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遇險情
2024-09-14 15:12:38
作者: 有戲
突遇險情
洛厘看著薄意做的動作, 再聽他說的話,她聽不懂,但卻覺察出了可怕。
但又不是那種心驚肉跳的害怕, 不等她分辨出兩種情緒的區別,走廊盡頭又出現一道身影。
趙肆野轉頭發現,立馬伸手指過去:「你小子,叫你等明早再走,大晚上衣服你都沒拿就往機場跑, 這幾天你裸奔過的?」
殷佳遇手裡拿著一疊房卡, 目光看著洛厘站的位置, 先解釋道:「我看秦哥他們在前台排隊辦理入住,排隊的人太多, 我有認識的人就幫忙辦了。」
走到跟前把一疊房卡遞給洛厘, 看洛厘視線移向別處, 無動於衷,他頓了頓, 聲音更軟幾分:「我不在這住,你拿好房卡我馬上離開。」
聞言, 洛厘才悠悠轉過頭,從他手裡拿走房卡,表情淡漠,看向他,滿眼寫著:你最好說到做到。
隨後轉身就給大家分房卡, 沒再給殷佳遇一道目光。
見此一幕薄意跟趙肆野都覺察出怎麼回事了,怪不得剛才一提殷佳遇, 洛厘就一副小兔子聽到冷吃兔的表情,好像想起殷佳遇就是在吃她的肉。
薄意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 表情玩味:「這都來一個多月了,還沒搞定?」
趙肆野湊過去拍拍他另一邊肩膀,指點迷津:「都告訴你了,臉皮得厚,她不讓你住你就真不住了?」
殷佳遇沒理會他倆,視線就像根被掙斷的蛛絲緊緊纏在洛厘身上。
看洛厘發完房卡,薄意忽然叫她。
望著站在他旁邊的殷佳遇,洛厘猶豫一會,才走過去,薄意把手機拿出來:「酒店這邊有我們的負責人,留個電話,有事方便聯繫。」
洛厘沒立刻拿手機,而是眼神瞟向殷佳遇,薄意哈哈一笑,「放心,不讓他看。」
洛厘這才從兜里拿出手機,加了聯繫人。
看著那隻手機,殷佳遇眸色暗沉一瞬,難怪一直打不通洛厘電話,原來她跟孟雲想互換了手機。
看來阿姨是真不想洛厘再接觸到他。
那十年,到底是怎樣的等待和折磨,如果不是看了那本日記他也許永遠也想像不到,洛厘沒有他的聯繫方式,為了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她不讓家裡的座機換號碼,所有國外來電全都要接。
整整十年,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落空。
這十年來她接過多少個電話,每次電話響起時她是什麼樣的心情,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
那天發生了什麼好事想和他分享,還是遇到了糟糕的事想依賴一下他。
可他從來沒鼓起勇氣打過一次電話。
即使那串數字他可以倒背如流,可他千千萬萬次輸入,卻始終不敢撥通。
那句【殷佳遇你會不會愧疚?】似乎是整本日記里唯一一句埋怨他的話。
滿頁的水紋,深刻的筆觸,可想而知她寫下這句話時耗盡了多少的情感和力量。
但回國再次見面那天,洛厘卻對他這十年的失約隻字未提,仿佛只要自己回來,她就可以釋然,笑著說:殷佳遇你回來了。
她天真善良,可為什麼每個人都對她這麼殘忍,包括自己。
比賽前這些天,大家沒有再那麼加大強度的訓練,只是上午排練兩次,下午復盤,晚間基本是自由活動。
殷佳遇也一直守約的沒有再出現。
比賽前一晚,雖然有王老師坐鎮壓力沒那麼大,但第一次參賽緊張還是有的,洛厘吃過晚飯在酒店附近一個人散步,打算溜一圈再回去睡覺。
她揣著手機,還是很警惕的挑人多有監控的地方走,沒想到酒店這麼大,繞到一半她就感覺後背出汗了。
北城冬天的風很烈,洛厘解開圍巾露出下巴,沒一會多餘的熱量就被帶走,露在外面的皮膚像被刀子刮皮一樣,她又停下來把圍巾纏回去,忽然前方一道人影正朝這邊過來。
昏黃的歐式路燈下可以看見紛紛揚揚的雪花,夜晚裡就像舞台劇散場前的謝幕。
洛厘看清對方的臉倏然站定,纏圍巾的手一下松下來,玫紅色的圍巾沿著肩膀垂落在雪地上。
「出來散步。」殷佳遇在她面前停下,比起偶遇,更像是特意來找她。
洛厘垂眼,面無表情的繞開他繼續走,忽然腳踩住圍巾被絆得一個踉蹌,殷佳遇握住她的手腕,等她站穩後緩緩鬆開,俯身撿起雪裡的圍巾,一圈圈纏繞回她的脖子上,輕輕打了個結。
「別生氣,這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你面前。也算是告別吧。」
洛厘緊蹙的眉毛倏地僵了一瞬,她擡頭看向殷佳遇,後者慢慢鬆開手,看著她。
「對不起,我知道這句話說的太晚了,也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我又不能不說。」他凝視著洛厘的雙眼,緩緩道:「厘厘,真的對不起,我回來的太晚,讓你等我太久了。」
雪花在兩人間落下,就像曾經洛厘每次看向殷佳遇的感覺,他們之間總是隔著飄渺虛幻的界限,明明觸手可及,卻又相距甚遠。
他們之間仿佛總是在下雪,永無止境的雪。
永遠等不到春暖花開的那天。
「說完你就走吧。」洛厘在對視中率先收回目光,抓緊脖子上的圍巾,她感覺脖子裡落了雪,好冷好冷。
看她擦肩而過,殷佳遇徐徐轉身,望著她的背影問:「明天的比賽我可以去看嗎?」
洛厘仍未回頭,還是繼續往前,聲音淡淡:「只要買票就能去唄。」
殷佳遇:「你不喜歡我就不去。」
洛厘背對著他,忽然停下腳步,沉默片刻,忽然聲音大了許多:「好煩人!你去不去跟我有什麼關係。」
鵝毛大雪將腳印覆蓋,很快空曠的雪地里就只剩下一道孤立的身影。
殷佳遇苦笑一聲,滿身落寞,宛若被淹沒在雪裡,對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前方柔聲說:「比賽加油厘厘,祝你旗開得勝。」
*
比賽上午十點正式開始,在酒店餐廳吃過早飯後,就要乘坐專車前往錄製地點。
換好衣服,洛厘跟劉小月去了二樓餐廳,因為是比賽,今早還有工作人員隨行化妝。
劉小月生怕自己的口紅被蹭掉,選的都是一些好入口的食物,洛厘還是照常拿了粥和水晶包子。
「這可是第一次上電視,你不緊張嗎洛厘姐?」劉小月摸了一下胸口,現在還感覺心臟跳得怦怦快。
洛厘用勺子舀著發燙的小米粥,動作頓了下:「還好,昨晚緊張現在不太緊張了。」
聽劉小月一邊喝豆漿一邊做著深呼吸,洛厘夾起水晶包咬了口,皮薄綿軟,入口即化。
這時就看一車鋪著冰塊的海鮮正由幾個人往廚房推送,穿西服的經理在後面喊:「快快!這是郭總特意空運過來,中午要宴請貴客。通知廚房趕緊把水槽里的氧氣泵打開,千萬別讓這些海鮮死了!」
一路滑輪拖地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劉小月抻長脖子看了眼,回頭跟洛厘描述:「比臉盆還大的螃蟹!還有紅紅藍藍的魚,還有比胳膊長的龍蝦!你說這些好吃嗎?」
「好不好吃不太清楚。」洛厘仰頭把最後一口粥喝完,道:「不過肯定很貴。」
一般來說市面不常見的東西都很貴。
她放下碗筷,看劉小月還盯著托盤沒什麼胃口,剛想建議她要不要換點甜的吃,突然,一聲石破天驚的爆炸聲從身後傳來,不等兩人回頭看,沖天的火光已經從廚房蔓延到餐廳,瞬間點燃了地面的紅毯。
爆炸聲還在此起彼伏,廚房的大門敞開,或者說已經被炸沒了,火光伴隨著滾滾濃t煙完全看不見裡面的人影。
棚頂的吊燈被震掉了好幾盞,砸翻了桌椅,滿地都是玻璃碎片。震耳欲聾的驚恐尖叫中,大家都嚇得抱頭蹲下。
洛厘反應比較快,等爆炸停止後,她拉劉小月站起來:「快走!」
此時早餐就餐的人很多,不到一分鐘,濃煙已經瀰漫得伸手不見五指,兩人手拉手根據記憶朝安全出口走,一路上撞到不少桌子,還被人踩了好幾腳。
逃跑中有人被嗆得打開窗戶,原本燃燒在地面的火光瞬間竄到窗簾上,跟旁邊的桌布迅速連成一條火線。
洛厘趕忙衝過去關上窗戶。
越往前跑溫度越高,兩人用袖子捂住口鼻,彎腰匍匐前進,露在外面的皮肉都被火灼得腫痛,甚至能聞到毛髮燒焦的味道。
忽然踩到一個暈倒的人,兩人都是心頭一驚,相互對視一眼,洛厘搖搖頭,示意她繼續往前。
快到前面,忽然有人折回來,朝同伴嗚咽著喊:「前面全是火,出不去了!」
劉小月捂著嘴,覺得噁心想吐,她乾嘔幾聲忍不住蹲下來。
洛厘拍拍她後背,看了眼窗戶的位置,這裡是三樓,跳下去肯定有危險,但出口又被堵死了。她看了僅剩的兩條窗簾,衝過去一把扯下來,快速打成一個結實的結。
這裡離火源還算遠,幾分鐘內可能還燒不到這裡。
洛厘把窗戶打開一條僅容窗簾下去的縫隙,將窗簾順下去,叫已經難受的閉上眼的劉小月:「小月,你抓緊這邊順下去。」
劉小月強撐著彎腰站起來,「那你怎麼辦?」
「你先下,等會接觸到空氣你就不會難受了。」洛厘怕她拿不穩,又在她手腕上饒了一圈,扶她站在窗台上提醒道:「窗簾長度只到一樓天花板的位置,你跳下去要屈膝,可能會受點傷。」
都生死攸關了,受點傷算什麼,劉小月點點頭:「那我快點,你馬上也下來啊,我可以接你。」
「好。」
等劉小月雙腳懸空,全靠窗簾的力量往下順時,窗簾另一端系在暖氣管道上,儘管鐵管有手腕粗,可洛厘還是不放心,兩隻手一直不曾離開。
直到劉小月抓到窗簾末端,眼睛一閉跳下去,洛厘才緩緩鬆了口氣。
她把窗簾快速拽上來,馬上要抓到末端,忽然一陣強烈的熱波從身後襲來,感覺就像一個火球正靠近自己。
第六感,洛厘下意識蹲下身,眼前的玻璃瞬間炸成碎片,連帶周圍幾扇窗全都支離破碎,空氣灌入,火勢已經勢不可擋。
「咳咳咳」洛厘感覺後背和肩膀都好疼,像是有玻璃碎片扎進去,可更痛的還是頭。
她想趕緊去找窗簾,可擡頭才發現連那根暖氣管都被炸斷了,火光中還去哪找那條窗簾。
洛厘捂住口鼻,閉上眼睛,緊緊抱住頭。
已經沒有辦法了。
她能明顯感覺噁心想吐,但她不能張口,可能她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像剛才那個人一樣昏倒在地上,再也醒不來。
洛厘想拿手機給媽媽打個電話,可是摸到手機,手又緩緩移開。
她能說什麼呢,她不想讓媽媽哭,不想讓媽媽難過。
可她逃不出去了。
「厘厘!」
洛厘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可她已經沒有力氣回應,抱著肩膀的手臂也在一點點鬆弛,那道聲音變得時近時遠。
她腦袋朝一側歪倒時,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撐住她,頭被捧起來,感覺到絲絲涼意。
「……別睡!厘厘別睡!」
那聲音好熟悉,可是記憶里他從沒這麼急切的說過話,他的聲音一直溫柔平和,永遠不會這麼急躁。
洛厘感覺身體被抱了起來,像是躺在雲端,搖搖晃晃。
她睜不開眼,意識卻能模糊感覺,她從雲端被遞到了另一個手裡,還是那個聲音:「麻煩您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還用你說,這麼大火還往裡沖,你女朋友沒事,你也趕快出來吧!」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爆炸聲響起,仿佛近在咫尺,洛厘身體一歪像是被猛推了一把。
她依舊睜不開眼,只能聽到拖住她的人在對講機里喊:「牆體坍塌,有人被埋在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