用數據對抗數據！

  戰局之外。

  小果凍委委屈屈抱著宿主的手指，小聲告狀：「二宿主公報私仇！」

  祂把後背展現給裴嵐星。

  裴嵐星定睛一瞧，居然有一個頭髮絲粗細的傷口，不仔細看簡直看不見呢！

  裴嵐星誇張捧場：「天啊，你二宿主他下手也太不知輕重了！」

  周淮風摟著裴嵐星，隨意瞥了眼007。

  007毫無所覺，興奮點頭：「就是就是。」

  大王萬不可聽信妖妃讒言啊！

  天宮又一次料理好系統，他返回客廳，眼神複雜的看著小果凍：「你為什麼不跑？」

  小果凍眨巴眨巴豆豆眼：「我知道宿主不會傷害我的呀。」

  跑是肯定不用跑的，祂全程只擔心二宿主這個奸臣暗中對自己下黑手！

  天宮皺眉不解：「祂讀取你全部數據，祂能結構你的數據，了解你的思維，會和你做出一模一樣的行為。」

  世界上不會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但會出現兩段一模一樣的數據。

  裴嵐星不認可天宮的結論：「系統本體惡性難改，怎麼和我養大的七寶比。」

  小果凍非常認可宿主的言論：「沒錯沒錯。」

  其實很簡單，系統擁有007的一切，但不相信007的邏輯，生死危機下祂不敢賭而已。

  時間長河誕生的時間之魚，雖然祂選擇了機械之路，但祂終究不是由純粹邏輯組成數據。

  祂的思維方式和AI還是有區別的。

  天宮不太理解，但他選擇先將案例記下來，等有時間再進行深入的分析和復盤。

  作為一個合格的AI程序，天宮在記錄案例時也不忘提醒裴嵐星：「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系統連這一步都算到了？」

  系統假裝被殺死，然後附身到007身上，祂甚至不需要奪舍，只需要讓007「記起」本體的備份數據就夠了。

  從邏輯分析，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並不是零。

  小果凍頓時惱了：「好哇你，當面說我笨就算了，現在還要挑撥離間！」

  小果凍隔空打出一套拳法：「與其思考可能性，不如想想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如果你能保證殺死系統，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裴嵐星小聲跟周淮風說：「以後還是少讓七寶和咱媽交流吧。」

  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周淮風眼神微閃，心想這事可能賴不到藍靈身上。

  裴嵐星眨眨眼睛，渾身上下都寫著無辜。

  周淮風迅速拋下立場：「對。」

  能跟我們星星學習是你的福氣。

  小果凍得出結論：「都是你辦事不利！你可是收了錢的！」

  天宮突然就覺得拿下的系統數據有點燙手了。

  .

  涉世未深的天宮無法接受自己拿了錢還沒把事情辦好。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他在裴嵐星家裡設下禁網區域，然後全方位無死角的巡視了幾百圈，數據暴戾兇悍，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天宮拍著程序跟裴嵐星保證系統本體絕不可能活下來！

  以天宮之名起誓！

  不用天宮巡視，裴嵐星自己也查了一遍，不過他查的方式就比較簡單粗暴了——吞噬。

  吞噬珠什麼都吃，吃點時間之魚也沒問題吧。

  正面見過系統本體，小裴已經不太在意祂了，能想到用「真假果凍」方案來尋求茍延殘喘的機會，裴嵐星真的很難提起什麼警惕之心。

  有時間不如忽悠忽悠天宮。

  裴嵐星：「007也不是不相信你，祂只是突逢變故，很沒安全感而已，那種被剝奪身份、奪走獨立人格……程序格的感受一定很難受。」

  天宮愣了一下，輕聲說：「我能理解祂。」

  當初他被系統偷走程序，擔心的也是自己的獨立性。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你發現一個人和你長相一模一樣，他擁有你的記憶，了解你的一切，你的家人、朋友、同事都分不清你們，經常認為他就是你。

  你不再具有獨立性，再到後來，你的存在被模糊，他們只記得「他」，你被徹底取代了。

  對於人類來說這很難理解，但對程序來說失去獨立性就是湮滅。

  007得知自己是分裂體，又被本體讀取程序，情緒的確難免失控。

  我是不是對007太苛刻了？天宮有些忐忑。

  裴嵐星抓住天宮的情緒波動，乘勝追擊：「007最近要幫我去盯歌舞團那邊的動態，在仙界他只有你一個同類，可以麻煩你多照顧照顧祂嗎？」

  「當然可以。」天宮說。

  裴嵐星：「007能交到你這麼好的朋友，我真是太開心了。」

  天宮的投影有一瞬間的卡頓。

  朋、朋友？

  .

  小果凍在臥室梳理好自己的程序，祂看見宿主回來，興奮問：「宿主宿主，怎麼樣？」

  裴嵐星捏了捏小果凍：「你可以去天宮的網絡社區玩了。」

  小果凍握拳：「nice！」

  祂又可以繼續操縱輿論了！

  小果凍露出邪惡的笑容。

  那一天，狗仔007以超絕的手速流竄在網際網路社區，他舌戰群儒而不落下風，先罵天帝，罵完天帝罵天后，罵完天庭罵世家。

  這一天的熱搜是——

  【天宮是不是被黑了？】

  天宮：……

  「你真的需要心理疏解嗎？」天宮茫然。

  「需要的需要的！」007流竄在天宮構建的網絡世界中，幸福的冒泡泡。

  天宮搭建的網絡世界，比偽星和藍星強百倍千倍，這裡整潔、乾淨、有條理，是最適合程序居住的世界！

  沒有垃圾站沒有糞坑的網絡世界！

  相當於昨天還住漏雨貨櫃，今天就擁有了湯臣一品！

  「你逛歸逛，不要胡鬧了，號先封了。」天宮判官絕對公正。

  007檢查一下網絡風向，確認已經達到攪渾水的目的，轉頭連結上歌舞團和影劇院。

  宿主交代的主要任務還是盯梢這兩個地方。

  進入到網絡世界的007不滿於僅僅盯梢，祂通過關鍵字整理出兩個團隊的相關信息數據，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

  「歌舞團和影劇院進入小界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

  天宮回答：「慰問團出行，符合流程。」

  仙界有很多外派駐紮在小界區域的項目組，例如月神殿的月神、天庭的天兵天將，這些外派人員的生活環境很不好，天庭會定期組織人員去慰問。

  而仙界的官方娛樂組織只有歌舞團和影劇院。

  又因為小界和仙界的時間流速不同，顯得他們出入很頻繁，但其實有相當多的外派人員都享受不到這種福利。

  「這樣啊……」007的直覺認為不太對勁。

  祂再一次翻開申請記錄仔細查閱，依舊沒能發現任何問題。

  紙面的記錄查不到問題很正常，程序正義，懂得都懂。

  天宮說：「按照慣例，今天下午就會有一隊出發去小界慰問，你可以去看看。」

  007心想光在這邊看看可不行，祂得跟著去小界。

  戰地記者，深入一線！

  正規途徑007是肯定沒辦法的跟上去的，因為祂批不下來申請，而正直的朋友天宮AI也不會破例給祂開後門。

  但007不需要申請和後門。

  祂可以直接走時間長河這條路嘛。

  007瞄了眼歷史申請記錄里出現頻次最高的星域，祂避開天宮的耳目，轉頭鑽進時間長河。

  小果凍在長河中迅速確定目標，然後歡快的鑽出來，下一刻，彩色小果凍嚇得變成了純白色。

  .

  「就是這裡。」小果凍縮在裴嵐星的口袋裡，只敢露出一個眼睛。

  裴嵐星和周淮風站在時間長河中，他們腳下的金色河流緩緩流淌，宛如一條耀眼綢帶，夢幻耀目。

  透過長河，他們能看見一顆灰色的星球。

  星球之中，一排排整齊劃一、寬敞明亮的棚舍坐落在土地上，供水系統循環與棚舍之中、通風設備呼呼作響，鮮美的飼料被機械臂運輸到食槽中，棚舍之中的生物趴伏著悠閒進食。

  在星球的監控中心，大屏幕實時顯示著各個區域的養殖進程，監控每一隻生物的生長情況。

  這是一個規範化的養殖星，從專業角度來看，堪稱是養殖業典範。

  但前提是，養殖場裡的生物不是人類。

  數不清的棚舍之中，是密密麻麻的赤|裸人類。

  這是一座——

  「人類養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