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對七芒的歉疚

  太空之中，淡紅色的地球舉目可望，海文的眼神也隨之悵然了起來，然而看著那層淡紅色正在消退，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在想念那個地方嗎？」七芒的聲音在意志空間內響起。

  海文默默點頭，閉上雙眸，同樣在意志空間內回道，「照這樣下去，地球上殘留的所有血塵能量都會被我們吞噬，再消滅血塵始祖，宇宙中就再無血塵這種難以置信的生命存在了。」

  「說的倒是沒錯。」七芒苦笑著回了句，「往往簡單的一句話，實現它要付出的代價卻要大得多。」

  「但我的本意是不想讓你也跟著消失……」海文表情有些歉疚。

  「說什麼呢，你自己都有了這份覺悟，我要是阻止，豈不顯得我連你都不如，再說，毀滅血塵始祖，本就是我自己想要達成的一個目的。」

  說到這兒，七芒少有的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海文此刻說這句話的用意，對於死亡，人類依然有著本能上的畏懼，而這一次，海文下了足夠大的決心，希望能夠用自己的生命來結束這一切，但如果他死去，自己也會跟隨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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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文，我存在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了，久到你們人類根本就想像不到，雖然陷入沉睡的時間也相當長，但見證的卻比你要多得多，血塵降臨在你們星球上，我也曾經考慮過，大膽想像過地球就是血塵的最後一站，從式化體出現的那一刻，這種想法就越加的強烈，不然我也不會寄宿在人類的身上。」

  聞言海文怔了一怔，只聽七芒接著說道，「我曾經也做過很多錯事，在沒有變異之前，毀滅過很多文明，那些毀滅在我手中，或是間接毀滅在我手中的，我記不得有多少了，而在屠滅他們的時候，我也沒有任何愧疚感，但放逐那些次元強者，卻還記得那些生命憎恨我的表情，絕望的表情，就如同血塵剛降落地球時，人類臉上的表情。」

  海文有些詫異，詫異七芒竟會在此刻對自己說這麼多話，而這些話，七芒平時都不會開口的，「你我也都知道，蘭寶與虹堅持了難以想像的時間，在她們眼中，她們是在贖罪，可我何嘗不是沒有這樣想過，我的罪孽同樣深重，作為血塵的一員，就這樣退場已經足夠讓我的心平靜下來了。」

  聽七芒這樣說，海文釋然一笑，他並不覺得七芒說這些矯情，反而認為七芒更加真實了些，想著，海文睜開雙眸，依舊沐浴在龐大的血塵能量形成的光柱內，而天星星河已經形同一片巨大的星海。

  「即使你這麼說，我也該道歉，沒詢問你的意見，就把你拉入了這個局。」

  聞言七芒有些無語了，「那按照你的想法，我是不是更應該道歉，沒有徵求你同意，就擅自寄宿在了你的體內，把你牽扯到了這麼龐大的事件中？」

  海文知道七芒也在諷刺自己的矯情，不過這倒是符合七芒的作風，「如果讓我重來，我還是希望你選擇我，還是希望那天夜晚，你能夠來到那條海岸線，雖然這麼說有些對不起那晚死去的戰友，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或許我自己早就死在了地球的某個角落，也無法改變自己本應悲慘的一生，無法親自參與其中，並有結束這一切的機會。或許你選擇其他人，也能做到這個地步，甚至能夠比我做得更好，但我還是要感謝你，讓我有了這個機會。」

  自己這樣想有些自私，那晚，七芒寄宿在其他生命體內，從海中登陸，被辰蘭兒追殺，它的附身導致自己幾個戰友亡死海邊，海文已經知道下殺手的其實是辰蘭兒，但那種環境下，你不可能去責怪她。

  某次空閒，辰蘭兒也來跟自己說起過這事兒，其實當她登陸海岸後，七芒的附身已經令那幾人產生了異變，卻並沒有成功保持理智，辰蘭兒不得不結果他們的性命，到了自己，那時候最後一個被附身的人，本來辰蘭兒也要動手，但七芒血塵卻穩定了下來，並在體內進入了短暫的沉睡，所以，自己才會被帶往分部。

  是七芒選擇了自己，也是他改變了自己。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請認為我也是這樣想的就好了。」七芒語氣平緩了下來，「如果可以再選擇一次，你仍然可以選擇這樣做，你的選擇也讓我有了結束這一切的機會，不覺得這一切很自然嗎？」

  是的，如今來看，這一切都是如此自然的發生著，沒有什麼巧合，至於七芒血塵為什麼會在自己體內穩定，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性格缺失吧。

  想著，海文暗自深呼吸了一次，七芒卻在此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沒想到寄宿在人類的身體內久了，連意志也受到了影響，變得多愁善感了啊，這算什麼，臨死前的離別箴言嗎？還真是有夠難看的！」

  當他笑完，海文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很贊同七芒的說法，自己也覺得有些過於矯情了，或許人類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多少都會存在這樣的毛病，而七芒接下來的語氣卻嚴肅了不少。

  「聽著海文，你不用去想這麼多，因為你的選擇而讓我消失，以及存在什麼負疚感，這種事情既然降臨在了我身上，我眼都不會眨一下！如此漫長的時間內，我是沒有太多牽絆的，最強王族血塵逝去了，星河之靈也消失了，蘭寶與虹也犧牲了，包括你們人類自己，同伴、家人，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人，都在承受這場浩劫帶來的痛苦，如果這場浩劫能夠以自己的性命作為結束，又何嘗不可！」

  七芒的話很沉，卻令海文逐漸血熱了起來，「宇宙時代命途多舛，身在這個時代中，身在這場浩劫中，有能力承擔重任，應該是一種幸運！」

  話落，在意志空間內的七芒嘴角微微一翹，「所以，事情還未真正結束，我們現在也還遠未到極限！」

  一聲落下，海文與七芒同時凝神，血塵能量的吞噬再次提升了速率，而隨著能量的吞噬，七芒與海文實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作為個體存在，他們已經遠超普通第九次元巔峰之境，實力已經到達了以前血塵始祖還未吞噬迪拉克之海的境界。

  然而就在這時，海文感覺到了不同，意志體開始出現輕微撕裂的痛感，海文只得皺著眉頭承受。

  「接下來才是真正重要的時間段！」七芒再次大喝提醒道，「現在，你我實力本就已經各自承擔了最強王族血塵與星河之靈的意志威能，意志體的撕裂痛感出現，預示著本就擴大的容器再次被填滿，而我們已經無法再擴大自身這個容器，所以，接下來的吞噬和同化，將強行提升這一切，如同當初式化體突破界限一般，把控不好就有可能自爆而亡！」

  聞言，海文點頭表示明白，隨著血塵能量持續大量的湧入，撕裂的痛感開始越加明顯，海文不由咬緊了牙關。

  見狀，七芒再次開口提醒，「這個階段必須挺過去，這種程度還遠遠未到最後時刻，痛感一旦適應了，就會好上一些。」

  海文咬牙點頭，而這一切都看在了血塵始祖眼中，血塵始祖笑了，嘲諷的笑了，同時心中暗道，「沒錯，就是這樣，雖然已經知道七芒與海文這兩人擁有吞噬同化血塵的能力，但沒料想到敢將全部血塵一次性吞噬掉，如今終於開始出現副作用，看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而令海文沒想到的是，劇痛來的如此迅速、如此猛烈，短短數分鐘時間，輕微的撕裂痛感已經演變成了灼燒感，可他還能承受，畢竟自己曾經在意志空間盡頭處首次接觸七芒的缺失時，被天星之火焚燒過，但從七芒的話來看，這只是最後階段剛剛開始而已。

  「七芒！」海文突然在意志空間內喝道，痛感令他保持不了語氣，「告訴我後面會怎樣！？」

  七芒怔了一怔，看著圍繞自己高速旋轉的天星星河，已經因為超負荷而完全化為了一片沸騰星海，烈焰在各處撲騰而起，他想了想，回應道，「如果容器達到常量的飽和狀態稱之為第一階段，那麼現在便是第二階段，超負荷階段，血塵能量將衝擊意志體，當你適應了痛感，挺過去了，應該就是第三階段，龐大的血塵能量所釋放的怨念，不是能量對意志體的影響，而是其中龐大怨念對精神上的衝擊。」

  在強烈的痛感中，海文並沒有精力去思考什麼精神上的衝擊，他只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從痛感中得到解放，然而他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就在海文強撐的同時，意志之中，一股詭異的力量突然如清泉般湧現，灼燒感頓時減輕了！

  海文驚訝，七芒在意志空間內看得分明，「果然，吞噬封印星空果然能夠產生一定作用，星辰之力中和了一些血塵能量，壓下了血塵之力剛猛狂躁的屬性。」

  痛感逐漸溫和了下來，海文的思維變得再次敏銳，他看見，地球上雪姬等人分散開去，開始了各自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