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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沒什麼是擊掌不能解決的

2024-09-14 17:26:50 作者: 瓜仁草

  第71章 沒什麼是擊掌不能解決的

  送寇馳麗回中甸不算費功夫。

  姑娘家酒品不錯,醉是醉了,但聽勸的。

  蒼厘可知道她如今最在乎什麼。三言兩語道明利害,什麼「試煉第一日」、「祖洲新秀」、「神君青眼」。話雖不多,句句直戳人心肺管子。這便主動要求回閣子歇著了。

  若不是北甸那龍骨柱還等著自己布置,蒼厘大概會順道跟進中甸溜一圈,權當飯後消磨,提前踩點。

  這一路牧真仍是緊緊跟著。他自知席上失言,想說些什麼作補,卻見那兩人狀似親密,閒言碎語中都是小時候的舊事,自己竟是插不進半點話,眉頭不由越蹙越緊。

  聖闕中雖有晝夜之分,氣候始終溫和宜人。這春雨般澄芬的空氣中,方才積聚在體內的酒氣兜兜轉轉,竟似從腦子鑽進了心窩窩,蟄得牧真心尖酸癢難當,無所適從;心頭火卻借勢而起,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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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牧真只能坐視不理,勉強壓下這股子酒撩的心災。

  直到寇馳麗出聲作別喚了「聖靈子」,他才擡了眼,故作矜持地點點頭。卻聽旁地一聲輕嘆:「你也醉了?」

  蒼厘看著牧真這樣兒就想笑。想是他未曾喝過多少酒的緣故,這醉態燒在他臉上,倒如暖陽渲在凍雪的山巔,風起霞飛,富麗幽美。

  牧真只定定瞧他,眼底蓄了薄薄一層淚,映得眼珠粼粼。

  蒼厘覺得他有話想說卻說不出來,也不欲引他開口,自個兒淡淡一嗤作罷,率先轉道朝北甸去了。

  牧真見他頭也不回越走越遠,糟亂的心膛又攪進一股子莫名委屈,這就拔腿追上。卻如追那沙海中的水泊影子,無論走多快,他背影始終不遠不近亘在眼前,丟不了也抓不著。

  等蒼厘再次停在早先拜會過的龍骨柱前,牧真也跟著停了。他怔望蒼厘那些無法理解的舉動,心中難以言喻的悸動愈釀愈稠,下意識竟要出手阻攔。待得反應過來,早將人抓在懷裡。

  牧真臉擱在蒼厘肩上,雙手交疊緊鎖他雙臂。蒼厘胳臂快給人錮斷,自抽了兩下還抽不動。好在已將偽裝布置完畢,否則這麼突然打斷,保不齊又得重來一遍。

  「這麼激動做什麼。」

  「……我沒有。」牧真低聲吐出醉語,「我只是……難受……」

  「哦。」蒼厘想想方才寇馳麗那樣子,「你不會也心裡難受吧。」

  「嗯。」牧真兩臂鉗子似的收得更緊。蒼厘自覺成了個核桃,稍有不慎便要給夾破了骨皮,忙道:「你先放開我。」

  「……不放。」牧真難過道,「放了你就跑,我抓不到。」

  「我不跑。」蒼厘頭痛,這人酒品怎麼差成這樣。早知道先繞個彎把他送回去再來好了。

  「你只不和我說話。」牧真道,「你為何總要欺負我。」

  蒼厘實在想不出他怎麼說這種話,正要掰開他錮在腰間的手掌,不料肩膀狠狠給人咬了一口。

  這一口堪比他在塔里咬破牧真頸子的力度,只隔著一層布料才沒破皮。

  「我是不知道好歹了,但你也有錯。」牧真語調更沉,染了些鼻音。他咬了蒼厘肩膀幾口,似是嫌隔著衣料不過癮,轉而又去咬他側頸。

  「呃!」蒼厘給他啃得一激靈,擡肩頂他下巴頂了個空。又讓牧真掐著頸子掰著肩頭,在頸上齧了個深深的印兒。

  「聖靈子,醒一醒!」蒼厘右手得空,向後推搡試圖格開兩人間距,卻被更緊地卡住喉頭,幾乎失氣。

  一片混亂中,他感覺一片柔軟的唇伴隨一口鋒利的齒,從衣衫剝落的左肩肆虐到左耳,像是方才那接風宴上沒吃飽似的,到處亂咬。

  耳垂猛然一痛,幾乎綴入肉中的耳圈夾子給牧真咬了下來。

  瘋狗一樣。

  蒼厘未曾這麼給人纏過身,他也不想牧真一個觀筮師居然是個貼身肉搏的好手,此時沒由來起了火頭,右手握掌成拳,專挑著人腰眼上的弱處狠狠一打。

  牧真腹部吃痛,一股火氣卻沿著被擊處莫名燒開,熱熱地湧入丹田,燒得他整個人為之一抖,鎮在原地,手也鬆了。蒼厘才借勢脫開,轉身而對,一臉戒備。

  「蒼君?聖靈子?」

  遠處草叢裡冒出一個醉醺醺的白熒舟,一看就是迷路迷苦了。這時看見他兩個人影那叫一個心花怒放,莽著頭就撞過來:「這地方又鬼打牆了,帶帶我,帶帶我。」

  也好在他醉眼惺忪,才沒瞧出這二人之間是有多不對勁。

  蒼厘懶得與人多說,撥好衣領,只管朝游光庭走。白熒舟忙不疊繞在一邊,卻是瞥見他衣衫凌亂,頸項間遍布指痕手印,不由揉了揉眼,「蒼君,你們打架怎麼不叫我?」

  「誰和他打。」蒼厘冷冷道,「我是被暗算了。」

  「啊?」白熒舟腦子更暈了,「被誰?聖聖靈子嗎?」

  蒼厘輕喘不語,無名火已消了一半。自不會當著別人的面同牧真發作,只道:「北甸的機關。」

  「還有機關?」白熒舟嚇得一哆嗦,酒醒了不少。他適才迷著路沿途可糟蹋了不少花花草草。這時只在心裡驚嘆,還好小爺手氣好沒著道!

  「嗯,此處人少,機關自然就多了。」

  蒼厘這話也不算空穴來風。旋犀手記中標註的機關位置,都是把關守門之所在。他識得路,當然不會往機關上撞。

  牧真跟在後頭訥訥不語。他舌尖一動,嘴裡吐出個銀耳圈來,握在掌心半晌,又含回舌底,想眼下這情況,蒼厘總不會再同自己說話了。等他願意搭理,再洗淨了還他不遲。

  心臟還是燒燒地蟄痛。撓也撓不到,治也治不了。含著這耳圈時卻能好過許多。這圈子應不是一般的銀打造,這麼焐了半晌,還是冷冰冰一點寒涼。

  就像那人的心一樣,再怎麼也焐不熱的。

  牧真渾渾噩噩淌了一路,將入閣子時,冷不防一隻手搭在眼前。

  牧真腦子一抽,擡眼去看,眼裡露著幾絲窘迫驚慌。

  蒼厘目光筆直,不出聲地曲了曲掌心示意。

  牧真當然沒理由昧了他的私物。但就這麼當著人的面把耳圈吐出來實在是要了命。他目光滴水一般瞅著蒼厘,瞅得蒼厘起了疑心恍惚自己才是那個勒索好人的壞種。

  【弄丟了?】蒼厘也不好弄出太大動靜。那頭白熒舟才拐上長廊還沒進屋,又給引過來不划算。

  牧真只搖頭,不知道是沒弄丟還是不明白。

  蒼厘不和他打啞謎:【拿來。】

  牧真雙頰微紅,鼓了一氣似的,擡手就朝他掌心猛擊過去。

  「啪」地一聲脆響,打得蒼厘掌心發麻,腦子也跟著一麻。然後便見牧真開門關門一套行雲流水火速消失在眼前。

  蒼厘:……

  他揉著打腫的手掌,回頭示意白熒舟無事發生,對著牧真那門無語片刻,轉頭回房了。

  進到自個閣子裡,蒼厘一眼捉見床頭懸著的無終劍,本就崎嶇的心路愈發不平。暗道月眉老那話果然不假,下次牧真再這麼發瘋,難保自己不會一劍呼他腦殼上給他敲暈打爛了。

  蒼厘摸了摸空蕩蕩的左耳垂,心裡更堵了。

  不能想,越想越氣。

  蒼厘就著桂佩馥郁收拾心情,忍住摸黑回揍牧真的衝動,摸出枕下的寄春鈴輕輕搖動兩下。

  不一會兒,齊逍那頭回搖兩下,蒼厘掌中鈴舌隨之脆響兩聲。鈴聲落後,他默數三回,又將鈴鐺搖了三遍,同時運起離魂之術,藉由這對鈴鐺共振之力,與齊逍的靈體一同進入萬古塔心,落在白玉湖畔。

  這算他倆第三次在塔心會面。

  取到寄春鈴拿給齊逍時,兩人在雲偶的幫助下試出了這個會面法子。遠程交流總不比當面討論清晰,且在聖闕之中商討光復大事總怕隔牆有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果然上天之後兩個人分得很開,差了十萬八千里。這未雨綢繆的法子還真用上了。

  蒼厘簡要告之了鎖龍爪的進程,並要齊逍去找找南甸的龍骨柱。

  「找到了告訴我,我想法子進南甸。這鎖骨陣沒法讓你代勞,必須我自己跑一趟。」

  齊逍不管那麼多,只問:「怎麼找。」

  蒼厘問雲偶要了紙筆,大致勾勒出龍骨柱的外形。畫著畫著又道:「雲兄,塔中有沒有啟梁君留下的聖闕輿圖?」

  雲偶在湖畔巍然屹立的藏書閣中篩了一番,居然真給找到了。

  但是找到了也沒用,滿滿幾軸圖樣中並沒有標註四尊龍骨柱的位置。

  看來這些柱子是在齊玉死後立成的。蒼厘暗忖,還得等齊逍找出南甸龍爪的封存處,在這輿圖上點出來,他們或能藉此猜出其他龍骨柱的位置。

  蒼厘只能道別:「明日就要開始試煉,有情況隨時聯繫。」

  齊逍點頭,表示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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