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吊死在當鋪門口
2024-09-14 14:15:59
作者: 東風識我
趁著兩個夥計躲閃的間隙,梁錦玉直奔樓上。
掌柜見狀,忙大喊:「快攔住她!」
梁錦玉幾步就衝上了樓梯,眼看就要上二樓,旁邊卻突然走出一個人來,擋在了樓梯口。
梁錦玉見他錦衣華服,模樣也年輕,便急道:「謝公子,我有件東西要典當給你!」
男子聞言微微挑眉,看著梁錦玉的眼神帶著一絲戲謔:「哦?」
「真的,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簪子,但你家掌柜卻污衊說是我偷的。謝公子,你只要看到那隻簪子就明白了。」
「臭小子,看你往哪裡跑!」
說話間,夥計追了上來,不由分說的就要拽著梁錦玉下樓。
梁錦玉死死抓著樓梯扶手,焦急道:「謝公子,你們謝家大業大的,難道還要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那簪子真是我的,求你讓掌柜還給我吧!謝公子,謝公子你倒是說話呀!」
「別費勁了,這位不是我們小東家!」夥計嗤笑一聲,加大了力道。
梁錦玉被拽的生疼,聽了這話情急之下沖樓上揚聲威脅:「謝公子,你要是再不出來,我明天就吊死在你家當鋪門口!我死了也會化成冤鬼來找你算帳的!」
「咳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緊接著就聽樓上有人虛弱說:「讓她上來吧。」
夥計得了這話,才鬆開梁錦玉,沒好氣道:「還不快上去。」
梁錦玉揉了揉胳膊,又瞪了眼樓梯口看熱鬧的男人,這才往裡面去。
樓上是一個寬敞的大廳,面對著樓梯口的位置是一扇山水屏風,隱約可以看到幾個人影。
「謝公子可在裡面?」梁錦玉試探問。
「我在。」有人應道,聲音嘶啞卻很溫和。
看來不是個難相處的人,梁錦玉略微放鬆了一些。
「我要典當的東西在掌柜手裡,還請謝公子再看看。」梁錦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
裡面走出一個冷峻的少年,他目不斜視的下了樓,樓梯下面傳來他與掌柜的說話聲。
沒一會兒少年就回來了,手裡拿著梁錦玉的銀簪。
少年拿著簪子繞過屏風,卻半晌沒有動靜,梁錦玉不由緊張起來,也不知道上一世王氏來典當的時候有沒有發生過這些。
「敢問姑娘怎麼稱呼?」對方問道,聲音和方才一樣溫和,沒什麼變化。
梁錦玉遲疑片刻,含糊道:「我已嫁做人婦,夫家姓陳。」
「原來如此,冒犯了。」對方咳嗽了幾聲,歇了歇又說,「陳夫人打算典當多少錢?」
梁錦玉一時間拿不準對方的意思,說了個保守的價格:「活當,五兩。」
「成交。」
...
梁錦玉揣著五兩銀子離開了當鋪,可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情況跟上一世的大不相同。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是因為她威脅說要吊死在當鋪門口,所以謝公子記恨上了她?
可聽他說話情緒穩定,聲音溫和,不像是心胸狹隘之人啊。
「到底怎麼回事?」梁錦玉眉頭緊鎖,有些發愁。
五兩銀子太少了,根本買不了多少糧食。
與此同時,當鋪的二樓。
燕行抱著胳膊懶散的倚靠在門框上,目光一直跟隨著那道纖細的身影,直至對方消失在人海中。
「你認識。」燕行問,轉頭看向身後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
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皮膚異常的白皙,身形挺拔消瘦,俊美的五官像是畫師精心描繪出來的一般,幾乎挑不出半點瑕疵。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謝家大公子——謝卿予!
「為什麼這麼說?」謝大公子不緊不慢的飲了口茶水,微笑問,眼角的兩顆淚痣格外引人注目。
燕行佯裝輕咳,點了點自己的眼角:「我最近研製了一種奇藥,專門用來去痘消疤的,效果極好,你想不想試試?」
「不想。」謝卿予毫不猶豫,甚至朝他笑了笑。
燕行無奈,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嘖,以前我也不信這些,但是你近兩年來確實挺倒霉的——」
「你怎麼知道我認識她?」謝卿予打斷問。
燕行嘖嘖兩聲,撿起桌上的銀簪:「你剛才看到這個的時候,眼神明顯變了。隨後你又問她叫什麼,我都能聽出來她在故意隱瞞身份,你這綏州第一公子怎麼可能不知道?但你還是做了這筆買賣,說明什麼?說明你已經知道了她的底細。」
「說說吧,她到底是誰?」燕行扔下銀簪,抱著胳膊問。
謝卿予點了一下簪子上的黑色石頭:「這個你應該見過。」
燕行狐疑的又拿起簪子,端詳片刻還是不解:「什麼意思,這不就是普通的黑星石嘛,這玩意兒不值錢,昌綏那邊多的是。」
「可這裡是韶州,距離昌綏十萬八千里。」謝卿予再次提示。
燕行習慣性的用指腹摩擦著薄唇,倏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簪子一定是她偷來的!」
謝卿予無奈搖頭,哭笑不得。
「黑星石是昌綏的特產,雖不值錢,但卻有特殊的意義。方才那婦人說這簪子是她父親留給她的,說明她父親一定去過昌綏。」謝卿予說完,將簪子的背面指給燕行看。
元啟三十四年,穆。
燕行的神色陡然嚴肅起來:「這個時間,我沒記錯的話昌綏那時候還在打仗吧。」
謝卿予點頭,終於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這個『穆』字應該是她爹的名字吧?」燕行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大變,「難道她是?」
謝卿予點頭:「十有八九就是她。」
「好傢夥,不是說人都死光了嗎?她膽子也太大了,這種東西居然還敢拿出來典當。幸虧你在這裡,不然真被掌柜送去官府,她這會兒估計人頭都落地了。」
謝卿予把弄著銀簪,眼底情緒不明:「興許是遇到難處了。」
「看她那打扮確實過得不怎麼樣,唉,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啊。不過你既然知道是她,剛才為什麼不多給一點銀子?」燕行不解問。
銀子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卻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謝卿予將簪子遞給身後的少年,轉動著輪椅到窗邊。
天空陰沉沉的,颳起了大風,似乎又要下雪了。
「簪子只值五兩。」謝卿予公事公辦的說。
燕行挑眉:「可她家不是對你家有恩?」
謝卿予低眸,認真道:「我幫她隱瞞身份,便是還了他們梁家的恩情。」
燕行「嘖」了一聲,甩手說:「有必要算的這麼清楚嗎?你還是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