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2024-09-14 15:08:55 作者: 九柚

  第 10 章

  馮香梅臉都紅了,又看到陳爺爺他們走出來,這才鬆開岑安錦,一邊擦眼淚,一邊跟眾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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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家住得近,除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原身,馮香梅兩口子跟何玉珍娘家人比較熟。

  幾人寒暄一番,馮香梅帶著岑安錦回自己家。

  路上岑安錦略過陸寶鋒的事,只跟馮香梅說自己和莊問笙聊過,案情已經有新進展,岑大山應該沒什麼事。

  馮香梅只當他們遇到何玉珍才耽擱了時間,倒是沒懷疑,高興得像個孩子。

  岑安錦又叮囑馮香梅,這些消息先別告訴外人,免得節外生枝。

  「我明白,肯定什麼都不說。」馮香梅一再保證,又擡頭看著岑安錦,「小錦真厲害!」

  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崇拜,看得岑安錦都不好意思起來。

  「媽,我餓了。」岑安錦趕緊轉移注意力,「有吃的嗎?」

  「有,早準備好了。」馮香梅跑進廚房,端出來一個大盆,「我今天特意去撿了菌子,給你做的菌子肉餡煎餅,你肯定喜歡。」

  岑安錦:「……」

  她怎麼就和菌子過不去了呢。

  「媽,你以後別上山撿菌子了。」岑安錦說,「夏天蛇蟲野蜂多,一個人上山不安全。」

  「放心吧,我對這些山很熟了,哪裡有危險清楚得很。」馮香梅聽她關心自己,更開心了,將一個肉餅塞到岑安錦手裡,「快吃,煎餅要趁熱才好吃。」

  她做的煎餅,不是岑安錦原來熟悉的那種煎餅,而是將菌子和肉剁碎,跟麵糊一起和勻,再一勺一勺舀進鍋里煎。

  肉餡里的肥肉煎出油來,從內到外浸得透透的,麵皮煎得金黃焦脆,看起來確實很有食慾。

  岑安錦也是真餓了。

  面對著馮香梅殷勤的眼神,她硬著頭皮咬了一小口煎餅。

  油汁在唇齒間爆開,裹著酥軟的麵團,又香又脆。菌子剁碎後,原本的菌菇味消減不少,只剩下一點點很清淡的味道,嫩嫩的口感中和了肉的油膩,吃起來層次豐富,唇齒留香。

  難怪原身愛吃,在這個年代,這確實算得上難得的美食了。

  「好吃。」岑安錦吃著沒有不適,鬆了口氣,朝馮香梅豎起大拇指。

  馮香梅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又去端出一鍋放到溫熱的綠豆稀飯,和一小碟泡菜。

  這搭配真是開胃,岑那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馮香梅看她今天吃得多,又高興又心疼:「累壞了吧?」

  「還好。」岑安錦吃飽喝足,開始打聽何玉珍的事,「媽,你知道玉珍嫂子是怎麼回事嗎?」

  馮香梅還真知道。

  兩家人住得近,馮香梅雖說比何玉珍高一輩,但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關係還可以。

  馮香梅甚至知道更多內幕消息。

  岑天福虐待何玉珍,一開始打的全是隱私部位。

  「身上全是青紫和傷口,我有時候塗藥都下不去手……岑天福不是人,太狠了。」馮香梅以前覺得岑安錦還沒長大,不適合跟她說這些,這幾天漸漸改觀,也就不再瞞著她,「所以,打女人的男人,是真不能嫁。」

  岑安錦隱約猜到了一些:「最開始玉珍嫂子被打的時候,是不是沒跟家裡說過?」

  「打在那些地方,怎麼開口說,跟誰說啊?」馮香梅嘆了口氣,「她親媽死得早,又不相信後媽……」

  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岑安錦神色如常,才繼續道:「何三是個大老粗,家裡也沒別的關係親近的女性親戚,連叔叔伯伯家裡都只有堂哥堂弟……她一開始也跟何三他們說過岑天福打她,但是身上沒傷,那會兒岑天福裝得又好,他們便覺得小打小鬧不算事,離婚才讓人看笑話。」

  岑安錦徹底明白了。

  何玉珍一開始的求救沒得到回應,沒人幫她,她反抗不了,只能洗腦自己很愛岑天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婆婆的錯,跟岑天福無關。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書中這家人出現過。

  但不是前期,而是在番外。

  那時候女主年紀已經不小了,帶著留學歸來的兒媳婦回老家探親。

  結果正好碰上何玉珍的婆婆上吊自殺。

  村民們議論,說何玉珍終於熬到婆婆年紀大了,她就將以前婆婆對她做的事,在婆婆身上報復了一遍。

  比如,給婆婆吃剩飯餿飯,自己和岑天福大魚大肉。

  比如大冬天讓老人去河溝里洗衣服,洗不乾淨就沒飯吃。

  岑天福就跟年輕時候看著養母虐待妻子一樣,不參與不阻止。

  何玉珍的婆婆實在熬不住,只得尋死。

  書中女主站在婆婆視覺,狠狠批判了何玉珍一番,說她不敬老人,不會有好下場。沒過多久,何玉珍果然診斷出得了癌症。

  從這段劇情不難看出,何玉珍對自己洗腦非常成功。

  其實要是她本身是M,能從中獲得快感也就算了,但她明顯不是。所以她很痛苦,但又離不開岑天福。

  很典型的斯得哥爾摩綜合症。

  這還真是個棘手的事情。

  「小錦,這事你千萬別再管了。」馮香梅不自覺壓低聲音,「岑天福很可怕,誰對玉珍好一點,他都會暗地裡報復。你一個還沒出嫁的小姑娘,惹不起那種流氓。最主要的,玉珍她鬼迷心竅,對岑天福死心塌地,這事旁人真幫不了。」

  這確實是個死循環,要想拯救斯德哥爾摩症患者,第一步就是要讓她離開危險的環境,再進行心理干預。可是何玉珍不願意離開岑天福,幾個大男人都拖不走。

  *

  晚上岑安錦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有女人悶悶的慘叫聲。

  可等她起床打開門,卻又什麼都沒聽到,反而驚醒了馮香梅。

  「小錦你怎麼不睡覺?」

  「我上個廁所。」岑安錦不想讓她擔心,只得回到自己房間,「這就睡了。」

  何玉珍原本只是作者塑造的一個小炮灰,可一旦世界成真,她就成了活生生的人。

  而在歷史的長河中,有無數個何玉珍。

  她們有的被打死,有的熬成了何玉珍的婆婆。

  何玉珍的婆婆為何會溺愛岑天福?是因為在這個世道,沒有丈夫沒有兒子,一個寡婦會活得非常艱難。

  她們從小就接受這樣的教育,周圍環境也是如此反饋。比如原身家裡,有岑大山在,又能掙錢,可因為沒有兒子,沒少被人說閒話,甚至遭到一些不公平對待。

  所以,她們或許愚昧,但也是環境造就的。

  就像何玉珍,一開始也求救過,可因為教育賦予她的羞恥感,她沒法說出真相,家人也沒有去多做了解。等到她「愛上」岑天福,家人又來「拆散」他們,也不怪她聽不進他們的話。

  最讓人生氣的是,岑天福這個人渣,一直過得很好。

  *

  第二天早上,岑安錦在雞鳴狗叫中醒來。

  馮香梅已經在做早飯了。

  「媽,我來燒火吧。」岑安錦紮起頭髮,準備幫忙。

  馮香梅卻攔住她道:「我一個人就行,這裡不用你。」

  岑安錦也沒跟她爭,轉頭看到水缸里沒多少水了,便拿著桶去打水。

  就當是鍛鍊。

  水井是幾家人共用,這會兒已經有人在打水,岑安錦走近了才發現,竟是何玉珍。

  她剛要打招呼,就見何玉珍似乎是不舒服,在打滿一桶水往上提的時候,身體忽然一軟,朝地上栽倒。

  「小心!」岑安錦一把將人扶住。

  幸好她雖然身體素質不行,技巧和意識還在,才穩住身形,沒讓兩人摔倒。

  「謝謝你,小錦。」何玉珍看到她,小聲道謝,嗓音沙啞,眼睛又紅又腫。

  岑安錦幫她將水通拎到一邊,說:「你不是懷孕了嗎?怎麼還來打水?摔倒怎麼辦?」

  「多少干點活更有利於生產。」何玉珍大概根本沒注意到她昨晚也在現場,掩飾道,「而且,我拿的是小桶,不重的。」

  岑安錦還想說什麼,忽然肉眼可見何玉珍整個人瞬間繃緊,而她自己也產生了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憑著第六感一擡頭,岑安錦便看到,岑天福正站在自家院子裡,望向她們。

  雖然隔得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岑安錦能肯定,他的眼神一定是陰鷙狠辣的。

  「我先回去了。」何玉珍拎起水桶急急離開,「小錦你慢點。」

  岑安錦隔空跟岑天福對視。

  過了一會兒,岑天福轉身回了他自己家。

  岑安錦這才去打水。

  回到家嚇了馮香梅一跳:「你怎麼跑去打水了,萬一摔倒怎麼辦?」

  「沒事。」岑安錦沉吟一陣,說,「媽,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馮香梅問。

  岑安錦:「我想去福水村住一段時間。」

  「啊?」馮香梅一愣,「為什麼要去福水村住?」

  「何家兄弟倆之間一定有問題。」岑安錦說,「但是兩個村子離得遠,來回不方便,只有常住在福水村,才方便打聽。」

  馮香梅:「可是,我們在福水村也不認識人啊,你去誰家住?」

  岑安錦:「怎麼不認識人?玉珍嫂子娘家不就在福水村嗎?」

  「可是……」

  岑安錦忽然上前,在她耳邊低聲說出自己的計劃。

  「不行,不行!」馮香梅情緒激動,「要是岑天福知道了,一定會報復你的。」

  「如果爸爸回來了,他還敢來報復嗎?」岑安錦很冷靜,「如果爸爸回不來,你覺得,我們不插手他家的事,他就不會來找麻煩?別人就不會來找麻煩?」

  馮香梅啞口無言。

  「媽,別怕。」岑安錦拉著她的手,安撫道,「這世上的人,大多欺軟怕硬。只要我們自己硬氣,就能嚇走一大半不懷好意的人了。剩下那一小半,雖然我們體力弱一些,但我們有腦子,也不是不能對付。最主要的,我們不能慫,知道嗎?」

  馮香梅慘白著一張臉,思索良久,終於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

  *

  早飯後,岑安錦跟馮香梅在家裡收拾行李。

  門敞著,隔壁牛婆婆在門口溜溜達達半晌,終於沒事人一樣湊過來問:「你們這是要出遠門啊?」

  「對,我舅舅想我了,過去住幾天。」岑安錦也當之前的事沒發生過。

  牛婆婆撇了撇嘴,心道那都不是親的,能想你才怪。

  只怕是岑大山要判了,娘兒倆想躲起來吧。

  她還想再試探,身旁忽然刮過一陣風——不是,是有人像風一樣從她身邊跑了過去。

  「那不是何強嗎?」牛婆婆眯著眼睛,認出來人,「他怎麼這麼著急?出什麼事了?」

  她顧不上岑安錦母女倆了,快步跟去岑天福家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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