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日本的弗洛伊德」(5)
2024-09-14 17:41:57
作者: 夏滿分
第103章 「日本的弗洛伊德」(5)
學生們還圍在遺體周圍嘰嘰喳喳的時候,體型格外龐大的咒靈已經從樓頂俯衝下來,速度極快。
居然還是個靈活的胖子。
荊沒有猶豫的時間,立刻用咒言將周圍的學生們全都送走。
「快逃!」
學生們未及反應便被瞬移到百米開外,夏油傑趁此機會在四周降下了「帳」,將人群隔絕開來,
不過是一隻准一級咒靈,對兩人而言收拾起來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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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不到五分鐘就宣告結束,夏油傑收回虹龍,將被擊敗的咒靈搓成了咒靈球。
他望著躺在掌心處顏色渾濁的球體,低聲喃喃道:「這次倒是成功了……」
前天沒能收服螳刃的事依舊梗在他心裡,疑慮和不安感一直在胸口處蔓延。
近似咒靈卻非咒靈之物,未知的東西總是會令人心生恐懼。
「畢竟這傢伙是我們眼睜睜看著它誕生的嘛,的確來自於人的怨念。」荊說,「不像螳刃,是人造的。」
夏油傑點了點頭,像往常一樣將咒靈球塞進嘴中用力吞咽下去。
個頭不小的球體硬生生擠進嗓子眼裡,卻是夏油傑過去從未嘗到過的味道。
他的眉心驟然蹙起,在吞下咒靈球之後立刻用手捂住了嘴,但還是忍不住彎下腰乾嘔了起來。
「學長?!」荊著急了,緊張地撫著夏油傑的後背,「這是怎麼了?」
他隱約猜得到咒靈球的味道肯定不怎麼樣,因為每一次夏油傑吞咽的時候表情都有點痛苦,但還從來沒見過夏油傑生理.反應這麼嚴重的時候。
夏油傑捂著胸口稍微緩了緩,才直起身體來,低聲道:「這次的咒靈球……味道不對。」
他沒有具體地描述兩種味道之間有何不同,只是因為不想讓荊過分擔心同情他。
事實上,二者的區別可謂是天差地別。
如果說曾經他吞下過的咒靈球像是擦過了嘔吐物的抹布一般,那剛才的這一顆,則像是未經處理的生骨肉,混合著濃重的肉騷味和血腥氣,令他產生了一種生食血肉的噁心感,忍不住陣陣作嘔。
這太不對勁了。
至今為止他已經吞下過上千顆咒靈球,沒有哪一顆是這種奇怪的味道。
那隻咒靈身上是有哪裡不對嗎?
夏油傑仔細回想了一下,卻還是毫無頭緒。
那只是一隻准一級的咒靈,術式也沒什麼特殊的,甚至不需要他本人出手,靠虹龍就可以幹掉了,無論怎麼想也只是萬千咒靈中普普通通的一隻。
「這傢伙應該和螳刃不一樣……但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夏油傑疲憊地吐了口氣,「總之,先聯繫輔助監督,把今天的善後工作好好完成吧。」
今天和以往執行委託的情況都不一樣。過去他們祓除咒靈,附近一般都是經過了輔助監督提前清場的,所以可以放開手腳。但今天屬於突發情況,荊為了救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了咒言,善後起來也會更麻煩一些。
夏油傑解除了帳,給負責接送他們的輔助監督打了個電話,對方表示會聯繫專門善後的咒術師來處理。高專為了更好地隱瞞咒靈與咒術師的存在,和一位能夠干涉大腦記憶的咒術師保持著長期固定的合作。
很快,警察也到場了。
近些年來東京咒靈事件頻發,從普通警察手裡轉去特殊事件搜查課的案件不少,但凡是稍微有點經驗的老刑警,都知道東京咒術高專的存在。
夏油傑和荊向負責案件的刑警出示了高專的學生證,這才得以留在案發現場。
擔當刑警眉頭緊皺:「這次又是特殊案件嗎?不是簡單的自殺?」
正在檢查死者遺體的法醫接了一句:「但我這邊並沒有發現他殺的跡象。」
「不是咒靈作祟導致這位死者死亡,而是這位死者死後的怨念化為了咒靈想向其他人下手。不過還好沒人出事。」夏油傑解釋道,「剛才我和荊過來的時候看到有人一直舉著手機拍,應該拍下了死者跳樓的過程,您可以找目擊者們再確認一下。」
話雖如此,夏油傑卻總還是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咒靈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緒,咒靈球味道的改變,如果不是咒靈出了問題,或許是人出了問題?
夏油傑低頭看去,死者已經被擡上擔架蒙上了白布,看不見表情。
死人無法開口說話,但從活人的口中,也許能知道點什麼。
夏油傑把剛才有人在頂樓勸說死者的事,和死者自殺疑似是被黑心導師壓迫的事告知給了警察,警察這邊立刻又派人去查問了。
……
此時,荊注意到了在警戒線幾十米開外來來回回徘徊的女孩兒,她臉色慘白,怎麼也不像是跑來看熱鬧的路人。
「警部。」荊出聲提醒正忙碌的擔當刑警,指了指遠處,「那邊那個姐姐好像有話想說的樣子。」
不問不知道。一問才知,那女孩兒原來是死者的女朋友。
「我和野村君都是長崎出身,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兒的東京話說得並不標準,帶著一點點地方口音,「他明年春天就要從醫科大畢業了,打算在東京定居,所以讓我提前過來適應一下生活。我們本來是計劃著等他一畢業就結婚的,可、可是……」
她看了一眼戀人白紙一般死氣沉沉的面容,終於忍不住掉了眼淚,嗚咽著說:「今天上午我們聯繫的時候,野村君還說晚上要帶我去店裡吃飯……怎麼會突然自殺呢?」
荊扭過頭去,恰好和夏油傑對上了視線。他們都從彼此的雙眼之中看到了疑慮。
確實,一個即將畢業、有感情穩定的戀人且準備成家的人,是不太會選擇自殺的,而且還這麼突然。
就算是被導師壓榨過後忽然想不開了,在日常生活里也應該有些徵兆才對。
旁邊的問詢還在繼續。
「那野村先生曾經和你抱怨過導師或者提起過導師對他做過的事嗎?」
「不……他不太和我說這些,所以聽到你們跟我講他可能是因為導師才自殺的,我也很意外。」
就在這時,前去查問死者導師和同門的警察也打來了電話。
「野村的同門們都說野村直到今天上午都非常正常,還主動和他們提起晚上要和女朋友一起吃飯的事。」
「他的導師也說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野村,他從來沒有要求野村做過學生本分以外的事,頂多就是在前天晚上同門聚餐的時候失言嘲笑醉酒的野村說話有方言口音,當時野村有點生氣,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
「我們查過了他和野村的來往郵件,還有野村的其他同學,都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曾經職權騷擾過野村。」
擔當刑警與野村的女友共享了這些信息,女友卻也無法提供更多線索了,依舊哭哭啼啼的:「野村君……到底為什麼?」
野村親口說出自殺是因為導師的壓榨,但現在這條動機卻不能成立,而且他直到今天上午為止都還很正常。中午到剛才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荊沉眸思索著。
若說今天的醫科大有哪裡與往常不同的話……
荊的腦海里浮現出福永玉三的面孔。
福永玉三的講座在下午,他肯定是要提前過來準備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野村會不會也和這個人碰見過?
不用荊提醒,警察這邊已經調取了從中午到自殺前的校園監控。
野村中午吃完飯後便來了這棟樓找了個空教室坐下,開著電腦敲敲打打,中途出去過一次,走向了那一層走廊的盡頭。那個方向是洗手間,是監控死角,所以錄像在此處有一段空鏡。四分鐘後,野村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走廊上,準備回教室,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後面的錄像就沒什麼變化了,野村一直在那間教室里待到了快傍晚,然後忽然出了教室走上樓頂,在旁人勸阻後依舊跳了下去。
結果,監控也什麼都證明不了。才這樣查下去,恐怕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野村忽然瘋了。
折騰到天黑,警察這邊終究是無功而返。
等他們帶著野村的遺體離開,荊還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夏油傑問:「你想到什麼了嗎?」
「嗯……」荊還在思考當中,眼神還直直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只是下意識地拽住了夏油傑的手腕,「邊走邊說吧。」
夏油傑低頭看了一眼荊的手,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來。他很是乖巧地跟著荊向前走,順便幫這人看看路,免得荊撞樹上。
「我和福永玉三碰面,也是在洗手間附近,那邊正好沒有監控,你說事情有這麼巧嗎學長?」荊喃喃著,「這傢伙,會不會對這裡的監控分布太熟悉了?」
「你懷疑是他對野村做了什麼手腳?」
夏油傑看了看前方的攔路路燈,反客為主捉住了荊的手腕,把人往身邊帶了帶。荊思考的時候很是乖順,無知無覺地就被夏油傑帶著走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便肩膀蹭著肩膀。
荊分析道:「如果給螳刃植入暗示的人就是福永的話,那麼他也完全有可能給野村植入導師迫害和自殺的暗示吧?」
他說完,又有點泄氣地嘆了一聲:「不過這些說到底都是在假定福永為犯人這一基礎上的倒推罷了,找不到證據說什麼都沒用。」
警察沒有證據就無法定案,野村的死儘管疑點重重也只能定為自殺,這才是荊最不甘心的一點。而且連公安都需要在福永集團安插臥底了,說明走正當程序壓根查不出什麼錯處來,所以才能用見不得光的手段。
「是啊。」夏油傑輕輕拍著荊的後背安撫他,「沒事,我們這才第一次見他不是嗎?一切才剛剛開始。」
「……嗯!」荊點了點頭。
夏油傑的話令他躁動的內心稍微平和了些許。說實話,他很喜歡被夏油傑安慰鼓勵,這會讓他覺得,他們的確正在互相扶持著彼此向前走。
如果今後也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
因為下午的突發事件,夏油傑提前發過消息讓平野樹里和硝子先去訂好的包間裡邊吃邊等他們。這會兒兩人到時,桌上的菜品也差不多上齊全了。
三名學生在平野的熱情招待下吃得很是滿足,在晚上九點才乘上回東京的車。
硝子坐在副駕駛上懶洋洋地打哈欠,聽見荊問她:「學姐,下午跳樓事件的時候,福永教授在做什麼啊?」
那時荊和夏油傑很快就衝出去查看情況了,反倒忽視了福永玉三的反應。
硝子回想了一會兒,說:「福永教授挺鎮定的,一直在安慰演講廳里的其他學生呢。」
「後來呢?」
「後來?」硝子用食指指尖戳著自己的下巴,「後來我和平野老師也出去了,就不知道啦。」
「這樣……」荊的聲音低了下來。
「話說狗卷君,你好像很在意福永教授啊。」硝子玩笑道,「你也成他的顏粉啦?」
荊忙不疊搖頭。
他身旁的夏油傑略帶不屑地說:「荊君不會喜歡那種裝模作樣的人的。」
「嘖嘖嘖。」硝子聞言,意味深長地感慨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對初次見面的人用這麼尖酸的形容詞呢,夏油君。叛逆期到啦?」
「……」
幾人一路說笑著回到高專,結束了一天的行程。
趁著洗澡的時候,荊確認了一下系統里的新資料,發現咒靈圖鑑里多了兩個分類。
[人造型咒靈:由○○○○通過複製普通咒靈的靈體構造製造而成的新品種,擁有近似咒骸的咒力核心和近似咒靈的咒力結構,外形上與普通咒靈相同,可以祓除,但無法通過任何形式吸收。]
[催化型咒靈:由○○○○通過人工植入和強化人類惡念強行催生而出的新品種,從外形到咒力結構均與普通咒靈相同,可以祓除,可以吸收,但會造成一定的副作用。]
荊:?!
荊立刻把系統揪出來解釋:「你給我說清楚,吸收催化型咒靈會造成什麼副作用?!」
夏油傑已經吞了一隻了,不會有事吧??
系統冷淡地回答:「涉及劇透,無可奉告。」
荊:「……」
要是系統有實體,他絕對會給這傢伙幾拳。
荊憂心忡忡,很快地洗完澡換好衣服出去了,正想拿起手機給夏油傑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房門就被敲響了。
夏油傑的聲音隔著門響起:「荊君,是我。」
不知為何,聽上去竟然有點委屈。
荊連忙打開門,看到夏油傑只穿著一件黑色背心和黑色短褲站在門口,脖子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披散的頭髮濕噠噠地往下滴著水。
「這是……」荊的眼神有點迷茫。
「我洗到一半,房間的電路忽然燒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夏油傑無奈地嘆了口氣,「可以借我用一下你的浴室嗎?」
其實荊是會修電路的。他從小拉扯著弟弟長大,各種生活技能點滿,什麼都會一點。
但他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把這件事說出口,只側身讓開一條路。
「……你用吧,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