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2024-09-14 13:33:31
作者: 嘔花深處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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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雲霽心中揣著事,囫圇睡了一覺便醒來。
怕吵醒與她劃著名楚河漢界的孤啟,郁雲霽躡手躡腳地爬起,沒有喚人服侍便下了榻。
她沒有注意到,緊貼著內里睡的孤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眸中早就沒有了睡意。
郁雲霽拎起里三層外三層的襦裙,發了愁,終還是對著青鏡拆了穿,穿了又拆,殊不知自己的動作全被身後人盡收眼底,大清早便對著她冷笑不止。
馬車早早便備好了,回想這幾日的種種,她打算再同孤啟好好商議一下此事。
「殿下,香齋閣將八寶糯香鴨備好了,殿下何故還要親自前去?」
弱水不解的看著她。
她們從不早起的殿下,今日竟是要親自去香齋閣,奇也怪哉。
郁雲霽靠在馬車裡小憩:「轉轉也是好的。」
她心中實在煩悶,起初她分明極力避開孤啟受罰的劇情,最終卻還是免不了爭執,再有,昨日她極力洗白,孤啟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突然發瘋。
郁雲霽總覺著有些不對,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阻攔她,推她走向應有的劇情。
而今她能想到唯一轉圜的方式,就是安撫好孤啟,進來不去招惹原書中的角色,且一定要躲避宮裡那位溪太師,不要與之為敵才好。
書中的太師溪洄身上有太多神秘色彩,亦是幽朝唯一一個男官,原主這齣了名的浪蕩子竟招惹到了他這裡,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而原主好似也是接觸到溪洄之後開始倒霉的。
惹不起,她躲就是了。
只要不招惹溪洄,便能避免生生死死的大事,這些細枝末節的往後也好說。
她說轉轉,便是真的轉轉,弱水引著她在京城的地界繞了一圈,也大致清楚了書中幾個重要人物的府邸所在。
直至下午,她才提出要去取那八寶糯香鴨的事。
她今晨出門可不是專門給孤啟取八寶糯米鴨,而是要早日熟悉京城的地界,方便她早些融入進來。
無法,此刻即便她站在此處,仍舊覺得自己像是這群人中的另類。
「殿下,我們到了。」
夕陽順著被風吹開一角的紗簾,柔柔灑在她的側臉,郁雲霽應聲睜開了眼眸。
弱水將懷中的牌子在窗口晃了晃,朝老闆示意:「菡王府的。」
郁雲霽打量著四周,還不及思量,身後便傳來幾個女子的淫.笑。
「呦,便是戴著帷帽都掩飾不住公子的姿色……」
「哪家的兒郎,今日便跟本小姐回府可好,保你榮華富貴。」
幾個女娘將中間的郎君圍住,郎君的帷帽至腰間,朦朦朧朧的看不清他如今的神情,卻也能瞧得見大概輪廓,知曉這是個俊俏兒郎。
女娘們的話愈發不堪入耳,引得攤販紛紛側目,卻無人打算上前制止此事。
小郎君像是受了驚,卻從頭至尾不曾開口求饒,興許是個啞郎。
思及此,郁雲霽輕輕蹙了蹙眉:「住手。」
那幾個女娘不耐煩地回頭望著她,許是原主不曾來過這等地方,她雖是臭名昭著,但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相貌。
「姑奶奶的事你都管,家裡有幾個臭錢了不得了。」年紀最小的小女娘像只開了屏的孔雀,打量著她的穿著,不屑道。
郁雲霽冷道:「天子腳下行此事,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了?」
「姑奶奶想如何便如何,這京城裡,我便是除了菡王外最風雅的女子。」為首的女娘朝著她揚了揚下巴,鄙夷道。
誰都知曉菡王是t如何的荒唐,幾人卻將此事稱為風雅,將此當做美談。
弱水見狀,上前幾步立於她身側。
弱水是個矯健的女娘,配著長劍又頗有威懾力,下的面前幾個小女娘後退幾步。
「你們,你們還要動手不成!」
「殺人啦,潑皮娘子殺人啦!」
這群女娘年紀不大,想來也不敢惹得太過,否則家中家主與主君都不會輕饒她們。
為首的女娘還算有點氣性:「真當自己是什麼世家大族了,你連菡王都不如!」
郁雲霽怕嚇到啞郎,不願再同她們拉扯,頷首道:「好了,多謝幾位對本殿的誇讚,現在,離小郎君遠點,這是本殿的人。」
小女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人動作。
弱水及時道:「違抗殿下的命令,你們有幾張皮可剝的?!」
弱水今日穿著菡王府的衣衫,肩頭上的標識彰顯著她的身份,此刻經她一提,女娘們才注意到那個標識。
這下她們哪裡還管什么小郎君不小郎君的,都顧忌著自己的性命,登時被唬的一鬨而散。
啞郎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
此時,啞郎身後跑來一身素色的小侍,他氣喘吁吁的,見著自家公子無事,便朝著她行禮:「多謝小姐出手相救,敢問小姐姓名?」
到底不敢將那能嚇得小兒狂啼的名號報出來,郁雲霽道:「雲浮。」
眼前的小啞郎像是對外界的一切沒了任何反應,即便身邊來了人,也不曾回頭看看。
郁雲霽心道一聲可憐,輕聲問他:「可有嚇到?」
她的聲音是極好聽的,溫和下來宛若暖融融的春水,讓人心中升起一陣暖意。
啞郎怔了許久,才微微搖了搖頭。
她瞭然,果真是小啞巴,便想著關切幾句:「你家住哪裡,獨自一人怕是危險,可要我送你回去?」
小啞郎緩緩搖頭,郁雲霽覺得奇怪,他莫不是嚇傻了?
兩人這般對視著,一陣清風吹來,半透的薄紗被層層吹起,將他的小半張臉露出一瞬。
清風像是不滿意,欲將啞郎的面紗掀起。
啞郎似是猛然察覺,慌忙垂首將面前不聽話的白紗撫平,朝她施施然一禮便離了去。
風將一陣淡淡的沉水香帶給她。
方才她只看到微紅的唇與微尖的下巴,還有唇下一顆小小的痣。
有些熟悉,即使只有小半張臉,也是很熟悉。
郁雲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那裡面,到底有什麼?」姣郎抿著唇上的朱紅。
侍人跪在地上,一臉驚恐的道:「郎君,當真是出大事了,那盒子裡可是了不得的東西。」
姣郎不耐煩的看著他:「上面寫了什麼?」
侍人身子顫抖著,一時不曾回話,姣郎氣得起身朝著他的肩頭踢去。
「混帳東西,辦事不利,當心本夫將你那老母老夫全都發賣了去!」
「郎君饒命!」小侍慌忙求饒,從懷中掏出一沓微黃的紙,「東,東西全在這裡了……」
姣郎面上一喜,將那一沓紙奪了過來,只是他用了幾分蠻力,只聽刺啦一聲,幾張脆弱的黃紙登時被撕成兩半。
手中輕薄的黃紙被他攥緊,仿佛手中攥著的不是黃紙,而是孤啟的性命。
「好,好啊,」姣郎大喜過望,「我倒要看看,如今證據確鑿,他要如何翻身!」
半月堂。
郁雲霽提著精緻的檀木食盒朝里走去,卻見內里開了窗,孤啟正坐於窗前梳著長發。
他喜歡金玉與熱烈鮮明的顏色,偏這些顏色在他身上不顯半分庸俗。
精細的金髮扣將他柔順的發束起幾縷在鬢,發頂的金釵鈿子等珠光寶氣,將他襯的格外華貴雍容。
朱紅繡金的長袍上繪著墨色的竹,竹葉隨著他的動作似是被風吹動,在他身上栩栩如生。
郁雲霽斂了神情,將手中的食盒遞給他身邊的小侍:「你愛吃的八寶鴨。」
「菡王殿下究竟想作何,我們先前說好了,和離之後便互不干涉,您可倒好,前腳跟我一個說辭,後腳在京中散播這般傳聞?」
孤啟擡眸便對著她陰陽怪氣,郁雲霽一頭霧水:「什麼?」
「京城裡的那些風言風語,都要傳到恭王殿下的耳朵里了!」
「風言風語?」郁雲霽一怔,好笑道,「能讓你這麼生氣,她們傳什麼啦?」
她溫言問著,想藉此給孤啟順順毛,情緒好平靜些。
她這副模樣,在孤啟眼中便是默認了方才他所提及的作為。
孤啟冷笑一聲:「外人都傳,菡王殿下懼內,但同王夫伉儷情深,自此潔身自好,不再尋花問柳,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殿下這般做又是何意?」
方才他所說的話,郁雲霽還沒有什麼反應,直到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出口,她沒有忍住,偏頭咳了幾聲。
「這,你也說了,畢竟是謠言嘛,既是謠言,如何能輕信。」
她乾巴巴的辯解著。
孤啟顯然不打算就這麼算了,那張美人面似笑非笑著。
在他陰陽怪氣的話脫口前,郁雲霽道:「此事你放心,定不會讓此影響你嫁皇姐,歸根結底,你我還是自家人,自家人不為難自家人。」
她將含玉方擺好的八寶鴨獻寶似的挪到他面前:「瞧瞧,你最愛吃的。」
孤啟面色怪異:「我何曾愛吃這些了?」
郁雲霽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他身邊的含玉。
含玉垂首道:「殿下,主君並沒有格外偏愛八寶鴨。」
腦海中一瞬間像是又什麼飛過,郁雲霽將那一閃而過的東西抓住。
所以,原書中愛吃八寶鴨的是原主的姐姐,她如今的皇姐,郁枝鳶,而孤啟也只是愛屋及烏,僅此而已。
「我想著皇姐愛吃,你興許會吃的。」郁雲霽靜默了一會道。
「……我愛吃。」孤啟夾起一塊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碟中,「我確實愛吃八寶鴨。」
她只是隨口一提,孤啟便確有其事的,將八寶鴨化為了自己的喜好。
可見他對女主也是真的喜愛,竟是喜愛到了這等地步。
思及此,郁雲霽忽道:「對了,我們要早做打算,我方聽聞,皇姐的婚事提前了。」
郁枝鳶原定晚些時日再訂婚,卻不知怎麼的,要將婚事提前至近些天。
孤啟握著的銀箸頓在了半空,嗤道:「菡王究竟是方知曉,還是懷著別的心思,不肯告知……」
「殿下,奴有要事,還請王夫允奴見殿下一面!」
「殿下同王夫一道用膳,豈容你擅闖。」
門外的聲音熟悉,不是昨夜的姣郎又是誰,郁雲霽聽聞有急事,便道:「弱水,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