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轉變
2024-09-14 16:55:37
作者: csfong
第五十九章 轉變
蔣易秋拿著房卡,心裡在進門前閃過許多念頭。這可能是唐曼華做的一個局,或是為錢財,或是被威脅,房裡會有一個男人在等著。
想到這裡,蔣易秋捏緊拳頭,如果真是這樣,他不能保證自己將會做出什麼事。
但還有另一種可能性更高的場面,那就是他會撞見一男一女正在翻雲覆雨,這本就是個供人臨時解決生理需求的場所。
為了維護許璟媽媽的名聲,這件事不能聲張。但不管怎麼樣,蔣易秋都想好了對策。
門甫一推開,中年男人的鼾聲如雷貫耳。
蔣易秋悄悄走進去關上門,他站在房間中央,垂著眼,打量了一會兒居於床中,睡得油頭馬面的龍亞海。即便沒遇到先前擔心的兩種棘手情況,他也無比慶幸自己代替了許璟來了這一趟。
蔣易秋打起手電筒,把床下、地毯下挨個翻了個遍,一無所獲。他開始找各個柜子,床頭的,洗手間的,還是沒有。
蔣易秋調出手機里許璟發過來的照片,觀察片刻發現也是徒勞,畢竟連個類似珠寶模樣的玩意都沒看見。那就只能是床上男人發現,並且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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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亞海睡得正香,可迷糊間,就是有人在推他,邊推邊喊道「醒醒」。他不耐煩地伸出手一揮,睜開的眼似要噴火。
入目的是一俊秀青年,蔣易秋神色焦急,卻又帶著些理所應當。讓龍亞海都要以為這人是會所失火,不顧自己危險來解救他的熱心鄰居了。
蔣易秋無視龍亞海剛被人強行叫醒還沒來得及啟動大腦的混沌,很自然地把手機屏幕翻轉遞到他面前:「我來取唐阿姨的項鍊,請你把它交給我。」
「我憑什麼把它給你?掉在我這兒就是我的!」龍亞海猛地一清醒,居然差點被這小子給繞進去了。
反應過來也無濟於事,因為下一刻,勁勁生風的拳頭就揮過來砸在他臉上了。
蔣易秋站著,垂眸低睨:「我來之前也大致打聽了你這人。本事不大,吃軟飯的本事倒是很強。昨天才哄好了家裡那位今天就睡在外面了,是不想回家還是約了人?你太太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少個窩嗎?我現在就能打電話給她,她的名字叫聶殷……」
「行行行,給你,媽的。」龍亞海捂著臉,覷了好幾次面前這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又很快瑟縮回去。罵罵咧咧走到衣帽間保險柜,「好不容易換次口味睡個半老徐娘,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敢對我蹬鼻子上臉。老子今天也就是沒帶人,不然把你也打趴下……」
蔣易秋接過項鍊,確認是同一條,「你別想再去招惹唐阿姨。我走之後,你叫幫手也好,用別的方式對付我也行,認準了我叫蔣易秋。」
許璟坐在車裡,一瞬不瞬地盯著入口,總算是看見熟悉的身影出現才鬆了口氣,「順利嗎?撞見人沒有?」
許璟上上下下地觀察他,像是在看有沒有受傷。蔣易秋揚起唇角,把項鍊吊到空中:「我只在你面前外強中乾,別人面前還是很厲害的。」
許璟問:「所以是遇上了?他有沒有為難你?」
「為難肯定是為難了的,」蔣易秋想起來都後怕,「還好你沒去,不然再機靈也打不過一個成年男人。」
許璟鄭重糾正:「是老年男人。」
「下次你媽媽再找你做什麼事,你先告訴我一聲行嗎?」蔣易秋很像一個叭嗒叭嗒的老太太,「你不要嫌我囉嗦,這次她雖然沒有做什麼坑害你的事。但是我剛才那麼一想,覺得以她的作風,做出些賣兒鬻女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許璟故作驚訝:「你和我媽媽不是好朋友嗎?怎麼背地裡就在說人壞話了。」
蔣易秋發動車子,騰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我只跟你是好朋友。」
許璟看著窗外疾馳掠過的樹木燈影,又轉到另一邊,盯著蔣易秋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的唇微微抿起,神情專注地注視前方。
他好像無論做什麼都很認真,認真到讓人分不清是真的心無旁騖,還是在生悶氣。
許璟不自覺帶了點討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蔣易秋:「對了,還有個事。我名下有家公關公司,可以在網上把你媽媽的視頻都刪了。」
許璟搖搖頭,「不要了,我覺得要給她一個教訓。不然她還以為金錢地位都易如反掌唾手可得,必須要吃點生活的苦頭方能領會人生的艱辛。」
蔣易秋不知為何心情很好,許璟每次轉過去,都能看見他笑意晏晏地靠在椅背,眼睛亮亮的,嘴角即使經過克制,也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認真開車行不行?」
這一提醒,蔣易秋又想笑了。他用左手捏成拳,擋在嘴邊,好歹抑制了一點明目張胆,「你還說我老氣橫秋,你剛才的話才像長輩對子女說的。」
「畢竟工作了嘛,難免要沾染一點社會的朽氣。」許璟整個人都側坐著,面對蔣易秋,「那你怎麼辦?你媽媽今天態度好堅決。」
蔣易秋很想看看許璟說這句話時的樣子,他覺得開車這件事讓他們的交談都變得不平等了。
但好處在於,他可以在平視前方的情況下,故作輕鬆地說出一些話。
「除了要擋相親,其實我今天說那些話也是有私心的。」蔣易秋說:「反正我是認定你了,我提前通好關,讓他們先接受你,這樣如果在一起,以後免得你受委屈。但是你也不要有負擔,就像我上次說過的,我可以永遠喜歡你,也可以在得不到你的情況下,一個人好好生活。」
許璟肉眼目睹蔣易秋的耳朵逐漸變紅,她很想摸一下是不是變得很燙,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你什麼時候說過?我怎麼不記得。」
「啊,就是上次。」蔣易秋恍然,「我喝多了,然後從你家樓下爬上去,站在你臥室外面對你說了好多話,結果你那天根本沒回家。」
說著說著,蔣易秋自己都要無地自容了,「你不要害怕,我就上去過那一次。還是喝醉酒了去的,我平時還是正常的。」
「那你當時沒錄下來?」許璟很好奇。
「沒……」蔣易秋越發臉紅耳熱,「你要是想聽我就當著你面再說一遍。」
「除了這句,還說了別的?」
「說了,說了好多。」蔣易秋把車停到許璟家樓下,熟悉的地方更是喚醒了記憶深處的難堪回憶。蔣易秋就像個臨危受命,被推舉去發表國旗下講話的小學生,臉憋得通紅。
「算了,你別說了,我想知道的在日曆里就看完了。」許璟忽然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半晌沒有再開口。
蔣易秋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程燁。」
話一出口,許璟能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變得有些僵硬。她連忙補充道:「我發現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如果不是看見了那個手帳本,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個人。」
蔣易秋倒是對他印象非常深刻,他循著記憶描述道:「是個皮膚有點黑,身形很高壯的男生。眼睛不大,好像是單眼皮,總之是很隨處可見的長相……」
蔣易秋說這話多少帶些私心,許璟回憶半晌,還是覺得此人面目模糊,實在沒有什麼存在感。
「不過在程燁之後,我還交過一個男朋友。」許璟不以為意地說:「這個更慘,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忘了。」
蔣易秋說話的聲音很輕:「我知道。是為了和程燁賭氣談的?」
「好像是吧……」許璟說:「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是真的有多喜歡程燁,而是第一次戀愛,難免覺得需要隨大流走一些流程,到最後也只是不能接受背叛。真要說起誰最讓我患得患失,那個人是你才對。」
許璟的臉色平靜坦然,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一句多麼驚天炸雷的話。蔣易秋看得出來,許璟並不是在討要什麼,只是很平和地陳述一件事。
「我從小就習慣了在一段關係中占據主導地位,不管是玩伴也好男朋友也好,所以當時的慌亂讓我很不適應,也很不開心。後來與程燁在一起,算是退回到了我的安全領域,雖然沒有那麼多悵然若失的心情,但至少讓人有一種很確定的安心。」
既然話都說開了,許璟也不再遮掩,她坦誠道:「再後來與你重逢,即使最開始心懷鬼胎,但在短暫的相處中,我又一次喜歡上了你,只是你不相信。不過這也怪不得你,我本來就是在自作自受。」
許璟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有時候覺得我們是不是沒有緣分,所以才會錯過那麼多次。從高中到現在,兜兜轉轉,就是走不到一起。」
蔣易秋也看著窗外,他悵然若失地說:「現在也不晚。」
「那這麼說,你以前從來沒談過戀愛?」許璟轉過臉,語氣里有很多探究。
蔣易秋點了點頭:「我做不到心裡想著一個人,卻又跟別人在一起。」
換言之,他遠沒有許璟那樣灑脫隨性。許璟暗自吐了吐舌頭,覺得這個話題實在不能再進行下去。
許璟把手放在車把上,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我問你,你剛才說你有一家公關公司。那我爸爸最近的事和你有關?」
蔣易秋「嗯」了一聲,隨即緊張道:「我本來想問問你的意見,但是你一直不願意跟我說話。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
「沒有。」許璟吸了吸鼻子,說:「我爸爸以前特別喜歡你,你哪天有空,我可以帶你去見見他。」
見見?蔣易秋一愣:「怎麼見?」
「當然是去陵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