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生日夜
2024-09-14 17:43:00
作者: 夏滿分
第145章 生日夜
兩年後,倫敦,咒互聯本部。
「乾杯——!!」
眾人高舉酒杯,杯沿相撞發出清脆歡快的響聲。
站在上首的男人一身米白色西裝,金髮碧眸,眉眼深邃,三十多歲的年紀,但樣貌看上去很顯年輕。
他就是當年邀請夏油傑和荊來倫敦的咒互聯創立者——薩里斯·費舍爾。
「今天我們匯集於此,是為了慶祝咒互聯在歐洲成功建立了第五個分部,西歐三十多國的政府與咒術界都已經認可了我們的存在,這是咒互聯在光輝道路上留下的第一座豐碑。未來一年的時間,我們將聚焦於遙遠的極東……」
「咒術的誕生地,日本。」
薩里斯再度端起酒杯,轉身面向幹部里唯二的日本人,鄭重道:「傑、荊,這個重要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夏油傑臉上掛著圓滑的微笑:「請您放心。」
一旁的荊有些隨性地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Mr.Sarris!」
「說起來、荊是今天過十八歲生日吧?終於不用喝果汁可以喝酒了。」薩里斯擡手拍了拍他的右肩,「我們單獨碰個杯吧。」
荊點了點頭,舉起高腳杯。
杯沿相撞。
「生日快樂,荊。感謝你為咒互聯的付出。」
……
這場宴會直到深夜才結束,兩人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
他們住在倫敦近郊的一座獨棟小別墅里,雖然房子已經有了些年月的痕跡,但內部重新修整過,一樓擴建了一個小花園,住起來還算舒適宜人。
昨天倫敦剛剛下完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是在這座城市幾年都難得遇見一次的強降雪,直到第二天夜裡積雪也還沒有化完。
雪融時最冷,兩人輕手輕腳地進了玄關,看見客廳里的舊式壁爐還在燃燒,火光明明滅滅,兩個小孩一個窩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睡去,一個呈大字型趴在茶几下邊的毛絨地毯上,而且還是臉朝下。
如果這傢伙不是咒靈的話,可能已經把自己悶死了。
荊一看就知道狗卷棘是在等自己回家,小小的身體蜷成一團的樣子看起來格外令人心疼。
英國有一套完整的咒術師教育體系,狗卷棘從兩年前起就在倫敦的寄宿制咒術小學上學,只有周末才在家裡,因此他格外珍惜回家休假的時光,哪怕只是多一分鐘,也想和哥哥待在一起。所以,他才會在沙發里等到睡著。
荊小心翼翼地將弟弟抱起送入臥室。
狗卷棘被安放在柔軟的單人床上,半夢半醒間他嗅到哥哥身上的味道,下意識地朝著上方伸出手去。
「哥哥、親……唔。」
怕他意外觸發咒言,荊輕輕捂住弟弟的嘴阻止他出聲,而後擡手撥開狗卷棘的額發。
輕柔的吻落下,從眉心吻到微紅的鼻尖。
似乎是感覺到了哥哥的親吻,狗卷棘不再做聲,心滿意足地繼續熟睡。
荊看著弟弟安詳的睡顏,卻有些發愁。
自己會不會太過疼愛小棘了呢?將來小棘會不會離不開他啊?
荊關上房間的燈出去準備洗漱,卻在關門時被另一個「離不開他」的人從身後截胡。
夏油傑的手掌扣在荊的小腹上,曖昧的吐息搔著荊耳廓處敏感的皮膚。
或許是怕驚醒了客廳里那個難得消停的搗蛋鬼咒靈,夏油傑刻意地壓低了聲音。
「荊君,今天是解禁日,對吧?」
不是詢問,而是提醒。
他們雖然同住在這幢別墅里兩年,但是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間,也沒有做過任何超越「朋友」底線的事。
夏油傑快要憋瘋了。
兩年裡,前世乃至前前世的回憶與意識逐漸與這個世界的他融合,腦內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夏油傑本人並不想將其稱之為「融合」,他只是找回了曾經忘卻的自己——那個肆意瘋狂過又重新歸於平和的自己。
他是絕望到自毀的教祖,是只剩一縷殘魂也要陪伴愛人的GT-01,也是那個被狗卷荊拯救的夏油傑。
找回完整的自我後,隨之而來的是回憶的落地。
與荊之間發生的點滴,尤其是那些瘋狂卻點到為止的觸碰,隱忍的目光、交織的喘息,齒列與舌尖的磕碰,交疊的身體,都不再是與己無關的單薄畫面,而是他切切實實體驗過的「刺激」。
哪怕這具身體不記得,他的靈魂也記得。
這七百多天的時光里,夏油傑一邊反芻著舊時記憶,一邊在心裡警告自己:
荊君現在的身體還在發育中,不可以對他做那種事。
漫長的煎熬之後,夏油傑終於迎來了狗卷荊的十八歲。
他比荊本人還要興奮。
他們之間的心意不言自明。
明明三世都相愛,連同歸於盡讓全世界一同殉情的事都做過了,卻從未真正擁有過彼此。
荊君也是男人,而且身體正值荷爾蒙旺盛的青春期,應該比他忍耐得更痛苦吧。
從銀色發梢傳來的淡淡花香讓夏油傑有點跑神,但在這短暫的幾秒鐘時間過後,荊給了他回應。
銀髮少年在夏油傑懷裡轉了個身,微微踮腳抱住了他的脖子,面頰泛起令人憐愛的薄紅色。
「其實、昨天去超市的時候我順便去買了一盒……」
「但我不清楚你的尺寸……不知道買對碼沒有。」
「要、要是實在戴不上的話,今天就不用……也可以。」
荊的衝擊性發言讓夏油傑一怔。
這一瞬間他幾乎無法再去思考除了荊以外的事。
他喜歡的人,比他以為的還要更可愛。
「……沒事的。」夏油傑的聲音微啞,「我們都是第一次,什麼都不懂,所以犯一點點小錯誤也可以的,對吧?」
「嗯!」荊用力點了下頭。
夏油傑望著那雙瀲灩的紫眸,忍不住向前傾身。
……
臉著地的真人快要喘不過氣了,終於還是翻了個身,把臉朝上。
意識迷迷糊糊的時候,他隱約看到二樓走廊上有兩個人抱在一起,然後其中一個人抱起另一個人快步走過。
快得跟鬼影似的。
區區鬧鬼,不足為懼。
真人不覺得有什麼好怕的,眼睛一閉繼續大睡特睡。
直到第二天上午醒來的時候,他聞到「爸爸」身上傳來濃烈的「媽媽」的氣味時,「媽媽」的身上卻傳來「爸爸」的氣味時,遵循野獸本能的大腦終於混亂了。
兩人正要落座吃早餐時,真人跑過去,左手抓住夏油傑的小狐貍圍裙,右手抓住荊買來當居家服穿的貓貓頭T恤,用噙滿淚水的大眼睛悲憤地望著他們控訴道:「爸爸媽媽的『味道』都不純粹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們肯定瞞著我偷偷交尾了!我討厭你們!!」
傑:「……」這傢伙的鼻子是狗鼻子嗎?
荊:「……」高領毛衣白穿了……
坐在餐桌邊的狗卷棘震驚地張著嘴,形狀完美的煎蛋從筷子之間滑落。
……
「串味」不是沒有原因的。兩人都不得不承認,昨晚他們確實做得有些火過了。
荊被夏油傑壓在走廊上吻得喘不過氣,後來被抱回他自己的房間裡,從沙發上到落地窗前,從床上到浴室,一盒套用了大半。
也不知道折騰到幾點鐘,荊坐在夏油傑大腿上,整個人昏頭昏腦的,脫力地倒進他懷裡睡過去了。
上午睡醒的時候,荊感覺像被人暴揍了一頓,渾身上下處處都酸痛,下床的時候還腿軟得差點磕地上。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身體已經清理乾淨了,但是肚子那裡還是有點脹脹的。於是死皮賴臉地纏著夏油傑讓他幫忙揉,最後反被人咬著耳朵開了句黃...腔,只能惱羞成怒地說:「我是男人,生不了孩子!」
夏油傑的占有欲很強,而且在某些方面非常小氣。
昨晚荊被吮吻被啃咬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右肩,連帶著右邊頸側也遭了殃。理由很離譜——
「因為薩里斯碰你了。」
薩里斯是幹部里唯一的已婚青年,並且女兒黛比這時候已經和狗卷棘一樣大了。
但夏油傑平等地吃每一個人的醋,不管對方是不是單身。
或許是因為從前隱忍過了頭,現在才觸底反彈成了超強占有欲。
荊不由地感到頭疼。他們馬上就要回日本了,且必定會和咒術界高層與御三家接觸,到時候夏油傑和五條悟碰面,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光景。
這兩年的時間裡他們和五條悟、家入硝子依舊有聯繫,但並不頻繁,因為彼此都有許多事要忙,距離隔了半個地球,還有八個小時的時差,這些不可抗力讓他們無法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
現實就是如此殘忍。有許多人就是這樣慢慢走遠的。
荊心裡有些忐忑。
兩年的時間已經足以改變很多東西,不知道如今的日本咒術界、停留在記憶里的那些人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
真人趁亂吃掉了狗卷棘的煎雞蛋和牛奶布丁,然後就被憤怒的荊扔出了家門,在雪地里咕嚕咕嚕翻滾,又吃了一嘴的雪。
狗卷棘還是有點失神的模樣,荊正手忙腳亂地哄他和他解釋。
夏油傑透過餐廳的落地窗看了一眼在雪地里陰暗爬行的真人,出去把人拎起來,笑眯眯地說:「你是故意的吧?」
「看到荊君著急你就開心了?」
渾身沾雪的真人被提溜著後領雙腳離地,聞言只是無辜地眨巴眨巴眼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誒?你在說什麼,我不懂呢——」
相比起過於樂觀的荊,夏油傑對於咒靈的本性是否能夠改變這件事持保留意見。作為人類負面情緒的集合,咒靈從誕生之初就是「惡」的化身,對於真人這種擁有智力的咒靈,哪怕向他輸入再多的正向價值,他也不一定會真的吸納。
真人如今的溫順,很有可能只是礙於主從契約才故意演出來的。他從甦醒後的第一眼就認定了荊,對荊的「欲望」非比尋常。
所以真人對於荊身上染上別人的味道這件事表達出了強烈的不滿,時不時會搶走荊給狗卷棘準備的東西,用這種看似幼稚的方式來宣示自己對荊的占有權。
這樣的心思瞞得了別人,但瞞不了夏油傑。
夏油傑垂眸盯著嬉皮笑臉的真人,斂去了笑意沉聲警告道:「你應該知道,你之所以能被留下是因為你的術式還有利用價值,如果你對荊做出了什麼過火的事,我會毫不猶豫地祓除你。」
真人唇邊的笑容也淡去了,他扭頭看向夏油傑,神色森然:「從『媽媽』那裡得到了愛的人還真是傲慢呢。」
兩人之間的對話,荊並不知曉。
荊哄了狗卷棘半天,才讓弟弟接受夏油傑已經變成自己哥夫的事實。此前狗卷棘雖然也挺喜歡會照顧人夏油傑,但從來沒想過他和哥哥之間居然會是那種關係。
「小棘。」荊輕輕抱住弟弟,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和前輩馬上要回日本了,你應該也很想小惠吧,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鮭魚。」
三日後,一家人踏上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