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要出事

  船要出事

  「我感覺……海水似乎在哭泣, 像是一下一下地拍打在我的心上。」

  程十鴛按了按胸口，「總感覺很慌，就像是馬上就要發生什麼事情了一樣。」

  

  「鴛鴛？我沒有感覺。」徐青輕滿臉擔心, 就看面前的程十鴛轉身離開了這個觀景處，徑直走到了船的裡面, 到了無人的地方, 拿出自己準備的包——

  程十鴛看著鬆了口氣, 她讓翡翠準備的東西都在，也就是說, 沒必要局限在APP所提供的新手物資中。

  「輕輕, 你現在去找一下這個船的救生艙都在什麼地方, 以及踩點一下最佳逃離路徑。」

  程十鴛看著自己APP手裡個人面板上顯示的（危機直覺{狼屬}）, 總覺得有些慌慌的, 感覺死神的腳步已經在這分秒之間靠近了。

  之前在自己位面使用沒什麼感覺, 可能其實這些技能還是要在卡池位面里使用——很直觀。

  「好，」徐青輕點了點頭快速地飄走。

  【老大，我幹什麼啊？】

  「這個船是幹什麼的？把信息都搜集好。」程十鴛把包背在自己身上。

  【我只能聯網搜索, 可能不太全面。嗯……目前搜索出來的是這艘船是一個豪華遊輪, 這次出海是為了觀看海上的風景, 有很多達官貴族。】

  「氣象呢？」

  【風平浪靜？】

  不是，不是這樣的, 危機直覺帶來的心慌越來越明顯, 程十鴛急切地想要做點什麼擺脫這種困境。

  可是她能做什麼呢？

  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甲板上，在人少的邊緣, 程十鴛望著海天一色的風景, 微微的風浪像是心跳一般，一下一下。

  「話說你們聽到最近流傳特別廣的故事沒？」

  「聽說最近海里很多魚都會被扔在岸上, 很多人都去撿海。」

  「說是老天終於開眼了，決定在這大好的日子犒勞一下大家。」

  「其實就是大海溫和了，所以這次風景確實很不錯……」

  周圍有模糊的交談聲，程十鴛邊聽邊思考著自己能做些什麼。

  「呼呼！好大的魚，在船底下。」

  在周圍的驚呼聲中，程十鴛偏頭看了眼，一條巨型的鯨魚樣的存在慢悠悠地穿過去，留下黑乎乎的大影。

  遠處似乎有什麼暗暗地壓了下來。

  猛然間，電閃雷鳴，滔滔白浪從天際滾滾而來，銀白皎亮的波濤推涌追逐——

  「怎麼了？這是要變天了？」

  「我們回去吧，別在這了，看這樣要下雨的樣子。」

  由遠及近，那浪濤越來越高，越高越響，宛如千軍萬馬裹挾著雷鳴一般的轟然巨響奔騰而至……

  程十鴛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一切，這是她第一次見這麼壯觀又有壓迫感的景象，可很快，所有的欣賞都在船上廣播的催促中逐漸消磨：

  【請各位旅客注意，天象有變，注意保護個人人身安全。】

  程十鴛摸了摸自己背著的包，如果只是變天了還好——

  怕就怕這個船要出事。

  不知道是不是想什麼來什麼，幾乎在她想完準備和大多數人一樣涌回自己的房間的時候，一個巨浪直衝沖地拍在了甲板上——

  陡然之間，程十鴛好似在之間的空隙中看到了一條閃爍的銀色魚尾……亮晶晶的，帶來巨大的視覺衝擊……

  「鴛鴛，我找到了，」徐青輕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程十鴛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並沒有濕透，因為徐青輕在外圍隔空了一個存在，擋住了所有的風浪。

  「你說這個世界真的有人魚、或者鮫人這樣的存在嗎？」

  程十鴛走到了混亂的人群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嘈雜著：

  「這船不會要出事了，剛才那風浪可大著呢！？」

  「別啊，我還年輕，要不要這麼恐怖！」

  「救生艙在哪？」

  「就算有救生艙——在茫茫大海上也很難存活吧。」

  在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之中，程十鴛卻突然冷靜了下來，沒有一開始那麼心慌。

  【老大，這裡好危險的樣子，要不隨便選個人就走吧。】

  翡翠似乎急得有些要哭，【老大咱不要因小失大啊嗚嗚我不玩全息遊戲了……】

  程十鴛：……

  這不是重點好吧？

  重點是APP都說了，新手期過去後，卡池的危險程度只會逐漸提高，畢竟風險越高收益越大——

  總不能每次都草草離開。

  APP前面的無害也許就是因為所謂的新手保護期。

  不知道為什麼，程十鴛的腦海里還殘留著那極為驚艷的銀色魚尾。

  垂了垂眸子，程十鴛動用了（鬼身）的技能，變得和徐青輕一樣虛無化，可以穿透一切實體，而且其他擁擠的人群根本不會注意到她。

  跟隨著帶路的徐青輕，她到了救生艙的位置——

  回頭望著又是一個巨浪直接讓船顛簸了一下搖搖欲墜的景象。

  程十鴛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翡翠，這個船距離岸上有多遠？」

  【剛啟航，不算遠，也就幾個大洋的距離吧。】

  程十鴛：……

  「翡翠現在能自動駕駛嗎？」程十鴛換了個問題問，畢竟她還沒有徹底學會駕駛機甲。

  【能。哦對了！老大，我可以直接帶你飛到岸上啊！】

  程十鴛倒是沒有翡翠猜想的那樣高興，遠處是黑雲壓頂的場景，船下也不知道為什麼湧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魚類——

  「要是籤條魚會怎麼樣？」

  程十鴛突發奇想地看著船下涌動的生物，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如果船真的出事，她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船長在力挽狂瀾，我們這裡距離岸邊不算遠，請各位旅客進入房間等待，我們會把大家安全帶回岸上。】

  廣播似乎在努力地安撫慌亂的人心，但船外電閃雷鳴的景象很明顯讓所有人都慌亂起來，哪怕廣播一遍一遍的重複，也絲毫挽不回眾人急切逃離的想法：

  「我的天啊，我有很多很多錢，誰能讓我安全回去我可以給很多錢的……」

  「我的孩子還在家裡等我……」

  「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門了嗚嗚——」

  「嘭——」

  陡然掀翻的船，沒入鼻口的水，都讓程十鴛有一瞬間的心顫，但很快，穩穩坐在機甲駕駛艙內的空間，讓她鬆了一口氣t。

  她終於還是把救生艙留給了更需要的人。

  身邊的徐青輕縮小成娃娃的大小飄在她的周圍，而面前則懸浮著淺藍的屏幕——

  上面是熟悉的翡翠：

  【好險好險。】

  從機甲駕駛艙的視野中，程十鴛能看見一閃而過的熟悉的銀白魚尾，自始至終，她都沒見過這條魚完整的樣子。

  「翡翠，你能捕捉到一條銀色的魚尾嗎？」

  【老大老大，那船又正了！？它還在往岸上的邊緣徘徊。】

  在翡翠調轉的視野中，程十鴛可以清楚地看的巨型船周圍似乎隔空了一個籠罩住它一般的水泡。

  巨大的泡泡緩慢地托著船往岸的方向移動，遠處還是暗黑的天空，看著馬上就要到晚上了。

  程十鴛很快就發現了熟悉的魚尾，也看到了完整的樣子。

  如果忽略那銀白皎亮的尾巴的話，上半身很明顯是一個青年的樣子，只看對方似乎在吃力地運用什麼能力移動地船隻。

  人魚嗎？

  雖然已經對APP的神奇有了心理準備，但程十鴛還是驚了一瞬。

  那人魚似乎注意到了這邊海水裡漂著一個亮白亮白的機械兔子，猛然地回頭看了眼，程十鴛這才注意到對方俊美絕倫的容貌。

  幾乎在那一刻，就動了簽這個魚的心思。

  周圍終於壓暗了下來。

  不知道船上還活著幾個人。

  程十鴛讓翡翠跟在人魚的身後看著對方吃力地挪動。

  人魚似乎累了，到了一個礁石上就停下來半靠著休息，程十鴛不確定自己帶著的乾糧和壓縮餅乾對方到底能不能吃，想了想，讓翡翠把自己從APP那裡得來的營養液遞給了那條人魚。

  人魚似乎猜到了兔子裡面還藏著一個人，只是微微笑著表示謝意，接過了營養液。

  【老大，他不捉魚自己吃嗎？】

  「不知道，」程十鴛搖了搖頭，她看著對方已經努力到了快天明，可惜的是，船確實距離岸有些遠。

  而且應該不是她的錯覺，這個人魚似乎要對海水過敏了——

  雖然說魚對水過敏有點奇怪的可笑，但給程十鴛的感覺確實是這個樣子的，她能明顯地看到這個人魚在水裡的難受程度越來越大。

  再加上對方努力挪著水泡，似乎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精力，看著有點可憐，程十鴛雖然有心想幫對方，但到底做不了什麼，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翡翠你能堅持在海里多久？」

  【老大不用擔心的，這個海水沒有腐蝕性，理論上我可以呆到下輩子。】

  程十鴛鬆了口氣。

  從天明到第二天，再到第三天。

  久到程十鴛都快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人魚把船送上岸了。

  可他自己也快要死了。

  像是一條乾涸在岸上的魚，銀白漂亮的魚尾上滿是傷痕，程十鴛從機甲上躍了下來，看著對方奄奄一息地癱在沙灘上，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到來，人魚蒼白著臉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

  程十鴛早就驗證了自己的想法，一條善良的魚魚，一條真的對海水過敏的魚——

  甚至非常有可能，在岸上他反而輕鬆許多，至少面上沒有在海水裡那麼痛苦扭曲。

  可他真的要死了。

  一條脫離海水的魚能怎麼活呢？

  天色是昏暗的，遠處是烏黑的，零碎的光點中，程十鴛能看見許多隨著海水送上沙灘在腳邊撲騰的各種魚蝦。

  「我要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