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寶寶
2024-09-14 17:11:50
作者: 油奈
晚安寶寶
她嗑咬下唇, 含糊不清地罵了他一句:「有病。」
祝聽廊起身去開門,用被子攏好她,她把整張臉都埋進被子裡, 腦袋如同滾燙的鐵球,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和男人提著塑膠袋窸窸窣窣的聲音, 須臾, 又感覺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他擡手摩挲她被汗和眼淚浸得濕透的鬢角, 低低喊她:「寶寶……」
尾音戛然而止,莫名讓她聽出來點意猶未盡的意思,她等了幾秒沒等到他的下一句, 好像只是單純地想這樣叫叫她。
許淮霧雙/腿發軟, 臉頰到脖頸一層緋色未褪,狠狠在他肩頭咬了一口,凸起t的脛骨在口腔跳了下, 濡濕又曖昧, 他悶笑一聲, 連胸腔都在震顫:「剛剛怎麼不見你這麼有力氣?」
她把臉埋進他的頸窩, 小聲咕噥了幾句,想都不用想,祝聽廊就知道她在罵自己,揉了揉她的發頂,湊近她耳廓:「他沒這樣給你過?」
「神經。」許淮霧不知道他在說誰,也不願意問, 指尖陷入他肌肉。
「去洗澡?」到底是知道她臉皮薄, 沒再說那些讓她上受不了的話。
洗淨身上的黏膩後, 許淮霧趴到床上,害羞和清熱還未徹底褪去, 臉頰陣陣發燙,聽見浴室里傳來的陣陣水聲,無端想到無風夜晚的海面,看似平靜,實則底下藏著竄游的暗流。
祝聽廊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床上的姑娘已經墜入夢鄉,他失笑,上前給她掖好被子,大片月光傾瀉而入,他這才發現他們沒拉窗簾,整面的落地窗就那樣敞著。
好在酒店私密性很強,再加上兩人並不是在靠窗的地方,四周沒有一雙眼睛能發現這裡發生過什麼。
他從行李箱裡拿一個絲絨盒子,借著月光,將她頸側的頭髮撩開,將自己之前送的那根小狗項鍊摘下來,又小心翼翼地給她系上項鍊,扣好暗扣,似乎是感覺到脖子上不屬於自己的冰涼,淮霧翻過身,無意識地嚶.嚀兩聲。
振翅欲飛的銀色蝴蝶在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澤,祝聽廊單膝跪地,執起她手背溫柔地落下一個吻:「晚安,寶寶。」
許淮霧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他就睡在她身邊,單手攏著她,小臂被她壓在頸下,似乎是感覺到懷裡的人動了下,他自然地圈緊。
她摸過床頭的手機一看,馬上九點了,本來想叫醒身邊人的動作一頓,她難得看見他睡著的模樣,那雙天生多情的眼睛被睫毛遮掩住,五官更加冷沉,額發柔軟帶著些細微的捲曲,鎖骨處有粉色的齒痕,脖頸兩側也有細密的緋紅痕跡。
全是她的傑作。
許淮霧驀地有些心虛,剛想把他叫醒,身下的男人眼皮一顫睜開了眼,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映射在地板上,他幾乎能清晰看見她臉上的細小絨毛,低笑兩聲,手臂撐在她兩側,姿勢瞬間翻轉,溫熱的吻落到她唇上,輾轉著加深。
「長得還合公主胃口嗎?」
一如既往漫不經心的語調,像羽毛般輕掃過她心尖,這話說得她像古代將面首養在深閨里的公主,臊得淮霧狠狠擰了下他小臂肌肉。
——
頒獎典禮將從下午兩點開始,不會提前通知,按照以往的規矩所有入選名單作品的演員都應到場,等候著宣布獎項花落誰家的時候。
小陳雖然清楚他家這位藝人是個不受拘束的性格,哪怕以往遇上這種活動祝聽廊也很少讓工作人員去準備一些假大空的話作為獲獎感言,通常都是脫稿上場。
問及原因,他只說:「不過你怎麼做那群討厭你的人都不會改變想法,仍然會從你的行為舉止中找到地方,無限放大攻擊你,既然如此幹嘛要讓你們勞心勞力地費功夫?」
他搖搖頭不知道該說自己當年是運氣好還是什麼,在那個忘了名字的高中附近碰見祝聽廊,而他竟然也真的靠著自己一步步走出星光大道,一併將他被公司哄騙著簽下的合同解約。
他帶著約好的妝造團隊提前來找祝聽廊準備妝造,按下酒店房間門鈴後聽見一道清甜的女聲交織著細碎的腳步聲:「你怎麼不帶房卡呀?」
「還有,祝聽廊,你把我衣服丟哪去了?」
房門從裡面打開,小陳看見個高挑纖瘦的女生,身上穿著件垂到大腿根的男士襯衫,肩上套著黑色的羽絨服,明顯不是她的衣服,這突如其來信息量把他砸得猝不及防,大腦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這些信息時,門板迅速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闔上。
「我給你買了新的,放在烘乾機里,那套我給你扔了,早飯放在桌上了,你先在裡面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好,嗯?」
許淮霧也從被人撞破奸.情的羞澀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咬著唇小聲埋怨他:「都怪你。」
「嗯,都怪我。」祝聽廊難得順著她的話乖乖承認,沒再逗弄她,大手輕撫她下頜輪廓,「那還不是你先的?」
「……」淮霧懶得搭理他,轉身就往裡走,感覺到鎖骨中間的微涼觸感,她垂下眼眸,發現脖頸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根項鍊。
她怔了兩秒就反應過來,剛想問他,就見祝聽廊已經順手帶上了門。
等一會再說好了,許淮霧坐到圓桌旁,將溫熱的厚蛋燒從包裝紙里剝出來,一邊解鎖手機準備跟宋聞祈說一聲。
剛一解鎖,屏幕上就跳出來言寧的電話,她聲音不似從前那般尾音會慢慢上揚,而是有種突兀的低沉:「淮霧,你媽媽出院了嗎?」
許淮霧跟她聯繫的時候順便提了下林女士的事情,這會兒她會問起來也不奇怪,她「嗯」了聲,又道:「你找我呀,但是我現在不在南淮,我在京市。」
「你跑那麼遠去做什麼?」言寧似乎也想起了最近網上討論得熱火朝天的事,關於今年的SQ盛典,算是內娛比較有含金量的獎項之一,各家都在討論今年的實績,她笑了聲,挪揄道:「你跟大明星在一起了?」
「還沒有。」許淮霧指尖摩挲著脖頸上的項鍊,做工精緻的蝴蝶吊墜,翅膀鑲嵌著顆顆碎鑽,連觸角都用的是成色上乘的銀寶石,「我就是無意間發現……」
她頓了下,沒把他們之間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告訴言寧,只說無意間發現祝聽廊喜歡自己很多年。
「霧霧。」那頭的言寧沉默幾秒,忽然長吁一口氣,像是在努力措辭,「我不是想給你潑冷水,我只是覺得你要好好考慮,暗戀聽起來很好,但可能他喜歡的是記憶里那個被他疊加了多層濾鏡的你,我不是說現在的你不好,只是我覺得喜歡不一定就要在一起。」
「我不想你受傷,當然如果他讓你不開心了,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她又回到以往元氣滿滿的狀態,語調也高昂起來,有那麼一瞬間,淮霧以為她聲音透出來的疲憊和低落是自己的錯覺,「那當年大冒險,你表白的人就是他。」
許淮霧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又「嗯」一聲,以為她要問那祝聽廊當時為什麼拒絕她,箇中緣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等有空我再跟他說吧,倒是你,我怎麼聽著你聲音不太對?」
言寧立馬清咳兩聲:「有嗎?」又笑了下,「你黑貓警長啊?估計就是這兩天沒睡好,你不是說要看導演之前的片子嗎我也想知道他為什麼花這麼多錢拍我的書,結果他之前就拍了一部電影,還是那種我也不知道該說是文藝片還是愛情片,反正挺悶的。」
「他叫什麼?我說不定有看過他的作品……」
房門被人推開,許淮霧看見身穿筆挺板正深藍色西裝的男人迎面走來,袖口側邊鑲著白色條紋,收著他硬朗的腕骨,額發被撩起露出光潔硬挺的額頭,眼眸深邃,垂斂著眼尾在此刻透出幾分涼薄,和昨晚在她身/下做那種事的時候判若兩人。
「我一會兒再跟你說。」
她忽地覺得臉頰被烘起溫度,低垂著眼睫避開他的目光,「你弄好了?」
「嗯。」
「你買的?」許淮霧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黃色廢料趕出去,手指摩挲著頸間的項鍊,「你最近怎麼給我買那麼多東西?」
「之前沒給你買?」祝聽廊滿不在意地反問她,語氣是一如既往地不著調:「可不得討好一下曖昧對象?」
聽見這話,淮霧立馬擡眸瞪了他一眼,眼神亦嗔亦喜,盈盈眼波流轉。但如果她能夠分點心,就會注意到他言語之間不復平日裡的遊刃有餘。
「這個款式我只看好像看見過,不是限時發售的嗎?早絕版了,你怎麼買到的?」
「我想買的東西能買不到?」
祝聽廊在心裡瘋狂回想包裝盒和吊牌有沒有扔掉,還有訂貨單,會不會讓許淮霧這其實是他在之前買的。
他當然想過郵件一直沒收t到回復,大概率是她已經不再使用這個帳號,只是他固執地試圖用著這種方式去記錄,無所謂她能不能看見,反正喜歡許淮霧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心甘情願。
後來在機緣巧合下祝聽廊發現了她的微博,大概是個小號,發的東西零碎又沒有主題,他偶爾會給她評論,頂著個默認暱稱,許淮霧自然也沒認出來。
直到某天她發了一條微博,在糾結如果拿到比賽獎金是要犒勞自己一條在購物車待了許久的項鍊還是一場畢業旅行。
最後的選擇祝聽廊無從得知,只知道她在幾天後刪除了這條微博,似乎也沒有去進行畢業旅行,她只在那條博文底下評論了一句:似乎很多事情都是早就決定好的。
他甚至沒有身份去問她發生了什麼,只是打電話找人訂了項鍊。甚至在如願出演她的劇本之後,殺青那天,祝聽廊身上帶著裝著項鍊的絲絨盒子,本想以殺青禮物順理成章地送給她,可看見她背對著自己講電話,喊那頭的人哥哥時,他又慢慢抽出了手。
他並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許淮霧,不是認為她沒有知道的必要,而是他不想提起之前喜歡她而做的事情來討她歡心。
喜歡許淮霧這麼多年完全甘心情原的事情,他不想她因為這些感到愧疚亦或是感動。
更重要的是,祝聽廊有了可以光明正大給她送禮物的身份,不用再費心地找理由讓她毫無負擔地收下,以後他的每一份心意都不會遲到。
他們之間的重逢從來不是命運或緣分使然,是他的蓄謀已久,是他在夢裡設想過無數次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