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暗

  涌暗

  「天啊，顧溪剛剛那個男孩子是誰？長得好像好像xtf哦！」

  顧溪悶頭朝前走，生怕背後會有什麼怪物追上自己。

  耳邊是一琛的嘰嘰喳喳，她漸漸聽不見。

  腦海里浮現出剛上初中那會的一件事。

  她被一群女生圍著，你推我搡。

  前一刻還在籃球場上一個人打球的男孩，運著球而來，一球砸在一個女孩腦後門上。

  他什麼話都沒說，眼神如霜掃過每一個人。

  一群女生作鳥獸四散。

  

  當時，她坐在地上，眼眶t發紅，咬著牙，一臉倔強的表情。

  周輕洺單腳踩著球蹲下身，俯視著瘦弱的她。

  「她們欺負你，你為什麼不還手？」

  「我一個人。」

  「傻子。」

  他彈了下她的腦門。

  「你可以逮住一個，用你最大的力氣反擊。」

  後來，她按著他教的反擊了那些令她厭煩的女生們。

  初一初二再沒人敢欺負她，很多女生還圍著她轉，以她為中心。

  她不喜歡那樣的生活，她是喜靜的人。

  可是，想在元鎮不被欺負，就得忍受著那些人的煩惱。

  即使知道除了周輕洺，其他人都不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她也忍耐著。

  直到，初二下學期，田婷婷出現了。

  她是從市里學校轉去元鎮的，發育早，在一群又瘦又小的女生中像只丹頂鶴、白天鵝。

  所有女孩子在她面前都自行慚愧，她也是。

  她對田婷婷的第一印象是挺好的，像個白雪公主。

  可不到一天，田婷婷的真面目改變了她的看法。

  田婷婷的到來打亂她所在班級、所在年級的原有模式。

  那些以前圍著她的女生都圍著田婷婷。

  和圍著她的時候不一樣，她們放肆大笑，從上課睡覺成了和老師對峙甚至動手。

  好多男生女生在田婷婷的帶領下，學會了抽菸喝酒逃課上網，有人早戀、有人開除。

  看著他們的改變，她沒什麼感覺，還慶幸自己能恢復平靜的日子。

  結果沒多久，有幾個女生開始有意無意地找她碰瓷，回頭又看似一臉認真地道歉。

  那種人家撓你一下，道聲歉就讓你不能做什麼的心情快要憋壞了她。

  有天晚上在宿舍，打了熄燈鈴，她躺在上鋪快睡著了。

  有個女生突然跳到她床上，用被子蒙著她的頭，坐在她身上，將她壓製得死死的。

  她幾乎窒息。

  全身血液沸騰，腦子有個念頭告訴自己——不能這麼下去，不能被人欺負。

  在懼怕和憤怒交織的情緒下，她使出全身力氣坐起來，失手之下將那女生推下了床。

  從上鋪掉落在水泥板地上，發出砰地一聲。

  整個宿舍的女生都嚇呆了，宿舍里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哈嘍！」

  顧溪渾渾噩噩之下，一道高挑的身影攔住了她和一琛。

  借著月光和操場旁邊的路燈，她看清了對方。

  是田婷婷。

  在她的記憶里就像一顆毒瘤一般。

  「周輕洺是不是來找你了？你們敘舊就敘完了？」

  田婷婷雙手環胸，說話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態度，眼神帶著一股冷傲風塵味。

  「怎麼這麼快就敘完舊了？是怕你的新男朋友知道啊？」

  「田婷婷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一琛懟了句，伸手就去推田婷婷。

  一琛的個子比田婷婷矮了一個腦袋，手沒碰到田婷婷就被她一手抓住了馬尾巴。

  接著，『啪』的一聲，一琛慘叫了一聲。

  顧溪不由地瞪大眼睛，渾身血液沸騰，朝撲了過去。

  很快，有路過的人叫起來：「打架了，打架了！」

  顧溪頭腦發熱，腦海里閃過過去一些畫面，雙手雙腳並用和田婷婷在地上打滾。

  你一爪子，她一巴掌，誰都沒討到好處。

  「鬆手！顧溪，你在幹什麼！」

  顧溪被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吼聲下刺激到，回頭沖他吼：「你吼什麼，是她先動的手！」

  「小溪小溪，別打了，有人去叫老師了。」一琛拖著哭腔和幾個人拉開顧溪，她瞥見身邊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是唐凌風的，心裡沒來由發火，使勁推開他。

  月色下，那一刻視線莫名變得很清晰。

  她看見唐凌風眼裡的失望和憤怒。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憑什麼衝上來就吼她，還用這種眼神看她！

  對面，田婷婷被幾個女生拉著，撒潑般罵：「顧溪你個賤人，你個賣批的垃圾玩意！上初中你掛著周輕洺讓他為你拼命，轉頭你忘了他就勾引班長，你怎麼不去站紅燈區！」

  驀地，顧溪像一頭髮狂的小獸掙脫一琛和謝朕的手，沖向了田婷婷。

  「你罵誰賣批，你賣批，你跟你姐姐你媽全他媽……」

  「夠了。」

  有人從顧溪身後攔住了她，在她耳邊冷聲道：「顧溪，夠了。」

  那聲音像是從夾縫裡蹦出來的，一下子讓顧溪冷靜下來。

  周圍的人傻了眼，都想著這小子這麼帥，臉卻這麼生，到底是哪裡來的？

  眾目睽睽之下跟成績優秀的顧溪攪合在一起，是個什麼情況？

  不少人各懷心思，看向了唐凌風。

  像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卻只見他雙眼冷漠，表情麻木，好像是在生氣，又好像不是。

  「周輕洺你還抱著她，她都背著你在這裡交男朋友了！」田婷婷尖叫著。

  顧溪推開周輕洺，整個人抖起來，她又慌又亂，眼神四處瞟，看見了呆若木雞的唐凌風。

  只一眼，唐凌風扔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撒腿跑了。

  「這……」謝朕一頭霧水，戳了下發愣的朱一琛，「你看著顧溪，我去看看老唐。」

  一琛呆呆地點頭，在看到教導處主任扒開人群走進來那一刻，衝到顧溪身邊，握住她的手。

  扯著嗓子喊：「老師老師，都是田婷婷！她動手打人，和顧溪一點關係都沒有！顧溪是為了幫我，是……」

  她話沒喊完，突然就嚎啕大哭。

  她心裡想著，完了完了，這次把教導處主任都叫來了，教導處主任那麼凶，一出事就叫家長，顧溪會不會被她連累叫家長被開除啊！

  「顧溪，你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教導處主任拉著臉瞪著顧溪，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顧溪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田婷婷就叫起來。

  「憑什麼讓她先開口，就因為她成績好嗎！你們都不知道……」

  「田婷婷！」靠著牆壁的周輕洺出聲打斷。

  田婷婷一雙眸子蓄滿了淚水，看向周輕洺。

  他那犀利的五官看起來平靜，卻令她心裡發憷，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