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

  黑船

  這種時候沉默是最可怕的, 沈確遲遲未否定她的猜測，斜睨甲板方向，旨在提醒她注意。

  「你們洗好了嗎？」李勇笑眯眯過來, 手上拿著那串手鍊, 「我哥讓我問問，這手鍊保值不？」「大牌就算是二手也能賣一萬多。」沈確把謊話編圓了說，「你們最好找靠譜店，以防人家故意給你低價騙你東西不值錢。」

  李勇握緊手裡項鍊，回頭看了眼甲板忙碌的背影，舔了舔唇, 悄悄湊近他們：「你說烏祈鎮有生意做，什麼生意啊？來錢快嗎？穩不穩？」

  人只要有貪心就不怕沒把柄捏，沈確朝他勾勾手，刻意低聲告知：「我們那兒目前就缺一個人了，之前那位老婆生孩子暫時回不來, 一個月大概這個數。」

  李勇低頭看他手指比劃的金額，難掩激動：「真的假的？一個月三四萬？」

  「還沒算提成, 上個月我們裡頭的兄弟掙了小十萬，」沈確抽走頭頂繩子上的干毛巾給阮妤遞去，又給自己拿了一條擦拭手臂，「能者多勞，上頭老闆就喜歡做事利落，人又聰明的。」

  錢是好, 就是這錢來得快金額不小, 李勇心裡多少有點犯嘀咕, 又捨不得賺大錢的活跑了，問得小心翼翼：「你說的生意不會是違法生意吧？要不然怎麼來錢這麼快？」

  「我都做幾年了, 」沈確作勢擺手，在兩人中間甩著毛巾，大有不想再說的意思：「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要不是看你救了我們，誰樂意把賺錢門道到處說。」

  「哎，哎！」李勇笑眯眯抓住沈確手臂，「別啊大兄弟，我這也是正常擔心嘛，誰不想賺錢門道來得正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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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確沒接話。

  李勇自知方才問得過於直接，理虧道：「我賠個禮，哎大妹子，你幫我和你男人說幾句好話，我也不是故意的。」

  阮妤不知道沈確葫蘆里賣什麼藥，要說生意，沈確之前在大東鎮的生意確實來錢快，但完全就是違法犯罪的勾當，他該不會介紹這個男人去做這種工作吧？

  耳邊又傳來男人催促的聲音，阮妤佯裝勸和地為他說話：「哥也不是壞人，就是心急問話直接了點，這年頭大家都想賺點錢，你就和他說說，左不過是動嘴皮子的事。」

  「對對，我就是心急想賺錢，妹子說得對，把我心裡話都說出來了。」李勇搓搓手，「兄弟細說細說。」

  沈確犯難地嘆氣：「具體做些什麼不能告訴外人，做我們這行都要守規矩，要是被人發現了我自己得倒大霉，要不還是算了對大家都好。」

  李勇粗濃的黑眉皺得快要黏在一起了，心裡頭不爽，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小子畏首畏尾不肯把話說全，把的這麼死，莫不是生意鏈太大，不能叫外人知道太多？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抓心撓肝想知道，李勇怕甲板上的人過來，斜倚在撐竿上，從甲板方向看他就像是在盯人，不容易發現他正說話，「兄弟，再細說細說。」

  沈確為難地不肯說，阮妤接收他眼神暗示，繼續扮演和事佬，溫聲勸說：「哎呀你就透露點吧，我看哥不像是壞人，人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不說顯得我們不識擡舉。」

  「那好吧，」沈確像說鬼故事似的故意放低聲線，「其實就是給老闆跑貨，你把貨順順利利送到目的地，當天就能拿到錢，可惜我手機不防水，現在沒法用，電話打不了……」

  李勇愈發覺得他口中的生意要比他們現在做的生意還要大，但他不傻，總不能別人說什麼他都信，便問：「你給誰打電話？」

  「明天有生意我打算和那邊聯繫，跟他們說單子給我，你也知道有媳婦了，掙錢就得比之前更努力，不然哪兒來的老婆孩子熱炕頭？」沈確自說自話，「不過我這兒還缺一人搭手，到現在還沒招到人，也挺愁人。」

  「你給搭手多少？」李勇察覺自己頗為激動，乾咳一聲緩解尷尬，「我就問問，想著我這邊能不能給你介紹人幫個忙。」

  「這次生意大，搭手給個五萬吧。」沈確回頭看阮妤，「你手機也不能打電話了？」

  阮妤輕輕點頭。

  李勇這次乾脆得很，從褲兜掏出手機，遞過去時還偷摸去看後方甲板動靜，確定人沒過來小聲打探：「哎兄弟，你要實在找不到人，你看我怎麼樣？」

  「行是行，不過我一會兒得打電話給上頭的人，像你沒走過貨，他肯定要在電話里問你幾句，」沈確接過手機輕觸，上面有密碼，「密碼你輸。」

  李勇盯著屏幕愣兩秒，反應還算快，接回手機笑一聲：「我回個信息，稍等。」

  上面壓根沒信息提醒，沈確知道他在說謊，對他欲離開的背影故意提醒：「我這兒就要一人，你和你哥誰來？還是一會兒我去問問他？」

  李勇驀地轉身，一本正經替李威回絕：「我哥很忙沒時間，這事不用問他。」

  「好。」

  等他走遠了，阮妤斂下假意的笑容，擔心道：「你打算做什麼？情況未明，我們最好注意點。」

  沈確來回走兩遍，對周圍環境掌握差不多了，和她解釋：「一會兒他回來，我藉口打電話，他既然不想那位知道，會給我找個較為隱蔽的地方打電話，你在外面看著以防另一位過來，我會儘快從這人嘴裡問出話。」

  「好，」阮妤疊著干毛巾，心裡不大平靜，「我看他們兩人像臨時湊在一起幹活的同事，互相防著，如若和你之前猜測的一樣，這艘船原本的主人不是他們，那他們占領這艘船為了什麼？打家t劫舍一通下船離開繼續尋找下一艘船？」

  事情走向越來越怪，沈確一時拿不準，光憑猜測能有千百種說法，想最快找到答案，只有把兩人分開套話。

  阮妤看他心事重重，把毛巾掛回繩子上，先說自己目前感受：「你覺沒覺得我們還在怪圈裡？如果說我們知道那寧鎮事件是那伙人一手安排，致使逃跑過程中我們上了這艘船，你還記得之前我說看到牆上寫明的首船時間點大概需要十幾分鐘才能到達，我們遇上這艘船是不是太過巧合？不僅沒有晚點甚至提前到達。」

  沈確沒有多作評價：「你繼續說。」

  「上船後你發現了很多異常，包括那兩個人，」阮妤沉吟片刻，「假使這艘船是有人故意安排，目的就是來接我們，會不會有點太小題大做？」

  「你的意思是說完全可以安排車輛儘快離開，沒必要動用貨船？」沈確最初的疑惑漸漸有了眉目，「貨船體積大，用它來救人確實不符合正常救人思維。」

  正說著話，李勇急匆匆腳步聲由遠及近，他還未到他們身旁，扯嗓子說話：「那間就能上廁所，你進去就行了！」

  阮妤和沈確相視一眼，這人還有點腦子給他們創造打電話機會，看來這兩人的確面和心不和，逐個對付應該不是難事。

  李勇把手機掏出來做賊一樣塞進沈確手裡，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搭上他肩膀往隔出來的一間房門推，鬼鬼祟祟提醒：「進那裡面打電話，聲音小點。」

  他準備留在外面看守以防出現意外，沈確趁他轉身準備離開時拽住他手臂，朝阮妤下巴一揚：「讓她看著就行，你不是想接活，一會兒電話通了那邊有人會問你幾句，一進一出鬧出來動靜那位可就知道了。」

  李勇思前想後深覺他說得有理，回頭和阮妤指了指：「大妹子，辛苦你看著點。」

  「放心吧。」阮妤給他再打一劑強心針，「他只要往這邊來，我立馬拍門提醒你們。」

  「哎呀，大妹子腦子就是好使人還長得漂亮，」李勇羨慕地拍拍沈確背，「兄弟好福氣啊！」

  沈確沒心情開玩笑，倒是李勇說完這句，他下意識朝阮妤看了眼，同樣的，她也在看他。相比他略顯正常的神色，她的臉色擔得起一個詞：精彩紛呈。

  明知她處於尷尬境地，沈確假裝沒瞧見，善意提醒：「這兒有點熱吧，你往那邊站點。」

  「哎呀大兄弟你可真疼媳婦，咱們船上不熱的，」李勇不想為這點事耽誤正事，平推沈確往裡走，「先打電話。」

  他們一進去就關上了門，阮妤長吁一口氣，沒忘記沈確之前的交代，她得緊盯另一位，現在還不到他出現的時候。

  甲板上的男人正在通話，另一隻手拿著紙筆，手機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他咬下筆蓋在紙上寫了點東西，連嗯了兩聲，電話掛斷。

  身後傳來一聲動靜，不是巨響，但周圍安靜，船上動靜聽得分外清晰，李威往旁邊走幾步，站在人經過的旁側路往前打量，就見原本在架子上的不鏽鋼圓盆打翻在地，浸濕了游步甲板。

  李威站原地沒吭聲，忽而想起李勇過去有一段時間了，剛才過來同他說對方要藉手機，這都過去多久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連李勇也不見蹤影。越深想，李威心裡越不大安穩，拿著紙筆徑直朝她所在方向去。

  耳邊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走得很慢，但踩在游步甲板上每走一步仿佛黑白無常過來催命。阮妤閉眸深呼一口氣準備出去和這人周旋，身後門傳來吱呀聲，本能回頭去看，沈確將門打開一條縫隙，食指指向游步甲板，又朝相反方向指了指他所在的房間，而後關上了門。

  阮妤調整好情緒往外走，和過來的男人打了個照面，險些撞到他。

  李威狀似不經意打量，實則正找尋李勇身影，「他們人呢？」

  「我不清楚哎，剛才還在這裡。」

  李威盯著她，眼神越來越冷：「你和他們在一起，你不知道？」

  「我從洗手間剛出來，一開始他們是在這兒說話，後來我就沒聽到聲兒了，」阮妤側身往後看，「是挺奇怪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我聽到說什麼貨倉的事。」

  「這小子……」李威留了個心眼沒往下說，「我去貨倉看看，你別亂跑。」

  「我去甲板待會兒，不會亂跑的。」

  她畢竟是個女人，李威對她防備心沒那麼重，臨走前看了看洗手間，沒多說徑直去了貨倉。

  他一走，阮妤輕輕叩響房門，門重新打開，她透過縫隙看到窩在房角被布料堵上嘴的男人，額角有一道明顯血痕，剛才的聲響怕就是動手的原因。

  他手腳被束縛，光亮湧入屋內，李勇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拼命掙扎，試圖通過她說軟話勸沈確。

  事情還未處理完，處處是驚險，阮妤沒空管他此刻動靜：「那個人去貨倉了，接下來怎麼做？」

  「他肯定還會回來，讓他進那間落鎖的房間，」沈確側身從她身旁經過，從李勇那兒弄來的鑰匙將那扇門打開取下掛鎖握在手裡，「他一時半會不會想到別的可能，只會斷定是房裡那人打開了忘記關。」

  「那間房裡有什麼？」阮妤不是好奇，是沒法忘記初次經過時傳來的異動，很難不多想。

  沈確看著她，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後，聲線低了幾分：「原先船上的人。」

  阮妤僵愣原地，嘗試找回聲音：「……是船長嗎？」

  他點頭。

  沈確暫時沒辦法和她說清楚，再三叮囑一定要她把人引進房間裡，分別前擡手蹭了蹭她臉頰，試圖通過掌心溫度傳給她力量，柔聲低語：「別怕。」

  腳步聲重新傳來，比上一次更為沉重凌亂，阮妤不得不拾掇好情緒應付接下來的難題。

  李威面露凶光衝進里棚，進來就抓住她衣領把人快要提起來，「我兄弟去哪兒了？！」

  「他剛才過來了，問我你去哪兒了……我說你去貨倉找他了，」阮妤忍住喘不過來氣的難受，指向掛鎖消失的房門，「開了門就去……找你了。」

  她話音剛落，脖子上的壓力驟然消失，男人將她推向一旁急沖沖往房間去看。

  房間裡的麻袋還在，沒看出任何異樣，李威正打算轉身，背部被猛然一擊，人無防備，直接撞進了房間，咣當一聲響，等反應過來，身後傳來了落鎖聲。

  李威強忍痛意勉強站起，透過窗戶柵欄看到外面站著的兩人，凶光畢現：「媽的！趕緊給老子把門打開！」

  沈確晃動手裡鑰匙，「如果你指望他來救你就不必了，在隔壁屋陪著你。」

  李威抓窗欄的手微緊，落下風，人不得不低頭，橫勁兒不復返：「兄弟你不能過河拆橋吧？論說也是我救了你們，就因為找你們要了點錢不爽就動手？」

  沈確懶得和他廢話，掛鎖靠下，就算他手再長往外伸也夠不著，不用擔心裡頭人會砸鎖跑出來，至於隔壁間的男人手腳捆綁，比他情況還差，翻不了多大風浪。

  阮妤臨走前看了眼柵欄後的男人，他莫名笑了一下，那笑容好似奸計得逞，露出的黃牙晃得人心慌。她快步跟上沈確。

  「我們去哪兒？」

  「貨倉，」沈確回頭看她，「你怎麼了？」

  阮妤輕輕搖頭：「你問清楚了嗎？」

  他隨手拿起放在貨箱上的手套戴上，「開船的人受他們威脅，到下一個渡口停船卸貨，至於船上另外兩人一人關在上面一人關在剛才那間房裡，他們倆是表兄弟，一個叫李威一個叫李勇，兩人關係一般，上次分錢鬧得不愉快，幹完這一票就分開單幹了。」

  「難怪他那麼著急找新工作，」阮妤看到貨箱上還有手套，正準備套上，被他阻止，「怎麼了？」

  「李勇說貨品只有李威知道，安全起見你別碰了。」沈確撩開貨倉簾，又推了一扇鐵門，迎面而來的霉濕味嗆鼻難聞。

  貨倉裡頭堆滿了貨品，留中間道供人上下貨和檢查清點，最外/圍貨箱上塞了一個墊板，上面夾著一張貨品清單，寫的是手工皂，但具體數量不詳。

  阮妤盯著手工皂三個字莫名發冷：「不會是那寧鎮的貨吧？」

  沈確將墊板塞回原位，環視貨倉一圈，最裡頭那個貨箱和其他的都不一樣，更大點，他往前指：「看看那個。」

  「好。」阮妤留意鐵門後方t有掃把，順手拿著以備不時之需，「你小心點。」

  貨箱上方貼著物品名以及簡短介紹，沒什麼特別，阮妤怕擋著光往裡頭又走了幾步，和拴在撐柱的小黃狗打了個照面，她本就緊張驟然碰到活物叫了一聲嚇得直往後退。

  沈確第一時間將她護在身後，待看到她嚇壞的樣子往前指，才注意到這船上還養了只狗，狗嘴被人用布綁住，狗通靈性，知道他們可以救它，拼命搖晃尾巴，在原地不停打轉，前腿一直試圖往前來，奈何被脖子上的狗鏈限制了活動區域。

  「它怎麼了？」阮妤將手裡掃把遞給他，「好端端誰會把狗嘴綁著，是不是李威他們怕它吵引來別人注意？」

  「解開就知道了。」沈確雙手懸停於半空中，做出輕輕往下壓的動作安撫狗別緊張，沒接阮妤的掃把，讓它放鬆警惕。

  好在這隻狗不是那種逮人就咬的凶性，知道沈確是來救它，尾巴漸漸耷拉下去拖在地上，任由他解開嘴上綁著的繩子。

  剛解開不到一分鐘，小黃狗發了瘋似的沖他們叫，剛才溫順的樣子不復存在。

  阮妤不由握緊掃把：「要不我們去別的貨箱看看？」

  狗吠聲大起來是讓人心煩的噪音，不利於他們處理事情，沈確對此沒異議，臨走前又看了拴在那兒努力往前叫喚的小黃狗，鬼使神差拍了下面前的貨箱，那狗竟真不叫了，原地轉了個圈。

  阮妤已經往前走了段距離，回頭看他站在貨箱前不肯挪步，又折回：「怎麼了？」

  「箱子裡有東西。」沈確拍了拍貨箱，「它剛才不是沖我們叫，是提醒我們注意貨箱。」

  貨箱上了鎖，沈確身上沒多餘鑰匙，阮妤看到小黃狗後方有一張長桌，「我去看看有沒有鑰匙。」

  經過小黃狗身旁，阮妤怕它咬人，一鼓作氣跑過去，幸運的是這狗對她似乎不感興趣，不屑對她動嘴，搖著尾巴一直盯著沈確。

  長桌裡面放了許多收據本，再就是貨品清單，阮妤將抽屜往外多拽了點，躺在最裡面的扳手一角露了出來。

  回去時，她忘了還有小黃狗，拿著扳手徑直過去，直到沈確開始卸鎖，才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麼過來了。

  貨箱上的鎖並不大，用扳手卸還算順利，沈確剪短鎖頭連接處，那鎖應聲而斷掉落在地。

  小黃狗不叫了，狗尾巴也不搖了，歪著腦袋看他們準備開箱。

  兩人一狗，心境不一，比起阮妤稍顯緊張的神色，沈確平靜，小黃狗比她要淡定，她成了現場最沒用的。

  木質箱蓋掀開的瞬間，一股血腥味直衝船頂，方才安靜的小黃狗又開始叫聲不停。

  貨箱裡的東西用褐黃色麻袋扎得嚴嚴實實，袋內的東西鼓鼓囊囊，無法分辨是什麼，僅從這味道判斷不像是好東西。

  阮妤通過狗叫推測：「會不會是雞鴨魚肉或者牛肉之類的東西？」

  「這種東西不會用貨箱保存，肉會變質，」沈確心一沉，伸手去解麻袋上打成死結的繩子，打不開又拿起扳手拽捏開了繩結。

  出於好奇阮妤湊過去看，透過打開的麻袋口只看到黑乎乎一片，她擰眉伸手去撥弄，想要把袋口撐大點。

  沈確驀地握住她的手，指腹用力，捏得她疼得皺眉，啞聲規勸：「……別碰。」

  極少在他臉上看到失態，阮妤顧不得手疼，聽他的話把手放下，直覺告訴她麻袋裡的東西他已經知道：「……是什麼？」

  沈確喉結微動，薄唇翕動，溢出極輕的單音節：「人。」

  阮妤膝一軟，後背結結實實撞上貨箱，肩胛骨撞得生疼，微微喘氣，死死盯著麻袋露出的一片黑，為什麼剛才她沒看出來，那分明是人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