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而以下我想說的是來自始祖人對於萬神之戰唯一真實的記錄、光明的盡頭。】

  【黑暗之神與光明之神光卡斯蒂利亞是世界相反的兩面, 又是相融的一整塊t。始祖神生命為自己的孩子賜名光明和黑暗，這並非是與白日與黑夜的劃分等同的意義：光明執掌的是世間萬物的善念，而黑暗執掌世間萬物的惡念。

  也就是說, 始祖神欲圖給自己的孩子們與作品留下的是一個純潔的世界, 這個世界或許有善念與惡念，但是並非從一開始就在生物中劃分了善於惡, 所以在世界的初始，黑暗之神與光明之神原本都是純潔的兩位神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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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千百萬年以後萬物進化滋生的今天, 我們都知道, 絕對純真的世界是不現實的, 而這在黑暗之神降生的那一刻我們就可以預見, 即使在那以前世界的純真曾短暫地存在過一段時日：

  始祖神留下頑皮善良的光明與偏執陰暗的黑暗以後, 世界的外貌初具雛形，某些生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某一些晝伏夜出。始祖神潑灑下水流的地方匯聚成大片波瀾神秘的海洋、而其餘的一整塊泥土逐漸變成生物口中的「大陸」。

  海洋與大陸同時滋生著文明, 而由這文明繁衍出一代又一代的物種，這也導致著後來「物競天擇」的物種法則, 由此我們已經可以看見，黑暗與光明的界限在此處將越來越明晰, 直到最後變成一個不容忽視的刀口, 它像涅卡琉托摩斯河那樣寬闊無垠——在大陸之上憑空滋生的河流。

  始祖神誕下光明和黑暗後，自己變幻為永恆不動的宇宙繁星，無論是白天和黑夜, 祂都在那裡（所幸, 不管是在什麼時刻，神明的潤澤照耀著我們）, 而黑暗與光明就不一樣了。我們都清楚地明白，對於大部分物種來說，最適合進行生命活動的是陽光下、有神光的地方，而並不是純粹陰暗的黑夜（此處我所指的是月光女神沒有降臨以前的黑夜）。

  生物的喜好尚且如此明晰，那麼掌管著世界一切的兩位神明自然也不可能像一開始那樣，同時掌管著一個生物、一個同時擁有善念與惡念的生物。

  在月光女神降臨以前，光明和黑暗的矛盾還並不明顯，而那一天，寬廣的天宇是一如往常的純黑，日落而息的生物們將自己藏進居所里以防黑暗中滋生的惡邪侵擾，散發著植物香味的田野也失去了白日的活力，垂下精氣，而此時有幸可以見證那一時刻的生物看見了：在黑暗之中，一輪純潔皎潔的光明緩慢浮現，那於黑暗中突然出現的光明就好像人們在至純的黑夜中醒來，期待著看到的那一抹黎明的皎白一樣，冷冽、安靜、純粹。

  始祖神生命幻化的繁星也由此展現星輝，那一刻，生物們歡欣鼓舞、全部都眼含熱淚，就連擁有冰涼血液的人魚也感覺到熱血升騰（據說月光女神降臨的那一日海洋沸騰了，這一點似乎有待考究），因為在此之前，「生命之神變幻為了繁星」只是生物們為自己編織的一個甜蜜的謊言，以此來慰藉自己始祖神的光輝仍照耀著天地生命，而從這一刻起，星輝正真真實實存在、就在遙遠的天宇之中，告訴他們始祖神的潤澤祝福著他們的祖祖輩輩。

  月光與星輝交織，從此照亮了黑夜。

  在此之前，我要提示大家的是，光明已經將權柄分成了上萬個部分，分給了上萬個小神明，月光女神是最後一個。不過，所有的生物們都沒有想到，這最終成了萬神之戰的導火索。

  黑暗早就在生物演變與文明進化交織的情形下滋生了不同於初始純粹神明應該有的性格，不過這也是我們早就可以預料到的，這世界不可能像純潔的生命之神所想的那樣大和諧，就像黑暗不容許至黑的天宇中有光明的蹤跡一樣，原本散漫卻偏執的黑暗神明認為這是光明侵犯祂的表現，而由此引發了萬神之戰。

  萬神之戰聽起來像是一萬個神明的大戰，實際上，只是光明與黑暗兩個人的戰爭，萬神指的是光明背後上萬個小神明。

  這場戰爭一如既往的並未在世界中顯現蹤影，可是巨大的神明的力量相撞，帶著可怖的威力無法避免地影響著生物們——

  黑暗權柄掌管的「分裂」權柄從雲層間漏至大陸，使得原本連成一整片的大陸分成五塊，從此五個大洲變成或是相連、或是被海水相隔，總之分裂的五塊；光明權柄掌管的「水源」權柄使得整個世界連下了一個月暴雨不停不休，來不及排進海洋的水源在土地間匯聚成貫穿大洲的水流，從此人們不必再忍受旱渴的苦惱；

  除此以外，神明的大戰使得世界白夜顛倒混亂，大陸之外無邊無際的海洋掀起千萬米的巨浪，沒有一處海水是平靜的，到處都在發生空前規模的海嘯；大地的震裂也沒有一刻停止響動，大陸相擠撞形成山脈、而山脈從因搖動和巨大的威壓變成裂谷。

  世界各處都因神明的交戰而劇烈震顫，明媚燦爛或是星輝交映的璀璨天空在此刻同時展現出來，所有世界秩序都陷入了混亂……

  而萬神之戰的結果我們也已經知道，甚至也可以料想到，在這場互相都（光明之神或許不是）以廢黜對方為目的的交戰中，原本從誕生起就擁有絕對平衡的力量的兩位神明，一個隕落，一個則被生物目視捲入了無邊黑暗與咆哮著的海洋，都再也回應不了教徒的禱告。

  黑暗掌管的巨人遠古生物軍團，也在此次大戰中滅亡，據說是我們當代人口中所說的巨龍。

  而至於以月光女神為首的諸位小神明，也在萬神之戰中消失了蹤跡，我們猜測他們也已經隕落或是如黑暗一樣卷落在了某個死亡之地，永生的神明被永世封印起來。

  而至此，就是我們所敬愛、偉大的光明之神光·卡斯蒂利亞的始末，而無論何時，只要我們頭頂的太陽還璀璨一天，我們就相信祂沒有隕落，我也從未停止呼喚祂的名諱。】

  開學前一天，茸德已經從維莓埃園搬回了瑟佛薩斯國王府，花園裡的花被僱傭價格高昂的魔法師園丁照料的極好，完全對得起付出的小金幣。

  茸德一邊坐在自己書桌前欣賞著久違熟悉的花園，一邊聽蛋撻讀完了《光·卡斯蒂利亞：光明的始末》。

  她還從沒有這麼詳細的了解過萬神之戰的細節，由於版本多且基本都不一樣，所以在作為中高年級課程的教科書中並沒有對萬神之戰的細節描寫，而這一版竟然與她所學的部分基本都能對得上。

  「居然是這樣啊，蛋撻，你有沒有覺得很可惜？」

  蛋撻似乎盯著書本最後空白的內頁看了好久，像是在發呆。

  「可惜什麼？」蛋撻輕輕問。

  「或許光明神不創造月光女神……也不對，其實對於兩位神明來說，正如書中說的，月光女神只是導火索而已……」

  蛋撻仍然是安安靜靜坐著，金色的髮絲如陽光流瀉般自然垂下，遮蓋住一小片白皙溫暖色澤的額角。

  「我覺得這個故事好熟悉，」稚嫩少年的嗓音從未有過的悵惘，低落般說道，「一種傷心的熟悉。」

  茸德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難道你在你們中心系統那裡也聽過這個神話？」

  「我不記得了，」蛋撻擡起腦袋，金眸里難得沒有裝滿可愛的笑容，「我好像忘記了許多事，什麼都忘了……但是我好像有一個名字，卻也忘記了。」

  「是因為想不起來而低落嗎？先別傷心，這麼說的話，你是被這本書觸動到了，所以覺得自己忘記了某些東西嗎？」

  「是的，我感覺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茸德很驚訝，她一直以為蛋撻就像最頂級的水晶球一樣，不是真正的世界上的生物，也不會有前世今生這種東西，所以她前幾日聽到蛋撻提起小時候就擁有超強的記憶力而感到十分詫異。

  她想問蛋撻忘記了哪些方面的事情，卻又想起如果忘記了的話又怎麼可能知道是關於什麼的。

  一時間，她面對著氣勢柔軟低落的蛋撻也t手足無措起來。

  「那麼，你還記得什麼呢？」茸德小心開口問道。

  蛋撻陷入思索，隨即輕輕搖晃了一下腦袋：「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是一開始帶你學習文字的時候你說從小就擁有幾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啊，那時也是因為什麼而想起來的嗎？」

  她想起來當時蛋撻也說了忘記了後面的事之類的，那時她因為過於驚訝和潛意識裡以為他是和人類一樣很正常的對於幼年時的記憶有所模糊和遺忘，並沒有仔細想和追問。

  茸德對於安靜的蛋撻很不習慣，手臂在他周圍晃了晃，而房間門此時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