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騎(捉蟲)
2024-09-14 13:32:36
作者: 棲晚
同騎(捉蟲)
自打那日孟雲禾在酒樓里揚名立萬之後, 她明顯感覺到這國公府里下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以前她雖然也將這下人們給管束好了,但自從那件事後, 她明顯感覺到下人們對她有了敬畏之心。
孟雲禾自然對此樂見其成,這一個多月以來發生了很多事,司鶴霄自從那日亮相後便在京城掀起來了不小的轟動, 隨後皇上便藉機宣布了司鶴霄的身份,眾人這才知曉原來他就是當時驚才絕艷卻令無數人遺憾的謝郎, 之後皇上便授予了司鶴霄兵部尚書的官職。
而民間突然出現了不少百姓聯名狀告鞏家三兄弟, 鞏家三兄弟,包括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鞏二, 一齊被打入了大牢, 案情擇日審理。
而在孟趙兩家的聯合推動下, 孟雲枝和趙淮書悄無聲息地和離了, 趙淮書和離之後便背上行囊,外出遊歷去了,這回趙家未再阻攔。聽說孟雲枝情緒卻很是激越, 但還是被孟家按捺了下來,打算等她情緒平復下來再叫她出現於人前。
而且孟雲禾聽說,孟家為孟雲苓也定了一門親事, 據說是要遠嫁到外,嫁於一綢緞莊子老闆為妻。孟雲禾多少也探聽到了些孟雲苓和孟雲蕙之間的事,自然也知曉了她這個庶妹心術不正,大抵孟家也想早早將她打發出去。
她嫁去的地方遠在雲桐, 那綢緞莊子老闆是孟二老爺故交之子, 年紀大上孟雲苓個十來歲,妻子亡故留下一子, 家底子殷實,最重要的是這老闆據說極有手段,是個厲害角色。
孟家為孟雲苓定的這門親,可真是費了心思了,孟雲苓是個禍害,若是嫁給那性格軟弱的一般人,孟雲苓日後難免會不安分,只有為她找個能壓制住她的丈夫,她日後才好安安穩穩的。而且將她嫁去那麼遠,就是默認她日後沒了孟家做助力,如此一來她便只能畏首畏尾,自行規矩著自己的行蹤,不可再像往日一般肆意妄為。
那綢緞莊子老闆手段雖厲害,但聽說也是個重情義的,若是孟雲苓日後安分守己,倒也不失為一樁富貴。
但聽說孟雲苓自個兒接受不了,雖然人在鄉下莊子裡,卻鬧騰的厲害,還曾經在溫姨娘的幫助下跑了好幾回,都被抓了回來。孟家吩咐,不必再對這個四小姐留情面,幾個手腳粗壯的婆子將孟雲苓捆了,牲口一般看守著,只待婚期一到就將她送嫁出去。
至於孟雲蕙,聽說趙氏也想為她尋親事,卻被她拒絕了。
孟雲蕙說她此生的志向不在於嫁於他人為妻,正巧臉上也留下了疤痕,是上天可憫,成全了她這一顆向學之心。大抵是孟家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這回便是連孟二老爺都沒說什麼。
孟雲禾想起孟雲蕙一直清淡寡慾,卻唯獨對司鶴霄曾動過心,不覺又感慨命運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司鶴霄也為司語舟請來了夫子,這夫子沒聽過名號,是個二十七八歲面容清雋的青年,司鶴霄介紹說此青年名為謝向明,學問淵博,用來教導司語舟再合適不過。孟雲禾聽見這青年的名字,心裡有些奇怪,故意問司鶴霄:「這先生也姓謝,不會同你之前一樣,是擬的假名字吧?」
司鶴霄卻只是沖孟雲禾眨了眨眼:「你猜啊。」
司鶴霄剛領了兵部尚書的職位,前任兵部尚書是太后的人,現在已經被皇上使了手段主動告老還鄉了,但司鶴霄卻要處置那位兵部尚書留下的暗樁和麻煩,近來可是忙的緊,有時候孟雲禾一連幾日都瞧不見他的影子。
不過孟雲禾倒也習慣了,之前司鶴霄一年多未在家,她也未曾感到有何不妥,這他不過幾日不回來,孟雲禾更是閒的自在。
自打那日司鶴霄正式朝她表白之後,孟雲禾也有些有意無意地躲著他,她感覺自己終究還是有些逃避,害怕與司鶴霄發展的太快,超乎自己意料。
雖然現在有夫子和武先生教導司語舟,但孟雲禾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一天總要去探看司語舟幾趟,依舊像往日一樣督促他的課業。
司語舟也早已習慣了孟雲禾的陪伴,儘管面上兩人依舊鮮少和顏悅色,但這顯然已是他們的一種相處習慣。連謝向明都已經對這對母子的相處模式習以為常,有時候孟雲禾和司語舟在那兒鬥嘴,謝向明就在一旁笑,也不插話。
如今已是深秋,丹桂飄香,一從金黃,孟雲禾帶著繡朱走在庭院之中,繡朱穿著新做的芙蓉色衫子,神采奕奕地跟在孟雲禾身後,瞧見正在清掃落葉的僕婦,繡朱扯開嗓子:「都仔細著點,那些犄角旮旯里最易藏垢,都留心著點兒,不要只是簡單應付,若是查驗的時候發現了,你們免不了要吃掛落!」
孟雲禾輕輕一笑,斜目看向繡朱。
「繡朱姑娘,如今也是有樣學樣,威風凜凜了啊。」
「跟著大奶奶這麼久了,總也不能一點長進都沒有。」繡朱壓低聲音,悄悄問孟雲禾,「怎麼樣大奶奶,我這招狐假虎威用的可還傳神?」
「那自然是極好的。」孟雲禾笑,「咱們繡朱姑娘也越來越能幹了!」
主僕二人正說話間,只見一個身穿寶藍色雲紋團花湖綢直裰,面容儒雅的白面青年步履匆匆地走過來,瞧見孟雲禾,青年忙對著孟雲禾行禮。
「喲,原來是陸陽大管家,」繡朱陰陽怪氣,「這一年來也見不著管家的兩回面,今日可真是稀罕了。」
「繡朱姑娘就莫要嘲笑在下了。」陸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最近事務確實繁多,不知銀屏姑娘現在可在家中,在下有一筆帳要找銀屏姑娘對對。」
孟雲禾和繡朱對視了一眼,繡朱本還想著為難為難陸陽,孟雲禾看出繡朱的意圖,趕忙開口:「銀屏如今就在秋水居,陸管家諸事繁忙,趕緊去吧。」
陸陽點點頭,又朝孟雲禾行了一禮才離去。
「大奶奶也太輕輕放過他了。」繡朱撅起嘴,「銀屏姐姐誒那般好,豈能叫他這般輕易得逞?」
「那你實話實說,你瞧著這陸陽怎樣?」孟雲禾反問繡朱。
「自然是個有本事的,但咱們剛進府也對我們存了輕視之意,未曾正式過來拜會,雖說有大半年他並未在京城吧,但我總是覺得他怠慢了大奶奶,在心裡頭為大奶奶感到不快。」繡朱有些悶悶不樂地說。
「那也怨不得他,司鶴霄頭一開始並不滿意這段親事,陸陽是他的心腹,此舉也存了試探之意。」孟雲禾笑著說,「畢竟後來的事,開始的時候又怎能預料的到呢?」
「那是沒預料到。」繡朱笑得促狹,「如今小公爺可是對大奶奶全心全意,只要一得空,就是圍著大奶奶轉呢,誰能想到小公爺那等英武冷峻的男子,見到大奶奶會如此呢...」
孟雲禾俏臉一紅,忙打住:「咱們現在在論著銀屏的事呢,怎的又往我身上扯了去。」
「大奶奶,我也知曉陸管家是個值得託付的好人,我雖然傻了些,但跟著你和銀屏姐姐這麼久了,自然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繡朱神色也認真了起來,「陸管家雖身份上只是管家,但我也見過不少世家公子,陸陽其實絲毫不比他們差。而且他能力很強,那些複雜的帳目他只消看上一眼就能算出來了,委實是厲害,他與銀屏姐姐年紀相當,長得也好,而且平日裡瞧著冷冰冰的,莫說沾花惹草了,便是有的丫鬟有心勾引,他也是絲毫不理,卻唯獨對銀屏姐姐和顏悅色...只是我與銀屏姐姐伴了大奶奶這麼久了,我不捨得銀屏姐姐出嫁,但這些話我自然是不會在她面前說的,我絕不會成為銀屏姐姐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你是個好孩子。」孟雲禾拍拍繡朱的肩膀,「你且把心放回肚子裡,且不說我還未問過銀屏的意思,就算他倆彼此有意,我又怎會這麼容易就叫他娶到銀屏?你們兩個都是在我看來親如姐妹的人,想將你們倆娶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繡朱到底是心性單純,聽了這話又開心起來了,攬住孟雲禾的胳膊興奮道:「大奶奶也不用太過於為難那陸陽,畢竟銀屏姐姐就算嫁了他,也還是能與我們在一處的,這比起銀屏姐姐嫁給旁人,已經是極好的事兒了!」
「行,就聽小繡朱的!」孟雲禾笑,「但這嫁妝我卻是要為你倆備起來了!」
「大奶奶又取笑我,我才不...」
「嫂子!」
孟雲禾和繡朱停止笑鬧,一齊看向面前站著的少年,只見面前少年頭戴玉璧纏枝金冠,身穿淡綠色芳華羅織金半臂圓領袍,嘴角含笑,神情和善。
「原來是清弟啊。」孟雲禾也笑得大方,「清弟今日沒出去玩兒嗎?」
「嫂子,我孤陋寡聞,昨日才聽說你和哥哥在風客來的事兒,真是叫我好生佩服!尤其是嫂子你,我頭一回聽見一介女子如此勇敢呢,往日裡這種事還是在話本子裡聽說。」司鶴清滿臉神往,「嫂子,你怎會有這麼大的勇氣啊?」
「當時也沒多想。」孟雲禾瞧著少年這一臉不似作偽的佩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趙公子是我母親家的侄子,我自然也不可能不管的,其實也是我有些衝動了,怕是為你哥哥也招惹了些麻煩呢。」
「哪能啊,現在人人都稱讚說我哥娶了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好妻子!」司鶴清神采飛揚,「我日後也要娶嫂子這樣的女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司鶴清大抵只是心性單純,未有多想,但聽在孟雲禾和繡朱的耳朵里卻是有些尷尬。畢竟孟雲禾與司鶴清年歲相差不大,司鶴清又是段姨娘所出,他的婚娶大事自然也輪不到孟雲禾作主。
而且自打司鶴霄回來後,段姨娘手中的權力就徹底被抽了個乾淨,如今司鶴霄也算是變相地將她軟禁了起來,以防她再出什麼么蛾子,也不知司鶴清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如今在孟雲禾眼前倒顯得還心無城府似的無憂無慮,直言不諱。
「清弟定然能如願。」孟雲禾笑笑,「清弟,你年紀如今也是已經不小,也可以跟著你哥哥學著做做事,不要只顧做那促織場上的小霸王。」
司鶴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嫂子快別取笑我了,聽了嫂子這事啊,我也覺得我這樣不學無術,甚是荒唐,倒是辱沒了國公府的門楣了。」
「清弟如今還年輕,日後又何嘗不能大展宏圖呢?」孟雲禾笑著說。
「好,嫂子,我日後定會努力的。」
「我還要去看舟哥兒,就先過去了。」孟雲禾朝著司鶴清說,「日後若你哥哥在家,你也可將心中的想法說與他聽,我相信你哥哥會懂你的。」
司鶴清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平常太過於紈絝,與我哥哥簡直是兩個極端,這又怎麼好意思去找他呢,因而平常也多是躲著他。」
「親兄弟之間,總也好過旁人,你沒與你哥哥說起過你的想法,他又怎能猜的著呢?」孟雲禾露出慈嫂式的笑容,「就像我與我弟弟,關係就是極好的,很多時候啊,我一個眼神,他就明白我在想著什麼了。」
「那可當真是令人羨慕,做嫂嫂的弟弟也必然是幸運的。」司鶴清眼裡俱是羨慕,「聽聞嫂子的弟弟也極其優秀呢。」
「你也是我和凌雲的弟弟啊。」想起孟錦燁,孟雲禾臉上的笑又真誠了不少,「你們都是極好的孩子。」
「我知曉了,嫂子,你的話我記下了。」司鶴清朝孟雲禾抱抱掌,「嫂子還有事,我卻耽誤了你這麼久,「嫂子快去忙吧!」
孟雲禾點點頭,和繡朱離開,等走遠了,繡朱終於忍不住開口:「姑娘啊,你為何對那二爺還這般好?與他說的也都是些肺腑之言,還讓他去跟著小公爺做事,他那個娘那般樣子的,將他放在小公爺身邊您能放心嗎?」
「他瞧著倒是個性子單純的,而且不能因為段姨娘品行不好,我就全然否定司鶴清啊。」孟雲禾朝繡朱笑,「而且我知曉,司鶴霄也是這麼想的。」
「大奶奶倒是了解小公爺,瞧著倒像是老夫老妻似的。」繡朱取笑說,「反正啊我做不到大奶奶這等子度量,大奶奶雖常說不能遷怒,但我想起來段姨娘便覺得來氣,這二爺雖瞧著單純,可誰知有沒有受段姨娘私底下挑撥,總之我是怕了他們了!」
「要說全然不心存偏見哪有這麼容易,我今日對你這般說,可我也到底是年輕,這看人一道,還遠著呢。」孟雲禾嘆了口氣,「雖我也沒那麼了解司鶴霄,但我知曉,他是位正人君子,對這個並非一母所出的弟弟雖可能算不上極其親近,但他若能幫得上什麼,他定然也不會推辭。司鶴霄心懷坦蕩,當年被京城誤解了這麼些年都未曾出言辯解,他的格局,比我還要大得多。」
「大奶奶和小公爺真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繡朱感慨說,「當初趙公子對姑娘好,我和銀屏都覺得趙公子便是頂頂好的人了,可現如今和小公爺一比,這趙公子似乎什麼也不是了 。說起來倒還是要感謝孟雲枝,若不是她執意換親,大奶奶如今也遇不著小公爺,當時知曉換親之事,我和銀屏都為大奶奶可惜,抱著痛哭了好一會呢!不過就算嫁過來的是孟雲枝,依照她那個脾性,也定然過不好如今的日子,所以並非大奶奶是有福之人,而是大奶奶心性堅韌,待人寬厚,才能修來如今的這等子福緣。」
「你的小嘴真是越發的會說了。」孟雲禾笑著說,「我是那種不願意想的太遠的人,便且走一步瞧著一步,日後且瞧著便是,總歸我們都要好好的。」
孟雲禾和繡朱來到司語舟那兒時,謝向明正給司語舟授課,孟雲禾不想打擾,便在外間與繡朱一同玩了一會五子棋。過了一會,謝向明走了出來,見孟雲禾也在頗為驚訝。
「大奶奶何時來的,為何也沒說聲。」謝向明有些歉疚,「叫大奶奶等得如此辛苦。」
「舟哥兒的課業要緊。」孟雲禾站起身來,微笑著說,「謝先生受累了,舟哥兒今日的課業已經結束了麼?」
「對。」謝向明點點頭,「舟哥兒極其聰慧,根本無需我操心,大奶奶放心,舟哥兒日後必有大才。」
「那我自然是信得的。」孟雲禾也笑道,「我們舟哥兒,非是池中之物!」
此時,司語舟恰好也走出來,正好聽到了孟雲禾誇他的話,他小臉一紅,下意識地就要走回去裝作沒聽到,恰好孟雲禾此時朝他看了過來。
「咳咳,母親。」
司語舟在外人面前對孟雲禾還是很尊重的。
「舟哥兒今日辛苦了,接下來若是謝先生沒別的安排,我想帶著舟哥兒去騎馬。」
「沒有別的安排了。」謝向明忙說,「大奶奶盡可安排其他的。」
「好端端的,怎麼騎起馬來了?」司語舟感到奇怪。
「現在天氣涼爽了,便是騎馬身上也不會出汗,不像夏日之時,稍微活動活動便一身汗水。其實是我想騎馬了,我如今的騎術雖然能在咱們家走動走動,但出門還是過於勉強,舟哥兒若是無事便陪著母親走一遭吧。」
「原來是你自己想騎。」司語舟故意說,「所以叫我陪著你的,那我陪你騎馬,你午後陪我出去看皮影戲如何?」
「成交!」孟雲禾跑過去與司語舟愉快擊掌,「只是我這騎馬怎也騎不好,你年紀比我小上那麼多,我們又是一同學的,可我覺得你現下已經趕超於我了。」
「我是生來便有天賦的。」司語舟有些得意,「不過你也不差,也不必妄自菲薄。」
謝向明看著這對母子,不覺也被他們之間輕鬆愉悅的氛圍所感染,暗自笑著搖了搖頭。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母子,既有母親對兒子的關懷,又有朋友之間的輕鬆自在,明明都很關心對方,卻是將這關心藏在心底深處,嘴上卻鬥來鬥去的,但從不會真正傷害對方。
舟哥兒身上雖然有些遠遠不符合他年齡的深沉,但到底是小孩子,還不會遮掩自己的心思,謝向明敏銳地注意到,一上午司語舟朝外張望了好幾回,顯然是在期盼著什麼。小公爺白日又不歸家,這舟哥兒每日期盼的,自然是孟雲禾這個母親了。
他頭一回見繼子和繼母相處的這麼好,兩人亦親亦友,還真是叫人羨慕。
孟雲禾叫繡朱將謝向明好生送了出去,謝向明如今就住在國公府中,每日來為司語舟授課倒也方便。司鶴霄只說謝向明是落第的舉子,心灰意冷,也不打算再科考,但孟雲禾瞧著謝向明的學問,氣度,心裡覺得沒那麼簡單。
但司鶴霄可比她精多了,既然是司鶴霄的安排,那就說明是沒問題的,她也就沒必要跟著瞎操心了。
孟雲禾攬著司語舟昂首闊步地朝外走。
「我最近研究了一樣新東西,叫奶茶,那味道可香了,你若是乖乖聽我的話,我便獎勵給你。」
「奶茶?我又不是沒喝過這玩意兒。」司語舟嗤之以鼻,「再說,我難道還不夠聽你的話嗎,你叫我端茶倒水的,我何時說過一個不字?」
「你這小土鼈兒,不是你們這的那種奶茶。」孟雲禾神神秘秘的,「我說的那種奶茶可好喝了,我叫你做第一個喝的,我們暫且瞞著你父親...」
「哦?夫人有什麼要瞞著我?」
孟雲禾和司語舟齊齊嚇了一跳,擡眼卻發現司鶴霄正長身玉立於他們面前,司語舟驚駭之下都有些口吃了:「父...父親。」
孟雲禾強作鎮定:「凌雲,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今日事情少些,便想著早些來陪陪你們母子,沒想到卻聽見了這般叫我傷心欲絕之事。」司鶴霄故作委屈的樣子,「不給我吃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著瞞我。」
「哪有的事。」孟雲禾立馬強行解釋,「凌雲,這可真是你想多了,只是我那工藝還不完備,我怎捨得叫你受苦呢,不過是拿舟哥兒先試試毒罷了。」
司語舟一聽就來了氣,但看見孟雲禾在沖他眨眼間,他便強自將氣按捺了下去。如今大局為重,還是先安撫受傷的父親最為要緊,就暫且先與她統一戰線吧。
等過了這一關再找她算帳,一定要她說清楚,什麼叫先叫他試試毒啊!
「對啊,父親,母親愛你之心,日月可鑑,她是決計不捨得叫你嘗試她新搗鼓出的那些怪東西的。」司語舟也一臉認真,「而為父親母親盡孝則是孩兒的本分,等孩兒覺得好了,再雙手奉至父親面前也不遲。」
孟雲禾在背後衝著司語舟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她兒子。
真會說!
司鶴霄對母子二人的這個解釋還算滿意,他看了這一大一小兩眼,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暫且不與你們追究,方才聽謝先生說,雲禾要帶著舟哥兒去騎馬?」
「嗯。」孟雲禾點點頭,「這眼見著舟哥兒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好了,前幾日才叫大夫看過,說舟哥兒雖然還有些孱弱,但已差不多與一般孩子無異了。謝先生近來為舟哥兒安排的課業越來越多,我卻覺得不能就此荒廢了鍛鍊身子骨,正巧天兒也涼了,我想騎馬,便叫著舟哥兒一起去。」
司語舟聽到這裡沒有做聲,心裡卻流過暖潮。
若不是她及時出現,很難想像他現在是何種樣子,還好...在他此生最難的一年裡,她出現了。
「行,那就由我來教你們吧。」司鶴霄聽罷點點頭,「旁的我不敢說,這騎馬嘛,我自認京城裡還沒有幾個能比得上我的呢。」
「成,」孟雲禾也是那爽快人兒,既然司鶴霄主動請纓,她又怎好拂了他的意,「正好你為我指點迷津。」
三人來到演武場,府中的護院為孟雲禾牽來她騎慣了的馬匹,孟雲禾定睛一瞧,今日為她牽馬的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小哥了。
「以前的那個小伙子呢?」
孟雲禾忙問,那小哥她瞧著面善,可別出了什麼事兒才好。
「是我將他調走了。」司鶴霄走過來,一本正經地笑著說,「我知曉雲禾很欣賞那年輕護院,我不在的這一年裡他也將大奶奶伺候的很好,如此有功之人,怎能屈居在咱們這國公府中當一個可有可無的下人呢,於是我將他調到莊子裡去當管事了。」
不知是不是她耳花了,她總覺得司鶴霄說這「伺候」二字時咬牙切齒的。
「當真?」孟雲禾心裡存疑,半眯著眼睛看向司鶴霄,「夫君你日理萬機,忙得腳不沾地,沒想到居然還能關注到這等子小事,可真是難為夫君了。」
「咳咳咳。」司鶴霄以手掩唇,裝模作樣地轉過頭去,「畢竟夫人對他欣賞有加,我不能辜負了夫人這一番識才之心不是。」
「可我是用慣了他的。」孟雲禾也開始得理不饒人,不滿地說,「夫君也不與我商議一聲,就這樣將我的人貿然調走,這樣怕是也不太好吧。」
司語舟在旁邊瞧著父母親這副「劍拔弩張」的場面,默默的閉上了嘴,若是叫母親知曉是他告的狀,怕是會嘟囔他的吧?
「夫人啊。」
司鶴霄突然湊近,寬厚的手掌輕輕扶住了孟雲禾的腰,孟雲禾今日在家為了舒便,穿了一身盤金刺繡的棉布家常衣裙,她只覺得司鶴霄的大掌帶著令人灼心的熱量,那衣裳的料子也似乎變得薄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男子大掌上傳來的熱意,讓灼熱令她心裡慌亂。
「你莫要弄錯了,你的人,唯我一人而已。」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孟雲禾心裡也慌了,匆忙間也顧不得跟司鶴霄追究那年輕護院的事了,忙亂著推了司鶴霄一把,「我只是瞧著那小伙子是個忠厚老實的,辦事也可靠,你既將他調走,可要好好栽培他,莫要荒廢了人才。」
「夫人之言,我一向奉為金科玉律。」
孟雲禾那一推在司鶴霄瞧起來與撓痒痒無異,司鶴霄湊得更近了,唇齒在孟雲禾耳邊噴吐著熱氣。
「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待那個下人。」
好傢夥,不愧是已經歷經過男女之事的老男人,居然就這麼一會兒就將她撩的面紅心跳的,孟雲禾咳嗽了一聲,強自裝作鎮定的樣子。
「司鶴霄,你不是要教我騎馬嗎,這馬還騎不騎了?」
「來。」
司鶴霄笑著,卻依舊不放開扶著孟雲禾腰間的手,孟雲禾只覺得他的手驀地一緊,縱躍騰挪間,男子已攬著她的腰翻身上馬,他的雙臂恰如其分地隔著她握住了韁繩。
只一眨眼的功夫,司語舟便見父親母親已然丟下他,上了一匹馬,他頓時傻了眼:「父親,那我呢?」
「不是有騎術師傅麼。」司鶴霄朝他揮揮手,「叫師傅去教你!」
說罷,司鶴霄也不理會司語舟驚愕的表情,握韁揚鞭馬兒就疾馳了出去。
孟雲禾也傻眼了。
「喂,那可是你親兒子...」
「兒子哪有媳婦好?」司鶴霄漂亮的眼睛笑得彎彎的,「他如今也大了,就應讓他自個兒去玩,不能事事依戀著父親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