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遊戲

  小遊戲

  兩人沿著開滿風信子和小雛菊的小路一直向前走著, 終於來到了一座小房子的門口，紅棕色的房頂洋溢著溫馨的氣息。

  「外婆，我來看你啦, 還有這個姐姐。」小紅帽毫不猶豫地打開房門，對躺在床上的老奶奶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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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外婆脖子以下被被子包得嚴嚴實實的，頭上戴著花毛巾。為了偽裝得更加真實, 它甚至戴上了口罩。

  「小紅帽, 快過來讓外婆好好看看。」狼外婆朝小紅帽招手, 門口這個陌生女人沒有讓它產生防備，反而覺得這或許能成為它的飯後點心。

  毛茂感覺到自己被小瞧了, 她抓住小紅帽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身後，用輕鬆的語調問：「你的鼻子為什麼這麼長？不像人的鼻子呢。」

  「我這是感冒後鼻子發炎, 所以變長了。」狼外婆捂住自己向前凸起的鼻子, 支支吾吾地解釋。

  「那你的臉上怎麼長著灰色的毛？」毛茂嗤嗤笑了一聲，繼續追問。

  「因為最近總是下雨, 我的臉潮濕得發霉了。」狼外婆綠油油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女人和小孩, 只要對方問出他的嘴巴為什麼那麼大，按照規則，下一步就能把她們給一起吞到肚子裡。

  小紅帽眨眨眼睛，她也覺得今天的外婆看起來十分奇怪。按照媽媽的囑託, 她帶著糕點和葡萄酒, 和外婆共進午餐的。

  「那你的肚子為什麼冒得高高的？」毛茂問最後一遍。

  「因為我剛吃過一頓豐富的午餐。」狼外婆舔了舔嘴, 似乎還有一點回味。

  怎麼獵人還沒來？毛茂想著, 看來只能自己動手了。她掏出籃子裡的堅硬的黑麥麵包，頂端被磨得尖尖的, 「我給你帶了麵包來吃。」

  「我不吃這個，我要吃肉, 喝酒。」狼外婆用嫌棄的眼神瞥了一眼黑麥麵包，然後拉住小紅帽肉肉的小手，讓她靠近一點。

  「不吃也得吃。」毛茂用堅硬的黑麥麵包捅破了狼外婆的高聳的肚子，劃拉開了肚皮。剛劃了幾下，她就看見了真正的外婆正躺在裡面。正如童話題材不太嚴謹的設定，灰狼的肚皮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外婆什麼也沒有。

  被救出來的外婆呼哧呼哧地呼吸新鮮的空氣，而彈跳起來的狼，卻被毛茂一麵包給打暈在地。

  「謝謝你救了我這個老太婆……」真正的外婆感激地抓住毛茂的手，邀請她留下了吃一頓午飯。毛茂搖搖頭，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大碗濃湯呢，吃不下任何東西了——包括小紅帽籃子裡的糕點和紅酒。

  「既然這壞狼落到了我們手裡，也必須受到懲罰。」原本病懨懨的老奶奶現在看起來精神十足，她從柜子里掏出了一把剃刀，然後拎著昏迷的狼走到門外，開始刮掉狼身上的毛髮。不到十分鐘，灰狼就變成禿狼了。

  毛茂看到閃著點點光芒的剃刀，覺得這可能也是某種道具。她走到外婆面前問：「你可以把這個剃刀送給我嗎？它看起來很神奇。」

  「當然，這是一把神奇的剃刀，最細微的毛也能被颳得乾乾淨淨。」

  輕而易舉地拿到了被擦拭乾淨的剃刀，毛茂朝正在燒鍋起火的外婆和小紅帽告別，她帶著對這二人的午飯的想像，繼續踏上了前進的旅程。

  終於，毛茂來到了一座莊園外，碧綠的竹子夾雜著紅色玫瑰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黑色的古堡矗立在莊園內，仔細聽，能聽到烏鴉悲切鳴叫的聲音。

  在這裡，毛茂察覺到了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動，或許這兒就是攀大的精神領域核心。如果感染了毒素，那麼這裡一定有某種異常。進入通往古堡的路十分安靜，她走到門口，叩響了大門。

  啪嗒一聲響起，並沒有出現攀大本獸人，而是出現了一個虛擬的屏幕。

  上面的形象，赫然是狂化版的攀大，並加上了一些比如痘痘、胸毛等噁心又有些惡俗的特徵，讓毛茂聯想起了她經常刷的化妝遊戲小視頻——通過尋找物品幫她/他變美。

  難道這也是一樣的？毛茂遞出自己的籃子，裡面的麵包、青蛙王子面霜、藥水和剃刀就飛進了虛擬屏幕下面的物品欄了。

  「好惡趣味。」毛茂嘖嘖笑了兩聲，點擊面霜——視頻里的攀大臉上就敷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泥。然後他的臉由又黑又粗還長痘痘變得姣好可愛。點擊藥水——視頻里的攀大一口飲下了減肥藥水，原本又兇惡又壯實的身體像憋了氣的氣球，身形開始縮水，恢復成了正常的正太形象。再點擊剃刀，攀大身上覆蓋著的一層毛髮被剔除，露出了白嫩嫩的皮膚。

  看著只穿了一條四角褲的攀大，毛茂覺得還少了一點什麼。她聽到了頭頂傳來一陣扑打翅膀的聲音，擡頭望去，原來是十一隻潔白的天鵝，正銜著一件蕁麻織成的衣服飛來。毛茂掰下麵包碎碎放在手裡，這些天鵝忍不住張開了嘴，蕁麻做的衣服變飛到了屏幕上。

  於是，什麼衣服也沒有的攀大穿上了一身如鵝毛一般雪白的長袍。

  「遊戲通關！」

  聲音響起的同時，門裡傳來踢踏的腳步聲。摸了摸天鵝的腦袋讓他們重新飛到天上，毛茂看到站在門口的攀大，朝他大大地張開了手臂。攀大赤著腳朝她跑過來，看起來就像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

  「嗷嗚！」好像回到了故鄉的港灣，攀大兩條藕節一樣手臂緊緊地抱住毛茂的脖子，軟乎乎的小臉緊貼著毛茂的耳朵，絨絨的小短毛開心地翹起，像是一隻小樹懶熊一樣。

  「好孩子，終於恢復正常啦！」毛茂戳戳他的小臉蛋，看上去這也不難麼。除此之外，她對於攀大的性格更加好奇了，能想像出這樣的環節，難道他心裡真的充滿了童心？

  投放在會議室屏幕上的畫面滾動著，坐在下面的獸人們沉默無話，眼睛死死地盯著溫馨的畫面。出席此次治療會議的有監獄長、醫院部主任、心理部主任和研究所主任，除此之外還有時刻準備前往救援的小隊，以防毛茂被襲擊。

  「這真是不可思議……」心理部主任貝爾多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雖然她久聞毛茂的大名，但是真正看到時，才知道對方有多神奇。

  「播放你們準備的片段。」監獄長朝著貝爾多示意。這些年，他們從未放棄治療攀大，甚至在研究所正進行連通器發明的時候，他們就同步獲得了機器，並讓精神力水平較高的獸人進行實驗。

  因為他們並不認為這項能力是毛茂的專屬。

  視頻開始播放。心理部的專家勃利是嘗試進入攀大精神領域的主人公，他的天賦極高，並且多年研修獸人心理。邀請他來，可以說是最佳的原則。

  當他雙腳落地，看到滿目瘡痍、黃沙遍地的周圍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生病獸人的精神領域有創傷，這是正常的。可是，當他嘗試解讀攀大的精神領域並找出解決問題之法時，卻發現了很奇怪的現象。

  瀰漫的黃沙里出現了勃利家裡的椅子，甚至他偷藏起來的零錢，甚至和他春風一度的女子……當勃利反應過來急忙要退出的時候，他的隱私已經被泄露得一滴不剩。

  「很明顯，進入攀大的精神領域後，進入者的意識也會融化在其中，這是很危險的。」貝爾多解釋道，勃利那個可憐的傢伙，連續做了一周的噩夢。

  「攀大能掀起人的陰暗面……所以即使外表再溫和，也掩蓋不了內心空虛的事實。」醫院部主任錢多慢悠悠地說，「當毛老師不一樣。」現在，錢多對毛茂已經換上了尊敬的稱呼。

  「她不是被侵入方，而是溫柔地和攀大的精神力融為一體，像是涓涓水流，漫過黃沙，創造了浪漫而奇幻的森林。」錢多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愛之情，「這說明，她是完全被接納的，而且沒有攻擊性，卻能出乎意料地解決問題。」

  「真是神奇……但是，攀大的問題不會被立刻解決。神經毒素的危害是持久的。」說話的正是研究所的代表馬里千主任，他也是藥學方面的專家，卻也對這個毒素的後遺症無能為力。能清除掉多餘的毒素，他當初已經盡力了。

  正如馬主t任所說，毛茂正一臉溫馨地抱著攀大，萌萌的小男孩十分粘人，非要貼著她不肯離開。

  「現在，讓我們來參觀一下這個古堡吧，看看你生活的地方。」實際上，毛茂現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抱抱……」攀大哼唧兩聲，把腦袋放在毛茂的脖頸處。

  很明顯，攀大的意志還是沒有恢復。

  毛茂踏進大門，卻發現，整棟古堡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發出了盒盒盒的聲音。剎那間，古堡洞開的黑色房門就像一張巨大的嘴，裡面鮮艷的紅色地毯，則像黏糊的紅舌頭。

  潛意識告訴她，不要入內。但攀大似乎一點也察覺不到危險，他見毛茂停在原地，便下來牽住她的手，把她往大門口拉，「快進來呀，我們一起玩……」

  一陣天旋地轉，等甦醒的時候，毛茂嚇得從吊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地喘著氣，旁邊的攀大倒是睡的老實，不動如山。

  怎麼會這樣呢？毛茂看著睡得香甜的攀大，打算先離開問問研究所的專業人員這是什麼情況。不過，當她走出隔間門口，就已經有獸人在那裡等著，邀請她到會議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