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 35 章

  和成年男人同床共枕，羽瀾本以為自己會失眠，不想沒等他洗完澡出來自己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醒來時天已大亮，床單上溫度觸手生涼，大約尚奕辰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下樓楊媽擺好早餐，笑著解釋：「先生今天有採訪，早上見您睡得香，就先走了。」

  羽瀾咬了一小口煎蛋，含糊不清「嗯」了一聲。

  早飯後，開車趕往公司。

  辦公室茶几旁堆了一箱麻線，羽瀾支起屏風架，深吸一口氣，憑藉腦海中記憶，重複抽紗繡線。

  監控內容不能曝光，眼下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儘快將新的屏風繡出來。

  至於剩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直忙到午後，肚子發出抗議，她才恍然，一上午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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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屏風上沒有雛形的繡樣，不由泄氣。

  自從被毀的屏風曝光到網絡，公司的銷量明顯在下滑，她心裡著急，卻無可奈何。

  見時間不早，隨便吃了幾口東西，趕去開會。

  她到的比較晚，停車場只剩一輛玫瑰粉色阿斯頓馬丁旁邊有空的停車位，趕忙停好上樓，在負責人進門的前一分鐘入坐。

  會議內容簡單，到結束用了不到一小時時間。

  負責人聲稱：「公司具體的經營策略我們幫不上太多，不過我們願意為大家搭建平台，今天邀請過來參會的企業都是距離不太遠的上下游公司，我們儘量幫大家解決供應商、客戶群不足的難題。場地留給大家，有興趣的可以互相留下聯繫方式，方便後期溝通。沒有相關安排的可以自行離開。」

  負責人離開後，會議室霎時熱鬧起來。

  羽瀾坐在遠處，心下後悔，早知道不過來了。今天提到的問題，還不如昨晚尚奕辰一個外行人考慮的全面。

  至於企業間溝通牽線搭橋，因為屏風事件，願意和她聊的人屈指可數。

  她不自找沒趣，拿過手機準備離開，開會時靜音的手機這會滿屏消息，她挨個查看，無意間劃到尚奕辰的頭像，指尖頓了下，後知後覺，尚氏是家族企業，尚奕辰怎麼可能有機會參加初創公司的會議。

  怪不得昨晚總見他嘴角噙笑，怕不是已經在心裡取笑她許久。

  「羽瀾。」

  臉上漫過的尷尬神色還未消退，羽瀾擡頭，林遠致站在眼前。

  「林總？來開會？」

  林遠致搖頭：「過來找你。我聽說你的事了。」

  「額……」

  「是不是有人故意動手腳？」

  羽瀾詫異：「您懂這些。」

  林遠致搖頭：「了解過一點皮毛，我看視頻看不出，不過我覺得你不會做這種事。」

  羽瀾疏離笑笑，沒說話。

  林遠致又道：「我查過，那個司機是淮城人，我在淮城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

  「我知道是誰了。」羽瀾擡眸看向他：「多謝記掛。」

  「那你為什麼不說出來。」

  羽瀾默默搖頭。

  林遠致關切道：「有需要幫忙的儘管提。」

  「謝謝林總。」

  林遠致看著面前的人，眸光划過一抹黯然。

  兩人相處，羽瀾從來都是清清冷冷的站在一旁，禮貌生分。

  過來之前，他便猜到羽瀾不會和他多說，現在親眼看著，依舊免不了失落。

  他儘量不流露出眉眼失望，本著能幫一點是一點的念頭，和煦開口：「我看過你們的宣傳冊，那些小繡品很討女孩喜歡，剛好我們公司女員工偏多一些，都蠻喜歡這些小物件的，快要年底了，我想訂一批貨，當做部分員工福利。」

  話音落下，羽瀾有心拒絕。

  錦晟雖比不上沈家、尚氏，但到底成立多年，職工福利這樣的小事自該有專人負責。

  「林總。」

  不等她話出口，林遠致先解釋：「年底本來就需要採購，一個福利而已，從哪採購都一樣，和你合作，你能多售一批訂單，我們也能省下比對挑選的時間。 」

  羽瀾猶豫半晌，最終：「好。」

  又躊躇一會，擡眼：「謝謝。」

  她不想和林遠致一塊出門，謊稱再坐一會，眼瞧林遠致走遠，起身欲離開。

  身後傳來不和諧的聲音。

  「就知道靠男人。」

  回頭，不知身後倚牆站的兩人打量了她多久。

  羽瀾不欲爭執，轉身要走，身後兩人不依不饒。

  「你竟然好意思過來參加會議，難不成做出這種事還異想天開以為有人願意和你合作嗎？」

  「呵，咱們可不敢給漾萱供貨。這次出事怪司機，萬一回頭再出事，怪到我們布匹上怎麼辦？」

  「是啊，我不願意讓我們家繡針背鍋。」

  身後一人咯咯直笑：「芳芳，你過分了。我們做繡線的擔心就算了，繡針都是統一型號，她就算想把責任推給繡針也做不到呀。」

  「那誰知道呢，現在都怪到司機頭上了，以後把責任推到繡針上稀奇嗎。」

  ……

  羽瀾定睛打量，說話幾人有幾位熟人，昨天在羽家門前見識過她們的咄咄逼人。

  「你們很閒嗎？」

  明顯要吵架的語調從後門傳來。

  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時不時裝作不經意瞟過視線的多數人終於有了明目張胆窺探的理由。

  堆在細長走廊的人們識趣讓路。

  一個中性打扮的女人從後面款步走向前，寬鬆牛仔褲復住厚底皮鞋邊緣線，復古皮夾克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短髮長度到她頸間，顯得整個人利落乾脆。

  她眉眼冷漠，紅唇火辣，「法律還講究疑罪從無呢，人都說了在調查，一個個的不知道急著跳什麼牆。」

  「調查什麼，真有監控，她會捨不得放出來嗎？」

  「八成想拖過去。」

  羽瀾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這人不陌生，昨天聽別人喚她「凌飛」。

  凌飛嗤道：「有問題她家自然發展不下去，如果沒問題，你們在這裡浪費唾沫和跳樑小丑有什麼區別，有時間盯著別人不如多提升自己，別回頭叫人當靶子了都不知道。」

  這邊吵嚷起來，場地負責人立馬前來勸說。

  不多會，眾人散去。

  連續兩次為她出聲，羽瀾快走兩步追上凌飛，意欲道謝。

  兩人身高相仿，凌飛後退半步拉開距離，上下打量她，眉毛幾乎擰到一處，看起來余怒未消？

  最終什麼都沒說，搖搖頭，大步離開。

  羽瀾茫然費解的看了眼正容鏡，不明所以。

  隨後去停車場取車，那輛招搖的跑車車燈亮了一下，羽瀾回眸，駕駛室的人剛好擡頭，四目相對。

  ......

  羽瀾不欲招人不快，轉身去取車。

  身後。

  「欸。」

  羽瀾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我幫你解圍，你不會道謝嗎？」

  羽瀾：......

  「剛才多謝...您怎麼稱呼。」

  「易凌飛。」

  羽瀾淺堆笑意：「易小姐。」

  「真難聽。」

  笑意沒來得及綻開就凝住，「啊？」

  「叫我名字就行。」

  「呃。」

  「我走了。」

  話落，發動機轟鳴聲響徹停車場，跑車繞過羽瀾，揚長而去。

  羽瀾：？

  搖搖頭，怪人。

  開車趕回公司，一進門就見大家臉上喜氣洋洋。

  「羽總。」

  「怎麼了？」自從屏風被毀之後，辦公室很久沒熱鬧過了。

  妍妍站起來，開心：「你快看，楚教授給咱們正名了，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呀。」

  「楚教授？」

  羽瀾吃驚，刺繡行業被尊稱為教授的楚姓人，只有楚付一個。

  年近古稀的老人家在刺繡行業紮根半生，除精通四大名繡外，對一些地區性刺繡工藝也有所涉獵，他潛心研習五十餘年，桃李滿天下。

  不過，他早些年間因為身體抱恙休息過一段時間，恢復後便極少外出，只有必要的學術交流親自出面，剩下的雜事皆由學生代勞。

  距離羽瀾最近工位上的職員打開妍妍發到群里的連結，驚喜地把手機舉到羽瀾眼前：「真的，楚教授竟然發微博給咱們解釋，天啊，這是什麼魔幻事件。」

  「嗚嗚嗚，楚教授真是好人，我們被追著罵了三天，老先生都看不下去了。」

  才來不久的實習生眼睛亮晶晶的，「屏風在教授手裡哎，他肯定對我們羽總的手藝很滿意，才會發微博吧。」

  羽瀾垂眸，楚付微博發了一張高清照片，拍攝角度與網上流傳的照片均不相同，照片上方內容分為三段。

  第一段是對將抽紗繡用於屏風的讚揚。

  第二段細緻描述了從哪處開始挑線，怎樣可以做到全部毀線而不毀形。

  第三段暗諷有人心術不正。

  沒有一句話說羽瀾被冤枉，字字點明她被冤枉的事實。

  「你們看，教授的微博除了今天這一條，前面全是發表的各種刺繡的學術論文解析。」

  「是啊，一看就是專門為我們解釋，我們太幸運了。」妍妍雙手交疊捂著胸口，仰天長嘆：「從來沒想過，竟然會驚動楚教授。」

  「很早就聽說楚教授愛惜人才，看來傳聞是真的。」

  「必須是真的，我們這事鬧得不大，網上行業外的人還是因為楚教授發了微博才知道。她們順藤摸瓜找到了之前我們拍的照片，都在夸羽總手藝好。」

  「這樣一來，豈不是楚教授幫我們做宣傳了。」

  銷售部小馮揚聲：「是的是的，這會好多人發消息諮詢。」

  「算是因禍得福了，以後誰再敢說什麼，我就把連結懟那人臉上，問問她們是不是覺得自己比楚教授專業。」

  羽瀾眸光閃了閃，臉上笑容一點點僵住，見大家熱情高漲，沒出聲，轉身回辦公室繼續繡那扇未完的屏風。

  窗外飛鳥掠過，加裝幾層隔音效果的辦公室不聞聲響，萬籟俱寂，只余針線刺破布料淺聲。

  在第三次因為走神差點斷了經緯線後，羽瀾無奈放下繡針，坐回辦公椅，身體後仰在靠背上，擡手輕揉太陽穴，闔眼假寐。

  許久，通知小馮對接錦晟那批貨，一個人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