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原來是這樣，多謝您告知，是，是的，我們家傑也太調皮了呢。」

  夏油律子和翔太媽媽通過電話確認兩家的兒子手賤去撩狗，反而被狗追了三條街後，鬆了口氣。

  掛了電話，夏油律子琢磨著回頭做點小餅乾，給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松子婆婆送去當賠禮，還要再看看大兒子身上是否有傷口，還得教育兒子不要沒事去撩小動物……

  夏油律子想的很多，可等她走到臥房，看到大兒子和小兒子頭挨著頭，一起蜷縮在被子裡呼呼小睡時，心中紛亂的思緒反而消失了。

  她失笑，算了，還是小孩子呢，調皮點很正常。

  晚上回來，夏油律子將兩個兒子身上的趣事告訴了丈夫，末了她歡喜地說：「我想不用特意讓瑛紀去較遠的保育園學習了，他們兄弟倆感情這麼好，傑也認識了不少小朋友，瑛紀去之前那家幼稚園應該沒問題的。」

  夏油石太郎也鬆了口氣，如果要去規格更高、師資力量更好的保育園，價格也更高，以他現在的薪資供應兩個兒子上學開銷，竟有些吃力了。

  他還得存點錢防止小兒子瑛紀再生病……

  最近一段時間經濟開始不景氣了，會社效益三個季度連續下滑，夏油石太郎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你最近有餘力的話，抽空做點零工吧。」

  夏油律子怔了怔，她年輕時也學業優異，只是成婚後專心於家庭，成了全職主婦，再加上又有兩個兒子需要照顧，已經很久沒有考慮工作的事了。

  「怎麼了？是工作不順嗎？」

  「提前多存點錢總是好的。」

  夏油律子沉吟良久：「我知道了。」

  兩個孩子並不知道家裡的變故，或者說如今夏油傑和瑛紀有著自己的小秘密：找怪物、搓怪物和吃怪物。

  由於父母看不到這些怪物，夏油傑也不想讓爸爸媽媽發現他和弟弟的秘密，倒是沒留心家裡越來越糟糕的經濟狀況。

  夏油傑和瑛紀按部就班開始上學，而這一年恰好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夏油石太郎所在的外貿會社遭到嚴重打擊，效益一落千丈，公司大規模裁員。

  只能說幸好夏油夫婦身上沒什麼槓桿——他們得考慮大兒子的學業和小兒子的身體，沒多餘的現錢投資，也沒太多不良借貸——依靠著儲蓄倒是能支撐一段時間。

  夏油律子這一年來在空閒時間去干保險推銷員了，她溫和微笑時推銷各種保險很有感染力，干一單賺一單，但隨著認識的人紛紛破產甚至是自殺，夏油律子的工作也推進不下去了。

  由於夏油夫婦忙著通過各種手段賺錢補貼家用，暫時顧不上照顧孩子，於是每天夏油傑小學放學後會去幼稚園接瑛紀，兄弟倆再一起回家。

  好在夏油傑和瑛紀上的學校都離家挺近，周圍都是相熟的街坊鄰居，夏油夫婦倒也安心讓兒子們結伴上下學。

  只是在如此經濟蕭條之際，人們的負面情緒大規模爆發，咒靈的數量持續攀升。

  夏油傑發現平日裡已經清理乾淨的街道再一次出現各種奇形怪狀的怪物，他雖然覺得奇怪，卻也很高興：太好了，可以保證弟弟的飯量了。

  瑛紀卻敏銳地發現周圍的污穢之物力量在不斷攀升，剛開始夏油傑伸手一搓，黑丸子手到擒來。但後來日常所見的污穢之物大多是人面犬那種程度的怪物，甚至偶爾瑛紀還能看到比人面犬層次更強大的怪物。

  「如果說當初那隻狗是妙蛙種子，那現在滿大街都是妙蛙種子，偶爾能看到妙蛙草，最近甚至能感知到妙蛙花的程度了。」

  瑛紀用小精靈進化表生動形象地向哥哥解釋了污穢之物變強了。

  「神奇寶貝也是會襲擊人類的啊。」

  夏油傑嘆息著說。

  隨著他天天給弟弟找吃的，他也增多了對這種怪物的認知。

  這些怪物貌似是叫咒靈，以及普通人看不到這些怪物，怪物們會襲擊人類，因為不可見，大部分人類都會莫名其妙死亡。

  自己有種叫咒靈操術的能力，貌似可以將咒靈搓成黑丸子，如果自己吃掉，可以役使咒靈當寶可夢，幫忙捕捉新的小精靈。

  當然也可以將黑丸子作為備用儲備糧給弟弟吃掉。

  說到弟弟吃咒靈……夏油傑好奇地問瑛紀：「你只能吃掉這些怪物嗎？」

  瑛紀皺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也有些不解和茫然，他恍惚說：「貌似不僅能吃，還能再吐出來。」

  夏油傑汗顏：「這個不用說了，我知道。」他遲疑著召喚出一隻咒靈，這是他前段時間新抓的燈籠怪物，「我吃了可以再召喚出來當打手，你呢？你能再召喚出來嗎？」

  瑛紀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說：「我不知道。」

  夏油傑看著瑛紀迷茫的表情，連忙安慰弟弟：「沒關係，我也是去年才發現可以搓丸子的，你才四歲，再過兩年就有超能力了！」

  瑛紀眨眨眼，超能力？他有啊！他可以用天命斬賦予的斬擊，可以憑藉日光之力追尋他的血親，甚至能以讀檔的形式一定程度回溯時間等等。

  但這些並不是他血肉本身孕育的能力。

  瑛紀能察覺到他好像也具備和哥哥類似的能力，仿佛隔了一層玻璃，他能感知到，卻暫時沒法使用。

  為什麼呢？是他吃的怪物不夠多？還是身體發育不夠？

  「我要早晚多喝一杯牛奶！」

  瑛紀做出決定，鼓起腮幫子，握著拳頭說：「快點長大！」

  夏油傑看著小小隻的弟弟，認真地說：「會長大的，明年你就會升到中班，會有新的弟弟妹妹進入幼稚園，到時候你就是哥哥了。」

  瑛紀先是為自己成為哥哥而歡喜，但很快就疑惑地問夏油傑。

  「可是升學進入幼稚園的弟弟們和我沒有血緣關係，我可以將他們當成弟弟嗎？」

  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可以成為家人嗎？

  夏油傑剛想說可以的，但下一秒他想到瑛紀和自己都能看到怪物，還能吃怪物，那些新入學的弟弟妹妹們可以嗎？

  估計不行吧？既然他們不能吃，當然不能一起分享秘密、成為家人啦！

  「唔，你說的對，他們是……額，老師說的學弟，不是家人的弟弟。」

  夏油傑笨拙地給瑛紀解釋，「就是比我們小的孩子。」

  瑛紀慢慢點頭：「那比我大的人都是我哥哥，但最重要的哥哥只有一個。」

  夏油傑笑起來，他猛地撲倒瑛紀，和弟弟玩鬧起來：「當然，我最重要的弟弟也只有瑛紀一個！」

  第二天，瑛紀在幼稚園上手工課，老師給他們發了紅色、綠色、粉色和黃色等彩紙，教他們用小剪刀剪貼紙。

  瑛紀按照貼紙上的花樣，剪出了最簡單的櫻花圖案，他的手指很靈巧，很快剪完了，他將櫻花花瓣一一貼好，看著紙板上的花朵，突然靈機一動。

  他為什麼不可以將體內的咒靈也剪裁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哥哥可以搓丸子，他可以剪花樣嘛！

  想到這裡，瑛紀趁下節課大家在閱覽室看繪本之際，躲在角落裡開始抽取被封印的污穢之物。

  瑛紀吞下去的污穢之物已經化為了最純粹的負面咒力，這些咒力出現在空氣中後自發匯聚成一個咒胎，瑛紀看著比哥哥那種黑丸子大了好幾倍的大圓球，不由得皺眉。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瑛紀無奈地將咒胎重新吞回肚子裡，有些惆悵，為什麼釋放出的污穢之物變成了圓形的球？他為什麼不能改變形態？是缺了什麼嗎？

  本來瑛紀打算回家後和哥哥夏油傑討論一番，只是等他回家後，夏油石太郎和夏油律子宣布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吸引了瑛紀的注意力。

  「我們準備舉家回鄉下。」

  東京居，大不易，在經濟危機、失業回家、儲蓄金不斷減少等多重因素下，夏油夫婦供應兩個兒子有些吃力，決定回老家種地。

  回老家居住，不僅可以節省房子租金，還能大幅度減少日用花銷，可以種什麼吃什麼。

  唯一讓夏油夫婦有些憂慮的是兒子夏油傑的學業。

  鄉下的教學質量肯定比不上東京，夏油傑馬上要二年級了，若是就這麼回老家，等幾年後再回東京，他能跟上東京小學的教學進度嗎？

  夏油傑倒是很勇敢地表示：「我當初和祖母在鄉下居住，沒什麼不適應的。」

  頓了頓，男孩有些靦腆地說：「就是有些孤單，但這次有瑛紀，還有爸爸媽媽，我沒問題的！」

  瑛紀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哥哥的手，夏油傑回握住了。

  夏油夫婦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好，那咱們一家回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