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耿婧嫻和宋曉玥趕到錦韻院的時候李茹芸已經被送進了產房, 烏拉那拉氏坐在院子裡鎮著，鈕鈷祿氏緊緊站在烏拉那拉氏身後，面色有些蒼白。

  兩位侍妾也在了, 站在一邊兒，神情還算正常，看到她二人進院子還朝她們笑了笑。

  「福晉吉祥。」耿婧嫻和宋曉玥走到烏拉那拉氏跟前行禮。

  烏拉那拉氏分過一個眼神來, 「你們過來了？這還早，且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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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讓人搬了幾張凳子過來給她們幾人坐下。

  胤禛上朝還未回府，她是嫡福晉，得在這兒坐鎮守著, 有事也才能拿主意，她沒走，幾個格格侍妾自然也不可能離開回去休息，站那麼久, 誰也遭不住。

  「啊……」剛坐下, 屋裡就傳來李茹芸悽厲的尖叫聲，把耿婧嫻嚇了一激靈，身子都不由的抖動一下。

  坐她旁邊的宋曉玥連忙伸手挽住她的手臂，然後拍了拍, 小聲道：「女人生孩子都這樣，別怕。」

  耿婧嫻點了點頭，她算是知道為什麼剛剛一進來鈕鈷祿氏是蒼白著一張臉了。

  她從未經歷過這種事, 雖然在耿府時嫂嫂生孩子她也在府里, 但是並不能去哥哥嫂嫂的院子, 畢竟她還未出嫁, 是個不通人事的姑娘家，在嫂嫂生產時, 額娘根本不讓她靠近嫂嫂的院子。

  夢裡她也只能到李茹芸難產，然後她就被福晉和主子爺禁足了，李茹芸生產時的場景是沒有那麼詳細的。

  所以，不得不說，她確實有被嚇到。

  特別是宋曉玥這句安慰，她更有些不安了，難道每個女人生孩子時都會這樣？那，她以後生弘晝時也會這樣嗎？

  這時，屋裡又傳來李茹芸痛喊尖叫的聲音，耿婧嫻閉上眼撇過頭去，等屋裡的聲音停下來後才睜開眼。

  然後就看到主院院門處，二格格正站在院門那兒神情焦急，滿臉淚水的倚在門邊，她的小丫鬟正在一旁緊張的勸說著什麼。

  這個時候，二格格不應該在場吧，她們都害怕，二格格還不知道得害怕成什麼樣兒。

  耿婧嫻：「福晉。」

  烏拉那拉氏正全神貫注的盯著產房緊閉著的大門，突然聽到耿婧嫻叫她，下意識皺起眉頭來。

  但是又想到胤禛對耿婧嫻的不同來，緩了緩心情，看向耿婧嫻：「怎麼了？」

  耿婧嫻示意烏拉那拉氏看向二格格那邊：「二格格在那邊，是不是讓人帶二格格下去？」

  烏拉那拉氏一聽猛然看過去，果不其然二格格正哭的傷心欲絕，但是又不敢哭出聲來，緊緊咬著自己的手。

  烏拉那拉氏立刻站起來，朝二格格走去。

  烏拉那拉氏都動身起來了，她們幾個又怎麼好繼續坐著，都站起身跟著走過去，不過沒有靠近，在離福晉和二格格還有幾步距離的位置停下。

  烏拉那拉氏擡手朝二格格招招手：「二格格，你過來。」

  二格格擦了擦眼淚，怯懦懦的走向烏拉那拉氏：「嫡額娘。」

  烏拉那拉氏卸下手裡的護甲，拿出手帕，輕輕拉過二格格來，然後給二格格擦掉眼淚：「你額娘是在生弟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嫡額娘讓人送你去前院找幾個弟弟玩會好嗎？等你回來，你額娘就生下小弟弟了。」

  二格格一聽，哭的更厲害了：「嫡額娘，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不該和額娘爭執頂嘴讓額娘生氣，如果額娘沒生氣就不會動了胎氣，都是我的錯。」

  二格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哭的差點兒抽過去。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包括烏拉那拉氏在內。

  不是，李茹芸發動這件事裡還有別的原因？

  不怪烏拉那拉氏來了沒有了解清楚，畢竟李茹芸懷孕已經到了月份，太醫和接生婆婆也都說了預計就是二月中下旬左右發動。

  雖然今兒是十三，早了那麼兩天，可生孩子這種事本就是早幾天晚幾天都正常的，她聽說後就直接過來了，錦韻院也沒人說什麼，她還以為李茹芸就是正常的日子到了發動，這裡頭還有二格格的事？

  剛剛二格格說是因為她和李氏頂嘴，李氏動了氣，這才發動的。

  二格格向來乖巧懂事明事理，她會因為什麼和李氏頂嘴？

  不過，在烏拉那拉氏心裡，哪怕二格格和李氏頂了嘴，那恐怕也是李氏不占理，甚至是有些過分了，否則二格格不可能和她頂嘴。

  烏拉那拉氏：「說什麼渾話，怎麼會是你的錯，太醫和接生婆婆都說了你額娘預產期就是這幾日，這都是正常的，和你沒關係，你聽話，嫡額娘讓人送你去前院。」

  「可是……」二格格遲疑。

  烏拉那拉氏板著臉：「聽話，還是二格格連嫡額娘的話都不聽了？」

  二格格：「是，我t聽話。」

  於是烏拉那拉氏趕緊叫了人來，把二格格送去前院和幾個小阿哥待一起，至於剛剛在一邊伺候二格格的小丫鬟被烏拉那拉氏留了下來。

  她有話要問那個丫鬟。

  烏拉那拉氏：「你們過去坐吧，不用等這兒了。」烏拉那拉氏不急著問小丫鬟，只吵著不遠處的耿婧嫻幾人道。

  「是。」

  顯然福晉並不想她們聽到這件事，她們便老老實實的走回去坐下。

  宋曉玥湊近耿婧嫻：「這件事，哪怕二格格說的是真的，恐怕李氏的錯更占大半。」

  她就想不明白了，二格格多乖巧懂事的孩子，李茹芸卻總覺得二格格是個姑娘比不上小阿哥。

  她的大格格若是還在的話，她肯定全心全意都是大格格。

  這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耿婧嫻沒說話，她在想事兒。

  夢裡李茹芸生產是因為在福晉那兒受了氣，然後拿她出氣的時候自己站不穩然後摔了一下才發動的。

  而現在，她已經避免開了，可是李茹芸還是和夢裡一樣是被氣到動了胎氣發動的，只不過讓她受氣的人變成了二格格。

  看來，夢裡的事，有些事是可以改變的，但是有些事卻不會改變。

  烏拉那拉氏見眾人都走遠了些，這才看向小丫鬟。

  「二格格的奶嬤嬤呢？」沒有先問二格格和李氏頂嘴爭吵是為了什麼，烏拉那拉氏先問起二格格的奶嬤嬤來。

  二格格的奶嬤嬤可是宮裡德妃娘娘親自指派過來伺候二格格的人，若是奶嬤嬤在，李氏應該會有忌憚，不應該會和二格格吵起來。

  「回福晉的話，嬤嬤自前日起就不舒服，燒了一整天，今日雖然已經退了熱，但是身體還沒好，不敢近身伺候二格格，怕過了病氣給二格格。」小丫鬟回話時雖然有些膽戰心驚的，但是條理還算清晰。

  烏拉那拉氏點了點頭，難怪了，否則有奶嬤嬤在，今日的事應當不會發生才是。

  烏拉那拉氏：「既如此，那今日是你在伺候。」

  「是奴婢伺候的二格格。」

  烏拉那拉氏：「你說說，側福晉和二格格說什麼了才吵起來。」

  小丫鬟面色有些遲疑。

  「當著本福晉的面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還是說，只有當著主子爺的面你才肯說？」烏拉那拉氏冷著臉，小丫鬟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連福晉她都招架不住，見了主子爺那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於是小丫鬟連忙開口把事情的經過說給烏拉那拉氏聽。

  原來啊，李氏知道奶嬤嬤這幾日身體不適在休息，特意讓人把二格格叫了來。

  二格格被額娘叫來，一開始還滿心歡喜的以為是額娘想她了，可誰知額娘叫她過來竟然是在勸說她，讓她去給阿瑪說，等再過兩年她要嫁給李家表哥，也就是她舅舅的兒子。

  二格格當然不願意，先不說她還沒到嫁人的年紀。就算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也沒有她一個女兒家跑去阿瑪面前說這件事的道理。

  再說了，她知道，她的婚事或許連阿瑪都插不上手，大清的公主格格多是撫蒙的命運。

  連皇瑪法的女兒，大清的公主都躲不開的命運，她阿瑪現在只是貝勒，就算將來封爵成了王爺，她還能比得過公主？

  她只是小，但是並不是不懂事，這種事說出去也只會讓阿瑪為難。

  而且，她不喜歡李家表哥，一點也不喜歡，如果不是有額娘這層關係在，她根本不想見李家表哥。

  所以二格格在聽到李茹芸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立刻就拒絕了。

  李茹芸一聽她拒絕，馬上就變了臉，一邊說著她李家表哥哪裡哪裡有多好，以後會怎麼怎麼樣的話，還說二格格小家子氣，一點也不顧及她這個額娘以及外祖家。

  李家家世一般，李茹芸的阿瑪只是知府而已，在這京城貴人遍地的地兒，真算不上什麼，若是能娶到皇子的女兒，自然是光宗耀祖了。

  李茹芸還說二格格年紀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會替額娘著想，不像二阿哥，若是她想讓二阿哥納李家表姐表妹進府，二阿哥肯定會同意云云。

  二格格一聽，當場就說了讓李茹芸絕了這個念頭的想法，這件事不可能會成功。

  就因為這個，女兒二人爭執了幾句，然後李茹芸太過激動，突然就捂住肚子大喊，接著，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

  聽完事情經過的烏拉那拉氏咬緊後槽牙，她還真沒冤枉李茹芸，蠢死了，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