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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找上門

2024-04-26 18:14:00 作者: 摔筆驚墨

  守著燈火,張偉可能是被我這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影響,也很心虛。

  我倆都沒有說話,就那麼大眼瞪小眼傻坐著。

  屋裡的舊鐘錶,時針剛指向三,我以為現在怎麼也應該快天亮了,沒想到還是半夜。

  也許是想驅散心中殘留的恐懼,我把之前我所見到的事情都和張偉說了一遍。

  包括老早就看到葉旭幾人在墳地花圈鬼遮眼的事,還有那個賣肉的老婆子。

  「三蔓,你之前說大晚上有賣肉的老婆子,你是不是傻,這三更半夜村里都沒有個溜達的,鳳陽山里能有賣肉的婆子,你別是故意嚇唬我吧!」

  看張偉蒼白的臉色,我知道他心裡相信我的話,只是嘴硬,更可能是不想面對。

  畢竟就差一點,那恐怖的肉就進了他的嘴。

  

  「大晚上的我沒事嚇唬你才真是傻了。」

  我稍微恢復一點,丟下一句話,進屋準備收拾個地方歇會,剛才的一頓折騰,現在感覺兩條腿灌鉛一樣發沉。

  張偉在外面喊我,「三蔓,我這突然有點想尿尿,要不你站門口等我會!」

  虧這貨說得出口,他一個大小伙子,叫我一個女孩陪著上廁所,看來是真的心虛。

  我不耐煩的回了聲,「等著,我把被子弄好的。」

  鋪好了炕,我穿鞋下地,抻亮了院裡的燈繩。

  院子裡亮堂起來,張偉才提著褲腰小跑步的朝院子西北角而去。

  在農村,廁所都是在院裡的西北角上。

  沒有城裡自來水馬桶的那麼講究。

  簡單的搭建一個不大的小屋,三面是牆,一面為門的簡陋衛生間,裡面就是一個深坑。

  衝進去的張偉也不嫌臭,還在吼著,「三蔓,是兄弟你就站門口看著點我啊!不能走!」

  我意思意思的哼哼兩聲,算是告訴他我還在。

  就在我以為會聽到暴雨澆田的嘩嘩水聲時,卻聽到敞開的大門邊上發出聲響。

  怎麼形容呢,那是一種很縹緲的聲音,我轉頭望去,看到的是一團烏黑的人影,並不是很具像。

  但可以看到頭部身軀和手腳,正偷偷摸摸的從門外伸頭進來,朝裡面扒望。

  「有鞋麼,你們家有沒有舊鞋子……」

  根本看不清臉,更別提五官什麼的,那人影就像是沒有嘴部的開合,從身體裡發出一種沙啞低沉的聲音,正對著我站立的位置問道。

  張偉這個缺心眼的這時候居然還搭腔,在茅房裡問了一聲,「啥,大半夜的你要舊鞋幹啥?」

  「有人踩踏了我的房子,就是一隻舊鞋,你們有麼……」

  那團人型黑影已經把大半個身子都伸進門內,我一點都不懷疑,要是一個正常的人做出現在這個詭異的角度,絕對已經臉朝下摔進門口。

  但是那黑影還是穩穩的保持那個詭異的角度,叫我身上才消散的恐懼瞬間回籠,直覺今晚這事情還沒完!

  在我緊張的盯著那東西的時候,張偉已經從茅房出來,根本沒有發現門邊多出來的詭異黑影,整理著衣服朝我這邊晃蕩。

  「舒服啊,撒干拉淨全身輕鬆,三蔓你剛才說啥鞋不鞋的,你要幹啥?」

  我是又驚又怕,舌頭都已經不聽使喚想說話都張不開嘴,用手朝大門口那邊使勁指,只希望張偉能明白我的意思。

  任由我這邊猛抽筋,張偉卻依然沒有所覺,還摸了把自己的後脖頸子,「三蔓,這夜裡還挺涼的,我咋覺得後脖子冒涼氣呢!」

  小爹喲,能不冒涼氣麼,門口那個都扯出快兩米長,伸進來的黑影子,就在你後面不遠,你倒是走快幾步,別磨洋工的晃蕩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實在怪異,張偉也有了警覺,順著我視線的方向望過去,吱哇一聲撒丫子就跑。

  把站在門口的我都給撞進門裡,雙雙摔倒在堂屋地上。

  我倆都面對著門外,那黑影已經出現在門口,卻不進門,只那樣懸浮著。

  看不到下半身,從整體的感覺上,下半身應該還在院子的門外。

  他並沒有太靠前,反而躲開燈光照射的範圍,縮在黑暗和光影分界線前,看不清五官的臉上叫我清楚感覺得到……

  他在笑。

  還是很得意的笑。

  「找到啦……就是這隻,上面還有我的味啊!」

  那黑影一隻形似手臂的東西直直指著張偉腳上的鞋,聲音里叫人聽出一絲欣喜。

  「這他媽什麼玩意啊!滾,別靠近我……」

  張偉已經嚇得六魂無主,我也是渾身僵硬,突然就想明白面前這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就是我們農村土話說的沒臉子,傳說魂魄死後,時間越久五官就會越模糊。

  誰要是走夜路碰到這些,都會大罵一聲「滾,你個沒臉子玩意兒,哪來的死哪去。」

  還會玩命的朝後腦勺方向爬梳自己額頭前的頭髮,老人們說頭髮屬火,額頭有燈,這樣做會叫身上的陽氣更加旺盛,能嚇退鬼怪。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扎著站起身,努力活動自己的舌頭,擺足氣勢的吼了一嗓子。

  原本站在門外的那個黑影,居然真的退縮了幾步,看來這招真的有效。

  那黑影即便這樣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口中依舊念道著,「就是那隻鞋,就是那隻鞋……」

  地上的張偉已經嚇傻,這時候別說是鞋,只要不要他的命,要褲衩他也給,直接拽下自己腳上的鞋子,丟了出去。

  我在旁邊想攔都沒攔住。

  「滾,沒臉子滾,在糾纏就和你拼了!」

  也許是一著急,嘴巴居然好使了,一嗓子就吼了出來,也不大舌頭磕磕巴巴的。

  在我自己聽來,還算是有點子氣勢。

  院中一陣嗷嗷叫的風聲席捲,吹得我們都睜不開眼,用手努力擋在面前,堂屋的門板被吹得咯吱作響,咣咣撞在牆上。

  等到風停下,周圍再沒有喊著舊鞋的那個詭異聲音,我們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捂臉的手臂,看向外面的院子。

  詭異黑影沒了,張偉丟出去的那隻鞋也憑空消失。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有院門外光線照不到的地方,還黑漆漆的一片,像是野獸張開的巨口對著我們兩個。

  經過這找鞋的沒臉子上門一鬧,我哪還有躺下歇會的心思,連堂屋都不敢呆了。

  和光著一隻腳的張偉三步兩步竄進了裡屋,一人一邊坐在炕上,後背靠著牆壁才覺得踏實一些。

  回想這一晚上的經歷,總是不敢相信。

  十八歲之前我雖然大病小災不斷,可從沒見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還沒到快過生日的時候,怎麼就開始看到這些!

  難道真的是因為爺爺那個大願,只能保我到十八歲的這一天,心裡很亂,腦子裡也是一個個畫面閃過叫人抓不到頭。

  直到外面院子裡再傳來走動的聲響,我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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