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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意外收穫(上)

2024-05-04 16:11:31 作者: 路人家

  要說整個杭州城哪兒是最不受人待見的,就要數城南這邊的義莊了。畢竟這兒總有些客死在此的外鄉人停靈,還總有人傳言這兒看到過什麼詭異之事,一來二去就更少有人在義莊周圍出沒。而一到晚上,這兒更顯得陰森可怖,除了一個叫老宋的看守,幾乎都不會有半個人影。

  可偏偏今天,當老宋已躺上床要睡下時,卻聽到了一陣敲門聲,讓他犯起了嘀咕:「難道又有哪兒發現了屍體要送來?這幾日可著實不太平哪。」心中想著這些,他行動卻是不慢,立刻就披上衣服,跑到前院開門去了。

  門一開,老宋卻驚奇地只看到三個人,並沒有什麼死屍,這讓他大感意外:「你們這大半夜的是來領屍的嗎?怎也不挑個好時候?」語氣間頗有些不快,誰叫這三個打擾了他休息呢。

  「不,我們是來查驗屍體的。」楊震看著眼前這位義莊看守,心裡卻有些不舒服。只因這個看著只有五十來歲的男子相貌竟是奇醜,整張臉看著就是個事故現場,兩隻眼睛一大一小,鼻子也是歪的,還長了一嘴齙牙,他一開口就全暴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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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一個尚有些微涼的春夜,在這個陰森靜謐的義莊門前,突然見到這麼個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奇醜男子,自然容易叫人心裡發毛。但楊震的心理終究過硬,倒沒有像身後周質二人般露出厭惡之色來。

  老宋早習慣了旁人對自己的厭惡與畏懼,倒也不沒有太大反應,只是道:「你們是官府的嗎,要來義莊驗屍可得有衙門的憑證才成。」

  「不知這個足夠了嗎?」楊震亮出了錦衣衛的腰牌道。

  「錦衣衛?」老宋明顯是識貨的,一看那腰牌,就謙卑地一笑:「原來是錦衣衛的官爺,你們要驗屍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請進吧。」他這一笑,整張臉反而顯得更扭曲了些,叫人心中大不是滋味。

  在引了三人來到擺放屍體的大廳後,老宋才謙卑問道:「不知三位爺要驗哪具屍體哪。」

  楊震借著老宋手中微弱的燭光在廳中掃了眼,發現這不算很大的廳堂里擺放了十來口薄棺,其中有三口是半開著的,顯然裡面有還不曾處理的屍體躺著。

  照當時的規矩,只要客死他鄉之人在一段時日裡都明確不了身份,又無人出錢認領掩埋,那就會將他們埋到城外的亂葬崗里去。所以雖然義莊只這十多口棺材,但在循環利用的情況下,倒也是足夠用了。像今天這樣能有三具未曾處理的屍體,已算是不少了。

  不過楊震今日可不是來義莊調研的,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要驗看一具十二日被人殺死的屍體,那是由知府衙門送來的。」

  「哦,是這具屍體哪?之前不是在府衙由仵作驗過了嗎?」老宋頗有些意外地嘀咕了一句,卻還是領了楊震來到其中一具棺材旁,然後用力一托,將半蓋在上面的蓋子給掀了去。

  楊震點了點頭,又從袖子裡摸出半塊碎銀遞到老宋手中:「煩請你在此多點上幾根蠟燭。」

  老宋笑著接過銀子,放下手裡的蠟燭後,答應一聲就往後面走去,口中還念念有詞:「這些時日倒也是怪了,總有人無端死去,聽說連府衙的銀庫大使也因酒醉掉進西湖里淹死了。今日又……」說話間,他已轉進了後方廊柱,那邊已無半點亮光,但他在這義莊都幹了半輩子了,即使沒有一點照亮,也能很輕鬆地回到自己的臥室並找到蠟燭等物。

  廳中三人卻並沒有留意老宋的這幾句嘀咕,此時周質正用有些不確信的聲音問道:「二郎,咱們真能在這兒查出些什麼來嗎?」

  「是啊,要不還是向百戶稟報之後,明日再來查驗吧。」趙輝也隨聲附和道。

  看著兩人很有些不自在的模樣,楊震心下一笑。到底是古人哪,即便是錦衣衛這樣的人物,在義莊這種與屍體相關的地方還是有些畏懼心理的。但他卻並不接受兩人的建議:「既然有了線索,我們就該立刻查明,省得夜長夢多。要是因為咱們這一耽擱而這裡出了什麼差錯,再想挽救可就難了。」

  一面說著話,楊震已舉著燭台湊到了棺材內仔細看起了屍體來。這個舉動他在江陵時也曾做過,此時再做倒顯得頗為熟練。

  周質兩人見他堅持,便也不再相勸,只得硬著頭皮,壯著膽子與他一起仔細端詳起屍體來。雖然論資歷他們要比楊震這個剛入錦衣衛才沒幾個月的新人要深得多,但在經歷了諸多事情後,他們已漸漸習慣了跟著這個少年做事了。

  好在此時天氣尚未炎熱,屍體擺放了這幾日雖有腐爛跡象,倒還沒有真正腐爛開來,臭味也還能忍受,但就這已足夠叫人心驚膽戰了。

  昏暗的燭光照射著一張慘白的人臉,這死者看著不過三十來歲年紀,即使已沒有了一絲生氣,可還是給人一種精明強幹的感覺。隨著燭火下移,楊震就清晰看到了他致死的原因所在,不禁皺眉輕咦了一聲:「這人竟是被一刀割斷了咽喉而死,好利落的手法哪。」

  周質二人本來還有些不忍卒睹,甚至還屏住了呼吸,聽楊震說這一句,兩人神色也顯得凝重了起來:「這麼說來,此案確實另有蹊蹺了?」這時也顧不上噁心與害怕了,趕緊湊了上去,仔細觀察起來。

  「你們看,此人是被兇手從左側一刀切入,向右一划而被切開咽喉致命的。再看這翻起的皮肉,當真是半點力氣都沒有浪費哪。若再重一些,就會切到骨頭,輕些則無法一刀斃命,足可見兇手殺人之熟練。沒有多年的殺手生涯,斷割不出如此精準的一刀。」楊震說話間,又想到了江陵的那具女子屍體,當時的情況倒也與此很是相像,只是那次的兇手是左撇子,這次卻不是。

  在驗看過傷口後,楊震又叫兩人幫著自己將屍體從怪才里抬出來,他要仔細看看那人身上的其他特徵,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而正當他仔細照著屍體查看時,老宋已拿了四五根蠟燭轉回來了。有了這四五根蠟燭,廳堂里頓時就亮了不少,但燭影搖晃間,卻更添了幾分詭異來。

  人一緊張,話就多了。趙輝一時看不出那屍體有什麼問題,又不敢打擾楊震,便隨口問老宋道:「對了,其他兩具棺材裡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那兩具哪。一個是個病死在杭州的商人,說是很快就有家人來領屍體了。至於另一具哪,也是個倒霉的橫死之人哪……」

  他們交談時,楊震卻又看出了些問題來,那屍體的右臂比左臂要粗壯不少,而且右手虎口處還結了一層硬繭,一看就是慣常使用兵器而留下的痕跡。

  「死者是個身懷武藝之人。那麼說來,一個尋常的村夫就更不可能一刀將他殺死了,反過來倒還說得通。」楊震心裡盤算著,眼中已有自信的光芒閃過。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只見老宋繼續感嘆地道:「……這人也確實倒霉,居然是在山坡上一腳踩空,掉下山去摔死的。而且身上也沒有過所路引,連個身份都查不出來,真是造孽哪。」

  「那這屍體是何時被發現的?」趙輝隨口又問了一句。

  「是十三那天的早上吧……聽說是十二傍晚之後才死的。」

  「你說什麼?他是幾時死的?」本來還在驗看屍體的楊震突然抬起頭來,緊盯著老宋問道。

  老宋明顯被他突然拔高的音調嚇著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道:「是十二那天,也就是六天前哪,怎麼了?」

  「同樣是三月十二日,同樣是查不出死者的身份……他們是真沒有路引等可以證實自己身份的東西,還是這些東西被兇手拿去了?」楊震心中飛快地轉著念頭,隨即又對老宋道:「哪具是那摔死的屍體,趕緊讓我瞧瞧。」雖然那人是摔死這一點或許無法推翻,但只要再找到一點與被殺者相似的證據,兩起案子就很有可能是相互關聯的了。

  「哦,就是左手邊那棺材裡的了。」老宋忙指了指棺材道。

  不用楊震吩咐,趙輝他們就趕緊上前,把那具屍體也搬了出來,放到剛才那具旁邊。楊震也不先看其傷口,而是直接拉起了那人的手辨認起來。

  可惜這人的手上卻沒有使用兵器之人般的硬繭,手臂大小也差不多,與之前那具顯然不同。正當楊震感到有些失望時,突然目光落到那屍體的腳上,卻是一頓,那人的腿腳可比常人要粗壯得多了。

  「莫非他是善於用腳的武人?」楊震想到這兒,也沒什麼顧忌地俯下身子查看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山上滾下的緣故,此人腳上只剩一隻鞋子,右腳是光著的,而楊震的目光落到右腳上時便知道自己的推測不錯了,那人的右腳十趾竟是一般長短,上面還有層厚厚的老繭,那是勤練腳上功夫的明證了。

  正當楊震要站起身來時,突然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人的腳後跟處,臉色變得異常凝重。只因他發現,那人後腳跟處竟有一個刺青,那刺青赫然是一朵四瓣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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