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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滑雪是暫時逃離這個世界的出口

2024-09-14 16:54:33 作者: csfong

  第十三章 滑雪是暫時逃離這個世界的出口

  許璟難得醒了個早,捲成一團的被子裡,她將手臂伸出來,摸索半晌摁下電動窗簾的開關。

  她打開手機,收到了今天的第一個噩耗。管家發來信息,說是昨晚暴雪,下山的路全被冰雪覆蓋,掃雪車已經加班加點地運作了起來,但至少今天,人和車是無法離開了。

  許璟走下床,將額頭抵在有些冰冷的玻璃窗上。看來那場雪比想像中還要大。

  暖融融的室內,形成強烈反差的是玻璃牆外籠上一層白衣的冰天雪國,山披銀裝,白霜鋪地,綿延到天際。

  廣闊天地里,人很渺小,悲歡也很渺小。

  想通了這點的許璟化好妝就下樓吃早飯了。

  張憶穎本來離蔣易秋坐得不算近,只是另外兩對情侶太過纏綿緊湊,致使他倆也被迫變成了好像在咬耳朵。

  她正笑著講起出國時的趣事:「知識倒是沒學到多少,我最大的變化就是現在廚藝特別好。」

  姜亦雙:「你別謙虛了,都知道你是全A畢業,只能說,你就是個全才。」

  

  「以前我們每次聚會都一人做一道拿手菜,現在想起來特別好玩,」張憶穎躍躍欲試:「等回去了我們也可以這樣組織一次,秋哥哥肯定也會做飯。」

  「沒有,」蔣易秋興趣缺缺:「我什麼也不會。」

  許璟出現時,場面正好有些冷場。

  她感受到探究追隨的目光,站著端詳了幾遍菜單,交待完自己要吃的東西,搬了張凳子坐到蔣易秋和包凡亮中間。

  「啊,是你。我昨天本來讓小包上去叫你的,結果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今天有沒有好一點?」張憶穎笑眯眯地問她。

  「哦……好多了。」

  「那你今天要跟我們一起去滑雪嗎,雪已經停了。」

  許璟淡淡笑了笑:「好啊,來都來了,不滑雪怎麼行。」

  楊琳致力於成為氣氛暖場者:「這裡的雪真的特別好,人造雪和天然雪就是不一樣,滑起來那感覺……」

  許璟看著楊琳享受的表情,無情地發出質疑:「你該不會以為這裡全是真雪吧?」

  「當然了,這裡是北方,又在山上。」

  楊琳睜開眼,氣自己做什麼還好言好語地回答:「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刻薄。」

  「是你太天真,全用真雪還做不做生意了?」許璟說:「不信你問蔣易秋,這裡是什麼雪?」

  蔣易秋本來不想摻和,可在場的人齊齊看過來,他只能清了清嗓子:「昨天以前的確主要是人造雪,但今天鋪在上面一層的就全是自然雪了。」

  蔣易秋不給許璟得意的機會,繼續說:「應該會很好滑,你們可以先去試試。」

  王明睿的袖子被人扯了扯,他當即很響應號召地站了起來:「我們吃飽了,那就先去了。」

  包凡亮怕楊琳又跟許璟吵起來,主動表示自己要留下來等許璟:「你先跟他們一起過去吧。」

  「那怎麼行,」楊琳小臉一垮:「索道是兩個人一起坐的,我一個人會害怕。」

  包凡亮覺得許璟狀態不對,有心想單獨跟她聊幾句,於是換了個方向:「那你們倆先上去吧。」

  張憶穎也不樂意:「我上去了,秋哥哥不上去也沒用,他還要教我滑雪呢。」

  蔣易秋本也打算留下來與許璟說幾句話,昨天結束得太突然,怕她不接受。結果其餘幾人不知道憋著什麼勁,全都跟扎了根似的,紛紛表示不走。

  許璟吃得慢條斯理,在大家催促的目光下,依舊氣定神閒。

  如此惡劣的環境下,許璟還是做到了吃飽喝足。

  「走吧。」許璟拍拍手站起身,將管家提前送來的雪服和雪板穿好。

  很快,楊琳摟著包凡亮坐上了第一輛纜車。

  張憶穎往前了幾步,站在下一個纜車前,招呼道:「秋哥哥,快來。」

  許璟認定自己會是最後一個上車的,所以沒動,然而蔣易秋也沒動。

  纜車眼睜睜地空走了好幾個,張憶穎終於忍不住跑過來拉還在演默片的蔣易秋:「你發什麼呆呢?」

  許璟有意跟他們隔開,下一個空座她也沒上。

  工作人員試探著開口:「天空里看著茫茫然一片跟仙境似的,其實不恐怖,你要實在害怕,我找個人陪你坐?」

  「不用不用,我可以。」許璟連連擺手。

  許璟索性越過張憶穎,獨自一人坐上纜車。她上去之後就直奔中級道,決定先從這兒找找感覺。

  踏上魔毯時,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場唯一一個單純只想滑雪的人。

  許璟的身體逐漸前傾,重心往前,剛開始坡度不大,平行式就能遊刃有餘。

  雪場靜得像是包場,許璟漸漸加速,她抱著先了解地形的想法,沒敢一上來就刻滑,只在緩坡嘗試著換了幾次刃。

  許璟每次轉彎基本都是搓雪小迴轉,眼看著一個陡坡逼近,她忽然覺得這樣有點沒意思了。

  重心移到下面的那條腿上,許璟微微欺身,在下一個入彎前加速,出彎時板刃卡住雪,完成了一記酣暢迴轉。

  速度徹底起來了,耳邊只剩呼呼的風聲和板刃摩擦雪面的乾淨磨耳音。

  身後帶起層巒的升騰雪霧,浩渺當空,她在御風飛行里乘風破浪,策馬揚鞭,躍起的一刻世界都被定格,山川人景,盡收眼底,自由得像是要飛往那個最透明的、純粹的世界。

  許璟興奮地回頭:「爸爸你看,我這次超過你……」

  雙腿拐了一下,細小的磕絆差點讓她狠狠摔出去。

  許璟好不容易穩住,只見最下面站成一排的幾個工作人員整齊劃一地鼓起了掌,間雜著口哨聲:「這立刃漂亮!」

  許璟取下頭盔,眼裡氤滿水霧。

  她抹了把臉,像奧運會參賽運動員一般豪爽地走下來承接歡呼,對剛才勸她上纜車的工作人員笑道:「這雪道有點兒短啊。」

  「不短了,」那人與身邊同事交頭接耳,帶著些莫名的激動,慫恿道:「這次上去從波浪型彎道滑下來吧,你可以的!」

  許璟眯起眼,一眼就看穿他們的小心思:「波浪型還沒人滑過是不是,想拿我當小白鼠做實驗?」

  「不是,」穿著制服的人殷勤建議:「剛修好的時候找專業運動員來試過,只是對業餘愛好者來說還是塊處女地。」

  許璟一聽這話就禁不住挑起了眉毛,她承認,「處女地」這三個字太具誘惑力了。

  前後相隔不過十幾分鐘,許璟再次坐上纜車,遠遠地揮手:「我不一定去啊,我好久沒滑了,有些手生。我先去高級道試試,再滑滑單板,順手的話就幫你們踩點測評。」

  許璟捏著滑雪杖,來到山頂時其他幾人正兩兩摟抱在一起,似滑非滑,像幾個笨拙的連體小企鵝。

  許璟在看見張憶穎也倒在蔣易秋懷裡時就別開了眼,她也想嬌滴滴地動不動就求抱抱,怎奈偏偏是個膽子大到沒變的運動健兒。

  她背過身去喝了幾口水,肩上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張憶穎儼然是一副小粉絲的神態:「你剛滑下去的時候我們都看呆了,好帥啊,你是跟誰學的?」

  「我……爸爸,」許璟還在擺弄手上的卡扣:「他很喜歡極限運動。」

  「那你能教教我嗎?」張憶穎說:「秋哥哥接電話去了,我什麼也不會。」

  張憶穎態度誠懇,本著傳業授道的態度,許璟答應下來。她站在初級道前,把雙腿分開做示範,講得很認真:「一開始主要是得克服恐懼心理,把速度承受閾值提高。這樣吧,我先教你怎麼剎車,掌握了這個估計會更有信心。」

  「你看,」許璟指著自己腳下:「用後跟發力推開板尾,板尾張開得越大速度就越慢。剎車就是在板尾大大張開的基礎上,內刃向里貼緊雪面,外刃翹起來,這樣就能停下,這麼講你能聽懂嗎?」

  許璟擡起頭,卻見張憶穎壓根沒看自己手指著的教學位置,而是緊盯著她的臉瞧。

  「你到底學不學?」許璟看她這態度就來氣。

  「啊?」張憶穎露出個笑臉,滿是無辜:「你剛才說什麼了?我沒聽懂。」

  許璟掉頭就走。

  「哎,你別走啊,脾氣要不要這麼差。」張憶穎伸手就要去拉她。

  許璟走得好好的,忽然感覺到一股從旁而來的推力,身體不受控地傾斜,眼看著就要倒下去,許璟的手腕一轉,扯住了張憶穎的袖子,兩人一併滾了下去。

  一陣天旋地轉,許璟頭上挨了好幾下硬物的撞擊,她抓著張憶穎不放,另一隻手和雙腳拼命抓雪,企圖獲得一點摩擦力。

  兩人滾出好遠,停下時只聽得見一陣驚呼聲,像是有人朝她們跑過來。

  許璟的頭鈍鈍地疼。

  「你們沒事吧?」蔣易秋第一個衝過來,呼呼地喘著氣。

  張憶穎被扶起來:「我沒事,戴著頭盔呢,就是身上有點疼,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那快去找醫生看看。」

  身邊的人來了又走,最後只剩許璟一個人躺在雪地里,日光刺得很,像是迷了眼。

  包凡亮慢悠悠地走到她旁邊:「躺上癮了?這雪場加上酒店一共可就一個醫生,你爭不過別人嘍。」

  包凡亮半晌得不到回音,乾脆自己也坐在雪地上:「你怎麼了?」

  「我想回家了……」

  「最近大雪大霧,你可能要等幾天才能回家了。」包凡亮忽然抓住許璟擡高的手腕,一圈紅痕觸目驚心,他把衣袖挽起,上面赫然還有好些青紫。

  「你跟人打架了?」

  許璟不耐煩地收回手:「這不是重點。」

  「都打架了還不是重點,那什麼才是?誰打你了?」包凡亮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天居然還發生了鬥毆事件。

  許璟揉了揉手臂,除了手腕被捆的時候留下了紅痕,其餘的應該都是在與蔣易秋的撕扯過程中被傷到的。

  她深吸一口氣,話剛出口就有些哽咽:「是我先去招惹蔣易秋的……」

  「那又怎麼樣,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與你一般見識?」包凡亮像是聽到個笑話:「蔣易秋以前不就是個總跟在你屁股後面的小破孩嗎,你還真怕他了?」

  「他早就不是我們以前認識的那個小破孩了,」許璟埋著臉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他長得那麼好看。」

  包凡亮眨了眨眼,一時之間品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他把頭髮一抹:「那我長得也很好看,你多看看我說不定就能脫敏。」

  許璟噗嗤笑開,擠眉弄眼地看了他好一陣,得出結論:「簡直沒法比,你長得濃眉大眼,剛正不阿,像是下一秒就要上陣殺敵了,你們完全不一樣。」

  許璟也不知道怎麼忽然之間,她一提起蔣易秋,自己說出的話就全是溢美之詞了。她用手捂住臉,聲音悶悶的:「看到他跟別人卿卿我我,我真的受不了,特別難受。我怎麼就這麼失敗……「

  」我想勾引他,讓他心甘情願幫我救公司,結果什麼都沒撈到不說,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包凡亮手忙腳亂地找紙:「你別哭,蔣易秋那個冰山臉誰能知道他想什麼,哥去給你探探口風行不行?」

  許璟把手拿開:「真的?」

  包凡亮最見不得人哭,他信誓旦旦地說:「我一會兒就去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成不成一句話,免得浪費大家時間,是不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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