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孟珏尚未開口, 玉卿便氣沖衝上前：「我主張休養並非讓大家做縮頭烏龜，羽族豈能真有貪生怕死之輩？方才是誰說的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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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全場無一人動作。

  這些羽族坐在一堆，今日反倒讓人認不出來, 這聲音來得突然，雲彌也沒能第一時間鎖定聲音來源。

  孟珏此刻眼神也在來回逡巡, 同樣沒能找到發出聲音的人。

  也不過片刻，他與玉卿並排而站, 高聲道：「羽族允許膽小，但羽族一定不全是膽小之人，眾位長老，諸位同族，可有敢隨我入世者？」

  在座眾人無一人說話，似乎所有人都在看幾位長老的臉色, 連玉卿的視線也在幾位長老身上。

  雲彌卻注意到, 原本被修改了結果的玉石圓盤正在逐漸轉變為白金色。

  在寂靜中, 她輕笑一聲：「看來，羽族仙靈依舊選擇了孟珏。」

  這一次，原本看著幾位長老的眾人面面相覷。

  隨後，人群中有個人站了起來, 「我願入世。」

  其餘人正觀察之時，人群中又一道聲音冒出來：「所以，不願入世者便是膽小之人嗎？」

  這一次，玉卿盯到了人, 下一刻他便出現在那人身側，提著他後領怒道：「方才就是……」

  「膽小是錯嗎？」

  「膽小就該被看不起嗎？」

  「大皇子便沒有膽小的時候嗎？」

  「你若當真不算膽小, 為何從不敢以原身行走世間？」

  一聲聲質疑接連在人群中起來，聲音來自不同的人, 玉卿話都沒說完，一口氣被堵在喉嚨，震驚地環視數不清發聲的人，「你們……」

  雲彌也不由蹙緊眉頭，三位家主忍不住咂舌：「羽族再隱世，音宗覆滅他們再沒落，也不至於如此吧？」

  孟珏與雲彌遙遙對視一眼，雲彌猶豫著搖搖頭，孟珏卻似已經肯定了什麼，他不動聲色，「可還有願隨我入世者？」

  場上剛又站起來一個人，反駁的聲音便立馬再次如潮而至，接連不斷。

  緊接著便是羽族之人內部的爭吵，沒有站起也沒有發聲的人也忍不住開口：「不願入世不站起不就行了？大家都是同族，為何說話這麼難聽？」

  幾乎瞬間，整個場子喧鬧無比。

  玉卿站在人群中有些無措與茫然，他從不認為自己膽小，也從不知道羽族有這麼多貪生怕死之輩。

  孟珏唇角帶著淡淡笑意，垂眼看向幾位面上表情莫測的長老。

  「還要猶豫嗎？」

  他眼神t中帶著冰冷看向還在爭吵的眾人，「羽族何曾如此爭吵過？又何時出了這麼多貪生怕死之輩？是安逸日子過太多了？」他冷笑，「新魔神被封印，但尚有未被清理與發現的逐淵餘孽在外界，還跟著我們來了此處，控制了人心。」

  話落，他便化身一道光出現在高空，手中古琴再現，手指熟練地撥動琴弦，如有千軍萬馬與烈火熊熊燃燒之聲，方才發聲反駁之人悉數捂住腦袋，齊刷刷從高空座位上跌落在地上。

  絲絲縷縷看不清的黑氣從他們身上湧出，沿著人群影子逃走，下一瞬卻被幾道如絲金光織成的籠子籠住，被送上高台，環繞在一起的黑霧這次變得明顯些。

  「魔族！」

  「是魔族！」

  人群轟亂，不少羽族自動上前擺好陣法防禦，幾位長老跟著上台，將籠子加固。

  孟珏收琴睜眼，回身落到台上，玉卿也從人群中與他站到一處。

  世界再度歸於平靜，玉虛沉聲開口：「確實是逐淵的魔族，若感知沒錯，這當是兩千多年前我與先宗主一起送進去那隻的殘魂。」

  這便解釋清楚了這不是孟珏故意帶回來整這一出的，逐淵的魔族不會聽任何人的，更何況這是被羽族送進去的，與羽族不共戴天，更不會同意與羽族之人合作。

  「嵐山之巔……已經暴露了嗎？」

  有人問出這句話。

  孟珏沒有回答，答案已經顯而易見，這隻魔族殘魂隨著他們來，但具體跟著誰來的還不清楚，他下意識看眼雲彌的方向，卻發覺雲彌已經不在原地，只剩下三位家主面面相覷，對上他視線也只能搖搖頭。

  眾人沉默之際，玉卿向孟珏笑了聲，「你方才不會又在琴音中加了什麼東西吧？」孟珏詫異，面帶疑惑，玉卿卻轉身面向眾人，語氣沉重：「我退出。」

  這一聲後又是長久的安靜，直到下一個人站起來：「我願入世。」

  緊接著無數的羽族爭先恐後站起來，一聲聲我願意蓋住了其餘雜音。

  台上幾人再放眼看去，已經沒有坐著的羽族，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眾人臉上各異，卻都有幾分堅定。

  這次，無數沉重的目光再度落在幾位長老身上。

  玉虛終於點了頭，「願隨新王入世。」

  下一刻，所有人齊齊跪下行禮，高呼：「願隨新王入世！」

  萬眾聲音整齊，堅定有力。

  孟珏也深深回了個禮。

  此時，月下的玉石圓盤恢復透明瑩潤的模樣，其中傳來一道很輕的聲音：「阿珏。」

  孟珏渾身僵硬，維持著回禮的動作愣在原地。

  玉卿當即轉身看向圓盤，「娘？」

  「是我。」

  「娘。」玉卿又喚了一聲，嗓音微啞。

  「好孩子，與你兄長好好相處。」玉石圓盤又回應。

  幾位長老與眾人紛紛行禮，孟珏直起身子緩慢轉身，又緩慢地彎腰行禮，眼神不敢直視圓盤。

  「阿珏。」玉石圓盤中的人再度出聲，溫柔輕聲，「阿珏，很幸運能看到你今日的表現，羽族交到你的手中我們都很放心。」

  孟珏依舊沒擡眼，聲線平靜：「我定竭盡全力，還請……眾位先輩放心。」

  「嗯，好。」

  這聲結束之後，孟珏仍彎著腰等著下文，卻久久沒有等到，再擡眼時卻發覺那玉石圓盤已經失去了光芒，意味著這一次的羽族仙靈裁選徹底結束，羽族仙靈殘留其中的力量暫時不會再亮起。

  這一次，他眼神直直看著圓盤，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玉石圓盤沒有提到幾位長老，但這聲音告訴了所有人，他們知道幾位長老的所作所為，這一次出現便是警告。

  其餘人都站了起來，只有幾位長老還跪在地上。

  玉虛：「請王上降罰。」

  孟珏收回視線，背對幾人，「幾位長老沒有任何對不起我之處，對不起的是羽族仙靈對你們的囑託與眾望，既然眾位先輩沒有降罰，那便就此作罷，從今往後還望幾位長老為羽族為百姓竭盡全力。」

  話音說完，他等不及聽他們的回答，立馬便消失在原地。

  小院中，雲彌蜷縮在床上，踏月劍化身人形為她療傷。

  「麻煩你了。」

  「我們還說這些？」

  這話剛說完，踏月劍便毫無徵兆地化為原型掉落在床上。

  一人一劍兩兩相望：「……」

  「雲七師妹。」

  門外傳來孟珏的聲音，「方便進來嗎？」

  「稍等。」

  雲彌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手拍了拍踏月劍撐著床邊站起身，一路扶著各種東西走到門邊開門，雙手扶著兩側門，只露出身子，勉強笑道：「恭喜師兄得償所願。」

  孟珏只是看著她，眼底浮現擔憂：「你身子不適？」

  雲彌抿抿唇，深吸一口氣雙手鬆開，挪著步子到院中坐下，孟珏跟著她一起坐下。

  「師兄在懷疑那魔族是隨我來的？」

  孟珏張了張嘴，雲彌便接著道：「確實是隨我來的，應當是潛伏在天劍宗的逐淵餘孽，感知到了我身上的魔種氣息，跟隨我們來了此處，抱歉，師兄，是我大意了。」

  她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看起來剛剛遭受了一番什麼。

  「沒有造成危害，當即便被控制了，師妹無需自責，我與你同行沒有感知到，我也有責任。」他安撫一番，視線瞥一眼沒有關嚴實的房門，「所以你方才離席是因為琴音影響了你體內的魔種？」

  雲彌沉默。

  她的沉默讓孟珏意識到什麼，他立馬又溫聲道：「我今後會注意。」

  雲彌勾唇笑了，「師兄，注意可沒用，魔種與我相融，通俗意義上來講我已經是魔族了。」

  孟珏一驚，「宗主……」

  「宗主知曉，也多虧了宗主將我修為與魔種一起封印，我才得以恢復正常，否則我現在會是何模樣我也不知曉。」雲彌看眼孟珏，見他眼底多了幾分自責與擔憂，她笑笑，「我都不怕師兄怕什麼？正巧我重新修煉，說不定往後多聽聽你們羽族的聲音習慣了就好了。」

  孟珏搖搖頭。

  雲彌身為月落山莊莊主，即使外人不知曉，作為天劍宗宗主的弟子，在與魔族作戰這件事上她便不可能躲在後面。

  今後她要受的苦只怕沒有盡頭。

  「那你可曾想過，日後他出來可會直接影響到你？」

  雲彌挑了挑眉，「我不會給他出來的機會，不過若是出來了就當我沒說。」

  她眼眉彎彎，滿臉不在意的模樣，語氣輕鬆：「說不定在他出來之前，我已經控制住了這魔種，也說不定他還沒出來我已經走了。」

  孟珏頓了頓，抓住重點：

  「你要走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