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兩個多小時的火車一站直達了巴黎。

  原本向嵐嵐事說要來火車站接他們的, 但因她朋友那裡臨時出了些狀況趕不過來，就微信跟顏喬說等她忙完直接去酒店找她。

  顏喬也說讓向嵐嵐忙她的事就好，不用太操心自己，又不是她一個人, 還跟著祁裕呢, 她肯定不會出什麼狀況。

  抵達酒店取了房卡, 發現兩人的房間沒緊鄰著，但也只相隔了一間，一眼就可以望到的距離。把行離放下，簡單休息整頓過後, 兩人下樓找了家附近的餐廳吃午飯。

  

  在餐廳門口稍微排了一會兒, 隨後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在靠窗位置面對面入座。

  點完餐後，顏喬看著服務生拿著餐單離開，她帶著笑意, 「你法語說得真的很好，我聽著跟我巴黎這個朋友差不多呢，正好現在有機會聽你多說幾句了。」

  祁裕臉上是慵懶的笑, 「那你這算是藉機把點餐的任務交給我了？」

  顏喬：「主要你也很會點菜啊, 選的都很好吃。」

  祁裕偏頭看了眼起風的室外，收回目光, 「那下午去羅浮宮？」

  她點頭。

  這次他們來巴黎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散心閒逛這麼簡單, 至於景點就本著能逛多少逛多少的原則，一切都是以舒適放鬆為主, 否則幾天下來急急忙忙, 累得不行，那豈不是本末倒置。

  餐品很快便陸續被送到了桌子上, 顏喬先拍了幾張照片，又挑著角度拍了拍這家餐廳的用餐環境以及所處視角的窗外景色。

  低頭翻看無誤，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這次出來玩我要多拍一些視頻和照片，攢一點庫存，不然等你回國之後我可就沒東西發了。」

  到那時她的生活就又恢復了枯燥又無趣的狀態，日常消耗里也只能發一些簡單的好物開箱分享。所以這次要多攢一點，回去慢慢發。

  祁裕擡頭看向對面，「我有看你發的視頻了，拍得很好，不過…評論里都在問我是誰。」

  顏喬憋笑，眨眼，「你不用管那些，她們都是隨便八卦的。」

  自從和祁裕認識並且熟絡了之後，兩人每次出去，顏喬都不忘拍視頻攢素材。

  雖然她並不會將祁裕拍進去，但有些角度難免露出他的胳膊和手，並且很容易就能看出那屬於一個男人，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就導致每每視頻下的評論都會出現粉絲的一些猜想，無非就是好奇顏喬是不是談戀愛了，這個男人是不是她的男朋友等等。

  而且每次像這樣的評論點讚都很高，通常都會被頂到前排，所以祁裕也一定看見了。

  不過他對此絲毫不介意，且表示：你正常拍就行。

  ……

  吃過在巴黎的第一頓午飯，結帳離開後前望了羅浮宮，刷了預約票掃碼後進入了大廳。

  館內面積實在太大，下午這點時間也根本不可能逛完，所以兩人商量著做了些取捨，在保證不會體力透支的前提下去儘可能地觀賞更多的藏品。

  入場跟著指示牌子，直奔展廳里的《蒙娜麗莎》。

  走著走著，祁裕的步子漸漸邁得小了些，因為他發現顏喬好像有點跟不上。

  不過顏喬倒沒發覺，依舊饒有興致地扭著脖子跟他說話，她問：「你之前來過法國嗎？」

  祁裕：「大學暑假的時候來過。」

  顏喬哦了聲，抿了下補過口紅的唇，又問：「……跟誰呀，女朋友嗎？」

  祁裕原本始終盯著前方的眼睛朝她臉上偏了偏，似笑非笑，「我自己。」

  他說完就收回了目光。

  顏喬又哦一聲，低低頭沒再說什麼，沒想到身邊人徐徐出聲了。

  「不僅是法國，任何一個國家我都沒和異性來過。」

  「……」

  達文西的《蒙娜麗莎》是羅浮宮的三大鎮館之寶之一，這也是很多人來羅浮宮必打卡的藝術珍品。

  他們甚至離得還很遠，那副油畫在眼裡也只是偌大牆壁偏下方的一個小小長方形，壓根看不清楚什麼，卻先被眼前圍繞一圈又一圈的人給驚訝到了。

  人群紛紛攘攘，絕大多數更是會把手機舉過頭頂拍照，簡直是被堵得嚴嚴實實，幾乎是擠不進去的程度。

  顏喬感慨：「人好多。」

  祁裕：「等走到前邊就行了。」

  於是兩人就又往前擠了擠，雖然依舊沒有擠到最前邊，但起碼肉眼已經可以看到完整的畫了。

  結果就這麼巧，前邊不知從哪裡突然出現了群長得很高的男男女女，不僅高而且還特別壯，就像堵牆一樣擋在顏喬面前。

  「……」

  身高到用時方恨矮。

  她明t明也沒有很矮，明明是他們太高了。

  但以祁裕平行能看到的視野來講，這種困惑並沒有影響到他，所以他自然無法感同身受顏喬此時的弱小無助，他自顧地欣賞著，直到，自己外套的袖子被扯了扯。

  他扭頭，見顏喬扁著嘴，說：「他們擋著我，我都看不見。」

  祁裕這才注意到她前邊一個高大的白人男性，明白了她的氣鼓鼓，失笑一聲，「那往這邊走走。」

  顏喬點頭，手揪著他的袖子，準備跟著他挪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前邊那幾個人大概是看完了，轉身準備離開。其中一個男人背著的雙肩包特別鼓，也就在他回身的時候，那個突出來的雙肩包就要朝還沒來得及挪走的顏喬迎面襲過去。

  她看出那即將發生的趨勢，下意識朝旁邊躲，剛要側身，一隻溫暖的手掌卻率先護住了她的腦袋，與此同時，那堅硬的背包也從這隻手的手背劃了過去。

  那外國男人驚呼一聲，連連道歉，見也無大礙，就跟上朋友的步伐離開了。

  「沒事吧？」祁裕寬大的掌心依舊摸著她的腦袋，很輕地揉了揉。

  顏喬訕訕地搖頭，被他摸著的那邊耳朵卻禁不住紅了起來，她還沒怎麼害羞，一想到剛才的剮蹭，就趕緊把他的手拿下來，檢查他的手背，手指在上邊點來點去。

  「有碰到你嗎？疼不疼？」

  「我哪有那麼脆弱。」祁裕勾唇，也沒把手收回去，就任由她。

  顏喬也確實沒發現什麼紅痕，「那就好。」她放開了他的手。

  祁裕轉頭見另一側有些空的位置，「去那邊看吧。」

  顏喬說好，乖乖跟在他的身後。

  大概她是怕自己又被擠走，就趁人多嘈雜混亂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拉上了他的手腕。

  同時祁裕感受到了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量，他只低頭淺睨了眼，目光繼續看前，反手將女孩柔軟的手握在了掌心裡。

  *

  從羅浮宮出來，太陽早已落山，漆黑的夜空被城市璀璨的燈光點亮。

  雖說以輕鬆為主，但好歹算是出來旅遊了，這一天下來的步數也絕對遠超平日。離開羅浮宮，顏喬的腿都快走麻了，又酸又脹，果然長期不鍛鍊的後果就是這樣，她無力地嘆氣：「好累——」

  祁裕倒像個沒事人一樣，見她哀嚎，把胳膊伸到了她面前，「那你拉著我？可能會省點力氣。」

  「嘻嘻，好。」

  顏喬用手挽住他的胳膊，雖然這樣也沒什麼實質上的作用，但心理上一定是不同的，她寧可腿再酸一點，也願意和他變得親密。

  原本出來後是計劃去羅浮宮附近吃個晚飯的，但因向嵐嵐突然給她發消息，說忙完了要過來找她，所以和祁裕商量過後，兩人決定直接回酒店，晚飯可以通過點外賣來解決。

  回了自己的房間。

  顏喬脫掉外套和鞋子，根本沒心情收拾行李，先縱身一躍，蹦到了床上，感受到觸手可及的舒適後，重重地吐了口氣。

  剛才回來的半路上，她就已經將挑選晚飯這件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全權交給了向嵐嵐。也沒為什麼，只因為她懶得找。

  在床上還沒躺五分鐘，房間門就被大力敲了兩下，然後就聽見向嵐嵐扯著嗓門大喊。

  「開門！」

  顏喬從床上翻下去。

  門一打開，向嵐嵐一手拎著一個袋子，徑直衝進了房間內，完全忽略了剛要微笑打招呼的顏喬。顏喬僵住笑容，默默對著她的背影白了一眼，把門關上。

  向嵐嵐把兩個袋子啪一下放到桌子上，這才叉著腰鬆了口氣。

  「你這買的什麼啊？這麼多？」顏喬好奇地走過去看。

  「當然是好吃的了。」向嵐嵐拿給她看，「喏，這些是甜品，這些是咱倆的晚飯，我買的燒烤哦。」

  顏喬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剛要撲上去抱她，就被向嵐嵐一個伸手摁了回去。向嵐嵐說：「我跟你講，這幾家甜品店人可多了，而且我看你們也不會去那邊玩，所以就想著買了直接給你拿過來好了。」

  「你也太好了吧，愛你！！」顏喬一把擁住她，抱了沒兩秒，她仿佛被定住，一下鬆開去翻袋子，話鋒也一轉，「誒你買的多不多啊，多的話我給祁裕拿點過去，他也喜歡吃甜的呢。」

  向嵐嵐瞪她一眼，面上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但口嫌體正直，「我就知道你總想著他。」

  她佯裝嫌棄，但還是口嫌體正直，從袋子裡挑了一個可頌，一盒泡芙和一個樹莓的蛋糕，平移到了顏喬面前。

  她要不是看祁裕平時對顏喬很大方，她才沒那麼多的善心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買東西。

  「好了好了。」顏喬歸置在一起，笑，「就這些就行，太多了他也吃不完。」

  她從床上拿過手機，給他發微信，打字：你還在房間嗎，我給你拿點吃的過去。

  但這句話還沒發出，顏喬就又刪了，想了想，換了種說法：【你在房間嗎，我過去找你一下。】

  祁裕：【好。】

  「那我先給他拿過去了啊，你餓的話就先吃。」顏喬抱上甜品快步走了出去。

  向嵐嵐拆晚飯的包裝，沒好氣道：「趕緊回來啊，別磨磨蹭蹭的。」

  顏喬邊走邊回：「放心啦！」

  她走到祁裕房間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從內打開了。

  顏喬意外了一下，笑：「你聽見了呀？」

  「嗯。」祁裕視線下移，看到她手上拿的東西，透明的包裝讓他一眼就看了出來，挑眉，「你是來給我送蛋糕的？」

  「對呀。」顏喬把手裡的甜品一股腦地放在他手裡，解釋道，「我朋友不是來找我了嗎，給我帶了些甜品，我就說給你拿過來一些。」

  祁裕接過，「謝謝，也替我謝謝你朋友。」

  「那我就走啦。」

  「回去多喝點水，早休息。」

  顏喬點頭，朝自己房間方向走了幾步，回頭見他還站在門口，就笑著跟他揮了揮手。

  她房間門半掩著，推開走進去，這一眼就看到了在門口假裝很忙徘徊不停的向嵐嵐。顏喬走進，先將房門關了上，眯眼盤胳膊，「幹嘛呢，偷聽我倆說話？」

  向嵐嵐傲嬌地撩了下頭髮，「嘁，我才懶得聽你們說話。」她走回去翹著腿坐下。

  顏喬伸手戳她的臉，「那你跑門口乾嘛來了？」

  向嵐嵐拍她一下，「我散散步不行啊？」

  「老實交代！」

  「……」向嵐嵐從椅子上起來，破罐子破摔，「哎呀，我就是想看看他長什麼樣。」

  顏喬笑一聲，「看到了？」

  「沒有……」向嵐嵐瞬間提高音量，吐槽，「不是我說，你倆認識這麼長時間了，都沒個合影？」

  還真沒有。

  顏喬心念，主要她想著之前兩人也不熟，總不能上來就莫名其妙地跟人家合照吧，感覺會很冒犯的樣子，還是等以後再看有沒有機會吧。

  兩個女生湊在一起吃著晚飯。

  向嵐嵐晚上就不回她租的公寓那裡了，兩人難得有可以「同床共枕」的機會，能多待一會兒，順便徹夜閒聊，把這一段時間積累的八卦全向對方傾訴了出來。

  吃了幾口燒烤，想著講究一個甜鹹搭配，顏喬就又挑了一個蛋糕打開來吃。

  「你倆明天去哪兒啊？」向嵐嵐問。

  「不知道呢，我還沒問祁裕。」

  向嵐嵐也拿一個勺子，挖了些蛋糕，手肘碰碰她，「誒，你知不知道那個巴士餐車？」

  顏喬手頓了下，疑惑地搖頭。

  「你不知道？我記得倫敦也有啊。」向嵐嵐說，「我感覺那個不錯，坐著邊吃飯邊逛景點，多浪漫啊，最適合約會了。」

  顏喬眼睛一亮，迅速捕捉了最後一句話，連連拍她，「那你快找出來讓我看。」

  ……

  次日一早。

  昨天向嵐嵐沒趕去火車站接他們的原因是她認識的一個朋友生病了，倫敦這邊又沒熟人，所以只得讓她去陪同，於是這一大早，向嵐嵐就又趕去了醫院，早在顏喬和祁裕正式出發前就離開了。

  且走前不忘操心地叮囑了顏喬一番，讓她多穿點注意保暖。

  至於顏喬和祁裕兩人，說好今天是去凡爾賽宮的，但自打昨晚顏喬看了那巴士餐車的圖片和視頻後，她就一直心心念念著那浪漫的場景，坐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下，穿過透明的玻璃遠望，喝著香檳和曖昧對象閒聊，仿佛那心思早已經跟隨巴士去環遊巴黎了。

  所以兩人一見面，她t就迫不及待跟祁裕說了自己的想法。

  「巴士餐車？」

  祁裕的反應和顏喬如出一轍，顯然他也沒聽過。

  顏喬點頭，「出發地點就在凱旋門，最終到艾菲爾鐵塔，還正好解決了午飯，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祁裕壓根沒猶豫，「咱們明天就能去。」

  顏喬笑，「那我從網上預訂一下。」

  她邊說邊整理著圍巾。

  最近幾天溫度比較低，顏喬昨天在外邊逛的時候就感覺有些冷，顯然還是低估了巴黎的天氣，怕自己被風吹到，所以今天就多戴了條圍巾來保暖。

  祁裕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偏頭看了眼，見她裹得也比昨天嚴實了點，他打趣：「看你這樣子，昨天是凍著了？」

  「在戶外確實冷了些。」顏喬終於把自己的頭髮弄整齊了，兩胳膊也總算放了下來。

  「你很怕冷？」

  「嗯，從小就這樣，冬天的時候手就很涼。」顏喬說著，就把手抄進羽絨服的外套兜里，慢騰騰地出聲，「本來我是想跟你一起來迪士尼的，但我朋友說室外的項目太冷了，就讓我別去，我想了想也是，所以就沒跟你提。」

  祁裕驀然想起了在倫敦滑冰場的那次，以及昨天在羅浮宮的時候，確實如她所言，她的手指尖都很冰。

  顏喬突然問他：「你去過迪士尼嗎？」

  祁裕拉回思緒，「沒有。」

  顏喬：「哦，男生應該對這種不太感興趣的。」

  「不過我就很喜歡。」她聲線染上笑意，眼瞳里泛著星星點點的光亮，「我第一次去迪士尼的時候就在心裡想，如果以後有男朋友了，我就要跟他去到世界上所有的迪士尼，等到了晚上，我還能和他一起看城堡上方綻開的煙花。」

  顏喬好像短暫地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她頭低了低，嘴巴搭在圍巾上，聲音幾不可聞，「那一刻他應該是很愛我的……」

  「你說什麼？」祁裕沒聽清她最後這句。

  顏喬似是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沒說話。她看他把臉扭了回去，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斂了笑，半響，開口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說，如果他不喜歡去怎麼辦，他會不會覺得這種地方幼稚？」

  祁裕回看過去，女孩眨著水潤的眸子，表情真摯地等他的回答。就是這種毫無防備的眼神，讓他忽然有種錯覺。

  沉吟的那兩秒，祁裕斂眸，「如果他愛你，那他就一定會陪你去的。」

  「這樣啊。」顏喬若有所思，腳步變慢後，就和祁裕拉開了些距離，她擡頭對著男人的背影，驀地問。

  「那你可以陪我看煙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