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2024-09-14 15:09:05
作者: 九柚
第 19 章
如果是以前, 岑大山對岑安錦的話還得考慮考慮。
這次「滅門案」之後,他對岑安錦的信任已經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方面他目前最崇拜的人是莊問笙,別看他嘴上說不怕, 其實內心怕得不行,那案子他日思夜想,都想不出破局的辦法,可莊問笙就是能抽絲剝繭,還他清白。在岑大山眼裡, 莊問笙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人, 而那天回來的路上,莊問笙誇了岑安錦一路,說案子能破, 她的功勞最大。或許有誇張的成分, 但有功勞是一定的。
另一方面, 馮香梅是他目前最親近的人。馮香梅也把岑安錦夸上了天,主要是從孝順、善良、勇敢等品行方面來夸的。
岑大山本就疼愛女兒, 接受起別人的誇獎來,自然容易許多。
所以,岑安錦現在的話, 在他心裡不說是聖旨吧, 也差不多了。
「小錦你放心。」岑大山當即拍著胸脯保證,「爸說過的話,肯定作數。」
岑安錦滿意地點頭。
「那今天還要假裝拿首飾出去賣嗎?」岑大山看著手裡的盒子, 「是不是白做了?」
「不賣。」岑安錦說,「也沒白做。」
等岑大山將盒子做好, 岑安錦在裡面丟了幾塊大小不一的石塊瓦礫,然後找來一把鎖鎖好, 再去屋後的自留地里挖了個坑,將盒子埋下去。
做完這一切,岑安錦拍拍手:「走吧,我們去趕集。」
路上,她跟馮香梅和岑大山說了,讓他倆將他們要尋親的消息散布出去。
岑大山認識的人多,「滅門案」又傳得沸沸揚揚,一路上都有人來跟他們打招呼,找藉口聊天。
一家人走走停停,到鎮上已經差不多是中午時分。
路上說的話不少,又渴又餓,岑大山手一揮,帶妻女去下館子。
飯店的廚師跟岑大山算是師兄弟,在一個師父手下學過殺豬,做飯的間隙也跑出來問情況。
一頓飯吃下來,整個酒店進進出出的食客,基本都已經知道了岑家在尋親的消息。
然後他們又大張旗鼓去買自行車。
岑大山之前就說要買自行車;這次因為岑大山的事,馮香梅也覺得有個車更方便;岑安錦就更不用說了,後世過來的,別的她都還能忍,交通和通訊的不便利真讓她非常痛苦。
所以一家三口的意見非常一致。
只不過,馮香梅還不會騎,又心疼錢,最後只買了兩輛。
買好車後,岑大山載著馮香梅,岑安錦自己騎,又在街上招搖了一圈,買了不少好吃的,才往回走。
路過福水村的時候,半道上碰見趕集回家的何強,岑安錦從車上下來,跟他邊走邊聊了一段。
何強說,何玉珍現在的情況好了很多。人變得開朗了許多,也不再認定「打是親罵是愛」,最重要的是,她開始鬆口,跟家裡人說岑天福和他媽是怎麼欺負她的了。
「我真恨不得連夜趕去梨花溝,砍死那畜生。」何強說起來就氣得不行。
「你可不能衝動。」岑安錦勸道。「想想何友文家的情況……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何玉珍,讓她感覺到娘家是可靠的、有安全感的。現在她懷著孕,不能有一點閃失。」
「我知道,不會真衝動,就是生氣。」何強急忙道,「你之前說的,我們都記著呢。」
岑安錦又給他說了些注意事項,確定沒什麼遺漏,才騎上車離開:「我就不去看望玉珍嫂子了,代我向你家人問好。」
何友文家的案子破了,何老頭跟何友文都進去了。何友武一家全死了,何友文結了婚又離婚,也沒留下孩子。
他家總共就兩個兒子,在農村人眼裡,等於直接絕後了。
何友文他媽,和幾個嫁出去的姐妹,加上村子裡的堂親接受不了真相,不僅不因為嫁禍岑大山而羞愧後悔,反而恨上了岑安錦。他們覺得要不是她追著不放,何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何友文的媽甚至堅定地認為,是岑安錦買通了警察局的人,在陷害何家。
她天天在路口擺個凳子坐著,就等岑家的人路過,朝他們吐口水。
岑安錦懶得跟他們費口舌講道理,反正何友文的媽身體不好,不可能跑到梨花溝來鬧事。而其他那些親戚嘛,也就嘴上說說做做樣子,其實在外面真看到岑家人,根本不會前來搭話。
不過,岑安錦這時候也就不方便去何強家裡了,免得他們被何家老太太記恨上。
車子騎到何友武家附近的時候,果然遠遠就看到老太太頂著烈日,坐在路口,眯著眼睛眼巴巴望向鎮子的方向。
「爸,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衝過前面那道坡。」岑安錦對岑大山。
「好,這我可不能輸給你。」岑大山轉頭對馮香梅道,「香梅,抱緊我。」
說著,已經開始加速。
馮香梅性子靦腆,哪怕是夫妻,坐在自行車後面也只是牽著岑大山的衣擺。這會兒嚇得一聲輕呼,顧不得其他,一把抱緊了他的腰。
岑安錦更是將所有技巧都用上,拼命朝前蹬去。
上午一家三口路過時還沒騎車,所以何家老太太一開始沒認出他們來。等到了近前,看清楚後,她一口痰還沒醞釀出來,兩輛自行車已經揚起一片沙,絕塵而去。
老太太氣得不行,站起身,用盡全力吐過去一口痰,卻連他們的背影都追不上,只能聽到父女倆的開懷大笑聲。
回到梨花溝,岑安錦先去地里看了眼埋下的盒子。
不出意外,土被動過了。
【叮!】
【觸發情報:廖素英來挖過箱子。】
沒想到系統還有這用處,岑安錦很開心,將盒子抱回家,搗鼓一陣後,又拿出來重新埋上。
「你這還有什麼用?」馮香梅一邊洗菜,一邊小聲問岑安錦,「既然有人來挖過,知道是假的,就不會再來了吧?」
「你順著這個思路再想想。」岑安錦喜歡引導她思考,在旁邊蹲下來道,「如果我也認為不會有人再來挖,會怎麼做?首飾藏在哪裡最安全?」
馮香梅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就藏進盒子裡?」
「好,再來。」岑安錦說,「你會這樣想,那些覬覦首飾的人,會不會也這樣想?」
「會。」馮香梅點頭,「所以還會有人來挖?」
岑安錦點頭:「今天晚上你們要是不睡的話,說不定能抓到賊。」
「那……」馮香梅現在處於一種既清楚又糊塗的狀態,「你會把真首飾藏進地里嗎?他們要是一直挖不到,會不會來家裡偷?」
岑安錦神秘地一笑:「看情況。」
馮香梅頓了頓,也笑起來,又說:「連我都被你弄得雲裡霧裡,想必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更是抓心撓肺。」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岑安錦起身,繼續回去布置屋子。
她今天買了一把小鈴鐺,正好用來系在門窗上,只要夜裡有人進來,他們就會醒。
「小錦真聰明。」馮香梅第無數次感嘆。
晚上夫妻倆回到房間後,馮香梅想起岑安錦白天說的話,對岑大山道:「我們今晚要不要等等,看有沒有人來挖東西?」
岑大山第一反應是沒必要,但是看著妻子亮晶晶的眼神,想起她前段時間的擔驚受怕,又想起之前岑安錦私底下跟他說,馮香梅並沒有從他這裡獲得真正的安全感,建議他跟她多交流……他忽然興起,說:「好啊,我帶你去個視野好的地方看。」
馮香梅眼睛更亮了:「去哪裡?」
「跟我來。」岑大山帶著馮香梅悄悄走出家門,然後搬來一把梯子,示意她爬上屋頂。
「上去啊?」馮香梅嚇了一跳。
「別怕,有我在。」岑大山握緊她的手,「上去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男人的手寬大粗糙,充滿力量感,也帶給人安全感。
馮香梅在星光下悄悄紅了臉,心臟砰砰亂跳,然後大著膽子往上爬。
到了屋頂上,才走兩步便晃得厲害。
下一瞬,岑大山再次牽住她的手,穩穩將她帶到屋頂一側,還貼心將衣服脫下來給她墊著:「坐吧。」
馮香梅戰戰兢兢地坐下來。
「擡頭。」岑大山大大咧咧在她身邊一坐,「好不好看?」
滿天亮晶晶的星星在眨眼,其實平時在地下也能看到,但不知道是屋頂更高的緣故,還是難得做這麼刺激的事。馮香梅覺得,今晚的星星格外好看,風也特別溫柔。
「你經常上來看星星嗎?」馮香梅小聲問,有點意外。
對農村人來說,星星太常見了,平常不怎麼會留心,最多流星出現的時候,會特意看一眼。
岑大山看著粗狂,其實骨子裡跟其他男人還是不一樣。
「小時候想媽了會看。」岑大山其實並不像馮香梅想得那樣浪漫,「長大後,就不怎麼看了。」
「媽一定也在天上看著你。」馮香梅有些羞澀地抓住他放在旁邊的手,笨拙地想要給他一點安慰。
可能是氣氛太好,岑大山的聲音也輕柔:「那你小時候喜歡幹什麼?我是不是還沒問過你這個問題?」
「沒問過,我小時候……」
兩個人就這樣聊起天來,儼然已經忘記了原本是目的。
直到一個人影出現在視野里,岑大山才低聲道:「來了,先別說話。」
馮香梅下意識朝他懷裡靠了靠,似是這樣就能藏住自己的身形。
那人顯然沒想到房頂會有人,朝門和窗戶張望一番,就直接走進地里。
「要下去嗎?」馮香梅湊到岑大山耳邊,用氣音問道。
岑大山忽然就感覺到一股由內而外的燥熱,搖頭道:「小錦說不用。」
地里的人刨出盒子,打開看了看,又埋起來,然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馮香梅還在低聲罵那人,岑大山卻有點心不在焉:「今晚不會再來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慢慢從房頂下來,輕手輕腳推開門。
「叮鈴鈴」,被他們遺忘的風鈴忽然響了。
「小聲點。」馮香梅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尖叫出聲。
「沒事。」岑大山輕聲安撫,更輕地關上門。然後剛一轉過身,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帶著風聲砸了過來。
岑大山一把將馮香梅摟進懷裡,同時大聲道:「小錦,是我們。」
岑安錦手裡的棍子堪堪在岑大山腦袋上方十公分左右的位置停住,揚起的風將頭髮絲都帶飛起來。
星光灑進來,照著父女倆面面相覷的臉,以及馮香梅的小半個腦殼頂。
岑安錦:「……」
你們就不能換個時間約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