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 52 章

  岑安錦和年輕帥哥急忙給她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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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巧了, 那大姐的座位，就在岑安錦對面，而那位帥哥的座位, 則在岑安錦旁邊。

  幾人坐下來，年輕帥哥臉還紅彤彤的，不過雖然尷尬，他還是認真跟岑安錦道謝：「謝謝。」

  「沒事。」岑安錦笑了笑，將隨身小背包摘下來抱在懷裡, 「其實我是……」

  話還沒說完, 對面大姐懷裡的小孩突然「嗷」一嗓子，哭得特別大聲。

  岑安錦一頓，多看了兩眼。

  那是個兩歲左右的小男孩, 皮膚白皙, 穿著乾淨整潔, 像個小洋娃娃……如果他沒哭得那麼凶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總惦記著莊問笙那邊案子的事，她現在特別敏感。

  小孩一直在哭, 之前周圍也嘈雜倒還好，這會兒火車開了，大家陸續入座, 漸漸安靜了許多, 小孩偏又哭得更大聲，不少人都看過來。

  大姐旁邊坐的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忍不住道：「能不能哄哄你家孩子？吵死了。」

  「不好意思, 這孩子第一次出遠門，見到這麼多人不適應。」大姐一邊道歉, 一邊抱著孩子搖晃。

  但很顯然，並沒有效果, 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

  「小孩子沒見過生人，哭鬧很正常，大家包容理解一下。」

  「我倒是理解他了，誰來理解我啊？真是倒霉。」

  「是不是餓了？」

  「也可能是尿了不舒服，去廁所給他換個尿片吧。」

  「怎麼一個人帶孩子出門……」

  「……」

  雖然還是有人抱怨的，但大部分人還是善良的，在幫著想辦法。

  大姐看起來也著急，先後拿了玩具和零食出來哄，都沒有用，她急得想捂小孩的嘴，但是擡起手又沒捨得，只是輕輕擦掉小孩臉上的淚珠。

  「你好，你是南市的學生嗎？」岑安錦正看得專注，旁邊的帥哥終於消化掉尷尬的情緒，湊過來問了句。

  對面的大姐在這時候似乎也注意到她格外關注自己，將孩子朝懷裡抱緊了點，微微側身，避開她的視線。

  岑安錦轉過視線，看著帥哥點點頭：「對啊，你也是嗎？」

  「我是南大藝術學院的學生，我叫丁凌雲。」帥哥笑出八顆小白牙，「我們不會是校友吧？」

  「還真不是。」岑安錦笑道，「不過，你這麼帥，倒是符合我對藝術學院的印象。」

  丁凌雲被誇得喜笑顏開，理了理衣服，說：「你也很漂亮。對了，你是哪所大學的？」

  「我們學校離你們學校不算遠……」岑安錦回答得模稜兩可，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對面的情況。

  大姐哄了半天，小孩還是一直哭，周圍人的耐性漸漸被磨光，出主意的少了，不耐煩的聲音多了。

  大姐忽然抱怨：「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個死鬼老爹一模一樣，一點用沒用，盡會給我找事。他倒是早早地死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

  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周圍的聲音小了下去，就連她隔壁的男人瞪了好幾眼後，也悻悻地收回了視線，還有好心人給他們送吃的喝的。

  岑安錦也從包里拿出兩顆糖遞過去。

  「謝謝大家，東西就不要了，打擾大家實在對不住。」大姐情緒平靜襲來，堅決地拒收所有東西，「其實他平時在家裡很乖的，主要是平時我要工作，都把他一個人放家裡，沒怎麼接觸過人……」

  她又可憐，又不貪小便宜，再也沒人說什麼，紛紛感嘆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有多不容易。

  岑安錦卻覺得，她剛上車的時候，對自己的態度，以及對孩子的態度，都顯得並不是太有素質，跟這會兒的表現，簡直判若兩人。

  「大姐，要不我替你抱會兒吧？」岑安錦忽然開口，「這麼大的孩子，你抱久了也累。我家裡有個弟弟，我經常幫爸媽帶孩子，還挺有經驗的。」

  「謝謝。」大姐將孩子朝自己懷裡抱得更緊了一點，戒備地看著她，「不過，不敢麻煩你。」

  「要不，我幫你抱會兒吧？」過道另一邊一位阿姨說，「我帶大了好幾個孩子，哄孩子最拿手了。」

  她一直在幫這位大姐說話，看得出來是真喜歡孩子。

  大姐卻還是搖頭：「不用，真不用。」

  岑安錦還想說什麼，腦子裡傳來熟悉的【叮】一聲。

  【觸發情報：這小孩左腳心有個圓形胎記。】

  就在這時候，大姐抱著孩子站了起來，說：「算了，我抱他出去透透氣，麻煩讓一下……」

  丁凌雲腿長，把小小的座位間隙塞滿了，這會兒急忙往回縮。

  「你注意那位大哥。」岑安錦將自己的背包塞到他懷裡，在他耳邊輕聲道。

  丁凌雲猝不及防，被她對著說了悄悄話，先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整個人都有點懵，連縮到一半的腿都忘記了。

  隨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卻更懵了。

  他想要問問，岑安錦卻已經站起身，攔住了想要跨出去的大姐。

  「等一下。」

  「你幹什麼？」大姐戒備地看著她。

  「我懷疑你是人販子，這孩子是你偷來的。」岑安錦直白地說。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譁然。

  「小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你有病吧？」大姐急了，「在胡說八道什麼？你快點讓開，神經病。」

  「如果不是人販子，你急什麼？」岑安錦問。

  大姐頓了頓。

  「我有證據。」岑安錦緊接著指著小孩身上的衣服道，「從你剛才的話里，可以聽出來，你家很窮。可這孩子身上光這件衣服，至少就要十幾塊錢。」

  「我家裡窮，就不能疼孩子嗎？」大姐有點慌，陡然拔高聲音，一副受到侮辱的模樣，「你們有錢人有必要這麼看不起窮人嗎？」

  「確實，好多父母就是自己不吃不喝，都不能委屈孩子。」

  「可是十幾塊錢的衣服，也確實貴了點。」

  「這孩子和大姐，看起來是不像一家人。」

  「……」

  「我沒有看不起窮人，也不知道這衣服多少錢，隨口猜的罷了。」岑安錦說，「但我看這衣服雖然漂亮，卻也不值十塊錢。衣服要是你買的，不會不知道多少錢吧？」

  大姐眼神轉來轉去，但也還能維持鎮定：「那你猜對了，這衣服剛好就是十塊錢。」

  「好吧，衣服的事不說。」岑安錦鬆開手裡攥著的一小包零食，是剛才大姐拿出來哄孩子，孩子不吃，她順手放在小桌板上的，「可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會給孩子買十塊錢衣服的母親，會給孩子吃過期零食嗎？」

  周圍一片譁然，顯然是信岑安錦的更多了。

  「我只是太忙，沒注意……」大姐還在狡辯。

  「那好。」岑安錦也並不反駁她，緊接著又道，「據我所知，這孩子的腳底有個胎記。既然你是孩子的母親，請問孩子的胎記在哪只腳？是什麼樣的胎記？」

  聽到這話，大姐的神色驟變，視線往下看了眼。

  連周圍人也都意識到不對，按理說岑安錦跟這位大姐只是萍水相逢，不該認識這孩子，她怎麼知道孩子腳底下有胎記？

  她那麼篤定這大姐是人販子，莫非是追著他們來的？

  眾人看得更加專注，卻也不自覺警惕起來。

  那位大姐卻在這時候理直氣壯地說：「你少詐我，這孩子腳底沒有胎記。」

  同樣的套路，還想使兩次？

  「很好。」岑安錦去脫孩子腳上的鞋子，「我說他的左腳心有個圓形胎記，脫開給大家看一眼，就知道我們誰在說謊了。」

  可不等她脫下孩子的鞋子，旁邊那位一直表現得跟大姐很不對付的男人忽然暴起，從大姐手裡搶了孩子就跑。

  「攔住他們！」岑安錦早有防備，一邊追上去，一邊大聲道，「我是警察！這兩人是人販子，當心他們還有同夥……」

  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她已經追上了抱孩子的男人。

  與此同時，一個列車員推著售貨車出現在車廂另一頭。

  男人眼看著無路可逃，竟然突然轉身，將孩子朝岑安錦拋過去，然後飛快從懷裡掏出一把水果刀，捅向岑安錦。

  岑安錦饒是早有防備，也只能先接住孩子，同時竭力往旁邊躲閃。

  好在就在這時候，丁凌雲也追了上來，拿著岑安錦的背包當流星錘，直接砸向男人。

  男人的水果刀，剛好扎進岑安錦的背包里，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一時竟沒能扒出來。

  就這幾秒時間，岑安錦已經將孩子塞給旁邊一位乘客，同時一腳飛踹，將男人踹倒在地。

  周圍幾個乘客也都上前幫忙，很快便將男人抓起來。

  岑安錦再扭頭一看，那位大姐也被抓住了。

  車廂內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她謹慎地掃了一圈，沒發現其他可疑人物。

  列車長得到消息，這時候也匆匆趕來。

  岑安錦他們便帶著兩個人販子和孩子，去空著的餐車處理這事。

  兩個人販子見無可抵賴，這時候都不吭聲了，不承認也不否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列車長拿他們也沒辦法，只得轉頭問岑安錦：「你是追蹤他們來的嗎？」

  「不是。」岑安錦搖搖頭，如實道，「其實我只是公安大學一個學生，還不是正式警察。看到這位大姐對小孩的態度不太對勁，才起了疑心。」

  那兩個人販子都猛地擡頭看過來，一個比一個震驚。

  列車長也很驚訝：「那你怎麼知道孩子腳底下有胎記？」

  他們已經脫開孩子鞋子看了，確實有胎記。

  這事沒法解釋，岑安錦只能道：「我其實是想詐他們，如果是人販子，肯定不敢驗證……如果不是人販子，我會向他們道歉。可能這就是老天開眼，看不得有人作惡吧。」

  所有人：「……」

  相比其他人複雜的心情，岑安錦淡定許多，對列車長道：「火車上有電話嗎？下一個站到哪裡？通知附近刑警隊來一下吧。」

  列車長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去安排。

  下一站是個叫青園的縣城，列車到站的時候，青園縣刑警隊的隊長已經親自帶人來等著了。

  岑安錦要去做交接，列車不能一直等她一個人，所以她得先下去，忙完再坐下一趟。

  丁凌雲看著她將行李箱拿下來，在旁邊幾次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你就問吧。」岑安錦笑道，「一會兒沒時間了。」

  丁凌雲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你包里有什麼東西啊？為什麼能擋住他的匕首？」

  岑安錦將箱子放在地上，然後從背上那個洞裡伸進去，摸出個東西拋給丁凌云：「送你了，有緣南市再見。」

  她說完就帶著自己的行李箱下車了。

  車廂里又自發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大家都湊到窗邊目送岑安錦。

  丁凌雲接過岑安錦拋來的東西，看到是塊烏漆嘛黑的圓形……石頭？金屬？

  他一時沒認出來，也顧不上，先湊到窗邊去送岑安錦。

  等岑安錦的身影離開，列車啟動，丁凌雲想坐回去，才發現手裡的東西被吸住了。

  他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那是塊磁鐵。

  「真聰明啊。」丁凌雲看著那塊磁鐵，忍不住傻笑。

  *

  岑安錦的行李被車站工作人員拿去保管了，她先去做交接。

  青園縣刑警隊長是位四十來歲的女士，叫章蓉，看起來非常幹練。她看到岑安錦便眼睛一亮，先誇讚她的勇敢和機智。

  打過招呼後，岑安錦便將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我懷疑他們是在火車站臨時拐的小孩。」岑安錦最後道。

  「怎麼說？」章蓉有點奇怪。

  「因為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兩位人販子身上也沒有準備新鮮的小孩吃的東西。」岑安錦說，「這兩人顯然是慣犯，他們不該這麼漏洞百出，我猜是臨時起意作案，才會露出馬腳。」

  章蓉沒有盲目相信她的推斷，但也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放心，我回去馬上就和南市那邊聯繫，如果是今天丟失的孩子，肯定會有消息。」

  岑安錦點點頭，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章蓉看出來了，主動問道，「有什麼事儘管說，我們能辦到的一定辦。」

  岑安錦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她，說：「我聽他們說話的口音，懷疑這兩人是從寧省逃躥過來的。如果確定是那邊過來的，能不能麻煩你給這個地址寫封信，說明一下他倆的情況？」

  章蓉看了眼地址，又看到收件人，有點意外：「莊問笙？」

  岑安錦一喜：「你認識他？」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章蓉笑道，「之前開會，聽過他的報告，非常優秀的刑警。」

  岑安錦點點頭：「認識就更好了。」

  「這事跟他有什麼關係？」章蓉問道。

  岑安錦將他那邊的案子情況大概說了下，又說：「我懷疑這兩人以前的主要犯罪地點，是在寧省那邊。因為莊隊他們查得太緊，這兩人不得不逃走。大概原本是想藏匿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再說。但在火車站意外看到這個小男孩，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能賣個好價錢，他倆實在沒忍住，想著反正馬上上火車走了，被追上的概率極小，才大著膽子再干一票。如果真是這樣，這兩人對寧省那邊的情況肯定有所了解，說不定對莊隊他們的案子，會有點幫助。」

  「你說得有道理。」章蓉已經完全認同了她的觀點，「你放心，我會優先處理這個案子，一定儘可能挖出更多消息。」

  岑安錦點點頭：「謝謝你章隊。」

  「這是我應該做的。」章蓉說，「倒是我們應該謝謝你。」

  說完，她雙腿併攏，擡手朝岑安錦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岑安錦也趕緊回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