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愛人

  第十四章：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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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禾始終很擔心，祓會在觸發什麼關鍵詞後，對所有人大開殺戒。

  無論是對安仁，還是剛才這名搜查官的態度，都說明祂並非心慈手軟之輩。

  雖說這兩人歸根究底，是因為想要侵犯她，才導致神靈懲戒，但她絕不會認為這是自己的錯。

  病毒大鍋，世界邏輯中鍋，那兩個本來也不怎么正派的人自己背小鍋。

  

  總之，兩個渣滓的受傷無需痛惜，清禾只希望大傢伙能給她省點心。

  和神靈玩扮演遊戲，儘量約束祂的鬼面，已經是在雞蛋上跳舞，讓她覺得極其辛苦。

  結果她無知又蠻橫的同胞還要添亂。

  清禾簡直頭痛。

  若非對這個垃圾世界的邏輯早有心理準備，而她又想解決這些麻煩，徹底過上平靜的生活，誰要管那些爛人？

  地球上不經常有那些讓人生氣的故事。

  怪物本來與主角其樂融融，扮演遊戲玩的很開心，但有外界因素不長眼，非要插進來攪混水，最終導致悲劇。

  清禾無視地上那灘血肉，言辭禮貌：「請問審判庭抓捕我的證據在哪裡？我是無辜的，需要聯繫律師。」

  她覺得自己是在交涉，不激化矛盾，秘密警察卻不這麼覺得。

  審判庭的人綽號黑皮老鼠，做事風評可見一斑，對於這種試圖講道理的行為，他們通常都回答「審判庭辦案無需解釋」。

  反正要是不樂意，也拿他們沒辦法咯。

  偏偏此刻，眼瞅著這對養兄妹如出一轍的漂亮外表，以及眉眼間對生命逝去的無視……簡直就像看破爛塑膠袋般無動於衷。

  滿手血腥的秘密警察不知怎的，心裡也有點發毛。

  ——他們可沒有畏懼權貴，只是事先受冷和玉拜託，對他情人態度好點罷了。

  另一名搜查官道：「我們要對這裡進行封閉搜查，調查同事死亡原因。」

  想起地上那灘紅紅白白的血肉，以及污染區近期越發玄乎的流言……

  口吻不禁又軟了兩分。

  「接下來需要你們前往審判庭筆錄，希望配合。」

  ……

  清禾是犯罪嫌疑人，顧凜是證人，因此進入審判庭後，兩人便被迫分開。

  分別前，少女眨巴眼睛，向祂傳達信息。

  ——實在生氣的不行，想動手也行，但千萬別血流成河啊！

  看在每日投餵的份上，祓還算給面子，目測狀態平穩。

  「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押送她的執行官呵斥道。

  旁邊人到：「小姑娘是想和他哥哥求救。」

  「哼，現在知道怕了？殺人前怎麼不知道怕？」

  執行官沒經歷抓捕環節，看她心事重重模樣，不禁覺得諷刺。

  清禾沒理會他們的諷刺。

  少女在琢磨，這次到底是誰在向她下黑手。

  針對她的抓捕指控疑點重重，她的抗辯無人傾聽，被禁止聯繫養父與曙光財團，甚至不允許尋找個人律師。

  清禾不擔心正常刑事案件，畢竟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她當初求救錄音副本還在。

  至於說襲擊顧凜……那你就說祂死沒死，事後是不是又和她甜蜜同居？

  她比較擔心這是什麼o文特供事件。

  比如位高權重的神秘男主之一看上她，想跟她搞點新奇play。

  清禾冥思苦想，可算回憶起原作里確實有個年上爹系大法官，描述還挺澀澀的。

  會是他麼？

  靠，病毒體還沒搞定，又來一個覬覦她貞.操的。

  穿越來後，她感覺自己就像塊唐僧肉，路過的男男女女都喜歡上來舔一口。

  筆錄還沒開始，審訊官忽然被人叫到外面談話，室中暫時只有她一個。

  清禾靠在刑訊室的椅子上，盯著銀白牆壁發呆。

  就在此時，審訊室門開了。

  進來的人不是審訊官。

  「姐姐，你沒事吧！」

  溫柔關切的嗓音焦急響起。

  清禾皺眉看去。

  是冷和玉。

  *

  冷和玉一眼看見她腕間的鐐銬：「他們怎麼把你鎖著？」

  他快步上前：「疼不疼，我——」

  俊秀青年有些為難：「按照規定，審訊期間不能隨意放開嫌疑人。讓我進來探望你，已經是違規。」

  清禾不在乎這些表面功夫。

  看見冷和玉出現時，她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是你收集證據，舉報的我麼？」

  少女清冽黑色眼眸盯著冷和玉，不帶絲毫柔情暖意。

  冷和玉神色不禁微滯。

  「怎麼這樣看我？」

  事實上，清禾從不會這樣看他，即使有時候他吃醋撒嬌，女孩也只會露出苦惱表情。

  嘴上推拒，實際還是遷就他。

  冷和玉喜歡她溫柔的反抗，那讓他覺得自己是被愛的，覺得那樣的她很可愛。

  「姐姐覺得我做錯了麼？」

  她差點氣笑了。

  他誣告她，對顧凜輕拿輕放，然後還一臉委屈？

  看出她表情不對勁，冷和玉放緩語氣，輕聲解釋：「我只是想借用審判庭的力量將你救出來。」

  「曙光財團的勢力強橫，顧凜又是那樣不擇手段的渣滓。」

  「你日夜被困在他身邊……我發過誓，一定會儘快救你出來。」

  這番話的槽點太多，清禾一時間居然不知從何吐起。

  「我在顧凜身邊挺好的，你這樣才會打亂我的計劃。」清禾嘆氣，「能不能不要添亂，都說了一步步來。」

  聽到這裡，冷和玉終於忍耐不住。

  「計t劃，什麼計劃？一直被他上然後懷他的孩子，成為所有人口中的盪.婦麼！」

  清禾：……？

  見徹底撕開表面平靜，青年也不再忍耐自己的心底話。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與他有過多少次？你的心也被他占據了對麼？」

  清禾露出被羞辱的驚怒表情。

  可豈止是她。

  失態吐露自身懷疑時，冷和玉的心也在久久滴血。

  那天他想讓她穿的貼身衣物……最後是被另一個男人脫掉的麼？

  一想到他們極可能的親熱場景，他便心痛如絞。

  他是聯合部前途無量的指揮官，是愛慕者無數的冷麵天才。

  偏偏在面對清禾時如此柔情卑微，唯有對她才會生出難以啟齒的渴求。

  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他視她如珍寶聖女。

  他——

  戰鬥天才的目光忽然凝住，露出些驚疑。

  在他的目光里，少女白淨嬌嫩的右邊臉頰，不知何時居然睜開一隻眼睛，冷冷盯著他。

  如同傳說異聞中的玉面羅剎。

  少女自己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異變，眼睛憤怒得幾乎能噴出火。

  而她憤怒恥辱的表情，與那隻缺乏表情，冷酷蔑視的黑色眼珠，形成鮮明對比。

  「你、你的臉——」他驚疑地擡手指。

  「我的臉怎麼了。」清禾氣笑了，「你感謝我的手被鎖住了吧，不然我早就忍不住一巴掌給你扇醒。」

  此時他定眼看去，又沒看見那隻怪異的眼珠了。

  清禾臉頰光潔白皙，宛如玉石。

  是他的眼花錯覺。

  那種身體變異，只會出現在墮落原體身上，怎麼可能出現在人類身上。

  「對不起，我錯了……姐姐。」

  他放軟語氣，嘗試像以前那樣，內斂又彆扭的向她撒嬌。

  他知道清禾很喜歡他那樣姿態。

  「我不該那樣冒犯你。但我想說的是，無論你和他發生過什麼，我都不在乎，我對你的愛是不變的。」

  見清禾不為所動，他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我隱藏了你當時在冰棺中的求救錄音，那是至關重要的證據，可以直接把顧凜送上被告席。」

  「我不僅想救你出來，還想給那個人渣應有的處罰。」

  「你再稍微耐心忍耐一下，等開庭後，形勢便會逆轉，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清禾沒回答。

  她知道自己跟這個戀愛腦小子沒什麼好聊的。

  相比孟作義，冷和玉有更好聽的名字，更出眾的天賦，更光明的前途。

  但只要遇見她，他同樣會如飛蛾撲火般，做出各種違反天性邏輯的行動……很可悲。

  可悲到，他「愛」清禾，卻會願意將她與別的男人共享。

  「然後呢？就像你口中的垃圾那樣，對我做那些事？」

  「我和他怎麼會一樣！」

  冷和玉不顧形象，在她座椅前蹲下，近乎虔誠地仰望她。

  「我愛你，清禾，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你也愛愛我，好不好？」

  「稍微相信相信我……」

  此時兩人距離已經拉近到相當危險的位置，冷和玉心中怦然，壓抑而狂熱地將臉貼上她的手背。

  他心目中的天使，他的女神……他終於能這樣親密地貼近她。

  清禾被鎖在椅子上，同時沒有任何防身工具，只能這樣任他靠近。

  她注意到氣氛不太對勁。

  o文雷達瞬間發出尖銳警報！

  「喂，冷靜！」清禾果斷踹他一腳，「我還沒有跟你說為什麼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打亂我計劃。」

  冷和玉神情迷亂：「難道不是因為你愛上他麼。他都碰過你哪裡？我全部要……」

  「因為顧凜已經做了人體改造，他的武力值相當於整個精英小隊。更別說他家世頂尖——」

  「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你就是我的。」

  冷和玉表情越發迷亂，與聖誕夜的狂亂人群狀態極為相似。

  他被她的「女主特質」死死蠱惑，儼然想就地與她親近。

  而門外的審訊官也忽然跟死人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全沒有阻止意願。

  「冷靜，你、唔——」

  清禾拼命咬住嘴唇，防止發出難堪聲音。

  就在剛才，冷和玉捉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身嬌體軟開關瞬間被開啟，身體立刻做好迎接侵入的準備。

  如此一氣呵成，簡直就離譜！

  禁閉室與鐐銬成了最完美的輔助，冷和玉徹底忘記方才微小的怪異，心神徹底放在清禾身上。

  自己渴望這個女孩已經很久了。

  從十二歲第一次對異性有懵懂幻想時，出現在他夢裡的就只有她。

  尤其是十五歲那個夏日，他無意間走錯更衣室，看見只著貼身衣物的她。

  只有她，從來都只有她。

  【清禾清禾清禾清禾清禾清禾

  清禾清禾清禾清禾清禾清禾

  清禾清禾清禾清禾清禾清禾——】

  男性人類沉重粘稠的目光壓得清禾快喘不過氣。

  聖誕夜那次她有光束槍防身，自己也能逃跑，可這一次她又能逃到哪去？

  誰能幫幫她？

  但在這個癲狂怪誕的世界裡，此刻清禾能想到的求助對象，居然只有祓，只有那隻人皮病毒。

  那祂現在在哪？

  清禾第一次為自己的謹慎後悔。

  為了不鬧出亂子，她居然暗示祂稍安勿躁來日方長。

  自己最開始的聯想居然是對的。

  混沌晦澀的世界中，祂是垂涎她的暴虐惡龍，卻也是阻隔外界覬覦的守護騎士。

  即使是穿腸毒藥，是會割傷自己的雙刃劍，她也不該將祓驅離。

  惡龍就該與寶物呆在一起。

  天生一對。

  *

  「請問您是想起了什麼新線索麼？」

  筆錄員敬重地問。

  但他面前的黑髮青年卻只輕聲低語。

  「恐懼同類甚至比恐懼我更多……」

  「顧先生？」

  「到此為止吧。」

  青年從椅子上站起，平和到：「我愛人那邊臨時出了變故，我去看看。」

  「愛人……？」筆錄員愣住，感覺自己吃到大瓜，「您是已婚狀態麼？」

  「用人類的社會學定義來說，算契約未婚妻吧。」

  「哦，我這邊需要進行社會關係登記，請問她是——」

  祂含笑道：「我的【妹妹】，清禾。」

  筆錄員：瞳孔地震,jpg

  您在說什麼震撼發言啊？！

  但眼見顧凜已經從沙發椅上站起，來到門邊，筆錄員顧不上登記信息或者吃瓜，總之趕緊把人攔住。

  「等等顧先生，嫌疑人清禾那邊有專人負責。我們這邊的登記流程還沒有結束。」

  沒叫住顧凜，他索性伸手拉住祂。

  審判庭的人就是這麼自信，即使是曙光財團的下任掌舵者，也敢隨意上手。

  然而，在筆錄員的指.尖觸碰到肌體的前一瞬，人類的軀殼便如蠟燭般寸寸溶解。

  徹底化作液體前，他麵皮上還停留著凝滯的恐懼。

  人類什麼也沒有意識到，便悄無聲息地死去。

  他所能感受到的僅僅是本能恐懼。

  液體面前的黑髮青年姿態依舊溫文爾雅，輕描淡寫。

  祂目光始終望著不遠處，從未向面前的人類投向過一瞥。

  嗡！！！

  筆錄員當場去世，立刻觸發生物監控警報，尖銳的蜂鳴聲驟然撕破安靜氣氛！

  當然下一瞬，監控攝像頭跟廣播系統也一起炸裂破碎。

  「什麼事？」

  「裡面發生什麼了？！」

  「快救顧公子！」

  病毒體微微蹙眉。

  雖說祂在瞬間破壞了所有傳感設備，但順手攝取筆錄員全部記憶的祂已經明白漏洞在何處——

  發達的AI科技，足夠在0.001秒內，將意外瞬間的影響上傳到主控台。

  當這個行為發生後，需要的破壞範圍就在千里之外了。

  而千里狙擊這種能力，神不需要這種細緻無用之物。

  殺死所有阻擋者，僅此而已。

  ……

  與此同時，清禾從未放棄自救。

  哪怕心中焦慮如焚，哪怕崩潰得想大聲哭泣，她也會拼命忍耐，然後思索破局方法。

  「冷和玉！你清醒一點，想想看你心底真的想這樣對我麼？」

  她語氣柔和地勸說談判：「想想你剛才的承諾，你絕不會像顧凜那樣對待我，你覺得他是渣滓，你要和他同流合污麼？」

  「想想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有多麼重要……」

  嘴上這樣可憐賣慘，實際上清禾的腳尖已經開始瞄準位置。

  她的手被鎖著沒法跑，但腳是自由的，而且狂熱狀態下的冷和玉似乎並沒有束縛她的意識。

  世界意志依舊在壓迫她，她大概率只有一次反抗機會，必須珍惜。

  怎麼能把求生希望寄托在敵人仁慈上。

  只要冷和玉依舊決定傷害她，她這一腳絕對能夠做到廢了他。

  她這段時間拼命健身可不是白搭。

  她對處於狂熱狀態的男性從未懷抱期待，在她眼裡，這個世界的男女大多數都是被世界意志操控的木偶人。

  然而……

  冷和玉臉上露出掙扎之色。

  「姐姐……我不想……」狂熱、垂涎與痛苦在他臉上閃爍掙扎，「想要……姐姐……！！」

  他的拳頭攥緊，幾乎青筋暴起，顯然拼命忍耐掙扎。

  他是一拳能搏殺墮落原體的天才，然而這滿含暴戾的拳頭全然t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死死攥緊，擦著她的臉頰落在耳邊。

  清禾沒有放鬆踢擊，只是含了些試探。

  「和玉？你冷靜些了麼？」

  「姐姐……清禾……」

  青年渾濁掙扎的眼裡忽然滾下淚來。

  「救救我，我不想傷害你。」

  清禾愣住。

  能避免正面衝突自然是最好的，但冷和玉的表現也令人非常在意，難道說……

  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隨後如雪般融化。

  與飛船上禁閉室那一幕何其相似，當時也是有怪物搖搖晃晃進了門，然後一口吞了傷害她的敵人。

  ——進來的卻不是顧凜。

  而是一個面容平平無奇的雄壯男人，身上穿著戰鬥服，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你在呼喚我。」

  陌生的男人說道。

  清禾忙著推拒身上流淚掙扎的冷和玉，眼下又來了個古怪男人，哪怕是她腦子也開始糊塗。

  「你又是？」

  說起來，這種異類的乖僻氣質，總覺得有點眼熟。

  「沒認出我麼？」

  陌生男人的面龐肌肉開始蠕動、變化，最終扭曲成第二副、第三幅……形形色色的面龐。

  陌生的女人微微歪頭：

  「啊，那個叫顧凜的人類，是長這個樣子麼？」

  桎梏清禾的鐐銬陡然消融，她自由了。

  而少女身上的冷和玉則陡然從渾噩中驚醒，他驚恐敵意地瞪著怪物，嘶啞地吼道：「墮落原體入侵，逃！」

  「你先逃！」清禾卻比他還緊張。

  清禾認出怪物身份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祓顯然又吞噬了許多人類！

  眼前的怪物極度危險。

  「……」

  他們互相謙讓保護，終於有了幾分青梅竹馬輕易。

  可怪物卻仿佛見到了什麼餿掉的垃圾似的，神色陡然冷漠下來。

  祂微微歪頭，冷酷地張開嘴。

  人類下頜以常人絕對無法做到的角度一百八十度打開——

  祂的【口腔】內。

  食慾在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