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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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有段時間, 祁裕很想去遊樂園。

  但那個想法距現在太遙遠了，大概要遠到追溯至小學。

  小孩子都喜歡去玩的，他自然也不例外。那天在學校的時候，他聽到了同學們關於遊樂園的討論, 大家都在熱鬧地宣揚自己拍攝的各種玩樂照片, 他聽後羨慕不已, 可他知道，就算將自己的相機翻遍，裡邊也找不出一張和遊樂園有關的。

  因為爸爸媽媽說過，只有沒出息、不聽話的小孩子才會想要去遊樂園。

  他不想讓父母失望, 所以再也沒提過。

  長大後, 人就有了自己做選擇的權力。

  但那又如何，他也早已不是那個想去玩耍的年紀了，哪怕再去一萬次，也無法彌補年少時的切盼了。

  然而昨天顏喬跟他閒聊, 提起她有想過要和他一起來巴黎的迪士尼，可都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她就又說, 天太冷就不去了。

  他的心隨著她的話起起落落。

  直到顏喬再次開口, 說她想和男朋友一起玩遍世界上所有的迪士尼的時候，祁裕在她沒注意到的角度里, 偏頭看了她一眼。女孩笑得很漂亮, 漂亮到他永遠也忘不了。

  可同時，他卻在心底苦笑了一聲, 那終究不是他該陪她去的地方。

  倘若現在是夏天, 那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受天冷的影響了。

  但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終究去不成就是了。

  「你說是不是上天聽到了我的許願？」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把祁裕從冗繁的念頭裡喚了回來, 他扭頭，顏喬正朝他甜甜笑著。

  「你許什麼願了？」

  「我許願今天是個晴天呀。」顏喬指了指天空，「我昨天晚上睡覺前就在心裡默念，希望上天保佑，保佑我們今天來巴士餐車能有個好天氣。你看！真的很晴呢！」

  兩人此時就在餐車下，前邊幾個人正在排隊等待服務員核實預約的情況，接下來輪到他們兩個了，祁裕就先拿出手機找著預約信息，同時拉著她朝前走了幾步。

  顏喬先聽話地跟上他，然後等他舉著手機給服務員看的時候，她執著地扯著他的衣袖，問：「你快說是不是？」

  「是。」祁裕寵溺地點頭，「天是很藍。」

  顏喬驕傲地擡頭，語氣裡帶了點愉悅，「那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要沒有我許願的話說不定你就看不見這麼漂亮的天空了。」

  祁裕看服務員核實完畢，便把手機收了起來，讓她先進去，在顏喬扶著旁邊的把手往上邁台階的時候，他在她身後說：「就當我感謝你，請你吃這頓午飯。」

  「嗯？」顏喬滯住腳步，回頭，「不是說好AA嗎？」

  她見祁裕身後又來了幾人，不好堵在這邊，就快了兩步上去。

  巴士下層是廚房，就餐區域是二層，顏喬一邁上去，就被三面透明的巴士驚艷到了，頂部滿是湛藍色的天空，側面正好能看見雄壯威嚴的凱旋門，被景色所吸引，就連剛剛說到一半的AA都被她暫時拋到了腦後。

  顏喬張大嘴巴，感嘆一聲，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拍過一圈後，她想著國內這個時間奶奶應該剛吃完晚飯，所以就準備跟單可打聽下奶奶的情況。找了位置坐下。

  祁裕環繞看了一圈，落座在了她的對面。

  顏喬：【單可姐，你今天有沒有上班呀，我奶奶在幹嘛呢？】

  等待回復的過程中，她霍然擡頭詰問：「說好AA的，你怎麼又請我？」

  祁裕手肘搭到床沿上，隨手拿起桌面上被玻璃罩半固定的紅酒杯，在指尖晃了晃，懶洋洋地揚唇，說：「因為說好感謝你啊。」

  顏喬無奈笑笑，「跟你開玩笑嘛，再說你口頭誇誇我就行了。」

  「口頭多沒誠意，得來點實際的。」祁裕或許是怕她再推讓什麼，他把酒杯放回去，問，「想喝酒嗎？」

  兩人在套餐的基礎上又點了香檳。

  正好單可那邊也回了消息：【你問的很合適噢，正好我今天值班。我剛才去看了一下，劉奶奶在和其他老人一起看電視呢。】

  顏喬：【是嗎，她身體還好吧？】

  單可發了一張照片過來，【很好的，劉奶奶最近狀態都很不錯。】

  顏喬點開一看，是奶奶在椅子上坐著正朝鏡頭笑著比耶，眼睛都笑彎成了一條縫，她回：【那就好，辛苦你了單可姐，有事你就隨時告訴我。】

  顏喬的聊天結束後，擡眼見祁裕正品著淡黃色的香檳，看著窗外的景色。

  此時還沒發車。

  她擔心自己這種低頭看手機不理人的行為不太禮貌，就算是跟他解釋了一句，「我剛才問了問我奶奶，正好這個時間她們還沒睡覺呢。」

  祁裕早就注意到了她剛剛打字的動作，目光放到她臉上，「又是和養老院你認識的那個女生？」

  顏喬點頭，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香檳，她是和祁裕提過單可的，所以他也知道。

  祁裕隨意問：「奶奶在哪個養老院？」

  顏喬：「就是四環內的一個，叫華康老年公寓。」

  祁裕點頭。

  顏喬把剛剛熄屏的手機又解鎖打了開，邊說：「給你看看我奶奶長什麼樣吧，那個護士姐姐剛才給我拍了張照片過來呢。」

  她點開圖片，伸長胳膊舉到他面前。

  祁裕看向屏幕里慈祥的老人，淡淡地笑了下，「奶奶看起來很年輕。」

  顏喬聽了這話很開心，把手機合上，「嘿嘿，我奶奶都八十多了呢。」

  祁裕挑了下眉，「看起來可能也就是…七十歲左右。」

  「可能是天生的吧，我爸就隨我奶奶，他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

  祁裕腦海里浮現了那個中年男人的模樣，他承認，顏喬說的的確是實話。

  巴士發車了，司機大叔開得很穩，沿著路行駛的時候，擡頭就能看到橫掃至透明玻璃上方樹枝，映襯在純藍t色的天空上，是方難得一見的景色。

  倘若今天不是個晴天，哪怕下著雨，但想必坐在移動的餐車巴士里用餐，也絕對是平日裡無法體驗到的。

  何況馬上就要到聖誕節了，所以在自然的景色建築的基礎之上，又多了幾分聖誕紅綠的裝飾色彩。

  「沒想到還挺好吃的。」顏喬品著餐盤裡的三文魚，「我還以為像這種地方的食物都很難吃呢，畢竟絕大多數應該都只是為了坐巴士來的。」

  「你感覺怎麼樣？」她問對面男人。

  祁裕點了下頭，「風景也不錯。」他偏頭看了眼，說，「到艾菲爾鐵塔了。」

  顏喬趕緊把叉子放下，打開手機攝像頭，對著窗外的艾菲爾鐵塔錄起視頻來，邊開口配著背景音：「這個角度也太棒了，等我們下午也要去看。」

  逐漸等艾菲爾鐵塔從視野範圍中消失後，顏喬自然地把鏡頭一轉，手拿起香檳朝前伸去，祁裕會意，端起自己那杯和她碰了下。

  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視頻最後那秒，停留在了顏喬的一聲輕笑，她把視頻關掉，仰頭喝了口酒，隨後放在桌子中央固定位置上。

  「……」

  *

  聖誕節期間，整座城市都進入了假期，大街上的店鋪幾乎全都關門休息了，倘若這時候出來玩，那去哪裡吃飯都成了一個難題。想吃的餐廳不開門，開門的餐廳又沒什麼興趣，所以二十四和二十五號這兩天只適合在家欣賞聖誕樹。

  他們兩個趕在聖誕節假期到來之前就坐火車原路回了倫敦。

  顏喬還給唐心迎帶了伴手禮，就是一些女孩會喜歡的小禮品和特色馬卡龍，推著行李箱到家時，見唐心迎沒在，就把禮物放在了客廳茶几上。

  微信跟向嵐嵐報了個平安。

  原本剛去玩的那天還挺累的，但沒想到正式從巴黎回來之後感覺居然也還好，或許是走了走習慣了的緣故。顏喬簡單喝了點水，就回臥室開始收拾行李箱，換下來的衣物扔進了洗衣機里，化妝品等物件也都擺回了桌子上。

  收拾了十分鐘，進度也才進展了一半，顏喬就累得直接坐在了打開在地面的行李箱上，兩條腿盤著，神情呆滯。

  她從桌子上拿過手機，打開微信：【咱們明天去超市買些吃的吧，這樣等聖誕節那兩天就不用出去了，可以在家待著。】

  祁裕：【好，那明天下午。】

  顏喬跟祁裕說完正事，把手機又放了回去，繼續發呆。

  「咔嚓——」一聲，伴隨著屋門打開聲，估摸著是唐心迎回來了。

  「顏喬，你到家啦？」

  唐心迎的聲音傳進臥室，而顏喬還在神遊中，她「嗯」了一聲以做回應，但唐心迎完全沒聽到她那像蚊子一樣的音量。

  唐心迎沒聽見動靜，見臥室門開著，走過朝內一探，視線向下，「哎呦？你怎麼坐行李箱上了，跟你說話你也不回。」

  「我回了！」顏喬驀地嗓門提高，偏頭嘟囔，「誰叫你沒聽到……」

  唐心迎笑著推了下她的腦袋，「你聲音那么小，誰能聽得見啊。」

  顏喬手撐著行李箱，準備起身，卻突然喊了聲，表情痛苦，「啊！快拉我一把，不行，腿麻了——」

  唐心迎去拉她的胳膊，攙她起來，「累了還不趕緊休息，還坐行李箱裡。」

  「我這不是在思考我怎麼收拾呢嘛。」顏喬彎腰揉腿，然後擡頭，問，「你看見茶几上的東西了嗎？」

  唐心迎一愣，瞬間跑回客廳，快得成了一道虛影，然後顏喬就聽見了她的喊聲：「顏喬！你居然還給我帶禮物了！？」

  她又迅速閃進了顏喬的臥室，兩手抓住開始揉搓她的臉，「你怎麼這麼好啊，和男人去旅遊還不忘了我，真沒看出來，你居然不是一個重色輕友的人！」

  「……」

  這話聽著這麼彆扭呢。

  顏喬被她揉的五官亂飛，趕緊把她的手弄下去，無奈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用這種激烈的方式表達對我的愛。」

  「這齣去旅遊一趟，那你倆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深入』的進展啊？」唐心迎又回歸了她那個八卦的樣子。

  顏喬回身繼續收拾東西，聽著她的暗示，小聲，「當然沒有了，都沒有在一起，怎麼可能到那一步啊。」

  「那他什麼時候回國？」

  顏喬手上動作停了停，「我還沒具體問他呢，不過之前說是過了聖誕節。」

  唐心迎抱著手臂，喃喃：「那你們進展也夠慢的啊，人都快走了，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顏喬無聲地嘆了口氣，聲音低緩，手上動作也慢了許多。

  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她能看出來，祁裕這個人對待感情十分謹慎，不會輕易確認關係，反正他當時的託詞是說他年紀不小了，而她還在上學。

  可能還是覺得兩人之間有些差距。

  其實甚至於前段時間顏喬都還在糾結她和他談戀愛這件事，但漸漸又覺得，還是順其自然為好，起碼現在和他在一起是很開心的，既然這樣，那就先不去考慮明天會發生的事。

  活在當下，憂慮太多也於事無補。

  何況感情原本就是你情我願，心意相通下很輕鬆地就可以捅破那層窗戶紙，所以或許……對她的好感還是不夠吧。

  唐心迎低頭看了眼她的表情，頗認真正經地問：「所以你和他已經認識兩個多月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現在覺得他人怎麼樣，還喜歡他嗎？」

  顏喬默然了許久，她眼睛始終向下盯著手裡的化妝刷。

  「嗯，我喜歡他。」

  比起最初的點點好感，這句不知道要堅定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