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

2024-09-14 15:00:48 作者: 六須鯰

  誤入

  燈亮, 黑暗空間頃刻衝散。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狀態終於擺脫,阮妤看清了對方幾人,共四人, 面相看像是老老實實本分人, 但臉上笑容一露,猥瑣的樣子暴露無遺。

  說話的男人在幾人正中間位置,短袖衫松松垮垮套著,褲腰帶敞開,邋遢樣子不像是來這兒住旅館。其他三人情況不比他好哪兒去,穿著工裝背心, 坐在小馬紮上,分為嘴裡叼著煙和手裡拿著煙的區別。

  「其三,你小子眼夠毒的,這豈止是俊,妥妥大美人啊!」其一順手將嘴裡叼的煙扔在地上, 鞋底反覆碾壓幾次,煙霧繚繞, 煙味充斥在不大的正廳里。

  

  其三沒扣門閂,把門掩上來到其一身旁,膝蓋頂了頂他,嘀咕:「老楊還沒好?」

  「好個毛,他都憋多久了,哪兒能一次放完。」

  其一葷話一出, 在場男人們心照不宣大笑, 笑聲刺耳, 他們眼神交流的同時細細打量站在正廳的女人,大膽的想法逐漸竄入他們腦子。

  其三向後轉身, 低頭眼神交流,意思直白又明確。

  其二看得真真的,咳一聲打斷他們,說了句意欲不明的話:「差不多得了,裡頭那個還要處理。」

  「怕什麼,一樣處理了。」其三懶得搭理,轉身徑直朝阮妤去,「過來!」

  下一秒,房間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從裡頭出來,光膀子,邊走邊系褲帶,飽足後精神抖擻,脖子上有幾道明顯的抓痕。

  「呦,我楊哥出來了,這他娘的把人折騰什麼樣了,我去瞅瞅。」其三仿佛忘了剛才的事,轉道往回走,推開房門,裡頭光景一覽無餘。

  阮妤所站位置正好能看見,一張老式木床躺著一個女人,長發垂落床沿,不著一物躺在那兒,不知是否還有氣。

  新聞當中的報導具象化闖入眼中,阮妤愣在原地,頭皮發麻,微電流般的麻意竄入四肢百骸,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發抖,腰部以下漸失知覺。忽然,床上的女人轉過頭來盯著她,了此殘生的目光直逼她發冷的心口。

  老楊注意到屋內多出來一人,明艷動人,眼角眉梢儘是風情,他走南闖北多年,這種絕色太難碰上了,即使碰上也是送去給那些大佬們享用的,能在此處遇上,剛解決完的欲/望驀地重新占領身體,催促他走過去把人弄到手。

  「哪兒來的?」他走到她面前,才發現她膚色白得晃人心智,跟狐貍精似的,連頭髮絲都帶著香味,沒忍住伸手挑起她散落的長髮,果然是香的,「怎麼不說話?」

  他正想先禮後兵,手背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皮糙肉厚這點疼彈指一揮間消失,重點是挨打這事過不去,當著其他三人面平白被打,楊光傑心裡不爽了,再漂亮的女人摁在床上收拾一頓就老實了。

  「臭/婊/子,老子今天非得讓你下不來床!」楊光傑發了狠要動手。

  其三等人在旁看熱鬧,吆喝聲透著男人間懂得的噁心。

  阮妤在鹹豬手快要貼上自己時,一根尖銳的長柴禾迅速扎破楊光傑的手,血腥味在屋子裡蔓延開來,他的血從掌心溢出,順著指尖慢慢滴落在地。

  一滴,兩滴……

  看熱鬧三人組也愣住了,站在遠處半天沒反應過來。其二沒料到這女人身上竟然藏了根兇器,勢單力薄還敢和他們幾個大老爺們斗,難不成是練家子?

  其三為人虎做事莽,瞧見地上的血漬就跟戳了他似的,一句「草/你/媽」吼出來,震得房子快塌了。

  平地一聲吼,外頭經過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領路的尷尬笑只得解釋:「這不是最近這段時間走貨辛苦,男人嘛,賺了點錢總得找個地方花了。」

  「看不出來你這兒大東鎮生意場子多啊!」

  「崔哥,我可不是跟你吹,這兒的生意比你們想得多,來我這兒你別愁錢花不掉,哥幾個兒晚上來幾把?」

  陪著調侃的男人擺手自認不足:「確哥玩牌是行家,你和他玩試試,估計老婆本都得輸沒。」

  沈確對他們假模假式的交談不感興趣,聽了權當沒聽見,經過小院門前,注意到門外曬著兩雙花色偏老態的布鞋,「老丁,這兒住的誰?」

  「哦,廖婆子。」丁志恆笑眯眯解釋,「七十多歲了,就她一個人住。」

  「剛才聲音怎麼回事?」沈確回身盯著他,「最近家裡來人了?」

  丁志恆面露尷尬,對這次來的人忌憚幾分,又不好都照實了說,模稜兩可道:「就……可能是廖婆子孫女回來了吧,她孫女脾氣不好,十次回來八次吵架。」

  沈確伸手輕輕叩響木門,動作稍重,虛掩的門被推開,裡頭爭吵的聲音愈發清晰。

  -媽的!給我抓住她!

  -這騷娘們夠勁兒,能讓你掛彩,有兩下子。

  -少在這兒說風涼話,包抄!

  一字一句跟磚頭似的對準丁志恆砸過來,說了一句謊得圓無數句謊,「可……可能是孫……孫子回來了。」

  沈確輕嗤:「家大業大是吧?」

  「啊……是是是,她有好幾個兒子,就……」

  屋內傳來女人尖叫的聲音,東西砸在地上的碰撞聲,男人粗獷叫囂弄死的狠話,動靜很大,大到院子裡養的小黃狗發了瘋似的叫,一聲比一聲大,像是要和屋內的人一比高下。

  「咱們先過去,回頭我……」

  話未說完,沈確推門而入,聽裡頭略帶嘶啞的叫聲,顯然不可能會是好事,一腳踹開正廳門,屋內亂作一團。

  四個男人面露凶光朝他惡狠狠瞪來,沈確未放在眼裡,正廳另一側小門有兩道身影蜷縮,其中一個女人渾身是傷,衣衫不整,另一個女人則抱著她替她擋下男人們蜂擁而至的拳打腳踢。

  被人打斷,其三火爆脾氣上來了,推開其二上前質問:「他娘的,過來英雄救美啊,先問問老子拳頭!」

  「憑你?」

  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阮妤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驀地擡頭不可置信望著門前逆光而站的男人,緊張時刻,她的嗓子已然先倒,想叫他卻發現只能發出鴨/叫般難聽的聲音。

  不顧身上的傷,阮妤用盡全力把腳旁的蠟燭台往前一推,一路跌跌撞撞從人縫中撞上他的鞋尖。

  沈確低頭看一眼燭台,擡眸望向遠處縮在一起的女人們。

  只這一眼,他心臟驟縮,插在兜里的手猝然握緊,捏得指腹泛白,那些傷口溢出的血漬仿佛轉移到他的眼眸中,紅得嚇人。

  丁志恆趕緊進來打圓場:「我說哥哥們,你們都先消消氣,楊哥咱裡面說話。」

  楊光傑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直皺眉,「有話在這兒說,都是自家兄弟。」

  丁志恆一整個大無語,白眼直翻,事兒得解決啊,人家不願意他不能使性子,過去肉麻得很把人往裡拖,「急事,大事!」

  楊光傑不領情,甩開手,一臉防備盯著他:「有事說事,兩男人拉拉扯扯不知道怎麼想我們?有屁快放,老子還準備問問這小子什麼意思,踹門就進,哪條道上混的啊,聽沒聽過你楊哥的名號?沒聽過哥今天就給你點教訓,讓你好好上一課。」

  「楊哥,別說了!」丁志恆急得額頭冒冷汗,一邊制止楊光傑繼續口出狂言,一邊討好地對沈確笑,「確哥,您不常過來,他們不認識您,我來和t他們解釋,您別生氣,稍等稍等。」

  丁志恆是人精,能把大東鎮盤活的人沒點眼力見是坐不到現在位置的,能讓他低眉順眼,又是鞠躬又是彎腰道歉解釋的人那更少了。其二察覺苗頭不對,偷偷靠近其一提醒,「不太對,這人來頭怕是有點大。」

  場面冷靜下來,連同其一的腦子一併靜卻,他也看出不對來,低聲商討:「真出事往楊光傑身上推,咱們別牽扯上。」

  「我看難,其三先動手老楊才跟著上手的,要是問誰先動手的咱們怎麼說?」其二舔了下乾裂的唇,「而且這人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其一驚訝側目:「真假?你好好想想,要真是道上混的,哥幾個兒趕緊撤。」

  「完了!」其二零零碎碎的記憶莫名就拼成了一幅完整的照片,「混沙口的人!」

  其一身形一晃,手肘撐在其二身上,聲線帶著顫:「你……你是不是記錯了?」

  越盯著那人看,其二心裡的答案越肯定,他抿緊唇不再解釋,因為那人正邁步走向他們所有人。

  丁志恆瞧著他要去的方向,衝過來推開擋路的幾人:「確哥,你要是想要女人跟兄弟說一聲,兄弟保准給你找更漂亮的。」

  「不用,」沈確走到阮妤面前緩緩蹲下,平視時眼底的心疼一閃而過,「就她了。」

  當面撬人,楊光傑不爽了,都是道上混得先來後到這點規矩得守著吧?何況他名聲還行,混的早在一眾人里話語權也高,其一二三,這三兄弟對他畢恭畢敬,這衝進來的小子看上去年紀輕輕,血氣方剛沒處使,都敢到他面前叫囂了。

  白送到面前表現的機會,其三當然得抓住,楊光傑不說話,身為兄弟他得站出來主持公道:「你也不打聽打聽就敢過來搶人?」

  跟沈確一同過來的男人看了半天熱鬧,適時開口:「老丁,你這兒如今真是熱鬧,什麼臭魚爛蝦都來了。」

  完犢子,這就是生氣了。

  丁志恆腆著臉解釋:「崔哥,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們都是一家人……」

  沈確將身上的衣服披在阮妤身上,摁住她想要脫給身旁女人的手,眉目陰冷,眼神警告。

  此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阮妤知道他一定有處理方式,既然不在眾人面前透露認識的關係,說明沈確不希望別人知道,至於為何,或許他會告訴她答案,又或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折了他的面子,不想和她有過多牽扯。

  懷裡的女人還在發抖,氣息微弱,手腳冰涼,狀況很不好。阮妤將外套拽了拽,幫她遮住luo 露在外的肌膚,搓搓她的手,小聲說:「我們會沒事的,他會帶我們走。」

  女人顫抖的頻率好似慢了點,只是手腳冰涼狀況依舊,她擡眸盯著阮妤,過了會兒展開阮妤手心,哆哆嗦嗦用手指劃下一筆又一筆。

  是「救」字。

  阮妤朝她輕輕點頭。

  女人指了指喉嚨,接著焦急擺手,發出嘶啞難聽的「呃、呃」聲。

  「你不能說話了?」

  女人用力點頭。

  一陣惡寒爬上頭頂,阮妤整個頭皮全麻,她能聽見說明不是先天性的聾啞人,她著急解釋,說明她遭遇了一些事才導致說不出來話。

  女人接著在手心寫出一個「走」字。

  阮妤盯著她,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說若能救請救救她,若不能救下她能走一個是一個。

  其實阮妤也不知道後續等待她的會是什麼,能不能平安無事度過,能不能真的救下她,都是問號,但心底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強調:他在,不會有事。

  絕望之時一句簡短的承諾,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能給人帶去希望。女人盯著她的眼神好像看見了最有希望的救命稻草,所以才會從房間裡衝出來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護她。

  被人寄予厚望,阮妤不忍見她眼中燃起的希望火苗就此熄滅,明明前路未知,她還是選擇了承諾,「我會帶你走。」

  說完這話,她緩緩轉頭盯著沈確走到人群中的背影,莫名堅定。

  事情還沒解決,楊光傑等人腦門子火還冒著,他們意思明確,沈確必須態度誠懇給他們道個歉否則這事就沒完。

  「一家人?」沈確笑聽到了天大笑話,低沉笑聲拂過每人心頭,跟他們來了一場瞬間變臉,目光森冷緊盯楊光傑,「憑你也算道上混?」

  「他媽的,我看你小子是找死!」其□□應比點名的當事人還大,愣頭青似的衝過來上拳頭,一拳揮過去,撲了個空,人往前直踉蹌。

  其二接收到其一眼神提醒,在其三準備再去為人出頭時,快一步抓住他把人死死摁住拖到他們身旁,「老實點!他是混沙口的,你不怕死別連累我們!」

  一句沙口足以釘死其三所有心思,鞋底沾了膠水似的腳邁不開了,愣頭青化身乖乖狗杵在原地,「沙……沙口?」

  道上混的若連沙口都不知道那只能說平日裡接觸的人都是小打小鬧。沙口非地名而是概括的黑話,意思經手的活都是刀尖舔血的命錢,光有腦子不行手上還得有功夫,屬於開張吃三年,道上混了點名頭的人都想接觸沙口生意,掙得多還能認識大佬們,往後人脈也打開了。

  只要在道上混的就沒人敢招惹沙口的人,真就是暗著來,有的是人願意效命,分分鐘給你解決。

  排頭兵不動了,楊光傑身為當事人得表個態,是繼續硬剛還是放軟話大伙兒都看著,這點面子他不能丟,當下啐一口,抄起地上劈柴的斧頭直接沖。

  丁志恆眼瞧著越鬧越大,他勸不了楊光傑更勸不了沈確,求助無門又跑回崔越庭身旁,求爺爺告奶奶的嚎:「崔哥,您說句話啊,我做點生意不容易,回頭事情鬧大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您行行好趕緊勸勸!」

  崔越庭彎下腰拾起倒在地上的小馬扎一屁股坐下不肯挪窩,胸口前摸索半天沒找到煙,眼神遞給丁志恆,他眼力見夠,一支煙直接遞到嘴邊,等煙叼在嘴裡,雙手奉上打火機,慘兮兮盯著他看,就跟找主人討食的狗一樣,蹲在一旁祈盼從主人碗裡掉下來一塊肉。

  崔越庭吸一口,眯著眼吞雲吐霧,朝丁志恆勾勾手,大有施捨的意思:「我要不是看你之前表現不錯,這得罪人的事我可不做。」

  「那是那是!」丁志恆笑得狗腿,「崔哥您是最心疼咱的,要不說今天有您在,我放心,放兩百個心!」

  馬屁拍得好,被求的人心情也不錯,崔越庭撣了撣菸灰,笑容和煦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嚷了一句:「確哥,都是道上混的,下手輕點,老丁看著你呢!」

  丁志恆瞪圓了眼,厚嘴唇張著,靈魂與肉/體分半。

  崔越庭捏著他下巴,幫丁志恆轉了方向,正好盯著沈確,「我已經幫你說過了,你確哥下手肯定輕點,放心。」

  丁志恆行屍走肉般點頭。

  崔越庭食指在他下顎一彈,微張的唇瞬間閉合,只剩下沒有生氣的死魚眼盯著動手的兩人。誰挨了一拳,丁志恆眼睛就眨一下,跟馬路上隨時抓拍的電子眼一樣,眼皮微闔,就是有人挨揍了。

  崔越庭對兩人pk沒興趣,結果和他預料的不會有出入,倒是丁志恆這人有意思,全身上下就剩一雙眼能動了,共眨了八下,伴隨震天響的聲音,這場「戰役」終於消停了。

  「喂,回回魂。」崔越庭踢他一腳,「你確哥手下留情了,找人給那位擡出去。」

  丁志恆不停吞咽,嘴巴沒抿緊,像進了沙漠腹地嗓子眼吞刀片似的幹得厲害,「崔……咳咳!」

  崔越庭難得好心拍拍他背幫忙順氣,「我給你看著,你去叫人來。」

  遠處,楊光傑直接撞進了堆放的木凳里,堆得和牆差不多高的凳子四分五散掉落在地,砸的水泥地發震。

  沈確收了手,看都沒看挨打那人,徑直朝阮妤去。她還是沒聽話把他的外套披在了另一位女人身上,「能走嗎?」

  經歷一場大片既視感的決鬥,阮妤嚇得夠嗆,男人狠起來的力量感遠超女人幾倍,那位自稱道上混的老楊仿佛喝了酒,腳下打滑,怎麼也站不住。

  沈確沒有扶她,垂眸看她嘗試起身又坐下,腳踝有傷,膝蓋怕也有,疼得無法站立,倔脾氣上來誰都拉不住,就是不肯承認自己需要幫助,硬氣全在他面前使完了。

  他深吸一口氣,無奈撇t頭,對她現在的行為實在沒眼看,長臂穿過她的背,不費力氣打橫抱起來,「你最好能當回啞巴。」

  阮妤心中歉疚,因她的事牽連他,乖順窩在他懷裡,頭還未靠上他肩膀,被抱著轉了半圈,撕心裂肺的叫聲從身後傳來。

  楊光傑偷襲失敗,掉落在地的斧頭被沈確鞋尖挑起在半空中旋轉,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那斧頭精準無誤扎進楊光傑膝蓋,衝擊力作用下他人往前一跪,硬生生讓斧頭又入三分,慘叫聲不絕於耳,血腥一幕看得人心臟發緊,那斧頭不僅僅扎進楊光傑身上,更是在場所有人。

  其二怕得要死,就慶幸一件事他沒上手欺負人,否則這會兒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就是自己。

  其一和其三臉色也沒好哪兒去,上次任務完成不錯,其一和其三受了老闆誇獎,多搞了點錢人也有點飄了,其一向來是立得住的,這次險些鑄成大錯,至於其三,嘴上牛/逼/轟/轟,髒話張口就來,裝腔作勢而已,真出了事慫的屁都不敢放。

  沈確抱緊懷裡的人,低頭看她臉色微白,「帶路。」

  「哦哦!」丁志恆找回了靈魂,跑著去開門。

  經過崔越庭面前,沈確看他一眼,兩人無須多言,一個眼神足矣。

  等人一走,崔越庭把門重新關上,又回到小馬扎坐下,指尖停在其二身上,「把他拖過來。」

  剛見識完厲害,其二對他們心存忌憚,臨走前沈確那一腳,就跟扎在他膝蓋上,疼但命更重要,聽話照做,叫上其一搭手把楊光傑拖到崔越庭面前。

  「給她一件衣服,」崔越庭從腰間抽出一把摺疊刀,銀光乍現刀尖鋒利,「領她進去。」

  沒指明誰做,其二默認還是同自己說話,麻溜跑到女人身邊,看她掙扎躲藏,粗著嗓子安撫:「我不碰你,給你件衣服,你自己要是不能走路,我背著你進去。」

  崔越庭歪頭盯著不遠處交談並不和諧的畫面,「喂,跟他進去,我在這兒。」

  女人透過披散的長髮盯著小馬紮上的男人,還記得剛才另一個女人對她的承諾,她防備地盯著面前遞給她衣服的男人,扶著牆躲避男人想要攙扶的意思,顫顫巍巍往房間走,快到門前,回頭看地上受傷的男人,恨意迸發,衝過去奪走崔越庭手裡的刀,狠狠扎進楊光傑襠部。

  其三當場嚇得捂襠,楊光傑喊疼的資格都沒了,崔越庭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封口膠帶,貼在他嘴上,單手捂著,笑容透著冷:「噓,吵著別人就不好了。」

  自詡在道上混的三人,見慣了直來直去解決,這種細碎折磨人的事他們做不來,太變/態了。

  崔越庭把手挪開在楊光傑衣服上來回蹭幾下,「你得慶幸落在我手裡,換成剛才那位我怕你得瘋。」

  -

  崔越庭口中的「那位」抱著阮妤進了一間農家小院,就一間房,再就是小廚房和一個不大的院子。

  丁志恆把人領進去後,想走又不敢走,門神打卡上班杵在那兒。

  「拿點藥過來。」沈確將阮妤放在床上,沒看他直接明說要的東西。

  「行行行,您等等,我馬上送來!」丁志恆巴不得離開,去拿藥就是續命,這屋裡的低氣壓他快喘不過氣了。

  外人一走,屋內許久沒有聲音,要不是床上坐著一人,很難想像這間屋子尚有人在。

  「我……」阮妤小心翼翼打量他,屋內沒開燈,他又是背光而站神色不明,可那迫人的視線一直壓在身上連呼吸仿佛都成了錯事,「對不起,我的事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依舊是沉默。

  「我之前在那位廖婆婆家裡住過幾天,這次去本來打算再住幾天的,沒想到……」阮妤咬住唇,餘下的話自不必再說,他都清楚了,甚至是親眼所見。

  回應她的還是沉默。

  丁志恆拿藥回來了,生怕多耽誤一秒提頭來見,滿臉堆笑把藥箱放在椅子上,「那什麼……確哥,要是沒事我先走了。」

  沈確沒說話,丁志恆自行理解是同意了,轉過身腳下生風火速逃離是非之地,臨走前極上道的關了門。

  他不說話,阮妤也不想自討沒趣,準備下床自己去拿藥箱處理傷口。

  「阮妤,我讓你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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