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2024-09-14 14:55:48
作者: 揚舟沉
第 34 章
月已落下正面臨著職業選擇的難題。
玩家在達到一定等級後, 會開啟「轉職」選項。
劍士、戰士、法師,算是比較基礎的選項,依據屬性點的不同,還會有一個比較細緻的劃分。
就拿劍士來舉例, 速度比較高的, 適合去向刺客、盜賊拜師學習, 力量比較高的, 適合去向擅長馭使重劍的老師學習、又或者是乾脆走暴力砍刀流。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神座》對轉職後的職業沒有明確的定義, 還有玩家仗著智識和靈感比較高, 直接轉職當魔劍士的。
月已落下有點強迫症, 分配自由屬性點時, 主打一個雨露均沾,這就導致了一個比較尷尬的局面。
——她的各種屬性都很平均, 沒有特別短板的,也沒有特別突出的, 轉職的時候也只能按部就班來。
「但我想當刺客嗚嗚。」
她抱著那把匕首不肯撒手, 聲淚俱下道,
「就是那種、那種站在塔頂, 俯瞰整個城市, 在鐘聲敲響之刻一躍而下的炫酷刺客!」
白榆:?
她思索片刻,慢吞吞道:
「其實, 有加速度的鍊金物品。」
月已落下:「沒用的,轉職看的是基礎屬性點,和裝備效果、鍊金物品加成沒什麼關係。」
澤菲爾:「那你買這個做什麼,圓夢嗎?」
月已落下:「當然是拿去賄賂老師!」
她嘿嘿一笑:「萬一成功了呢?」
白榆:……
澤菲爾:……
白榆:「8金35銀。」
她頓了頓, 擔心對方覺得這個價錢不太合適,解釋道:
「製作的時候, 往刀刃里摻入了一些凝風晶石的粉末。」
寶石是娜拉讓她代為出售的,沒辦法打折。
「這個價能買到銀級匕首,已經很實惠啦!」
月已落下數出對應數額的貨幣,放在小碗裡,
「你這兩天都在這裡擺攤嗎?要不要我幫忙宣傳一下?」
白榆:「好哦,麻煩姐姐了。」
她從角落裡挑揀出一個可以短時間提高速度的一次性護符,塞到月已落下手裡:
「這個,是贈品。」
月已落下:「謝謝寶寶!」
一次性護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收下來也沒什麼負擔,她捧著自己買到的東西,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恭喜您賣出了:
避光斗篷×1
輕風匕首×1
-追加贈品:短效護符×1】
【恭喜您獲得了:
金幣×9
銀幣×35】
白榆:「早飯錢,賺回來了!」
她往旁邊挪一挪,和澤菲爾挨在一起,小聲道:
「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分出勝負?」
這樣就能過來買東西了。
突然,她意識到這個想法似乎有點不太道德,異常羞愧地低下頭。
澤菲爾:「你羞愧什麼?在別人攤位前打架的才應該羞愧。」
貓大人一向把「多讓別人反思」的至理名言刻在腦門上,回復得相當理直氣壯:
「不管輸了還是贏了,都得過來買東西。」
道理有點奇怪,白榆決定不去深入思考,從手環里摸出糖罐,正要和澤菲爾用挑揀糖果的方式來打發時間,面前突然投下一道陰影。
青年擁有一張稱得上是漂亮的臉龐,肩上披著一件制服外套,襯衣口袋裡插著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
金色長髮挑出幾縷,鬆鬆地系成一束,垂落在胸口的位置,莫名顯得有些輕佻。
「你好。」
他蹲下來,沒有在意幾乎拖到地上的制服下擺,笑著和白榆打招呼,
「我是傑弗里,無業游民。」
【資料·傑弗里已解鎖】
【傑弗里】
【是的,他是一位無業游民,愛好是花錢——雖然看起來像個花花公子,名聲也有些糟糕,但他上一次和女孩子牽手,還是在小時候。】
【興趣:看熱鬧/助人為樂/痛揍童年玩伴】
【交情較好的朋友:梅瑞狄斯/塞西莉/瑪麗安】
【喜歡的東西:???】
【討厭的東西:霍勒斯】
白榆和澤菲爾說悄悄話:
「霍勒斯,是什麼東西啊?」
之前見過的格溫多琳討厭,現在才見到的傑弗里也討厭。
澤菲爾:「說不定是恐怖故事裡的鬼?」
這個推測很真實,白榆被成功說服了:
「那個故事,一定很恐怖。」
她擡起頭:
「請問,需要買什麼東西嗎?」
傑弗里:「喔,完全沒有,我想要在你這邊打工。」
白榆:?
她茫然地重複了一遍:
「t打工?」
傑弗里肯定點頭:
「沒錯,實不相瞞,我因為花錢太過大手大腳,這個月的零花錢被停了,目前正處於身無分文的狀態。」
這位無業游民完全沒有在小孩子面前訴說沒錢境遇的窘迫感,態度堪稱坦然。
澤菲爾:「……你應該去彌拉瑞找工作。」
趕緊讓那邊的客人開香檳去,來這邊湊什麼熱鬧。
傑弗里:「我需要為未婚妻守貞。」
他笑吟吟道:「冒險家中不是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嗎?貞潔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好一番無懈可擊的說辭。
澤菲爾沉默了一下,把選擇權拋還給白榆:
「要僱傭他嗎?」
雖然這傢伙很大隻,看起來很礙事,但態度沒什麼問題,還是塞西莉熟識的人。
說不定就是受塞西莉之託,過來照看白榆的。
白榆:「薪水,要怎麼算?」
傑弗里:「一天3銀幣,夠吃飯就行。」
好廉價的勞動力。
沒等白榆回復,他就起身,站在攤位旁,賣力地吆喝起來。
——事實證明,酒香也怕巷子深。
白榆安安靜靜坐在這裡的時候,很少有人過來選購。
大部分人看到她身後的羽翼、過於稚氣的外表,就覺得這是哪家小孩子出來玩經營遊戲了,攤位前堪稱寥落,和更遠處排成長隊的攤位呈現為鮮明的對比。
吆喝聲一出,周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傑弗里的推銷能力和他的外貌一樣出眾,不消片刻,攤位前便聚集起一大批人。
「避光斗篷還有嗎?老闆老闆,我要十件——哎呦,是誰踩我?!」
「那把長劍能看一下詳情介紹嗎?喂!那邊那個!那把劍是我先看中的,把你的手挪開!」
「有沒有加靈感的鍊金物品啊?」
白榆焦頭爛額地應付著突然增加的客人。
澤菲爾趴在她的肩膀上,負責收錢,順帶著用風魔法丟走手腳不太老實的顧客。
忙了一陣,小碗裡的貨幣漸漸堆到冒尖,一隻過分蒼白的手從人群中伸出來,舉著一個簡陋的苔藤手環。
「那、那個,這個送給你。」
原本還嘈雜如菜市場的環境突然安靜下來,白榆擡起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女孩披著一條避光斗篷,眼瞼下方點綴著紅痕,就像是蜘蛛腹部特有的圖樣。
斗篷後擺在輕輕拂動,白榆看見黑亮的尾鉤,上面似乎還粘連著一些蛛絲。
澤菲爾:「混血地精,大概是魔物蛛和地精的混血。」
白榆接過苔藤手環:
「謝謝你。」
她看起來意外好說話,蛛原本還在擔心對方會不會嫌棄自己禮物,得到這樣的回答,斗篷後擺搖晃的幅度更大了。
「是我們應該感謝您才對!」
蛛沖她鞠了一躬,
「避光斗篷很好用,您讓神明大人帶回去的烤蜜瓜也很好吃。那位精靈小姐說,冒險家協會有意在拉扎瑞建立分會,我們也能去幫忙工作賺錢,再過一段時間,我們會帶著錢去光顧店鋪的!」
她一鼓作氣地說了一大段,沒等白榆反應過來,就跑走了。
遊戲面板發出「叮咚」一聲脆響。
【恭喜您獲得了:蛛的贈禮】
【苔藤手環[綁定][不可出售]】
【分類:工藝品】
【一個不太完美的手環,原材料是地下洞穴中生長的苔藤。「想要給那位好心的工匠準備謝禮…送什麼好呢?」「魔物肉沒有烤蜜瓜好吃,我們在迷宮裡撿到的骨片可能會嚇到她,所以,我們一起編織一個手環吧!和神明大人的冠冕一樣!」】
【它不是鍊金物品,也不是經由特殊手段鍛造的裝備,它是地精們贈予你的「謝禮」,比許多許多個藤苔獎章都要珍貴——需要用藤苔獎章換取的活動獎勵,你都可以免費領取,這是「好心工匠」兼「好朋友」的特權。】
【地精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生靈。】
【但是,他們勤勞、努力、知恩圖報——這些美好的品質誕生於黑暗中,卻可以讓他們堂堂正正地來到白晝之中。】
【成就:火光與夢想已解鎖】
-
月已落下鬼鬼祟祟地蹲守在建築物的陰影中。
「嘿。」
冰涼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提溜起來。
卡米拉抱著一大桶冰沙,一邊往嘴裡塞,一邊湊過來觀察她:
「是在找我嗎?」
月已落下:
「是的老師!」
「噗,不要順杆子爬啦。」
卡米拉笑了起來,舀起一勺冰沙,塞到她嘴裡,
「你的反應速度有點慢,最好還是走劍士的路子——唔,雖說我教不了你,但我可以為你推薦一位老師。」
冰沙似乎是用牛奶做的,口感綿密,裡面還混合著不少切成丁的水果,異常清涼。
在繁星季吃這種東西,稍微有些考驗牙口,月已落下被凍得一哆嗦,說話的聲音也帶著點顫:
「可、可是,我更想要當刺客。」
她迅速從背包里取出輕風匕首:
「這是給您的拜師禮!」
「什麼拜師禮,明明就是賄賂嘛。」
卡米拉嘟嘟囔囔地擡起手,把匕首推回去,
「就算你送我禮物,這件事也沒得商量啦,我又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刺客。」
「卡米拉。」
後方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
腰間別著長劍的棕發女性從她側邊走過,目光如同蜻蜓點水般,在匕首上一掠而過。
「你不是一直都叫嚷著想要糾正自己的基礎嗎?我覺得從教導中學習,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劍士的話語似乎很有說服力。
卡米拉抓抓頭髮,猶豫片刻,把匕首從月已落下手裡拿過來:
「先說好啊,我沒教過學生,要是太爛的話,你記得及時止損。」
月已落下欣喜若狂:
「謝謝老師!」
果然,賄賂是有用的!
也謝謝助力她圓夢的天使寶寶!
-
被念叨的幼年期天使正在補貨。
將近中午的時候,攤位前的人流量終於降下去一些。
——避光斗篷已經全部賣光了。
澤菲爾用尾巴從碗裡捲起3枚銀幣,遞給白榆。
白榆恭恭敬敬地遞送給傑弗里。
配合得相當默契。
傑弗里:?
白榆一臉凝重:
「人太多了,應付不過來。」
澤菲爾跟著補充:
「換句話來說,你已經提前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量——恭喜你,被解僱了!」
青年呆愣片刻,捂住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聽塞西莉說,她認識的小朋友在月光沼澤經營店鋪,我還以為你很喜歡賺錢?」
白榆:「書上說,做什麼,都要適度。」
一上午都在展示詳情頁、收錢、找錢中度過,中間都沒有休息的時候。
沒想到做生意也這麼消耗體力。
澤菲爾:「肚子餓了。」
白榆:「我也。」
解僱完過分勤勞的臨時工,他們開始嘀嘀咕咕地商量去哪裡吃飯,最終決定先去找旅館。
沒辦法,這次的活動只在歌之城舉辦,就連白榆這樣的經營玩家都能開放傳送門權限,那麼,來到歌之城的玩家只會多不會少。
要是去得太晚,先不說房費漲價的問題,說不定還會淪落到有錢沒地方住的悽慘局面。
思維很跳躍,但有理有據。
【您的夥伴:澤菲爾 發動了風魔法·通行禁令。】
攤位被暴烈的風元素環繞起來,澤菲爾趴在白榆的肩膀上,晃晃尾巴:
「走吧。」
白榆打開地圖——歌之城是這次的活動地點,活動期間,就算是完全沒有探索過這裡,區域地圖都會呈現為完全點亮的狀態。
她盯著區域地圖研究了一會兒,邁開腳步。
商業區東側、和居民區相連的地方,有好幾座旅館的圖標,她打算去那裡碰碰運氣。
澤菲爾甩甩尾巴,不太愉快地朝後面看了一眼:
「你打算一直跟著我們嗎?」
白榆這才意識到傑弗里還跟在後面,疑惑地停下腳步:
「是,沒有地方住嗎?」
「哈哈,這倒沒有。」
傑弗里笑眯眯道,
「今天在街上遇到你,我總要把你安全送到,和塞西莉報備一下嘛。至於另外一個理由——」
他湊近一些,霧青色的眼眸中映出幼年期天使的倒影: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小梅瑞的氣味哦~」
澤菲爾伸出爪子,把這個絲毫不知道邊界感的奇怪大人拍開:
「……你是狗啊?別湊那麼近。」
傑弗里摸摸自己漂亮的臉龐:
「看看這張臉就知道了吧?我有一點稀薄的人魚血統——沒什麼特殊之處,用來找人倒是挺方便。」
白榆:「人魚?」
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下,落在傑弗里身後。
沒有尾巴。
她還不懂得如何去掩飾情緒,眼眸中頓時流露出失望之色。
傑弗里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都說了血t統比較稀薄,就算喝下魔女調製的返祖魔藥,我都不一定能變出尾巴。」
他嘆了口氣,語氣變得哀怨起來:
「小梅瑞也不喜歡人魚,如果我能變成一把劍,她倒是有可能回頭看看我。」
白榆:……
她不太懂,但莫名覺得傑弗里身上的怨氣很重。
澤菲爾壓低聲音:
「他說的未婚妻可能就是梅瑞狄斯。」
但梅瑞狄斯化名為格溫多琳,正在絕贊冒險中。
白榆:「為什麼,不和姐姐一起去冒險呢?」
她繼續往前走,有些疑惑地發問。
傑弗里:「唔,該怎麼說呢…從小梅瑞決定走上自己的道路開始,我這個未婚夫,就被當成『過去』中的一部分,被一併拋棄了?」
明明和他說話的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但他莫名產生了一種傾訴欲。
那些被玩笑話掩蓋的真心,那些糾結的、讓他在每個深夜輾轉反側的情緒,在微風吹拂下,被一字一句地吐露出來。
「在遇到她之前,我一直都是個相當悲觀的傢伙。」
「我的父親靠著協會創始人後代的身份,娶了身為沒落貴族的母親。他們的結合更像是一場無關情愛的聯姻,為了穩固地位,父親不顧母親不適宜生育的體質,強迫她生下了我。」
沉默寡言,很少回家,即便回到家,也必然帶著一身脂粉味的父親。
病弱卻深愛他的母親。
傑弗里闖入過走廊最深處的房間,裡面擺放著繁複的衣裙、沉重的裝飾物——都是歌劇演員的裝扮。
牆上掛著很多照片,都是他的母親,不同於纏綿病榻、日漸蒼白的模樣,照片裡的她鮮活、靚麗,眼中充滿光采。
曾在皇家歌劇院響徹的歌聲,因為一次並不情願的生育,從此只能流連在搖籃旁、床榻邊,破碎為不成段的曲調。
「讓我出生的人,沒有給予我愛。並沒有準備好迎接我的人,給予了我最大限度的愛。」
傑弗里停頓了一下,垂下眼眸,
「我曾經詢問過我的母親,問她會不會在某一刻怨恨我,但她說,她愛我。」
「這種愛很美好,但我知道她付出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我的誕生來自她的血與淚中,她應該恨我才對。」
白榆:「你的父親,是壞蛋。」
澤菲爾頗為贊同地甩甩尾巴:
「你母親如果信仰的是純白之花,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純白之花,守護純潔少女的神明,不光會賜予女孩子保護自身的力量,還會在她們遇到危險時直接降臨,把敵對單位做掉。
單純,但殺人不眨眼。
傑弗里:「有道理,那我再去信仰一下時間之神?說不定可以回到過去,提醒一下她。」
澤菲爾:「……完全就是悖論啊,這樣一來,你根本就不會存在吧。」
白榆已經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
「後來呢?」
「是很俗套的故事啦。」
傑弗里莞爾,
「悲觀的我遇到了樂觀的梅瑞狄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穿著裙子,她就順理成章地把我當成需要照顧的妹妹了,開始帶著我四處亂跑。」
扒在歌劇院的窗戶上,聽著裡面響起的歌聲,被過來上班的歌劇演員拎到後台,當了好幾次臨時工;
闖到內城中,正好撞上路過的皇女、現在的皇帝陛下,被對方投餵了一些小點心;
去商業管理司尋找寶藏,結果不小心弄亂了正在整理的交易記錄,一邊道歉一邊幫忙整理……
都是些瑣碎的小事,甚至還充滿各種各樣的巧合與失誤。
但是,那是一段很明亮、很溫暖的記憶。
最開始穿裙子,是為了讓母親能夠展露笑顏。
後來穿裙子,是發自內心地期待明天的到來。
白榆:「沒有被發現嗎?」
澤菲爾:「假扮女孩子和女孩子接觸,沒品。」
「真是的,好歹有一點聽故事的耐心嘛。」
傑弗里嘆了口氣,
「好吧,我承認,確實有些不道德,其實我也有考慮過向梅瑞狄斯坦白,但做出決定需要勇氣與自信——承擔責任的勇氣,相信這段友誼不會因為我的隱瞞而破裂的意志,很遺憾,我都沒有。」
「不過,有一個討厭的傢伙提前幫我做出了選擇。」
在潑水節那一天,他的真實性別還是被發現了。
他已經忘記具體的情形了,只記得那時候的情緒格外慌張、其中又摻雜著一絲塵埃落定的放鬆。
傑弗里:「很幸運,梅瑞狄斯接受了我的道歉,在那之後,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相處——不管我再怎麼黏著她,她都會流露出縱容的表情,照單全收。」
他聳肩:
「大概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是肉眼可見的好,所以大人們相當草率地為我們定下了婚約。我很高興,但梅瑞狄斯不太開心。」
白榆:「姐姐喜歡冒險。」
梅瑞狄斯喜歡練習劍術、喜歡戰鬥、喜歡到處遊歷,所以她拋棄原本的名字,成為格溫多琳。
「是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傑弗里有些寂寞地笑起來,
「所以,她找到我,說想要成為冒險家時,我選擇支持她的想法。」
他是個漂亮的花瓶,立在陡峭的懸崖上,底下就是萬丈深淵。
他想過把自己摔成碎片,一了百了。
但尚未長成的雌鷹救了他,帶他看過許許多多有趣的人和事,把他帶到了光亮的地方。
鷹屬於天空,不屬於花瓶。
他也不願意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變成金絲雀,如同自己的母親一樣,被迫放棄自己的夢想、被鎖在精緻的牢籠中。
白榆:「為什麼,不和姐姐一起去冒險呢?」
——話題又回到了最初。
白榆想了想,有些艱難地組織著語言:
「被拋下的,是姐姐的過去。」是束縛她的牢籠。
「你們依舊是朋友啊。」
她不太明白大人的事,只能從自己的角度來闡述,
「就像我和澤菲爾大人。有時候,他會出門打獵,我待在店裡做東西——雖然分開了,做的事情也不同,但我們依舊是很好很好的夥伴。」
澤菲爾:「……笨蛋,不要舉這種奇怪的例子。」
他不太自在地別過腦袋:「如果我去的地方很遠,你一般都會要求一起去吧?」
傑弗里愣了一下。
白榆從小布袋裡摸出一枚金幣,鄭重地交付到傑弗里手心:
「給,路費。」
澤菲爾對此沒發表反對意見:
「就當是聽故事的費用了。」
青年怔怔低頭。
稀薄的人魚血統賦予他比常人更加敏銳的感官,就像此時此刻,他低下頭,在複雜的、象徵氣息的色彩中,精準地捕捉到一絲屬於梅瑞狄斯的氣息——這枚金幣大概被她隨身攜帶過很長時間。
現在,它被交付到了他的手中,就像是某種奇妙的預兆。
澤菲爾小聲嘀咕:
「快走快走,甩開他,去找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