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祁裕的面部表情也划過了一絲愕然, 似乎對現狀也有些沒想到，不過他和她一樣，沒有了以往相處時會有的冒昧的尷尬，在她先行看了他一秒後, 祁裕也擡眼看了回去。

  顏喬睫毛顫了顫, 別開視線, 轉頭看從身邊快速滑行經過的人群，她說，「那個，咱們繼續吧, 要不站在這裡也影響別人。」

  祁裕嗯了聲, 把胳膊向下垂到了身側。

  滑冰還要繼續。

  只是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那兩隻仿佛被黏住不會分開了的手，又似突然出了默契。

  在同頻率的滑動中，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悄無聲息地變成了如同情侶一般親密的相握姿勢。

  ……

  滑冰時間結束，離開滑冰場，兩人打車去了販賣聖誕樹的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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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占地面積很大, 一眼望去儘是各種大小不一的樹木。雖說祁裕家是可以放下一棵頂著天花板大小的, 但由於不好拿，再且他過段時間就會回國, 所以兩人商量著, 最後挑了棵比顏喬略微矮一些的聖誕樹。

  挑選好之後，工作人員會把聖誕樹從一個類似喇叭似的圓筒里穿過, 給樹包上一層白色的紗網, 原本圓圓胖胖飽滿的聖誕樹瞬間變得小了好幾圈。

  當然不出意外的，這棵聖誕樹又是祁裕付的錢。

  顏喬是很喜歡和他一起出來的, 無論是吃飯逛街還是做什麼都好，她都喜歡，只是最讓她頭疼的，就是他倆每次都會因為由誰付錢而爭執好久。

  不過轉念一想，她還是挺開心的，因為她清晰地發現了這個男人某些暗戳戳的改變。

  起初剛認識的時候，大概就是你出門票錢，我請你吃飯，兩人花費各占一半。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祁裕變得總會禮貌又堅定地回絕她一切的開銷，但絕非是會讓顏喬感到彆扭的方式。

  譬如一些小吃等等還是會讓她出錢的，而恰巧就是這一點，弄得顏喬簡直是無言以對。

  有時候她跟向嵐嵐吐槽，向嵐嵐都頗振振有詞，說：「那怎麼啦，他出不應該嗎，他比你大那麼多，而且他都工作了，你還在上學，本來就應該他出。」

  顏喬：「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我倆真的談戀愛了也還好，主要我跟他現在又不是那種關係。」

  「那還不是他心甘情願的，他願意給你花能有什麼辦法。」向嵐嵐腦海里突然浮現了一種可能性，驚訝問，「不會是……他占你便宜了？」

  顏喬扶額，「當然沒有了！你認為我會喜歡一個動手動腳的男人？」

  向嵐嵐鬆了口氣，寬慰道，「反正你就別胡思亂想了，男人又不傻，既然願意給你花錢證明他對你有好感，你就好好享受現在這種曖昧的關係吧。」

  ……

  兩人先把買好的聖誕樹搬回了祁裕的公寓裡，就擺在了客廳的角落處，既不礙事，也不擋路，還很顯眼，在餐廳和廚房各處都能看得到。

  放下後沒有休息什麼，又出了家門，溜達著去了附近商業街里一家專賣聖誕節裝飾的商店裡。

  以往來逛這些商店，顏喬都是和自己的女性朋友一起來，畢竟大多數女生都很喜歡這種零零碎碎、小巧可愛又亮晶晶的小玩意。

  她以前在國內上學的時候，就經常會趁放假期間和向嵐嵐一起去逛精品店，然後一人買下一堆沒用又不便宜的東西，讓它們放在臥室的架子上落灰。

  現在年紀是長了，心理還是一樣的幼稚。

  就像顏嘉曾經吐槽過她的，說她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顏喬摸著掛了滿牆的蝴蝶結，看著屋內讓人眼花繚亂的掛件和擺件，歪頭思考，「我們要布置成什麼樣呢，你有想法嗎？」

  「聽你的。」祁裕說，「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沒什麼審美。」

  既然兩人都沒想法，那乾脆裝飾時就隨性一點好了，也不用講究什麼色彩的搭配，還是混搭來得實在。最基礎的燈自然是要買的，圈圈纏繞在樹上，至於其他的聖誕球、鈴鐺、五角星等等小件物品，也就完全憑心意了。

  顏喬開開心心地挑選，祁裕就像個稱職且等著付錢的男朋友一樣，緊跟在她身邊，接過她挑好但拿不下的東t西。

  有時顏喬會在兩個中糾結，每當去詢問他的意見的時候，祁裕都會沉思一會兒，然後憋出三個字：都買吧。

  「……」顏喬只得說讓他必須選，祁裕這才會一臉遲疑地指向其中一個。或許這些小玩意在他眼裡壓根沒什麼區別。

  依次從門口朝商店內逛去。

  在靠近收銀台那邊的一個架子上擺放著很多水晶球，就是一個圓圓的透明球里有聖誕老人飄雪花的那種，大約十幾個款式。

  顏喬饒有興趣地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這些復古的擺件不由得勾起了她小時候的回憶。她笑著跟祁裕講，「以前我上學的時候還有一個男生送我水晶球來呢。」

  「這個？」

  「對，當然沒這好看了。」

  那是顏喬在讀初中的時候。有次她生日，班裡有一個男生送了她一個水晶球，她當時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她平時和這個男生不熟，幾乎連話都不怎麼說。但當時正好趕上班裡要重新排座位，所以顏喬就誤以為他是在「賄賂」自己，原因就是想和她同桌。

  於是從認定這個想法開始，顏喬就死命纏著他，非逼他答出個所以然來，那個男生當時耳朵爆紅，可顏喬完全沒有意識到，見他不說話，她就一直問。

  然後向嵐嵐就拼命地扯她，結果顏喬一隻胳膊被拉著走，還一邊執拗地大聲問他，把向嵐嵐氣得不行，直到把顏喬嘴捂上，才勉強把人拽開。

  結果顏喬還挺生氣，叉著小腰質問她。

  向嵐嵐無語：「他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啊，你看人家臉都紅成什麼樣了？」

  講到這裡，祁裕問：「那你呢，你什麼反應。」

  「我？」顏喬收了收笑，摸摸頭髮，「我當時不知道說什麼啊，後來找個機會把水晶球塞那個男生的桌子裡了。」

  祁裕有些沒想到，「你沒收？」

  顏喬點頭，「對呀，我又不喜歡他，怎麼能收人家東西呢，雖然我還挺喜歡那個水晶球的……」

  不過講這件事解決完後顏喬就跟姐姐講了這件事，顏嘉非常欣慰，誇她這樣做是對的。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卻沒想到就在那個周末，顏喬就收到了姐姐送的一個超級漂亮的水晶球。

  還是特貴的那種。

  ……

  逛完商店，離開時兩人手裡各多了一個袋子。太陽很早就落山了，街道上的裝飾燈光都亮了起來，往公寓溜達的中途他倆又順便吃了個晚飯，吃飽喝足後才慢悠悠地回家。

  顏喬好像已經習慣了去他那裡，進了電梯後直接摁了他家的樓層，然後習以為常地繼續跟他說話。到他家後，更是熟門熟路地從鞋櫃裡拿出自己專屬的那雙拖鞋。

  把購物袋往茶几上一撂，她毫不拘束地靠在沙發上，嘴裡喊著，「好累呀，咱倆在外邊逛了一天呢，都沒閒著，腿都酸了。」

  祁裕給她拿了瓶常溫的礦泉水放她面前的茶几上，「那就明天再裝飾？」

  顏喬仰看天花板，「嗯……我考慮一下，先歇一會兒。」說完朝他甜甜一笑。

  祁裕說了聲好，也在一旁坐下。兩人各自看起手機，安靜地休息著。

  顏喬打開微信，正好看到唐心迎剛剛給她發來的一條語音，她想都沒想就點了進去，結果，寂靜寬敞的客廳里乍然響起一道女孩喊叫痛斥的聲音。

  「我真特麼服了，那男的可有病了，他非得纏著我要你的微信……」

  顏喬被音量大的嚇了一跳，急忙拼命調低，但祁裕仍然聽到了後半截。

  「還一個勁地問我咱倆住哪個公寓，非死乞白賴想見你一面。」

  祁裕的目光緩緩從自己手機上偏移，「……？」

  顏喬尷尬地朝他笑笑，「不好意思啊。」她給自己找補道：「我室友。」

  祁裕從來都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但他難得破天荒地問了句：「有人想加你微信？」

  「啊，是。」

  他既然問，那顏喬就實話實說，簡單兩句跟他概述了一下她收到私信、以及發現是室友男朋友的朋友的事。

  顏喬打字：【那你千萬別跟他說，萬一他來公寓盯梢怎麼辦啊。】

  唐心迎又發來幾條罵罵咧咧的長語音，她不敢再點開，只轉換成文字。

  祁裕睨到她正在打字的動作，假裝事不關己，卻兀地來了四個字。

  「注意安全。」

  ……

  *

  翌日，暖和的公寓內，兩人正叮叮咣咣地裝飾著聖誕樹。

  原本只是一棵簡單普通的深綠色冷杉，但在每個家庭的裝飾下也進而衍生出了多種的特色和風格。裝飾品的色彩不同，效果也自然不同，譬如純白色，紅白相稱，又或者是中國風的聖誕樹，只需將裝飾品換成紅包和福字就好。

  由於昨天在商店時兩人沒有任何想法，以至於今天拿出規整的時候才發現色彩有些雜亂，但真正裝飾在聖誕樹上後，才發現算是隨了顏喬的判斷，還真是一種充盈又隨意的美。

  至於其他多餘的裝飾品掛件也不能浪費，用不上的那些就都被顏喬掛在了他家客廳里的其他位置。

  一切布置好，直到將聖誕樹最底層纏繞的柔黃色燈泡通電，燈光照亮一片空間，濃郁的聖誕氛圍也在這間屋子裡發揮到最大化。

  光亮的一瞬，顏喬出聲，「哇，好漂亮。」

  儘管顏喬已經在英國裝飾過好幾棵了，但每每看到，還是會很驚喜。

  她朝同樣在欣賞的男人走近，「這樣裝飾出來就特別有成就感，對吧？」

  祁裕點頭。

  顏喬：「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玩布置房子的玩具，儘管現在長大了，也依舊很愛，我回國的時候就會去買那種DIY小屋，一點點拼起來，就和裝飾聖誕樹差不多吧，總之都是看自己的作品。」

  「DIY 小屋是什麼？」祁裕幽深的眸子裡寫滿了對某個從未聽說過事物的疑惑。

  顏喬就主動掏出手機，把之前拍照留存的成品拿給他看，連著給他翻看了好多張不同類型的小屋，祁裕看後是真的挺驚訝的，也很認真地聽她介紹。

  然後毫不掩飾且非常直白地誇獎她。

  見他如此真誠，顏喬都被誇得有些赧然了。

  其實認識這麼久以來，她發現祁裕身上有個挺大的優點，那就很謙虛，這一點又基於他自己優秀的能力之上，就更顯得珍貴。面對他不懂或不了解的東西，他都會很坦然地承認，而不會死鴨子嘴硬，還反過來自戀地說教幾番，好為人師。

  至於顏喬為什麼會發現這一點，那自然是有過對比。

  顏喬的繼母楊琪華有一個遠房的侄子，之前暑假回家的時候，侄子一家人正好來北城玩，就請他們吃了頓便飯。

  吃飯途中提到了顏喬留學所修的專業，於是那個男人就開始了，喝了點小酒就開始對她的專業評論批判起來，說什麼有錢沒處花，又說什麼他也會唱還用得著學？不學都有多厲害……

  顏喬也不想駁什麼面子，就耐心地解釋，說她們這個專業不止唱唱歌這麼簡單的。

  結果那個男人還不依不饒，壓根看不出其他人黑下去的臉色，一直說個不停。

  直到顏嘉把筷子一撂，看著那個指手畫腳的男人眯起眼睛，聲音冷的嚇人，「要不咱們都甭吃了，先聽你說幾個小時？」

  這個侄子的父親，也就是楊琪華的哥哥，自然是聽說過顏嘉在公司集團里舉足輕重的地位，不敢得罪，趕緊打著圓場：「不說了不說了，小浩喝多了。」

  顏嘉懶得給他們面子，本來她能來就是看在顏定凱的面子上，所以她沒有就此打住，依舊出言嘲諷，「喝多了？那就出去醒醒酒？」

  場面一度尷尬。

  楊琪華的哥哥不知所措地看向顏定凱，畢竟全場能「壓制」住顏嘉的也只有她這個父親，但顏定凱也不知在想什麼，視若無睹，端起茶杯細細品著。

  而他身旁的楊琪華更不敢說什麼，一方面是說了也不管用，二方面又擔心顏嘉再當眾懟她，要是弄得她在親戚面前失了臉面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顏嘉本來也沒打算把場面弄糟，畢竟跟這種人說話也是浪費口舌。

  而顏喬雖然一直安靜著，但看向顏嘉的眼睛裡開始不停地冒星星。

  嗚嗚嗚，她就知道姐姐最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