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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可是你先提的要求

2024-09-14 16:54:24 作者: csfong

  第七章 這可是你先提的要求

  

  清晨,蔣易秋坐在餐桌旁醒神。

  易文茵從衣帽間拿了幾件大衣下樓,站在鏡子前試來試去。

  「你昨天晚上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像是兩點。」

  易文茵從鏡子裡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樣子,嘖嘖地嫌棄:「能不能別這麼要死不活的,你還真沒你爸強,你爸剛創業那幾年天天晚上熬夜,早上照樣五六點精神抖擻地起床做事。」

  「我半夜已經跟國外那邊開過一次視頻會議了……」

  蔣易秋接過劉阿姨端來的粥,邊吃邊說:「不是信誓旦旦要開房車週遊世界嗎,怎麼才出去一個多月就又回來了?」

  「這事吧,還真沒你爸想像得那麼美好,他就是好多年前看到有人這麼做,所以常說退休了自己也要買輛房車,其實旅途中特別不方便,那床窄得腿都伸不開,洗澡也不方便。」說起這事易文茵就怨聲載道,一路上不知道與蔣豐全吵了多少次架。

  「我早就說了不行,」蔣易秋小聲嘟囔:「這種方式可能更適合年輕人窮游,不適合你和爸爸,下次出去還是來個奢華游最好。」

  易文茵的耳垂上一邊戴了個不同的耳環,她對鏡照了良久,轉過來:「哪個耳環好看?」

  「左邊的。」

  易文茵懷疑他根本沒看,她回過身自顧自地念叨:「可是要去探病會不會太花哨了,還是右邊的好了。」

  「既然你自己能作決定為什麼還來問我,」蔣易秋用筷子夾起一個蟹黃包:「你要去探誰的病?」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就是那個許叔叔,璟山園的許衛山。」

  易文茵絲毫沒留意到正在吃飯的蔣易秋兩手僵住,她戴好另一邊,「那個唐曼華以前就會打扮,我可不能被她比下去了。」

  剛才還睡意朦朧的人此刻清醒無比:「他生病了?生的什麼病?嚴重嗎?」

  易文茵搖了搖頭:「他們家呀,這次怕是再難爬起來嘍。許衛山的病我估計也懸,怎麼也得去半條命,面對那麼大爛攤子,求生意志都沒剩多少了。」

  「出什麼事了,我怎麼不知道?」蔣易秋的腦里仿佛有驚雷炸開,回想起許璟這連日來的反常,有些他不敢細想的答案呼之欲出。

  「那你就是不看新聞唄,」易文茵噔噔噔地往上走,「你爸這人怎麼還不下來,都快十點了。」

  蔣易秋並非不關注業內新聞,只是他早已習慣了刻意不去關注與許璟有關的事。

  他的父母很快下樓,蔣豐全換鞋時,看著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的蔣易秋,不自覺擺出些長輩威嚴:「你怎麼還沒去公司?我現在雖然退居二線,也是定期都要來抽查你工作情況的。」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看看許叔叔,」蔣易秋說:「您以前教過我的,不管別人現在怎麼樣,都不能看不起他,要留人後路,交個人脈,指不定人家哪天就飛黃騰達了。」

  易文茵輕嗤一聲:「上你的班去吧,你以為我和你爸爸想去?還不就是好多熟人都去看望了,我們不去怕落個勢利的話柄。」

  「難道你現在這樣就不勢利?」

  「哎,你怎麼跟長輩說話的……」易文茵剛想斥責,就被蔣豐全打斷:「那就走吧,你這樣為人處事是對的。」

  「我開我自己的車,把地址發給我。」

  一路上,易文茵都忍不住埋怨:「你看這孩子現在對我是什麼態度?」

  「行了,」蔣豐全說:「他算得上聽話了,要求別太高。」

  蔣易秋把車開得很快,蔣豐全夫婦到的時候他已經在樓下等了一會兒。

  公立醫院的住院名額很緊張,許衛山從單人病房挪到雙床病房,隨著病人一多,居然又在每個病房增加了一個床位,設備都是夠的,只要管一插,機器一放,臨時三人房就這樣誕生了。

  其餘兩個病友都是頭髮花白的耄耋老人,許衛山好歹也算得上是壯年,看起來跟來照顧老人的兒女們年紀差不多大。

  許璟每天的生活除了照顧許衛山,還要分心乏力地應對病人家屬,與他們攀好關係。

  她坐在床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閒聊與探究,為的只是能在自己偶爾離開時仰仗其它兩個病床的家屬幫忙照看片刻。

  現在,許璟滿腦子想的都是晚上睡覺的問題,增加一個床位意味著行軍床擺放不下。從今天開始,她只能蜷縮在一張單人椅上過夜。

  「璟璟,想什麼呢?」

  許璟一個激靈,旁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幾人。

  「蔣叔叔,易阿姨,你們怎麼來了?這幾棟樓不好找,我該下來接你們的。」

  許璟說著就去給他們拿凳子:「你們先坐。」

  她從角落堆疊的塑料凳里抽出兩個,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蔣易秋也來了。

  按理說,她是該再去拿一趟的,可看著始終游移在邊緣,一言不發的蔣易秋,覺得這人多半是被父母拖來的,來得也不情不願,那就站著好了。

  「璟璟最近辛苦了,你一個小姑娘天天照顧爸爸,不容易。」蔣豐全看著與自己年紀相當的故友如今這般模樣,心中不免有些悵然。

  「不辛苦的,只要爸爸能好起來。」

  雖然探病的主體對象是許衛山,但鑑於當事人自始至終都閉眼昏睡,蔣豐全又不好剛來就走,寒暄的流程便只能由許璟來完成。

  蔣豐全問了幾句許衛山的病情,隨後提到了公司的事:「前段時間發生的我都聽說了,毒草坪和奪命器材的事也不是不能解決,那個所謂的鑑定機構不過是說了句不合格,這個不合格難道就能打死一船人了?這個不合格又有多少可以轉圜的餘地、每個數據之間的差距是不是在彈性範圍內你清楚嗎?如果真要那麼嚴苛地算,那光是空氣中的有毒化學物質含量這一點,所有新樓盤都可以被打上不合格了。這就是個輿論的問題,完全可以由公司出面再進行一次監察,這樣也顯得有擔當。」

  「蔣叔叔,您說的話我不是沒想過,」許璟擰眉思索,她都快愁死了:「可爸爸現在的樣子您也看到了,我在公司說不上話,現在的一把手是黃新民,他像是要任由公司的口碑爛下去一樣,他篤定民眾拿他沒辦法,什麼公關危機也不做,只想大事化了。黃新民在別的公司還有股份,一個璟山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我就是找來了團隊也沒用。」

  蔣豐全默了一會兒:「那我等你爸爸醒過來,我再跟他聊聊。」

  許璟本以為蔣豐全能有什麼好辦法,可人人在天命在病痛前又能有什麼好辦法?

  她垂下眼,難掩失望:「要是您和阿姨有事,可以先去忙。」

  蔣豐全擺了擺手,示意她自己還可以再等等。

  許璟拿著水杯退出病房,剛關上門轉身,手腕就被人狠狠攢住。

  蔣易秋拉著她一個勁往前走,許璟被一股強大的拉力拽得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蔣易秋在她的驚呼聲中也沒放鬆一點力度,直到走到沒人的樓梯轉角才放開。

  「你幹什麼?」許璟揉捏著手腕:「你把我抓疼了。」

  「你昨天不是說要上床嗎?」蔣易秋抱臂站著,臉色淡漠不屑。他前一天只以為許璟是劫後餘生,在驚懼之下才產生了那樣的衝動,這時才明白原來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賣身。沒想到幾年沒有她的消息,許璟變成了這個樣子。

  許璟有些難以置信,眼前這人比昨晚的她反應還要不對勁,他幾乎是在用發怒的語氣說出」上床「這兩個字。

  「你……現在是在生氣?」

  「我沒生氣,」蔣易秋很不耐煩:「還做不做了, 你不是怎樣都可以嗎?」

  「那……」許璟左右為難,蔣易秋看起來像是很趕時間,可畢竟這要求本來也是她先提出來的:「那我先給媽媽打個電話,等她來了我才能走。」

  「好,」蔣易秋咬著牙:「那你現在馬上打。」

  許璟把水杯放了回去,兩人並排站在醫院大樓的過道盡頭,沉默著透過窗戶往下看,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樓下。

  蔣易秋冷冷地問:「現在可以走了吧?」

  「嗯。」

  蔣易秋沒像剛才那樣拽著她,但走路的速度還是一樣快,許璟剛坐上副駕駛,他就已經掛好了檔,隨著關門聲,他沒有絲毫停頓地駛出停車場。

  蔣易秋把她帶到了一間酒店,許璟在房間裡後知後覺地有些侷促:「你……」

  她看著蔣易秋扯開領口最上面的紐扣,還沒來得及說完話,人就被撈到了床上。

  衣衫從後面被蠻橫地扯下,低沉的聲音傳來:「跪好。」

  ......

  第八章 得到房卡

  「穿衣服起來,」蔣易秋恢復清醒,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我洗個澡就要去公司,你在我出來之前離開。」

  許璟雙目放空,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樣,身體傳來的酸痛感在雲消雨歇後變得更加清晰。

  水聲從浴室傳來,她輕輕動了動,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門鈴聲響得很不是時候,許璟看了一眼已經運作半晌的淋浴間,繼續慢悠悠穿褲子,總歸不會是來找自己的。

  她站起來拉拉鏈,霎時靈光乍現:該不會是蔣易秋別的姘頭找上門來了吧?

  許璟整理好頭髮,清了清嗓子,擺足了正宮的架勢拉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有些微胖的商務人士,手裡抱著電腦和手機,面上焦急。

  聚起來的氣場瞬間消散:「蔣易秋他在洗……」

  「是你!」小胖哥在看清她的臉後,驚喜萬分,兩眼放光。

  「什麼是我?」許璟回憶半天,非常確定面前這人她從來沒見過:「你認識我?」

  「他不認識你。」

  蔣易秋渾身水珠,頭髮也濕漉漉的,不知何時洗完走了出來,正在用浴巾擦拭。

  「對,我不認識你。」譚昊明目不斜視地越過許璟,「蔣總,您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剛才有點事,」蔣易秋頓了頓,對著還站在門口看他們的許璟吼:「你怎麼還沒走?」

  「……」許璟兇狠起來也不甘示弱:「馬上就走。」

  她毫不猶豫地走出酒店,停在路邊思索是該打車還是坐公交。

  譚昊明緊趕慢趕地跑出來,看見許璟時遠遠地就開始喊。

  他跑得氣喘吁吁,把手裡的房卡遞過來時還在擦汗:「我是蔣總的助理,您叫我小譚就行。以前的房子蔣總不滿意,最近正在重新動工,如果他不回父母家,一般都是住在這裡的。」

  接收到曖昧訊號的許璟一想起剛才蔣易秋的態度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沒想到你這個助理夠盡責啊,除了工作上要操心,還要忙著給老闆拉皮條。」

  許璟口不擇言,她慫得只敢在小助理面前刺兩句,話一出口才意識到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許璟不冷不熱地接過房卡:「是蔣易秋讓你來的?」

  譚昊明笑嘻嘻的:「蔣總那性格您也知道,什麼也不說,我為他做事,也揣測他的心意,總不該錯的。」

  深夜,許璟捏著那張房卡,蜷縮在椅子上,四周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她換個無數個姿勢,就是覺得不舒服。

  譚昊明的話縈繞在耳邊,蔣易秋的性格到底該是怎麼樣的呢?

  她還記得,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的父母就對他很嚴苛。蔣易秋的成績很好,但易阿姨還是不滿足,他與人相處時的態度、上台發言競選班幹部時的畏縮以及種種大大小小的生活習慣,她方方面面都要指摘,總之就是要把蔣易秋說得一無是處。

  在這種高壓環境下長大的人多少有點骨子裡的叛逆,他會在院子裡的小朋友結伴商量去干點「大事」時表現得興致勃勃,但根子裡對母親的怯懦又使他每次要走出來前總是臨陣退縮,選擇繼續扮演那個乖巧的別人家的孩子。

  若是說起彆扭擰巴的勁兒,蔣易秋在這個領域也是無出其右的。

  許璟作為孩子王,因為分成兩隊打仗時有一隊人數不夠,跑到他家門口勸了他好幾次讓他加入,全都被慘遭拒絕。

  許璟眼睜睜地看著「戰隊」散夥,心都在滴血,不死心地又去纏了他幾回,總算把這人請出了山。

  蔣易秋的童年因為有了這些小夥伴變得鮮活,即使他常年處在鄙視鏈最底端,那也是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後來熟了,蔣易秋偷偷告訴許璟:「其實你叫我的第一次我就想來。」

  「那你為什麼第一次不來?」許璟翻了個白眼,完全理解不了他的腦迴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高高在上,不稀得跟我們玩兒?」

  許璟氣呼呼地跑回家,她悶頭扒完一碗飯,忽然跟小老頭似的嘆了口氣:「蔣易秋其實有點可憐。」

  唐曼華被她那憂國憂民的樣逗笑了,「他爹可比你爹能幹,你還不如先可憐可憐你自己。」

  *

  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天亮,許璟的失眠並沒有因為回憶了一會兒往昔就得到任何緩解。她總覺得蔣易秋還在生她的氣,至於為什麼,那只能是因為自己小時候欺負過他了。

  想到白天的事……許璟斷定蔣易秋是在報復她。可是不管怎麼樣,她的計劃也算是實行得有條不紊。許家的事鬧得那麼大,蔣易秋不可能不知道,許衛山的樣子他也看見了,既然選擇與她發生關係,那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出力的準備。

  她掏出手機給唐曼華發了條信息:『你明天早點來醫院。』

  許璟看著滿屋熟睡的病人和家屬,又補充了一條:『我很快就可以救公司和爸爸了。』

  她再次回到自己上午離開的房間,聽到床上傳來清淺綿長的呼吸聲,把衣服一件件脫下。

  她掀開被子,看見熟睡的蔣易秋,與他躺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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