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糟糠之妻（二十六）

  席慕謙番外

  在病床上帶著呼吸機，已經處於彌留之際的席慕謙，用盡全身的氣力，慢慢的摘掉了自己的儀器，嘴唇張合了好幾次，眼神一直都專注的盯著，握著他的手坐在病床旁的蘇離。

  「慕謙爸爸，你是不是有話想要對媽媽說？」

  席慕謙用力的點點頭，「是....」

  「那我們都先出去吧。」

  很快，病房裡便只剩下蘇離跟席慕謙兩個了。

  兩人此時的年紀都已到了垂垂老矣的程度。

  席慕謙用力的捏了捏蘇離的手，帶著十足的感激，斷斷續續的說道：「謝謝你....全了我的一個夢....」

  「我知道你並不是她....」

  

  蘇離：「我知道你早就發現我不是她...」

  「是啊，我...我怎麼會發現不了了，但是我一直都不敢跟你確定，我害怕....直到現在....」

  「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就這樣看著吧，看著你鮮活的活在我的眼前，起碼還能說服自己，你還在，還能與我共享一片天空，呼吸同一種空氣....」

  「我是不是很懦弱....」

  蘇離：「不，你並不懦弱....」

  席慕謙：「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一直是懦弱的，當初如果能勇敢的去追求她，或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席慕謙眼裡全是悔恨，晦澀的眼裡慢慢的滲出了淚水。

  「她好嗎？」

  蘇離：「她會很好的....」

  「你知道嗎，陳瑾的事情，我有插手的....她會不會恨我呢？畢竟那是她用心愛過的人，還是豆豆跟芽芽的父親....」

  席慕謙抬起布滿皺紋的臉，有些可惜又有些懊惱的說道：「不過就算她因此討厭我，我還是會這樣做....讓她傷心難過的人，我怎麼能放過的，只恨自己做的還不夠....」

  「還是怕她生氣呀....」

  突然席慕謙像是迴光返照一般，精神突然好了起來，裂開嘴角對著蘇離笑了起來，「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將她讓給別人了...」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席慕謙的眼睛也慢慢的失去了光彩。

  蘇離靜靜地看了他半響，然後站了起來，拉開病房的門，讓一系列醫生跟護士進了門。

  豆豆跟芽芽都守在外面，見此，芽芽的眼淚刷的一下，便落了下來。

  但他們此時更擔心的便是蘇離的身體跟精神。

  此刻，蘇離的表情實在是太平靜了，淡淡的傷感都難以讓人看出來。

  蘇離安撫的朝兩個孩子笑了笑，「別擔心，我沒事....」

  「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他的葬禮，交給你們了。」

  這一輩子，席慕謙都守著蘇離，沒結婚，也沒兒女。

  不過在蘇離兩個孩子的心目中，席慕謙早就已經成為了他們父親一樣的存在。

  只是蘇離回去這麼一躺，便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距席慕謙離開不過一個小時，蘇離也緊隨著離開了，無病無災....

  ----------------------

  此時的蘇離的意識處在一片黑色的混沌中，這裡她從來都沒有來過。

  正當她疑惑之時，一道光影慢慢的在她面前匯聚成一個人影。

  這正是蘇離的原身。

  沒想到，還有再見的機會。

  之前幾次，過完一世之後，她是直接失去意識前往新的世界的。

  「謝謝你，我很滿意....」

  原本的蘇離溫柔的笑著，隨後便潰散成如同沙礫一樣的萬千粒金色光點，全部朝蘇離涌過來，徹底的融入到了她的意識中。

  在這些光點碰觸到自己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陣從內而外的舒坦，她的精神似乎又增長了一點。

  蘇離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但卻也明白，絕對是好東西。

  直覺告訴她，如果再多一點，她能做的事情便會更多了....

  不難知道，這些應該就是原身給予自己的報酬，很珍貴。

  在原身消散之後，蘇離一直呆在這片混沌中，沒有時間，沒有光陰，一切都是寂靜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慢慢有些迷糊起來，困了....

  在她徹底的失去感知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片混沌中一點點螢螢的光點，慢慢的壯大了一點點。

  蘇離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裡種種記憶洶湧朝她湧來。

  不過這次，她很是平淡無奇的接受了，一點異樣都沒有。

  蘇離想著，這應該是自己精神里變強了的表現吧。

  --------------------

  此次她俯身的是一個二八少女，出聲貧寒有著天才之稱的姑娘。

  蘇離的命運算得上是不幸的。

  才剛出生便被家人拋棄，好在被人收養了。

  身世的坎坷，家庭的貧窮都沒有打敗她，她只想著好好學習，將來學成歸來，也能好好的報答自己的養父母。

  如果沒有那些個惡作劇，富人們的戲弄跟有心人的引誘的話，不過十六歲已經考上大學的蘇離，未來的成就絕對是一片光明的。

  可是沒有如果....

  像她這種相貌姣好，又一心沉浸在學習中的書呆子，成了那些個人最好的玩具。

  蘇離一點都不恨，這一切也怪自己心智的不堅定，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傷及自己的養父母呢？

  他們不過想給自己討個公道，卻被他們像逗老鼠似得玩弄致死，一個被撞身亡，一個直接送往精神病院，在裡面自殺身亡。

  就是他們死後都不安生，輿論讓他們一家都成了絕佳的反面教材。

  她恨啊....

  這樣的人渣，迫害了他們一家人，三條人命呀，不過是被家裡不輕不重的罵上幾聲。

  風頭過後，還是過著富裕舒坦的生活。

  就因為他們出生高貴？所以能隨意的踐踏別人的人格跟生命？

  蘇離慢慢的看著刺眼的跟血一樣的紅影在自己面前凝聚。

  那是一個扎著兩個辮子，衣服洗得發白卻乾淨整潔的姑娘。

  可怖的是，她的眼眶兩道血淚緩緩的流了出來，「如果權利能賦予人一切的話，我也想要站在頂端，然後將他們全部都摧毀....」

  「那種絕望的滋味，他們都應該品嘗一遍。」

  「如果這就是你所願，我將盡全力祝你完成。」

  得到蘇離的回答，紅色的身影這才慢慢的消散。

  那種沉甸甸，逼仄又不舒服的感覺讓蘇離很不適應。

  小姑娘的怨氣太大了，就是她現在精神力增加了，還是免不了被她所帶動了些許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