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2024-09-14 13:33:25
作者: 嘔花深處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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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燭火歡脫的跳動著,月晚持著小金剪,將燃黑的燈芯剪去了一截兒。
昏黃的火光將女皇的側臉照得明明暗暗,她捏著奏摺看了許久,終是嘆了口氣。
「月晚,朕這女兒,難道就真的這麼難當大任嗎?」
月晚將小几上的藥湯端來,輕聲勸:「陛下哪裡的話,菡王殿下自小聰慧,只是如今無心政事,若殿下肯將心思分半分在政事上,想必能有不小的成就。」
女皇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尋常皇家母女間都是互相提防著,人人惦記著這個位子,為此爭得頭破血流,可宓兒恰恰相反。」
「朕倒希望宓兒能貪戀權柄些。」
月晚道:「您也瞧見了,殿下與從前不同了些呢,奴婢倒看出了幾分鳳君當年的風采,沒準兒,菡王殿下當真能做個好君王。」
女皇將藥碗撂在案几上,闔上了眼眸:「聽聞,孤氏如今脾氣見長,大庭廣眾之下,竟使喚起自己的妻主來了。」
此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天還未黑便飛進了皇城。
尋常人家都看中規矩,何曾准許夫郎這般了,更莫要說皇家。
孤啟這般,當真是將皇家的顏面踩在了腳下。
月晚應聲:「您身子要緊,切莫動怒。」
這些時日女皇病得厲害,御醫是千叮嚀萬囑咐,莫要讓女皇太過憂思而傷身。
女皇將御筆搭在筆山上:「朕如何放心,沒有皇位傍身,宓兒怕是會被人欺負的,枝鳶雖也是朕的女兒,卻有生父照料,這皇位,朕是要傳位與宓兒的。」
「朕貴為天女,卻也是凡人之軀,宓兒讓人憂心,夫郎亦是如此,朕怕無顏面對鳳君啊……」
月晚猶豫了會:「那陛下打算將來如何告知恭王殿下。」
立皇太女向來都是立長不立幼t,當今女皇子嗣稀薄,也僅有郁枝鳶與郁雲霽兩個女兒,郁枝鳶皇太女的位置本是勢在必得,可女皇遲遲不立皇太女,恭王怕是早有發覺。
皇家姐妹尋常在如何親密,一旦相互觸及利益,怕是不會如此了。
她的生父皇貴君便是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郁枝鳶在她面前是極近的乖巧懂事,可外表太過,心思深沉,她作為生母,竟也有些看不明白。
「若是枝鳶繼位,宓兒怕是……」
女皇后面的話沒再說下去,月晚卻知何意。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帝王最是多疑,倘若菡王沒有繼位,依著恭王的心思與手段,怕是做出些什麼,屆時,菡王怕是生死難料。
「她與定國公府起了衝突,可雲家牽扯的利益太深,切不能被雲家盯上。」
彼時,半月堂氣氛正是緊張。
「孤啟。」郁雲霽將錦盒推開,眸光避開桌案上那邪氣森森的匕首。
孤啟像是料定了她不敢應下這咒,冷然的不做聲。
恰此時,外面是弱水高聲道:「殿下,定國公攜其子求見。」
定國公。
弱水這一聲喊得及時,郁雲霽方坐正了身子,身旁的孤啟亦是騰的起了身。
「將國公大人與其愛子帶去正廳,看茶。」郁雲霽一錯不錯的看著孤啟吩咐道。
無法,孤啟眼下情緒波動有些大,誰都不能料到這人下一步究竟要做何。
她實在不敢將他一人留在這處,否則還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事端來。
孤啟面色本就比尋常男子白皙,此刻更是如同失了血色般,抓著桌角的手愈收愈緊。
手背上淺藏的筋絡而今泛著淡青,浮現在她的眼前。
郁雲霽輕聲道:「你隨我一同去吧,就按我們方才說的。」
幽朝男子不得干政,妻主議事更不得旁聽。
聽聞她這話,孤啟似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後一閃而過冷笑道:「怎麼,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讓他們母子有來無回?」
「議事廳不少暗衛,你得不了手。」郁雲霽道。
她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仿佛不論自己做什麼,她郁雲霽都不會生氣一般。
當真是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但是郁雲霽說的是實話,孤啟垂下了眼瞼,將桌案上的匕首擦向床幔。
柔滑的床幔被利刃割破,匕首上的粉末紛紛而下,重新映出他驚艷絕倫的面容。
議事廳。
雲夢澤一襲淡青色襴衫,其上繡著淡雅的蘭花,同定國公一起端坐在那處等著她。
那一瞬,郁雲霽好像對君子如蘭有了更具象的認知。
雲夢澤那雙眼眸生得格外好看,在燭光的照映下,像是琥珀色的琉璃,閃著微光,格外動人。
同那日在大街上的相遇不同,今日的雲夢澤,像是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感覺。
在雲夢澤朝她看來之時,郁雲霽收回了眸光,朝著雲錦辛頷首,道:「國公大人。」
雲錦辛忙起身朝著她行禮:「叨擾菡王殿下了,聽聞小郎今日衝撞了殿下,老婦怒斥了他一頓,心中卻也實在過意不去,今日是特來帶著小郎向殿下致歉的。」
雲錦辛將話說的滴水不漏,全然將罪責扣在了雲夢澤的頭上,若此事放在尋常人家的確說不得什麼。
可她是當朝天女最寵愛的么女,想必雲錦辛一時間心中也沒有底氣,不得不如此。
倘若當真是原主在此,雲家是免不了一陣血雨腥風了。
「國公大人言重了。」郁雲霽坐下,朝她輕笑一聲,「貴公子也並非有意,此事便作罷。」
她這話出口,定國公當即定在了原地,額角冷汗登時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