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情不了一點

  煽情不了一點

  蘇難站在窗邊，看著外面。

  吳邪和黎秭慕在院子裡並肩而坐，吳邪的手上正把玩著黎秭慕的長髮。

  玩了好一會，吳邪似乎對黎秭慕的頭髮失去了興趣，把手鬆開。

  黎秭慕歪了歪頭，用腦袋去蹭吳邪的胳膊，吳邪沒有一點兒反應，黎秭慕抓著吳邪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被可愛到的吳邪沒忍住笑了出來。

  蘇難走出房間，黎秭慕樂呵呵地發出一起曬太陽的邀請。

  吳邪一言難盡地看著黎秭慕：某人昨天才說要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今天就一副友善模樣。

  黎秭慕的友善是真的，想要殺人滅口也是真的，二者對她來說，並不衝突。

  在蘇難對她還沒有實實質性威脅時，大家是可以和平共處，即便對方心懷不軌。

  

  但當蘇難對她有實質性威脅的時候，那就是敵人了，敵人必定是要消滅的。

  有一首歌寫得很好：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是獵槍。

  蘇難已經在心中越發的肯定了，黎秭慕就是裝在金屬盒子裡的女人，也是那個在暗處偷襲他們的人。

  黎秭慕的實力，是她親身體驗過的，所以在自己還未有足夠的優勢，無法與黎秭慕對抗，所以，她選擇了粉飾太平，保持著目前這微妙的平衡。

  另外，她也很好奇，明明應該是那樣嗜殺殘忍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放過自己，對自己沒有一絲的防備和排斥。

  是因為足夠強大，所以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嗎？

  黎秭慕身上的矛盾感，讓蘇難琢磨了很久，始終琢磨不透。

  三人坐在一起閒聊著，蘇難突然問道：「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黎秭慕認真臉：「我相信科學。」

  吳邪：……你就是最大的不科學，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相信科學的。

  原本想說關於張家和汪家傳說來試探黎秭慕的蘇難，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該不會真的是什麼外星文明流浪來的吧……

  其實黎秭慕這話倒也沒有說錯。

  上古時期的人類所說的神，不過是那些能夠調動大自然能量的遠古生物而已。

  與其說祂們庇佑人類，不如說他們是在關照食物。

  畢竟，人類的靈魂才是大自然里蘊藏能量最多的美食，不然為什麼上古時期，人類求神靈庇佑都得用上人祭。

  『神』吃靈魂，人吃血肉。

  『神祗』里也有另一種靠著信仰之力，讓靈魂得以進化，獲得能夠調動自然的力量，比如：關二爺。

  不過祂們大多時候都只能待在裡層世界。

  ……

  幾人隨便聊了幾句，蘇難換了個問題繼續問道：「你有信仰嗎？」

  「有啊，我信黨，信馬克思主義。」黎秭慕一臉堅定。

  吳邪：……她去奶奶家這段時間都學了些什麼啊！知識都吸收雜了。

  蘇難愣了一下，要不是早就對黎秭慕有一定的猜測，她當真要以為黎秭慕真的是一個單純喜歡吳邪的無辜路人。

  「我真羨慕你。」蘇難說。

  「啊？」黎秭慕指著自己：「為什麼要羨慕我。」

  「你一定有一個幸福的家。」蘇難雖是存了試探黎秭慕的心，但她的羨慕也是真的。

  從黎秭慕踏進這座寺里，她就對黎秭慕保持著懷疑，懷疑她就是金屬盒子裡逃出來的女人。

  只要有機會，她就觀察著黎秭慕的一言一行。

  黎秭慕是一個和自己想像完全不一樣的女孩。

  情報處的其中一個推測里，她極有可能是周穆王馴化出來的極其中心的殺手，龍紋石盒只是煙霧彈，而她才是喚醒周穆王的真正關鍵。

  她將行動處派去找她的第一波人殘忍的殺害，更加篤定了他們的猜測，一個陰鬱暴戾，蛇蠍心腸的畫像就出來了。

  在初見時，她的形象和推測出來的完全不一樣，她很愛笑。

  愛笑不代表無害，笑裡藏刀的人，他們見識得多了。

  接觸下來之後，她觀察到，黎秭慕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自理能力還很差的人。

  她喜歡依賴吳邪，但又不會討好吳邪，甚至還經常對吳邪鬧小脾氣。

  但每次發完脾氣，沒過多久又會主動回去撒嬌道歉，能屈能伸。

  她的世界好像很簡單，沒有什麼大事能夠在她心上留下痕跡，很容易生氣，但消氣也很容易。

  只有被家裡千嬌萬寵長大的女孩，才會是這樣不缺愛的性格。

  「那當然了！我爸爸媽媽對我可好了！」黎秭慕驕傲地說。

  或許，被放進盒子裡的她，並不是什麼試驗品，也不是工具人，和周穆王也沒有關係，而是一對深愛女兒的父母，為了挽救自己的女兒，冒險替換掉了原本應該進入盒子裡沉睡的人。蘇難想。

  「只是我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害他們花了好多冤枉錢。」黎秭慕有些沮喪地說：「後來我差點就死了，幸好遇到了我的師傅，她帶我離開之後，給我治病，師兄師姐們還教我功夫，讓我強身健體。」

  「真羨慕你有爸爸媽媽，有個愛你的師傅和夥伴。我從小就是孤兒，被師傅撿了回去，參加各種訓練，學習各種技能，當時有很多小夥伴在一起，本來以為會一起長大的，但是……」蘇難陷入了回憶，眼眶中好似也有了水光：「我的師傅把我們關在一起，告訴我們，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殺了其他人。

  為了活下去，我把那些與我朝夕相處的小夥伴都殺了。」

  「全死了？」黎秭慕睜大了眼睛。

  「也沒有，活下來的還有幾個，但我們之間，從前的信任都蕩然無存了，哪怕是一起出任務，也都互相提防。」

  吳邪聽著蘇難的話，沉默了下來，他想到了小哥，想到了他從張海客口中得知的，小哥的過去。

  「你好強！」在本該進入煽情的時刻時，黎秭慕不合時宜的誇讚，打破了才醞釀起來的壓抑和低沉的氛圍。

  吳邪：「……」

  蘇難：「……」

  兩人同時用著同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她。

  只見黎秭慕不知想到了什麼，陰沉著一張小臉，悲憤地說道：「我給你說，我的師傅救了我之後就不怎麼管我，把我扔給師兄師姐們，我那些個師兄師姐們，有的嫌我太弱，壓根就對我不管不顧。

  管我的，每次都以訓練致命捉弄我。

  那麼多的蛇，說把我扔進去，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要不是打不過，我早就把他踹進去了！

  說到底，都是吃了入門晚的虧。」

  不想還沒有什麼，一想到就來氣，活了幾千年幾百年的非人是一點不帶考慮她只是一個活了幾十年的小姑娘，直接咔咔就給她往死里練。

  雖然說非人之間一旦出現紛爭，那就是按照你死我活來的，但她以前是弱不禁風的人類啊！至少因材施教一下嘛！

  蘇難在桌子下的手緊了又緊。

  「你恨他們？」

  「那倒也沒有到這個程度。」黎秭慕說：「雖然他們老是捉弄我，還利用我，但他們送我東西，教我本事，照顧我也是真的。」

  同屬性的非人可以靠吞噬和自己同屬性的非人增強力量，而她的屬性屬於萬金油型，用人類的話來說：她就是一個行走的靈丹妙藥。

  不管什麼屬性，吃了都能實力大漲。

  像她這樣的，如果不夠強大的話，是很容易被瓜分掉的。

  沒有誰能一直保護她。

  「如果有一天，你們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你會毫不猶豫地對他們動手嗎？」

  黎秭慕瞬間變得沮喪：「那我一定是第一個死的，他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話鋒一轉：「不過我也是，如果我和他們一樣強，只能活一個的話，我一定會下手的。」

  「假如，救了你的師傅，照顧你的師兄師姐們和吳邪站在了對立面，你會選誰？」

  「沒有這個假如。」黎秭慕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開玩笑，他們拍死人類就像拍死蚊子那樣簡單。

  不過正常情況下，他們不太會和人類計較，但是計較起來的話，還沒等到對面，連身體帶魂魄都能給你整沒了。