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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逃(男二出場)

2024-09-14 17:14:44 作者: 稚夏

  奔逃(男二出場)

  趙玉妗猛然看向他, 「那剛才……」

  

  「……我什麼都沒看見。」

  她還什麼都沒問!!

  「好啊你鶴守玉,你竟然偷看我更衣!」

  趙玉妗憤怒地皺起眉,她欲起身, 鳳冠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而擺動。

  視線交匯的一瞬間,趙玉妗那張精緻的臉龐上是憤怒、是一閃而過的羞憤。

  鶴守玉第一次看到如此妝容艷麗的她, 他忽然覺得心口發脹,那種心跳如鼓的感覺再次傳來,就像是古井無波的水面上飛來一隻突如其來的蜻蜓,泛起了一點一點的漣漪。

  耳邊甚至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聲。

  面前趙玉妗塗著紅色口脂的丹唇在一張一合, 她說什麼卻一點也聽不到了。

  鶴守玉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收緊,莫名的情緒從他的心口蔓延開來,猶如藤蔓瘋長,他往後退了兩步,手心竟微微冒出了汗。

  「問你呢!你怎麼不說話?」趙玉妗扶著頭上沉重的鳳冠, 控訴著。

  鶴守玉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晦澀地扯了扯唇角, 「我……」

  「你什麼你?我問你, 剛才你是不是都看光了!」

  鶴守玉閉了閉眼, 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

  他,只是看了一半而已。

  應該……不算看光。

  「我不信。」

  「…t…說了沒有,就沒有。」

  鶴守玉刻意不再看她的眼眸,極力克制著自己此刻異樣的情緒。

  到底是為什麼,他不知道。

  鶴守玉目光落在地面上的紅色綢緞上,他眸光沉沉, 很快下定了決心。

  *

  馮倧又喝得酩酊大醉,他腳步踉蹌地走進偏院裡。

  他晃晃悠悠地在老婦的攙扶下走到屋門前。

  他看向老婦, 「都梳洗好了?」

  「好了,公子放心。」

  「嗯,你退下吧。」馮倧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門被推開,發出沉悶悠長的吱呀聲。

  馮倧只覺得今晚自己著實是喝太多了,目光朦朦朧朧的,屋內紅燭搖曳,只看見一人靜靜地坐在那張床榻上,紅色嫁衣鮮艷奪目,蓋著紅蓋頭。

  馮倧忍不住痴痴地笑出聲,邁步走了進去。

  他搖搖晃晃地朝床榻邊走去,「是我來晚了……讓美人久等了。」

  面前美人卻一言不發,像是恍若未聞一般靜靜地坐著。

  馮倧將酒瓶隨手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卻壓根放不穩,酒瓶直接倒了下去,從桌面上滾落,酒液灑落一地。

  頓時,酒香味瀰漫在空氣中。

  馮倧伸出手連連指著面前的人,眼神迷離渙散,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呵,故作神秘,我喜歡!」

  「喜秤呢?喜秤去哪了?!」

  馮倧的話語斷斷續續,終於在床邊看到了那把喜秤。

  「在這!」馮倧拿起喜秤,「找到了,等我,等我來挑起你的蓋頭!今夜,我們……」

  「我們……」馮倧舌頭打結,用力地眨眼試圖讓自己清醒些,「不行,我今夜喝太多了……你,你自己把蓋頭掀起來,給我看看你的樣子!」

  半晌後,依舊無人回應。

  馮倧著急了,腳步虛浮,就連手中的喜秤也拿不穩,一把掉在了地上,他晃晃悠悠道,「你怎麼不說話?你信不信我……」

  「我很醜。」

  倏地。

  一聲刻意被壓低的嗓音傳來。

  馮倧蒙了,嘟囔著,「美人,你聲音怎麼這麼粗獷啊?」

  「嗓子啞了。」

  馮倧沉默了許久,而後□□出聲,「那你……今晚怕是要喊破喉嚨了!哈哈哈!」

  「呵。」

  一聲極輕的笑,像是從鼻腔中溢出來的。

  馮倧不解,「美人兒,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靠近些,我把蓋頭掀開。」

  馮倧聞言大喜,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去,腳步飄忽不定,「好好好,我來了美人兒!我……」

  在面前「美人」掀開紅蓋頭的瞬間,馮倧的醉意瞬間被驚愕所驅散,整個人如遭雷擊,眼前哪裡是什么小美人,分明是個男子!

  那張紅色綢緞之下,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神之中是無盡料峭的寒意。

  馮倧嚇得連連後退,顫顫巍巍地指著眼前的男子,「你!你是誰!」

  鶴守玉沒說話,冷著臉卻直接一腳踹在了馮倧身上。

  馮倧被踹飛了幾米遠,直直地撞在了牆上,痛意席捲而來,馮倧瞬間清醒,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鶴守玉,顫抖著擡起頭,「你敢打我?我可是……」

  鶴守玉冷笑一聲,「打你,還要挑個黃道吉日嗎?」

  鶴守玉站在馮倧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儘是冷意。

  馮倧看著面前男子越來越近,猛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和驚恐。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劃的「美事」,竟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馮倧雙眼一翻,竟就這樣被嚇暈了過去。

  此時,一直躲在角落衣櫃之中的趙玉妗目睹了這一切,她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的赫然就是方才鶴守玉的衣物。

  趙玉妗徑直走到馮倧跟前,踢了踢他的身體,有些難以置信,「他就這麼暈了?還什麼都沒問呢。」

  「鶴守玉,把他弄醒……」

  趙玉妗側目與鶴守玉四目相對的瞬間,話音猛地止住。

  一時間,兩人皆緘默不語。

  趙玉妗先是微微怔住,在看到鶴守玉此刻冷著臉穿著嫁衣的模樣之後,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先是一聲短促的笑,緊接著趙玉妗就忍不住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哈哈哈哈。」

  「哈哈!」

  「鶴守玉,你——」

  趙玉妗的笑聲迴蕩在屋裡,她克制著不能笑太大聲,卻忍不住更加肆無忌憚。

  鶴守玉緊繃著下頜,「……不要笑。」

  「笑你好看也不行麼?」

  趙玉妗連忙走到鶴守玉面前,差點笑出了眼淚,她上下打量著鶴守玉,連連讚嘆道,「真好看,鶴美人。」

  趙玉妗忽地湊上來的那一瞬間,鶴守玉眼神有片刻的鬆動,「你……」

  「你不會又生氣了吧?」

  「……沒有。」

  「方才我說沒事我可以應付得了,你卻說不行,硬要讓我把嫁衣脫下來給你穿的。」趙玉妗笑意盈盈,「不過,往日裡大多只見你穿白色,沒想到你穿紅色倒也很好看嘛?」

  鶴守玉呼吸一滯,而後僵硬地別開了臉,不再看趙玉妗,語氣生硬,「不要再說了。」

  趙玉妗看著他,只見眼前的玉面郎君的臉上忽然竄上一抹紅,而後蔓延至他的耳根。他緊緊蹙著眉,看上去彆扭極了。

  而他一向沉寂的漆黑眼眸之中竟然流露出一絲無措的羞惱。

  「你、你怎麼……」

  趙玉妗一時間看愣了。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明顯。

  鶴守玉臉色微變,伸出手拉住趙玉妗的手腕,冷聲道,「走,回去。」

  趙玉妗不明所以,「等等,我們衣服還沒換呢!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有人來了,先回府……再換衣服。」

  「……鶴守玉你走慢點!」

  鶴守玉拉著趙玉妗快步走出屋子,遠處的腳步聲和人聲越來越近,鶴守玉拉著她直接隱在了來時的假山後。

  兩人緊靠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長。

  趙玉妗下意識地靠近鶴守玉,只覺得一時間也緊張了起來,鶴守玉逆著月色,垂眸看向她,低聲道,「等那些人進去,我們就走。」

  「好。」

  趙玉妗輕輕點頭,屏住了呼吸。

  直到看到方才引路的老婦身後跟著一群將軍府的府兵匆忙而至,往方才的那間屋子裡走去。

  鶴守玉也在此時拉著她就往疾步往院子外走。

  推開那扇暗門,他拉著她拔腿就跑,不顧她在身後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趙玉妗快要跟不上鶴守玉,她腳步踉蹌,他卻恍若未聞,緊緊地牽著她的手在幽暗的巷子中狂奔。

  他們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就像是在逃亡一般不顧一切地往前。

  趙玉妗不停地喘息,「鶴守玉,你慢點跑!」

  鶴守玉的聲音夾雜著夜風傳來,「……再不跑,我怕我會殺人。」

  *

  月色之下。

  京城街巷之中依舊人潮如織。

  馬車靜靜地停在街邊的藥鋪前,內鋪著絨毯,一隻藥爐之中正冒著熱煙,瀰漫著藥草的味道。

  薄薄的白煙後,有一人正端正坐著,玉冠白衫,猶如松山的溪澗一般。

  那隻修長如玉的手攏著一卷書冊,與街市裡的喧鬧格格不入。

  只是他面色蒼白,柔和的眉宇之中染著病色,額頭上冒著細細的汗珠,身上卻披著一件不合時宜的大氅,氅上繡著青竹的紋樣。

  他伸手撩開竹簾想散散馬車內濃重的藥草味,他不經意地往外看去,卻見有兩人朝這個方向狼狽奔逃。

  一紅一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紅色嫁衣的衣袂隨著跑動獵獵作響,穿著嫁衣的人身影頎長,分明是個男子。他身後的女子穿著一身黑,只是那衣服明顯不合身,她提著寬大的衣擺吃力地跟著跑。

  驚鴻一瞥之間。

  在看清她的側臉之後,他攏著書卷的手驟然握緊,隨之劇烈地咳出了聲,直至聽聞聲響從一旁藥鋪里跑出來的老僕上了馬車。

  老僕焦急地看向他,伸手將捲起來的帘子放了下去,遮住了他的視線。

  老僕關切問道,「長公子,您怎麼又咳起來了?」

  半晌,他被迫收回了視線,垂下了眸,「……無礙,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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